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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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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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着头的顾晓语没有看到顾长歌脸上的复杂。
  许久。
  顾长歌倾身去抚摸顾十三的头,他沉沉道:“十三,我们几个兄弟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但是你是我们唯一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的。不论是我,还是大哥他们,都没有怪你,因为这不是你的错。七弟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大哥说:‘老七做得对。’因为我们几个不论是谁,都会拼了命去保护你的。”
  顾晓语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怔怔的看着顾长歌,然后眼泪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不是没有恨过,不是没有悔过,不是没有渴望过,但是她一直都是站在那个大门外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些恨,那些悔,那些渴望也就无从述说。没有人知道她是有多么希冀那个家。
  那个给了她无限痛苦的家。
  白先生冷着脸,很是不快,“让你出去买点东西,怎么现在才回来?”似乎看到了那双还红着的眼睛,才舒缓了语气,“哭过了?”
  顾晓语扬着笑脸,“不是。在路上贪看了一会儿,所以才迟了,师父,您别生气。”她指了指手上的东西,讨好的说道:“我买了面粉,中午我煮面给您吃。别的不敢说,这面我可是一绝啊。”
  却是没有回答那个哭没哭过的问题。
  白先生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哼,我的嘴可叼的很,要是不好吃,有你好受的。”
  顾晓语也不怕,嘻嘻笑着,扭身就往厨房走。
  珠帘动,有客来。
  白先生凝神听了听脚步声,脸色更冷峻下来。
  顾晓语刚拿出面粉,正要拿盆,耳边就听得前堂里乒乒乓乓的响声,她被吓到,手里刚拿到的盆落到地上,“彭”的一声响。
  她立刻往前堂跑去。
  一边撩开帘子,一边喊:“师父!发生……”
  话未说完,便被堂中的景象愣住。
  只见她那个平常冷淡异常的师父面色不正常的红,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双手上举的动作,很是怪异。而边上有三个人,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一个全身被黑布罩住的人。
  顾晓语愣住是因为那里面居然有一个她见过的人。
  ——贺兰笙。
  “你们——”她看着那个全身罩着黑布的人,心里如同暗涌,言语不能。
  鬼雾子嘿嘿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晓语,然后说:“你是顾家十三?长得不错。”
  顾晓语不知道他是谁,心下警惕,回过神来道:“我师父怎么了?你们来干嘛?”
  “这个冷婆子是你师父啊!早说嘛!”鬼雾子从怀里摸出一颗小石子往白先生身上一弹。
  白先生解了穴,立刻臭骂:“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顾晓语瞠目结舌,她从来没有看过她师父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
  鬼雾子摸摸鼻子,嘟囔:“真是臭脾气,怪不得守寡。”
  “你!”白先生七窍生烟,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出去。
  那是一碟花生米,以一种完美的弧度砸向鬼雾子。
  鬼雾子还没动,那一碟花生米便被另一个人接过去,稳稳当当,一颗没掉。
  贺兰笙沉声:“你的私事以后再说!”
  鬼雾子不置可否,白先生也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贺兰笙手中的碗碟,心下震撼,面上却不显,“要是没错,阁下可是贺兰笙?”
  “是。”
  “先夫曾经说过当今武林武功最好的要数少林聊空,但这世上最有可能超越聊空大师的只有贺兰笙了,因为只有贺兰笙够聪明,也够残忍。”
  面前站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白先生却面不改色的数落。
  贺兰笙难得微微一笑:“白先生一向中肯。”
  他口中的白先生是白婆婆的先夫,白轻烟,他在世时是有名的神医。
  白先生的闺名是许穆,她嫁给白轻烟时,只有十八岁,可那时,白轻烟已经三十了。
  “哼。”许穆冷冷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你们来有何指教?”
  贺兰笙遥遥一指,“我来找她。”
  被指的顾晓语瞪大了眼睛。她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乌鬼与贺兰笙打斗的样子,还有沧无涯告诉她的那句:“那个男人背叛了淮胤谷,他憎恨所有淮胤谷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找自己?她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到现在都一动不动的黑影,心头茫然。
  许穆皱眉:“你找我徒弟作甚?”
  贺兰笙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提亲。”
  提亲?
  许穆看了看贺兰笙的满头白发,再看看顾晓语那青葱美好的模样,她问:“不知是替谁提亲?”
  贺兰笙看向自己身边的黑影,“我……儿子……”极低极沉极涩。
  在贺兰笙说出提亲那两个字的时候,顾晓语就已经脑袋混乱了,然后他又说他儿子,他儿子是谁?乌鬼?他替乌鬼提亲?乌鬼?乌鬼要娶她?
  顾晓语已经不能思考了。
  许穆倒是很想拒绝,不论是因为那个她恨极的鬼雾子还是贺兰笙,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做顾晓语的师父也才几天,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没那个权力说什么的。
  似乎是知道许穆的想法,鬼雾子哈哈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立刻将不知神归何处的顾晓语唤回。
  “哈哈!顾家小姑娘,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乌鬼的师父。虽说这个是他的父亲,”鬼雾子指了指贺兰笙,“但是我才是那个养了他十几年的师父,所以说,如果你对乌鬼那臭小子有意,我便可以做了这个主。”
  此话一出,场上的三个人都朝他看去。(那个被黑布挡着的看不见)
  贺兰笙是不郁。许穆是不屑。(不论鬼雾子说什么,她第一反应都是如此。)顾晓语是半羞半吃惊。
  她羞的是毕竟这是婚姻大事,她一个姑娘家难免羞涩,吃惊的是这个看起来比贺兰笙还年轻的人居然是乌鬼的师父。
  当初在淮胤谷的时候,她听过关于鬼雾子的事情,那可是将近百岁的人啊。
  她磕磕巴巴的道:“我我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事情哪有向人家小姑娘当面提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啊!”许穆如此道。
  顾晓语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看向地面,算是承认她师父说的话。
  贺兰笙问:“你不愿吗?”一双眼里带了冷冷气息。
  人的气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许穆警惕的将顾晓语遮住,寒声道:“这不是愿与不愿的问题。你们既然要提亲,那就该去向我徒弟的家里去提,这才是符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话自然是对的。但贺兰笙是谁,鬼雾子是谁,江湖中的邪魔歪道的条件放在他俩身上都是符合的。这样的两个人没直接掳人,还来问一句愿不愿意,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我愿意的。”
  声音极轻,却极坚定。
  “嫁给乌鬼,我愿意的。”
  顾晓语从许穆身后走出来,脸上虽然通红,但眼神清澈而坚定。
  许穆愣住。
  其它两个人倒是不辨神色。
  从林云深把顾晓语带来的那一刻起,许穆就没怎么把这小姑娘当回事儿,只是她曾欠过林云深恩情,只当是报恩了。再来她还不曾见过林家小子为哪个女子动过心思的,只当是替人家看着媳妇。却没想到这小姑娘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还是贺兰笙的儿子,鬼雾子的徒弟。
  乌鬼?倒是听说过,上了战场的勾魂鬼,见人索命,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主。
  突兀的,许穆心思就酸楚起来,她道:“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这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父母做主的。”
  顾晓语摇摇头:“我没有父母。我可以自己做主。”
  许穆闻言,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看顾晓语,半晌才语重心长道:“既然如此,我也算是你的长辈,既然你愿意嫁,我就替你答应了。”
  许穆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不少荒唐的事情。若是别人一听贺兰笙,肯定说什么也不同意。但她却觉得既然两情相悦,那就应当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便选个吉日。不知道贺兰公子现在在哪里?”
  顾晓语竖起耳朵。
  “就在这里。”
  黑布落下,赫然便是乌鬼。
  黑衣长衫,阴气森然。
  顾晓语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但依旧是激动不已。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心里波澜万丈。几乎是马上就跑了过去,跑到他的身边。想伸手触碰,终是不敢。
  许穆的神色很复杂,她跟在白轻烟身边许多年,自然是知晓那脸上红纹代表什么,那顾晓语知道吗?
  迎着许穆的眼神,顾晓语只是一笑。
  她问:“他还好吗?”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能动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都想知道,可是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要说,也只能是问一句:“他还好吗?”
  贺兰笙没有回答。
  鬼雾子道:“还死不了。”
  顾晓语心里酸楚,那一瞬间的喜悦过后,她是立刻就想起了他身体的沉疴,不堪重负。鼓足了勇气一般的,她去牵他的手,眼睛也是直直的看着他。手心传来的冰凉的温度无不在提醒她,这个真的是他,不是梦。
  乌鬼双眼无神,眼眸一动不动。
  “为什么他不动,不说话?”那口吻像是积了满满的疼痛。
  鬼雾子叹气:“为了让他不打我,给他吃了点东西。不过,现在有你了。”
  顾晓语握紧那冰凉的手。
  鬼雾子眼里带了点柔意:“我也不骗你。现在这能控制乌鬼的只有你了。可是这势必要你长期呆在他身边,总不能没名没分,便想让你嫁给他,算是一点补偿。”
  顾晓语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早就愿意了。这不是补偿,这是我的幸福。”
  我欲披上红嫁衣,与你携手,就算不能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吗??要完结吗?完结?结?

  ☆、成亲

  贺兰笙突然消失了。据鬼雾子的说法是说他有件私事需要处理,等一天就好了。顾晓语本想马上就将自己的血给乌鬼治伤,但鬼雾子又说了因为乌鬼体内的药效还没消去,需要等他清醒才可以。
  顾晓语想反正也不差这两天,就等等吧。
  夜深。
  关的紧闭的门忽然被推开,月光下照耀下的人影看不清面容。顾晓语正睡得沉,没有醒来。那人走到床边,仔细凝视着,许久。
  “十三……十三……”
  那人轻轻呼唤着,还轻轻摇动顾晓语的肩膀。
  顾晓语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见到床边站了一个人也是吓了一跳。正要失声惊呼,被来人捂住嘴巴。
  那人苦笑:“见到自己的兄长该是这种见到鬼的模样吗?”
  顾晓语瞪眼,眼神中清清楚楚的写着:谁让你大半夜的出来吓人这样的意思。
  顾长歌确定顾晓语不会叫唤了以后,放下了手,点起烛火。灯火下,只见他脸上的暴躁之色非常明显。
  “怎么这个时辰来?”今天不是才见过吗?顾晓语疑惑地从床上坐起。
  闻言顾长歌越发暴躁了,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你要成亲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终于他停下来问了这么一句。
  顾晓语窒了窒,脸上先是一片红,幸而夜色黑,看不清,然后是一片白,她说:“我不是顾家人。”
  这下轮到顾长歌瞪眼了,“你明明知道当年是迫不得已的。爷爷他从来没有抛弃过你,顾家从来没有抛弃过你!”
  “我不知道。”顾晓语咬唇,眼中晶然,“我知道的是我的娘想要我死,而我的父亲害死了我娘。然后所有的人都惧怕我,都说是我的错。”
  她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却被迫懂得了成人世界的残忍。
  每年的中秋,她一边渴望一边害怕。每当家里来人的时候,她都装作一副不喜的样子,没人知道她内心深处是多么的开心。可就是如此,更让她自己觉得悲哀。
  顾长歌泄气,每当提起当年,他都说不过她,最后总是败下阵来。他揉眉:“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成亲的吗?”
  顾晓语转过头:“我是讨厌被安排成亲。”
  身边一陷,顾晓语脑袋上一沉。
  顾长歌揉揉她的发,语气沉重:“十三啊——”
  该从何说起才好,他并不像父亲他们那样让十三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不行,只有那个人不行。他本来并不打算告诉她的……
  顾晓语眼里开始发红,以前只要她一不开心几个哥哥都会这样揉她的头发,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越发疏离他们,这样的亲昵很久没有了。
  她想三哥是不喜欢乌鬼的吧。因为乌鬼在他们眼中是一个凶恶之人,虽然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能事实也是如此……
  “三哥。”
  顾长歌心里一暖,十三已经有好多年没这么叫他了。
  “在我消失的那一个月里,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啊?”顾晓语突然问。
  想起两年前,顾长歌点点头:“怎么会不担心,不仅我,全家的人都很担心你的。”那时候是真的以为没有希望了,当南武帝写信来说顾晓语没事的时候,他们都是那样的庆幸。
  “虽然这样说很没心没肺,可那一个月是我这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月。”顾晓语的嘴角勾了起来,语气里是满满的温柔,“三哥,那一个月我是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我要嫁的人。”
  “可是那个人,”顾长歌的手垂了下来,“那个人你不能嫁。”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他,可是我喜欢他!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而且他不会伤害我的!真的!”
  顾晓语很确凿的点头,希望顾长歌能够相信她。
  “十三,你打算嫁的那个人,是杀死七弟的那个凶手的儿子。”
  顾长歌暗沉着脸,一丝一丝的冷气从他身上冒出。
  顾晓语僵住,无法呼吸。
  哥冰冷的体温仿佛还残留着,那天的雨也一样的冰冷。那不知从哪里射出的箭,原来是他吗?
  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她却退缩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怎么会得到幸福呢?果然,不幸马上就来了,在幸福到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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