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整理衣袍,“不好玩了,我也走了。”瞬间消失在原地。
初颜凝眉,这个夙明明内力深厚,武功了得,却为何一直在这里纠缠?如果那东西真的在他身上,那她还拿的到吗?她突然看向树林的方向,不知怎么的脸色更加不好起来。她旋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回去告诉白胜衣,不需要他假好心。”
一群黑甲卫面面相觑。
鬼树林——
想让乌鬼和顾晓语解释是不可能的。幸好顾晓语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林内的雾气越来越多了,而且还带着黑气。就算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知道现在情况很不对。
天越来越黑,顾晓语瑟瑟发抖,“会死吗?”
“……”
“乌鬼?!”
顾晓语看着乌鬼缓缓闭上眼睛,赶紧连走带爬的赶到乌鬼的身边,她脸色发白道:“不行,你现在必须接受治疗!”
乌鬼再次抓住她的手,说:“你是大夫吗?我不想和你废话。”他指了指刚才被顾晓语扯掉的斗篷,“拿过来。”
他抓着她的手,松松垮垮,根本没有多大力气。
顾晓语突然觉得有些酸涩,她乖乖地把斗篷拿在手上问:“你要干嘛?”
“撕开。”
顾晓语恍然大悟般,赶紧撕开斗篷。这斗篷看着厚实,止血应该非常不错吧?顾晓语使劲撕扯手上的黑斗篷,把它们撕扯成条状,包扎了乌鬼的伤口。
“这样可行?”顾晓语抹去头上的汗。
半晌沉默。
顾晓语自讨没趣,自顾自的撇撇嘴,看那伤口似乎也没有流血了,找了棵最近的树坐下。她记得昨天七鸦曾经说过这个乌龟的自愈能力很好的,昨天的伤那么重不也马上好了,她何必操心。
卉京——
“王上,蛊虫身上的红印消失了。”一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女子跪在沧无涯面前。
沧无涯猛然站起,脸色严峻,“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你带朕前去看看。”
“是。”
一间干净的暗房。整个房间内没有任何家具,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有一面铜镜。走进那面铜镜,会发现铜镜内有一个锦盒,锦盒内有一只细小晶莹的蛊虫。
那是母蛊,子蛊在乌鬼身上。
沧无涯握紧了拳头,暗暗咬牙。
那容貌普通的女子在一旁垂头,略有些急促道:“如若乌鬼大人此时进入鬼树林,武功全失,再加上对毒的渴求,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沧无涯道:“朕自然明白,朕会去通知师傅,你在这好好看着,若情况有变,立刻来报。”
鬼树林——
乌鬼和顾晓语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内,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交流。顾晓语休息了近一个时辰后,是被饿醒的。算起来从昨日中午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可是现在树林里她的可视范围只有眼前四寸宽,就连一旁的乌鬼都有些模糊了,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出去找东西吃。
顾晓语摸摸肚皮,朝着乌鬼的方向蹭。她欲开口说话,却发现乌鬼睡着了。无法,她只能闭嘴。看看周围,略微摸索,她找到了刚才撕扯了剩下的斗篷,蹑手蹑脚地把半破的斗篷盖住乌鬼身上,仔细的整好衣角,并且把兜帽那一部分折上,尽力保持平整。而后,便随意坐在一旁。
乌鬼并无睡着,身边有人时他从不能入睡。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一点力气都没有,那种他最厌恶的饥渴感又开始了。近一年都不曾发作过了,现在偏偏在这里出了问题,在这个本来他宁死也不愿来的地方。
乌鬼喃喃:“七鸦,你要是再不来,可就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晓语
黑暗中,一朵娇艳欲滴的紫色花朵在微微闪着光芒。
乌鬼拼命的忍住心里翻涌的焦灼感,他狠狠咬牙,嘴唇都被他咬出殷红的血渍,显得妖艳非常。他哑着嗓子,缓慢开口:“顾晓语,你过来。”
佛祖啊…。。这肯定是妖怪吧?不然这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顾晓语像是被迷了神智一样,立刻爬到乌鬼身旁。(本来就没几步路)
“你…。。你你叫我有何事?”顾晓语弱弱地问。
乌鬼缓缓抬手,缓缓靠近顾晓语的脸颊。
顾晓语登时脸庞染上一层绯色,不得动弹。
乌鬼的手穿过顾晓语的头发,偏向一旁,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朵紫色的花。”他顿了顿,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你去把它摘下来,毁了。”
顾晓语的脑子有点不能运作,她顺着乌鬼指的方向看去,雾蒙蒙一片,什么都没看见。她疑惑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乌鬼缓缓道:“你不会去找吗?”
顾晓语马上就从美色中苏醒,她以前根本就不是个花痴来着……她有些生气,更像是尴尬所致,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道:“我无须听你的话。”
话音刚落,乌鬼一个眼神扫射过来。
顾晓语撇嘴,根本没有威慑力。不过肚中饥饿的虚脱感倒是让她一个踉跄,被一颗石头绊倒在地,她尴尬地马上站了起来,却奇怪的发现自己手上好像拽着东西?貌似?是一朵紫色的花?顾晓语把花递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看了看,还真的是一朵漂亮的紫花。
顾晓语心里诽谤,这么一朵花都不放过,果然是心狠手辣,没有人性。
适时的,乌鬼幽幽地说:“你的手再过一刻便会黑透。”
顾晓语有些狐疑。
乌鬼阴阴的勾唇一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手有点痛?”
好像是有一点…。。
“啊啊啊!”顾晓语惨叫。
一刻后——
那朵刚才还美丽的紫色花朵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成了顾晓语脚下的花魂……。顾晓语有些失落,自己刚才还说人家没人性,自己却似乎更加过分。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太可怕了……
顾晓语这里暗自神伤,而乌鬼情况却似乎有些不好,脸上满布细密的冷汗,一双手握得死紧,神色痛苦,突然就向一旁倒了下去。
顾晓语无意间回身一望,立刻跑到乌鬼的身边,着急的问:“乌鬼你怎么了,不能睡过去啊!快醒醒!”她着急的摇晃着乌鬼,突然间愣了愣,“怎么会怎么烫?”入手的是一片滚烫的触感,还有湿透的衣衫。
“难不曾是发热了吗?”顾晓语白了脸色。
怎么办,情况好像很糟糕。
“还没死呢,你这副哭丧的表情给谁看。”
一双幽蓝的眼眸盯着顾晓语,嘴里吐出的依旧是阴森森的话语。
顾晓语没空计较了,她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含糊地说:“我很害怕,怕你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好怕自己一个人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所以你千万不能死,不可以死的。”
一时间,树林里就只有顾晓语哽咽的声音。
许久之后。
“不想我闭上眼睛的话,你就说话,不管说什么。”
这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似乎风吹过就会散去一般。
“说什么?”顾晓语依旧有些哽咽地问。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吗?”乌鬼微弱喘气。
顾晓语被噎了噎,她整理了一下情绪,问:“我们能出去吗?”
乌鬼沉默了一下,回答:“不知道。”
这样啊。顾晓语靠着膝盖想了想,然后开口道:“那个,我接下来的讲的事情可从未和别人提起过。怎么说,我和你也算共患难了。反正你这个人也不可能和别人说。”她顿了顿,然后缓缓道:“我呢,很怕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儿时,我的生母把我关在一个黑暗的,没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很久很久,大概有七年吧。”
乌鬼抬眼看她。
“我是婢女生的孩子。啊,你知道锦城顾家吗?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我娘是顾家七少爷的大丫鬟,她说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感情很好。她还说他长大后答应娶她。可是后来七少爷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她依然是他的丫鬟。后来那个大小姐知道了我的存在,很生气,要赶走我娘。然后她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那时候七少爷答应了那个大小姐……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再后来,我就被送到了九里镇。”
顾晓语停了停,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说:“其实我不恨她的,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没有我的话,她还是能呆着那个他身边吧。但是我又想,她太笨了,又一厢情愿,别人其实根本不喜欢她的,就她自己傻傻的以为他们是互相喜欢的。真的很傻,傻得那么卑微,那么可怜。到了现在,我都快忘记她的脸长什么模样了,每次当我开始想那些事情的时候,很害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她的脸了,那这么多年我的怨恨和苦楚都显得多么可笑,就在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谁都不恨了。”
她又接着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在九里镇的事情。
她说的很慢,话语之间又显得没有任何逻辑,很不通顺,这都表示那些时间对她而言的伤害依旧还在。可是她的脸上却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笑容。
顾晓语看着乌鬼,突然笑了笑,“啊,我是不是说的很无趣?”
乌鬼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示意她扶他起来。顾晓语照着做了。
“离这里很近,有一个地方。”靠着顾晓语站起来以后,乌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顾晓语疑惑的看着他。
“要去那个地方,只能通过鬼树林。”乌鬼又说了一句。他微抬起头,眼眸中是晦涩难懂的情绪。“那个地方叫做淮胤谷。”
一个肮脏的,令人全身发冷的地方。
但是他必须去。
“乌鬼,我想让你带着七鸦去淮胤谷。”
“不论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没有七鸦,你也要去!这是命令!”
“你一定要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淮胤谷
黑暗中,乌鬼举起了手,单手晃动,做出了一个怪异的形状。没过一会儿,林子里便亮起满地的月光。
顾晓语吃惊的看着。此刻的乌鬼宛若天神,蓝眸黑发,身姿削瘦而挺拔,月光落在他的乌黑长发上,就像是流淌的河流。
“刺啦”一声,面前的树开始聚集,若从上空俯视,会发现这些树摆成了一个月字形。半刻之后,黑雾散去,出现在乌鬼和顾晓语面前的是一座紧闭的铁门,门上有环,那环的形状也是月亮,并雕刻着繁杂的符咒,神秘而诡异。
顾晓语探头,“太神奇了……”
乌鬼双唇紧闭,无声地刺了顾晓语一眼。顾晓语立刻闭嘴。乌鬼拉开顾晓语的手,径直走到铁门前,伸手,扶住铁环,叩了三下。然后退后两步,接着向左侧步,一步一步极其的缓慢,如同一个古老的仪式。
顾晓语就这样看着那道铁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她的眼前闪现了满满的白光。而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便是一个山谷。
青山环绕,竹林青翠,入耳还有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很美丽,又很清冷的山谷。
正面还有一个破败的大殿,殿前有两根石柱,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有一根像是被砍断了,只有另一根一半长。
淮胤谷。顾晓语默念石柱上的名字,心里想着这里就是乌鬼说的地方吗?她去看身边的乌鬼,发现他似乎有点奇怪。
从刚才就一直很奇怪,不冷嘲热讽的,还有一点恍惚。不过身体好像好了一些,也不需要她扶着。
“要进去吗?”顾晓语指了指这个破败的大殿。
乌鬼掀了掀唇,没有说话。
“幽婆婆,这个妖孽不能留!”
“怕死吗?那就喝药。怎么,不喝吗?”
“现在山谷外面到处都是官兵,你这个孽畜,都是你害的!”
“人不人,鬼不鬼,你的名字便叫乌鬼吧。”
蓝眸中漫起白雾,倏忽变成红色。
乌鬼闭上眼睛,阴□□:“真是阴魂不散。”
顾晓语僵住。
“不是说你。”
闻言顾晓语撇嘴,嘀咕:“哼,解释什么,我又不在乎。”
咕——
好大的一声响。
寂静山谷中,顾晓语尴尬捂着肚子,干笑两声,弱弱说:“我饿了。”
乌鬼瞥了她一眼,似是不屑,抬步就走。顾晓语急急跟上,一边走一边嘀咕:“没人性。我真的很饿很饿啊。”
殿内更是安静,空气里是潮湿霉臭的味道。环顾一圈,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断壁残垣,零落的堆着各种块头的石头。乌鬼随意的找了一块空地坐着,顾晓语默默亦是跟着坐了。
咕——咕——
乌鬼看着脸露难过的顾晓语,微微勾了勾嘴角,“你出去。”
顾晓语欲哭无泪,不给饭吃,还不让呆着,太过分了。
“竹林后面有片野果林。”乌鬼幽幽道。
顾晓语倏的站了起来,马上往外面跑,边跑便喊:“你不早说!”
一个时辰后——
大殿内乌鬼微微皱眉。
两个时辰后——
乌鬼从地上站起,拍了拍灰尘,“果真是太麻烦了,女人。”他晃了晃,身形有些不稳,他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
“这次,是真的要变成鬼了吗?”
乌鬼慢慢穿过竹林,背影单薄瘦长。风吹竹叶响,窸窸窣窣。
穿过竹林,是一小块野果林,树上长着个头不大的果子。。乌鬼四处环顾,没多久,在不远处的一棵果树下,乌鬼找到了睡得香甜的顾晓语,嘴角带笑,怀里捧着一堆的果子。
乌鬼伸起腿,然后一点也不留情的往顾晓语的屁股踢去。
“啊!谁打我屁股!”
顾晓语是痛醒的,她松了手,怀里的果子滚落一地。很不巧的,一颗空中掉落的果子亦是砸在她脑袋上。
她彻底清醒了,又摸屁股又摸头的,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乌鬼靠近。
顾晓语被一个大脑袋吓了一跳,不过她的反应和常人不同,她不是尖叫,而是愣神。半刻后,她才往后蹦去,却又撞到树干上,她很是难过,又很是害怕,顺手捡起一旁的果子,作势要扔过去,威胁道:“你是人是鬼?不要过来!”
乌鬼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