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一声蒙混过去了。真是小肚鸡肠的人,不就是脱了个衣服吗?那可是为了救她才做的,再说那点子身材他还是看不上的。心里一面怒骂,一面想着这个仇以后要如何地讨回来。
成默默默然地看着木舒云被撕开一大片衣服后裸露出来的新旧伤痕交叠的后背,联想那日在溪中所见,确认伤在男人身上确实不会显得难看。
木舒云感到身后灼灼的目光,回瞪了一眼,他可不要被这个女人看上。这样的女人倒赔他都不要。
成默默有点尴尬地去掐躺在地上未醒的男人。为什么木舒云身下会有一个男人?为何这个男人怎么掐也掐不醒!却发现穿上这套黄黄绿绿的衣服之后连行动都觉得不利索。这也能叫做是衣服。
柳修缘永远不会知道害自己被人误会的那几道红痕原来来自此处。
红鸢看向进来时未曾注意到的屏风,屏风后面露出一截零乱的被子来。心下了然刚才那一声的来处原来在此!忽地看到离床不远的衣架上刚刚订做回来新款衣服不见了。再看看床上的凌乱肮脏,这些钱定要加倍的讨回来。想逃,没门!
听到到红鸢透湿的鞋子正向他们所在的屏风走来,木舒云当机立断,银针射出。
数点银针穿透屏风射出。红鸢身形微转纤腰一扭避开银针,转身间水淋淋的长袖挥出要将那银针卷入袖中。哪知这湿透了的衣衫岂能有平日的轻盈,非但没有发挥出预期的效果,没挥出多远便重重的落下去,使得此动作多余且怪异无比。原本要展现的灵巧反倒像是端着盘子的傻姑娘不小心将盘子整个扔出去又慌张地去接般可笑。而针,与她的衣袖相差数寸穿窗而出。
晨光明媚地射进来,雨后的光分外清亮。
“哎哟。”楼下传来惊呼声。
只听有人喝道:“好歹毒的暗器。”
“人一定在上面,不要让他们跑了。”
两个捕快率先从破烂的窗户里跃进来。从外面看,这里倒像是打开窗户一般极是正常,没想到进到里面却是一片狼籍,窗户原是碎了。三个男人横躺在地上,一个鬼似的女人正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们。这情境更是印证了他们刚才的猜测。
木舒云在听到外面的惊叫时,心里黯然没想到竟会如此倒霉。那针为何不偏不倚正好射到窗外还正好射到衙门的人。狠狠瞅了眼仍与衣服纠结的没有危机意识的家伙,心里直叫苦。
两个捕快大声喝道:“私藏匪类,你可知罪。”
红鸢见状忽地扑倒在地,哭泣道:“两位大人,昨夜小女子一直与李大人在一起。方才进来不想遇到江洋大盗。他们……”眼睛瞟向屏风后面,手也抖抖地指着屏风。这次看你们往哪里逃!
不用看,木舒云也知道红鸢现在一定在指证他们便是江洋大盗。这可要如何是好?环顾四周,实实在在的无路可去,连个小窗都没有。惶急中转头看到穿的如同裹着布料的成默默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的惶急之色反倒有些兴奋之态,这种状态下居然有人笑的出来。木舒云苦恼地转过头,难道知道情况的向来只有他一个人?
成默默高兴是因为终于明白了此件衣服要如何穿成能将身体完全遮蔽。
“柳修缘你给我出来。”一个清清脆脆洪洪亮亮的女声突兀地出现在混乱的怡楼里。这一声叫,能忘记柳修缘这三个字的只怕再也不多。
木舒云眉头一挑,看看被放倒在地上的仍在晕迷中的男子。这不就是柳修缘吗?
“何人?没有抚台大人的命令……”
啪啪几声轻脆的巴掌。这样响亮的耳光相信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红鸢的房间就是有这个好处,明明不显眼却是可以轻易地看到整个怡楼且可以轻易地听到下面发生的事情。
刚刚跃进窗来的两个捕快脸色变了变,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打他们的人。互看一眼,点点头,并没有出去反而极为谨慎地缓步向屏风侧面走去。
李升的眼努力斜向两个捕快,拉到眼角了还是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快点发现他啊!快点发现这是那个女人的奸计啊!可偏偏他刚才得罪了这些人,他们现在故意地当做没有看到他,有人教训了他正是求之不得,此刻正是要他多受些苦。
木舒云双眼直盯着屏风,手按在腰间的暗器上,可是,他真的要用吗?和官家的人结仇可不是件好事。每一声脚步听在木舒云耳中都如同雷鸣。要如何是好?若是就这样被当作是江洋大盗抓进去,定要吃大苦头。
针是射还是不射,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成默默却在盯着木舒云的脸看,为何会觉得他划破的脸似乎有些不同,不由地用手戳戳那被划破的地方。
木舒云不由地痛出声来,想要将发出的声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何况是耳朵绝对灵敏的捕快!恨死眼前这个坏事做尽的家伙了。
脚步声停下了。四双八只眼都看的分明。
☆、三十四 柳暗花明
两个捕快只是静静地站着,眼角余光交流,然后若无其事地退出去。
退出的两个人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红鸢很奇怪,她确信木舒云只可能在里面。
其中一个捕快道:“里面没有人。”
木舒云怔了,他相信他们看他正如他看他们一样清楚,而且,他刚才的声音应该很清晰,凡是耳朵不聋的人都不会漏听。
打断这古怪的是一声同踢门声同时出现的寻人声。
“柳修缘!”
同时门砰的被踢向两边,听声音便知是打巴掌响亮的那位女子,即使她穿着男装,凡是张眼睛的人都不会将这样漂亮的女子认做是男人。
两个捕快在看到来人之后非没有怒气,还得赶紧行礼道:“原来是凌……公子。我们已看过了,后面没有人。”
姓凌的姑娘便当真了,气冲冲忙乎乎地跑了。
听到凌字的时候木舒云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而想到为何这两个未曾谋面的捕快会替他们掩饰。木舒云回头希望找到答案,可他很快就后悔了,问她会显得自己太傻。
成默默将木舒云一闪即逝的讯问无视,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江湖处处充满奇迹。
红鸢被带走时,惊讶地失了反应。她真的不明白,真的真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可怕的梦。
木舒云探出头看到外面果真没有了红鸢没有了捕快,只有地下的三个人。好奇怪!好幸运!在自己快要得意地笑出来时赶紧伸手捂住了嘴。接下来就是混出去,谁都不要碰上,尤其是那个到处找柳修缘的女人。回看倒在地上的柳修缘,眼神里充满怜悯。那样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消受。
在成默默继续整整衣衫的空档,木舒云将李升连同他身边的两个手下不客气地乱踩通,一面威胁道:“你这么精神怎么行!下次要是再被我碰上就准备好好喝上几年药吧!”
发泄舒服了,离开的妙计也有了。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来。
两人脂粉涂的如鬼魅般的女人半掩着脸跌跌撞撞走去。见者无不后退以避开那过份浓烈重到呛人的味道。个子略高的那个女人还挤眉弄眼地不断抛眉眼,偏偏她的眼睛一大一小极为难看,看的众人躲之唯恐不及。
迎面走来两个捕快,正是方才在屏风后面所见。他们两个边走边将身边挡路的人不客气地推出去。其中一人推着成默默,却顺便将一个东西塞入了成默默手中,口中怒斥:“滚,滚。”
好技巧,在众人耳目之中却不会有人发现,成默默握紧塞到手里的东西里唯有此想。
木舒云惊赶紧挤眉弄眼地向着捕快放电,被身后的捕快用力推了一下,这才匆匆带着成默默一路走到后门。木舒云发觉自己早已被惊出一身冷汗,为何他总要为这个家伙操心。出了后门,走出好远才觉得前所未有心情舒畅。还不放心地向里探了探头,并没有人跟出来,没想到这样顺利。是那两个捕快故意放水吗?
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忽有什么在眼中留下片小小的阴影,脸未及全部侧开,鼻尖上感到微凉的东西。双目聚焦,一点草绿之色,眼向上翻,几只鸟正经过。这算什么?木舒云盯着自己的鼻尖上的鸟屡一坨,再看看旁边极为淡然的成默默,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木舒云气乎乎地走在前面,成默默缓缓跟在后面,回想到刚才看到木舒云面具下面的脸时惊讶到不知所措,那张脸对她的震憾实在是太强烈了。第一次让成默默觉得她愧对生为女人的自己,那一刻深刻体会了美貌在人的心中会产生何种强烈的刺激。
仰头,雨后的天分外晴朗。他们是应该分手开了吧。只要转身,想必他也不会追上来。
木舒云猛地回头,极为不快地道:“你在磨蹭些什么?”
成默默又快走了两步,心下也不免疑惑为何他这样一说便要跟上来。只是想了想便立刻抛开了,因为想的时候头突然很痛很痛。头从未如此痛过,难道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仿佛自己前半生所应经历的事情都推后到这几日般,实是多的令人疲累。
终于,木舒云找到自己寻寻觅觅的所在了,急着便跑过去,脚还没有落进门槛里,里面便有人呵斥:“这里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木舒云唰地拿出一张银票,很有魄力地道:“要两间。”
原本呵斥之人立刻点头哈腰:“好好。”
“两套衣服,要男人的。”
“好好。”那人立刻向里招手,便有笑脸之面出来相迎。
泡在水里的时候,成默默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没有想到木舒云会是这样体贴。趁着单独的机会,成默默展开手中的东西,是一张纸,很薄的纸。纸上绘三幅图画,画的简单粗糙。第一幅画绘着一个拿书的小人,第二幅画绘着两颗树,第三幅只画了一个铜钱。
单是看到这三幅画,成默默非常确定这是成墨留给她的讯息。若全然是字,她大约只能看懂一半,但这图画是他们两个自小传递信息的工具,至少她是懂的。
第一幅的意思就是要她去好好读书,凡事皆以读书为借口。这倒是个好借口,可是她知道的书太少,只怕太容易穿帮。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学识有限又如何?
第二幅的意思是他们很快将在某处树林之中相见,只画两棵树的意思就是只是他们两个人。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虽不知这画中所指的树林是在何处,但成默默确信他们很快便会见面。
第三幅的意思,成默默想了想,在江湖上与钱财有关的事情之中最重要最神秘最有吸引力的自然要数宝藏了。难道她此行会与宝藏有关!又或者宝藏与枫山书院有关吗?
成默默不由地兴奋起来。在江湖上宝藏不就是最令人兴奋的东西吗?
将展开的纸放在水面上,看着上面的墨迹一点一点的晕开。心下不禁又疑惑起来,成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何种的变化?不知他还是以前的他吗?自从他去枫山书院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像是突然斩断了,虽然中间他也回过几次家却仍是未与她有过任何的交谈。他到底准备做什么?
成默默头靠在木桶上,身体很舒服地在温暖的水中展开。这段时间诸多的疑问终是要知道答案了!
☆、三十五 各怀心事
丰盛的午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摆满桌子,两人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横扫满桌佳肴。狠吃一通,木舒云将椅子反转,懒懒地将头支在椅背上。
“成墨,和你在一起真是倒霉。居然连吃这样一顿饭都觉得真是难得。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谁都敢惹谁都要碰。魔教九妖姬你敢碰,不过想想今后被美女追杀倒也是件好事。可惜其中的美妙你是享受不到。”木舒云抬眼看了眼木木无言的成默默继续说,“最可怕最恐怖的要数血魂!活了初一活不了三十。你的麻烦可大了。唉!”叹息声拉的很长。他不幸被牵扯上了!
对此叹息成默默不以为然,只是突然觉得像是在听另一个人叹息似的。
“最莫名其妙的就是那个李升了,不过是个无赖。你偷的古镜到底好在哪里?不就是古董吗?还有回雁楼,江湖中非常有名的消息收集之处,比血魂还神秘,也是拼命地找你。你是不是应该开诚布公解释解释。”
这些她也很想知道,相信成墨很快就会给她答案了。不过,现在她还得做一段时间的成墨,他们应该是分开的时候,相处时间越久越容易被发现。
“我只是想求取功名。”
木舒云本来懒洋洋地爬在椅子上,听到成默默的话直起身子来瞪着她,考取功名!自从知道她的那点底细之后实在难以想像她所指的考取功名为何意?
“我要好好读书。”
成默默的强调听在木舒云耳朵里反倒觉得这是他听过的天下最难以实现的事情!
“你……”木舒云想问,又不知要如何问,恰好被成默默打断了。
“我要去枫山书院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这几句话说的很顺。成墨不会希望有人同时看到他们两个,其实她也不太希望。
木舒云瞪着眼睛看了成默默一会才道:“你不是男人!”
成默默没有再说什么准备就此起身离开,木舒云一把将她按下。
“一介女流都有如此心思,我怎会让你一人深入龙潭虎穴,舍命赔君子。”语气豪壮倒是有几分要慷慨赴死的气氛。
成默默不语。
“我们患难这么多次,而且你已经看过了我的真面目。”木舒云指着自己的脸,脸上已经又换上了那张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脸上的伤痕完全被遮掩了。
那张脸确实令人惊叹,每每想起仍是不由地惊叹!此时的心跳却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为何觉得这样的开头有点熟悉,好像后面要说的话她很熟悉。熟悉?可她从未出过家门,即使在家也很少与人接触。为何会有熟悉之感?奇怪!
木舒云的人连个椅子忽地转到成默默身前,眼对眼极为认真地说:“告诉我实话!”
你又何尝坦诚呢!甚至连真面目都不愿意被人看到,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居然画成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那浓妆之下的脸。成默默故意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