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没有什么是我司冥府想换得了”,其中一位掌士摇头说道。
容逸问道:“司冥府就什么也不想要了吗?凭我朝廷与凤华山的力量,想是除了藏心境,其他珍奇宝物也是能为司冥府寻来的。”
容逸此话隐话,暗暗借着朝廷和凤华山对司冥府施压。那两人一时也想不到容逸会变了脸色语气,默了一会儿说道:“容公子见怪了,此物却是不同寻常,是镇府之宝。不仅需要我们十二掌士好生商量,且要一同设法才能取出,否则怕是要坏了灵气。不如现在容我们几日,先召回其他掌士一起商量,到时也好为二位取出仙草,如何?”
我说道:“可是我们已经等不了了。”“我们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回其他掌士,请凤姑娘,容公子先在府中歇下,我们这就发极速召回令,如何?”他们甚殷勤的说道。我与容逸对了下眼神,便勉强应了下来。
司冥府此时分明是使了缓兵之策,我与容逸都在房中思索办法。“既然司冥府不肯给,我们便自己去借好了”,容逸说道。
此举正合我意,一拍即合,商定好计策,确定了药石谷的方位,随即便做了在房中熟睡的假像,朝司冥府后面的药石谷行去。
药石谷并不十分隐秘,从我们隐藏的地方看去,种了许多灵芝异草,有几位巡视的人在谷口守着。守卫倒不是十分多,药石谷算是司冥府的半个藏宝阁了,如此,怕是谷内很有些不同寻常。
容逸小声对我道:“你武功如何?”我虚虚答道:“很一般。”“等会儿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其他的我来做”,容逸对我说道,我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本来预备的计划是我先到谷门口吸引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容逸趁机在身后迅速把他几人撂倒。然而待我现身时,才突然想起这事是该怎么吸引他们来着?站在那里突然愣了一愣,第一句话该说点啥来着,门口的守卫望了我一会儿,却也不说话,太不负责任了,这守卫怎么当的。双方都站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凤姑娘,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是?”
我心里郁闷想到,他们竟然还认识我。便笑着哈哈道:“没事,没事,晚饭吃的多了,出来散散步。”话音未落,容逸已经点完了他们的穴道,虽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立在谷口,却都已经没了意识,想是还没听完我的话。容逸笑的颇有几分不可理喻,“没打扰你们叙旧吧?”我睨着他撇撇嘴,这事办的,啧啧,委实不怎么好。
把他们藏好后,我们便从谷口进去。
一路行去,药石谷种了颇多稀奇花草药材,风不听说解所忧长在水中,周身泛蓝色光芒,摘下后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捻汁服下,否则便会失了灵性。容逸凝神细听道:“东北方有水声,我们去看一看。”
行了一里多路,便见前方有一片烟雾迷蒙的树林,雾中有毒却也不致命,内力浑厚之人封了穴道,倒也无碍。而我在三年前因祸得福,得了些奇异本领,不仅能感觉到人的身体气息,还有些百毒不侵的本事。
烟雾有些绕人,若不是容逸沿路做了记号,方向感又极好,定是要迷路的。谷中设了些精巧机关,先是食人花败毒草,又是陷阱利箭,还有一些毒蛇和怪异的飞虫,好在都能一一应付,却也大小都受了些伤。又在雾中行了一里路,水声越发清晰起来,想是已离得不远了,而烟雾的颜色也越发深起来。
我拉住容逸道:“不可再往前了。”容逸说道:“为何?”“此前的毒雾虽无大碍,如今这里的却是含了剧毒,能寻着人的鼻子肌肤,渗入内脏,就算武功再高强,若是贸然进去,不消一刻,怕是就要没命了”,我望着容逸说道。
“那现在可有什么办法?”容逸问道。“这毒雾对我无害,我先进去取解所忧”,我说道。容逸说:“不行,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还是再想别的办法”。
我摇摇头,“如今回去,下次必是再难进来了,玉沉也等不了了。她不仅是你心爱之人,也是我的妹妹,让我试一次,若是有危险,我会小心退出来的。”容逸眼神灼灼的望着我,思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若是察觉有危险,你便先退出来,我们回去再想办法。若是来不及,你便大叫我的名字,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救你”,我笑着点点头。
在毒雾林里行了片刻,便见前方绿草包裹间有一处湖泊,湖面清绿,烟雾飘渺,起起伏伏。湖中一株泛着蓝光的仙草长在中央,月色相称下,美的甚是妖娆动人。
我细细观察了下周围和湖泊,暂时未觉察出危险,便潜入湖中,向解所忧游去。待游到它跟前,手向水中摸去。解所忧的根部飘摇在水中吸收养分,我伸手去拿,将将握住,湖中却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湖中翻过一个接一个的高浪,冲打在我的身上,我握着解所忧的根,用力向岸边游去,却总是被浪头重新打回来。十几个翻浪打过后,我的头发衣物全湿个透彻,水中传来窸窣的响声,心里思索着趁着下一波浪还未起的空隙,抓紧时间拼命往岸上游去。
突然不知从哪竟传来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我来不及分神查看,另一波浪又翻起了,我正奋力游着,却忽然觉着这次的水浪有些许的不同,还未细想,刚抬头便看见一个浪头夹着一座铁笼翻下,正正把我锁在里面。
我在水中难以借力,铁笼又十分沉重,将将压在我的身上,砸下时便听见与身体撞击出“嘣”的一声,疼痛难忍,我一松口,胃里便进了许多湖水。
这一砸让我半沉在水中懵了好一会儿,待头脑稍稍清醒时才发现,刚才虽奋力游了半天,却依然困在原地,一时心中郁闷非常。
因被浓雾笼罩,我也辨不清时辰,只觉得铁笼越来越重,我的手抓住铁笼上端,身体在渐渐地往下沉着。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湖水有些上涨,刚刚淹到胸口的湖水已淹没了脖颈处,再这样下去,不被压死也要被淹死了,只觉得时间异常漫长,又祈祷再过得慢一些,水也涨的慢一些。
在林子里受的伤并着铁笼压下的伤痕,浸在水里,浑身都有些冰冷难受。这铁笼不知是用了什么材质,在水里也不生锈,底部竟然直达了湖底,看来司冥府怕来偷解所忧的不止一个,造了这么大的笼子,正好可以一网打尽,却恰好与我留了些空间,随着湖水上涨,也能吸些微薄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湖水已到了我的鼻喉处,浑身燥热发烫起来。我只能通过头部的力量撑到笼子的顶端,好喘口气。我的身体似是要与这笼子一般重了,难以呼吸到空气让我头痛难忍,几近窒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只能用力往上呼吸空气。
慢慢的,我已快没了意识,松开握住铁栏的手,向下沉去。沉到一半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脑中意识迅速恢复过来,连忙向上游去,连喘了几口气。头开始越来越沉,我每隔一小会儿便要左右换手以拉住铁栏,免得再次向水下沉去。
这里的每一分都如此漫长,脑中闪过许多人许多画面,就像是我这一生的缩影,想起我的亲人、姐妹和朋友,似乎此时是在默默与他们告别,我摇摇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此时我却突然想起了霍期,他的笑容,他的身姿,他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神,我还没来得及问问他,心里可也中意我,我还没来得及问一问。我又想起十几年前师叔临走之前嘱咐我要带给他快乐,想起母亲说我长大便会嫁给他,想起玉沉问我是否是要与他成婚,我却没能想起霍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开始害怕起来,我有太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可否也喜欢我。
认真想过这些之后,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心情却由着焦虑害怕慢慢平静下来。不知如今我这样死去,世上会有多少人能一直记着我,想到这里,我便笑了笑,还真开始认真的数起来。慢慢的,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起来,眼前一片迷蒙雾气,四肢已没有了知觉,直到抓住铁笼的手慢慢松开来,向湖底落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在一片水汽迷蒙中,我似乎看见一位白衣少年从岸上跃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开了铁笼,向我缓缓游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觉着些许似曾相识。
也许游了很久,也许并没有多长时间,我看见他向我伸出手,用力拉起我拥在怀里,向上游去。我抬头看向他,却像是素未谋面之人,我无力的靠在他身上,他似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我也听不大清楚,随后便再记不得了。
后来慢慢觉着身上有了些知觉,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我微微睁开眼,看见他正缓缓向我体内运输真气。许多烟雾隔在我们中间,我对他只觉着熟悉,却想不起来,头疼的越发厉害了,索性也不管他究竟是谁,直觉让我不觉着危险,便安心闭上了眼睛。
待我醒来时,毒雾已尽数散去了,想是已关闭了林子里的某些机关吧。霍期把我拥在怀里,轻轻唤我的名字,周围站了好些人,我竟还无意瞥见百里无的影子,想是自己看错了罢,他此时该在茅草屋里闲话喝酒才对。
霍期见我睁开眼,紧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他一把把我抱起,向林子外走去,我手中依然握着解所忧,靠着他温暖坚硬的胸膛安心睡去。
恍惚记得,霍期那日穿的,是一身玄色衣袍。
再转醒时,窗外已是墨墨一片夜色,屋中点了盏昏暗的灯,霍期正倚在榻旁望着我,神情严肃,坐如雕塑一般。看见我醒了,伸手把我扶起,端来杯热茶扶我喝下,又把锦被往上拉了拉,直直望着我。
“玉沉怎么样了?”我问道,“放心吧,她已服了解所忧,再休养几天便无大碍了,你受了些伤,便先留在司冥府休养了”,霍期回道。不知怎么,今日他的的语气怎么听都有几分严肃深沉,与平常有些不同,说罢便又直直的望着我。
我一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把头偏过去,脑中突然闪过在药石谷被困在湖中时,以为自己怕是必死无疑时的想法,一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如今我安好无恙,这些话是说好还是不说为好,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初初“,我听到霍期叫我便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把头转过来看向他,一时怔住。霍期眼神灼灼,神情严肃,“我还以为,还以为又要失去你了。你不知道这种感觉让我多么害怕。”“啊,什么?”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却也没寻不出哪里不对,我一时有些迷惑不解。
“答应我,永远不要再去犯险,以后无论有什么危险,都交给我”,霍期说道。这话说的甚是暖心,我笑意从心底延到脸上,重重点了点头。
“初初,我喜欢你”,霍期忽然说道。我想是在水里呆了太长时间,反应变得有些迟钝,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依然傻傻点着头,待回味过来时,傻在原地。
“你呢,对我是何感觉?”霍期问道。我刚刚还在思索着是否该向霍期表这一回白,他自己却先把这话说出口,愣了好一会儿,我才些许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愣愣的点点头。这世上还有比你想向喜欢的人表明心意时,他却先向你说他喜欢你更美好的巧合吗?
霍期笑道:“我问你对我是何感觉,你点头是何意?”我自己反应回来便也笑起来,心如乱撞道:“我,我也喜欢你。”真如放下了一大块石头,办下了一件大事,觉得又是轻松又是开心。霍期见我这样说,笑意随即也在脸上弥漫开来,伸手把我紧紧拥在怀里。
我心中默默欢喜着,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霍期思了一会儿,回道:“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吧,只是在我知道之时,便有些晚了,好在老天还肯给我这次机会。”我疑惑道:“比我喜欢上你还要久吗?”霍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许还要久吧。”
他口中呵出的气游离在我的脖颈,我不知是觉得痒了还是依然欢喜,嘴角一直挂着笑。霍期说道:“等这些事处理完之后,我便请父皇为我们主婚。”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点了点头,幸福一下来的有些快,真觉着还像做梦似的,我是什么时候想嫁给他来着。
第二天一早,百里无便来看我,看来那天我并未看错。他见我便笑嘻嘻的凑过来道:“凤丫头,你可醒了,操碎我老头子的这颗心了。”我笑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还不是霍期那小子让我日夜兼程赶来的,现在司冥府这些家伙,太不识抬举了,回头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啊”,百里无嘿嘿笑道。
百里无在司冥府也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了,上一辈司冥府的掌士中,尚在人间的并不多,是以他在府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之前来司冥府时,我也曾想借借百里无的面子,但想到解所忧不同于其它,便没再打这心思。没想到霍期把他从凤华请来了,左右这次解所忧已离水,再无水养的可能,有霍期担着,百里无来做做人情,想是也无大碍了。
“这次算是我冒昧偷了人家府中的至宝,别人未找我麻烦已经很好了,哪敢还让你找人家算账啊。”我笑道,“怎么,你跟霍期很相熟么?”
“哈哈,我与那小子算是忘年之交了,前几年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我才,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前两日没寻到你时,那小子差点把药石谷拆了,他对你当真是用心啊丫头”,百里无眼神一瞟一瞟的瞅着我。想起昨夜霍期说的话,心中一暖,不禁笑了起来,免不了又被百里无取笑一番。
百里无说当日容逸带着解所忧快马加急赶到长陵,风不听说要把这仙草磨成汁和着一碗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让玉沉服下,才能尽到最大的功效。婉扬郡主听罢当即自己拿了刀子,刺在胸口,取出来整整一碗。
“当初怎么没听说还要一碗心头血?”我问道。百里无狡黠一笑,“这是安王想的法子,他这两个女儿总不能一直跟仇敌一样吧。”我了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