话音刚落,阿星便如一飞冲天的鹞子眨眼间掠过屋梁,消失在慕少白的视线中。
第三十一章 暗室
“哗啦”一声的响动传来,掌柜的变从壁上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走了进去。
许是上了年纪,进去的时候被绊了下,险些跌一跤,掌柜的疑惑地瞅瞅自己的腿脚,放心的向前大步而行。
他如何也料不到竟然会有人在这时跟随上他。
跟随他的人正是阿星,这时他已然收敛全身气息,紧紧贴着墙壁如影随行。
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两凳,也衬得那一盏孤灯更昏黄黯淡。
姬秋水斜卧在冷而硬的木板床上,虽然早巳觉得很疲倦,不过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波澜不惊的面上多了份意外的期待。
风从精致的窗棱袭来,却吹不散这沉寂多年的寒凉。
她似乎又想了很多事,想起了她这十年来暗无天日地挣扎,想起了那些散着血腥气息的温热。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外有人在恭敬地说道,“小姐,左权求见。”
“进来。”
当然是那店掌柜的。
姬秋水正看着他,道:“外面的事情如何?”
掌柜的说道,“慕少白和那个叫阿星的少年对这事颇为疑惑,不知所踪,花青青已被花府的人马接回。”
姬秋水缓缓起身,走到那通风的窗子面前,看着外面似是明媚的一切,喃喃道,“左叔,我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年的那笔血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左权忽然觉得胸中的血已热,毅然道:“愿为小姐效鞍马之劳。”
姬秋水笑笑,“左叔啊,你陪秋水二十余年,这份恩德秋水没齿难忘,,从今日开始我便要重回那阳光之下了,左叔也算少了一份负担。”
左权蓦地瞪大了眼睛,“小姐,你要亲自——”
姬秋水一口打断,“不错,当年参与那场征战的,我都要一一处置,不在人世的便由他们的晚辈来领受。”
左权道,“那骆公子和余女侠呢?”
姬秋水道,“骆公子他受了伤,在密室静养,不要去打扰他了。他为我潜伏这十年已经够多了。”
他刚刚当着慕少白说的那些话,明明知道她能听得到,不过她也只能装作听不到,她这一生都是在为恨活着。
左权沉重地叹口气,凝视着他,“那余女侠呢?”
姬秋水道,“萧鸣惨死在那些名门正道的混战之中,她报仇的心与我一般,此刻定然去忙碌这件事了。左叔不必怀疑她的报仇的决心。”
左权道:“最近因为我们刻意放出去的流言,江湖上不管是对长乐无极还是对失踪的那群人都有了浓烈的兴趣,这隐在庙宇的古墓室——”
姬秋水看着自己那剔透的纤纤玉指,笑道,“左叔不信我的实力?”
怎会不信?如今的姬秋水和当年骆家最得意的天才来比,恐怕也是远胜与彼。
左权叹了口气,道:“好,左叔支持你。”
第三十二章 尸首
乔铁牛,袁守诚回到了花家。
准确的说是被送回花家的,令人惊诧的是他们之中还多了一个时天。
三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花家的大门口。
一大早,打着哈欠的门仆打开大门后,不仅张开的嘴硬是没有合上,连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沉寂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喊声,“啊!”
人群随着一声声的高呼,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你说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不是挑明了和武林尊首的花家为敌?”
“这个世道人心不古,江河日下啊罢了,罢了,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
“咦,这不是一诺金袁大侠么?!”
一个路过的行客看清楚袁守诚的面目后,顿时被自己的发现雷了个天翻地覆,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有人道,那两位,竟然是昆仑首座弟子乔铁牛,和双煞剑之一的阳煞时天!”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怨不得敢向花家公然叫嚣。
人群一时静寂起来,有些胆子小的已纷纷逃开。
等花自芳沉稳的从内庭踱来时,已是半柱香之后。
门口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观众,将整个花府门口的通道包围的水泄不通,却都是一副目瞪口呆地沉寂着。
花自芳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如鹰眼般狠厉的眸子里忽然划过一丝利光,“来人,将三位大侠带下去,好生安葬吧!”
瞥了眼众人那呆愣,恐慌的神色,花自芳似是强稳住沉痛的心情,沉稳地扫视周遭的众人,“今日之事,我花自芳必定给大家一个交代。还烦请各位不要因此而扰乱正常的生活秩序,我花家定当取下那贼人首级,慰藉诸位英豪在天之灵。我花某人在此向大家保证,誓与江湖正道共存亡。”
当初共赴洛城的人中,出去已传来平安的花青青与慕少白,阿星,剩下的人尽数不见,而今没想到只剩摆在门前的几具尸体。
这件事影响所及,不但关系着当年的那个惊天大密里各家精英的存亡和至高功法,江湖中眼看着便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看尸体的腐化程度,距离死亡时间大概是三五天左右。
这三五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这秘密的也许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余落虹若是知道自己现在变得如此重要,能看到这场风暴将起的旋律,那么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此生非虚度。
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她已经死了,同样死了三五天,那曾经风华绝代的美丽肌肤上出现许多极为丑陋的瘢痕,散发出一股令人掩鼻的气息。
花自芳就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因为错愕而凸出的眼珠,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事实。
花自芳随手在尸身上撒下一瓶药水,开始打量了这个隐蔽而阴沉的密室,他做什么事都力求万无一失,自然容不得再无半丝价值的余落霞活在人世。
巡视一圈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消融殆尽的尸身,冷冷道,“这也怨不得别人,只怪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当那尸体消融到最后一滴时,满面阴厉的老人拂袖而去。
第三十三章 聚首
霎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一个粉嫩衫裙的少女在摊贩间穿梭来往。
这女子约摸十八九岁年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炯炯有神,神采流动飞扬,有着说不出的俏皮活泼。只要一笑起来,一对酒窝便若隐若现起来。
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无甚繁杂的饰品,直直垂在身后。杏黄色的衣裙翻飞,宛如一只漂亮的蝴蝶。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无论将什么人遇到他都会忍不住凑上前去搭讪上几句。
但慕少白见这到这人,却立刻转过身,拽着旁边的少年,低下头就往后面走,就像是穷光蛋遇着了债主似的。
不巧的是,这姑娘的眼睛也很尖,一眼便瞧见慕少白了。一瞧见慕少白,她眼睛里就发出了光似得大叫道:“阿白,阿白……慕少白…。.”
那喊声,只怕几条巷子外都能听得到。
慕少白想假装没听到,可是四面八方的目光让他不由不得停下了脚步。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已经大步跑过来。仍是气喘吁吁道,:“慕少白,你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慕少白温和地笑笑,“花小姐可是冤枉在下了,在下几曽躲过?”
花青青问他,“你要去哪儿?”
慕少白笑道,“在下正要去看一个朋友——”
不待慕少白说完,花青青便抢道,“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你也向我介绍认识一下嘛,”说完碰了碰慕少白的胳膊,继续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说是也不是?”
慕少白笑道,“也好。”
安远客栈。
门口前并没有几个行商来客,看来生意倒是极为萧条。
慕少白一行人终于在门前止步。
花青青边说便率先走了进去,四处张望着,“阿白,你和阿星要寻得人便是在这里么?”
慕少白没说话,点点头便率先走了进去,阿星和花青青自然紧随其后。
颇有眼力劲的店小二匆匆上前应和,“几位想要点什么?”
慕少白笑道,“我们是来看望一个朋友的,烦劳小二哥给引下路。”
小二哥道,“不知客官的朋友姓甚名甚住在哪个房间?”
慕少白略略沉吟,道,“是一个的女子,眉际有一粒豌豆大小的瘢痕,身材比较高挑,偏瘦弱些。”
小二哥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当是谁?她我还算是印象颇为深刻的。”边说边引着几人朝堂后的客房区走去。
花青青道,“原来你们找的朋友竟然就是她?她也到这里了么?”
阿星忽然道,“花小姐,你回家后,如何和花大人说起洛城的事情的?”
花青青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啊,爹爹看到我就说平安回来就好,还特意从绣云坊购来织娘用云锦做的一套衣裳。”
慕少白望向阿星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花青青也不管他们,只接着说道,“那织娘的绣功果然是天下第一,在加上那绝无仅有的雪锦,真的是百年难求。”
这些慕少白自然知晓,不仅他,就连阿星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也是听说过那织娘的手笔。
她只会用同一种布料做一件衣裳,如果不是同类布帛中质量最好的,她压根是不屑一碰的。自织娘亡后,这绣云坊的名声虽是是有些折扣,但毕竟织娘的手艺也是有部分流传的。
这也足以笑傲此界。
第三十四章 探望
慕少白道,“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何对那女子印象那般深刻呢?”
那店小二原也是识得花青青的,此刻见慕少白与她关系匪浅,忙不迭地回话,“回大小姐,这女子,小的见她第一眼就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反正那感觉太恐怖了。不过她前几天住店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阿星道,“吃饭也没有出来过?”
店小二挠挠头,几位肯定地说道,“吃饭,上茅房都没有出来过!”
花青青道,“那你们也不曾进去瞅瞅?”
不等店小二开口,慕少白道,“你确定那人确实在房中?”
店小二道,“自然确定,那女的带着一身的煞气,进屋前就交待过,敢擅自打扰她休息的话,这脖子上的东西就别要了,小的们哪有那个胆子得罪她啊!但是这几日从门前经过时,偶尔能看到她在屋中的影子。”
不多时,那小二哥在一个门框左侧标着地丙号的门牌前停了下来。
“几位要找的人便是在这里了,那小的就先下去了,各位慢慢聊。”店小二说完便转身退了下去。
“叩……”
花青青上前敲了好一阵,奈何屋中竟没有一丝反应,不由的恼怒起来,狠狠地往门上踹了一脚,转眼间想到还在旁边的两个人,立刻换了一副较为温顺的模样,趁蹲下捡东西的时间,悄悄地揉揉肿痛的脚。
阿星也不看花青青,径自上前,一掌将门劈开,三个人急匆匆地奔到室内。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阿星皱皱眉,看向慕少白,他将搁在花架上的手指收回,指腹上便多了一层的灰尘。
花青青一心想着在慕少白面前表现,刚进门便惦着脚从外屋到内室,只是没有发现个所以然来,“这个破地方,鬼都没一只,哪里来的什么人?”
慕少白道,“椅子还算干净,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我和阿星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花青青本还想逞强跟着,却不料刚刚站起来,便觉脚踝处疼痛难当,只得在椅上做好。
外屋的布局还算雅致,空间也是亮堂,不知是否因为摆设较少的缘故。
床榻被掀得乱七八糟,桌上还散乱地丢着两三个被打开的锦盒,样子有些凌乱不堪。
阿星看看那锦盒,“你说,这些人倒底是想要找什么?”
慕少白道,“他要找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我们要找的那人恐怕已经惨遭不测了。”
阿星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慕少白道,“你看这居室,最少一有七八日没有人来过,整个屋子都蒙上了灰尘,但是常用的桌椅,木柜上却是一尘不染,况且这几日,店小二还曾见到这屋子里有人影晃动。”
阿星道,“那来这找东西的人想必就是余落虹来这要见的人。也就是说,这屋子曾经还留有他的讯息。”
慕少白道,“不错,我也正是这般想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找的东西是否已经拿到?”
阿星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来个守株待兔?”
慕少白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阿星道,“你说此时与一诺金等人的死是否也有些瓜葛?想那袁守诚等人已悉数归还,可到了却只剩几具尸体,其他的人,包括余落虹在内,竟然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慕少白道,“这件事花家已经联合江湖众多门牌一同稽查,我们倒是可以去探查探查他们的情况。”
阿星道,“那也好。”
第三十五章 端倪
刚刚靠近花家大门便看到数不尽的江湖人士行色匆匆。
正如那二人所想的一般,与这两个人不同的是那个同行的女子,眉目间染上一抹忧色,“都是这些人,什么事情都来烦爹爹,扰得他老人家连个安生的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好,着实可恨!”
本来还想拜会那位花前辈一番,此刻看来却也不得不作罢。只将花青青送到了门口便欲转身而去。
“喂,你们就这么走是不是显得本小姐太不仗义了,怎么说也喝杯茶,歇歇脚吧?!若是让你们这般离开,我花大侠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哪!”
两人终是在她软磨硬泡下进了府里。
花青青在前面引路,宛如一只欢快的蝴蝶,不时地和路过的仆人笑着打折招呼。这些仆人平时和她厮混惯了,也并未显得有太多的约束,只是迎上后面的慕少白和阿星时,倒是笑的有些别有深意。
慕少白看着那欢快的影子忽然眼神一动,一种莫名的悲戚袭上心头,蓉蓉啊,如果此刻你在的话,那该多好。
“这地方倒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