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那次,朕听闻,平阳郡主也跟随凤将军前去凌云峰了?”。
平阳王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头伏的更低,忙答道:“回陛下,小女顽幼,是臣管教不严,这才让她前去打扰了凤将军他们的寻宝,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说完,便把头重重叩在了地上。
“既然这样,姜国到底有没有藏宝图,图又是如何落到他们手中的?这件事便交由皇叔你去办,而凤相,寻找容华公主的下落,这件事便交由你们了,不管你们如何进行,两件事,半个月后,朕势必见到成果”。
“臣遵旨”凤相和平阳王连忙叩头道。
“你们下去吧”。
“诺”。
话说完,平阳王与凤相便退了出来,出了御书房,两人相视一眼,见彼此皆是面色严肃,且额头上还有刚才余留下未干的冷汗。
御书房里,齐王见两个大臣都退了出去,方才又开口道:“公公,宣平阳与凤君洛来见朕”。
作者有话要说:
☆、凤君洛奉王召入宫 齐王有意试探重臣
凤君洛奉召入宫,直奔御书房而去。
齐王座在上首,看着跪在面前自己最器重的将军,一日不见,又更加憔悴了些,胡子拉碴,面目青灰,透着深深的疲惫。
“朕今日遇到一些事情,想与凤将军商议一下,该如何应对”。
凤君洛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回道:“为陛下排忧解难是做臣子的本分,能为陛下分忧也是臣等的荣幸”。
齐王看着凤君洛,等到凤君洛说出这句话后,才又说道:“近日朕接到了赵王的一封国书,提议四国联合攻打姜国,打下来之后,我齐国可以得到姜国北边三分之一的领土,此事,将军有什么提议?”。
凤君洛闻言,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齐王,一时竟忘记了做朝臣的礼仪,脱口说道:“不可”。
凤君洛一时怔住,他那句‘不可’,只是出于本能反应的反驳,从容华在将军府第一次遇刺,而他想要前去搭救却被大哥阻止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攻打姜国,作为齐国的将军,他会首先被派出去攻打姜国,那就意味着他要去侵占她的国家,要与她为敌。
那怎么可以?
尽管容华现在还下落不明,尽管他们没有做过一天实质性的夫妻,可也不意味着她至于他,就什么都不是。
齐王看着失态的凤君洛,不动声色的反问道:“为何不可?将军可有缘由”。
凤君洛恢复好自己的仪态,压下心内的惊慌,强作平静的答道:“大陆五国,姜国位中,除了东边临海,其它部分或多或少与越、赵、齐楚四国皆有接壤,固然姜国的北方与我国相邻,但姜国的东北方位是临近赵国的,而西南方向又与越国接壤,先不说越国现任的皇帝算起来是姜王容城的外公,会不会答应与赵国结盟,就说是赵国与我国临近,位北边的赵国说好给我国的三分之一土地中有一半是它们能力所及之地,这样的地方便于战后管辖,赵国会不会真的给我们另说,就算它真的给我们了,又怎能保证日后不会生出其它的争端,而且赵国说给我们姜国三分之一的国土,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再分三份其它两国又怎会甘心,再说楚国,那楚……楚…楚……楚氏家族中的楚……楚…”凤君洛说到这,却无论如何在也说不下去,凌云峰上的相拥,齐国宫宴上的眼神脉脉,还有容华消失前的那一晚,他就站在将军府的高楼上,看着他牵着她的手,这,这。
他额头上的青筋因苦苦压抑的忍耐而一根根凸起,怒目圆睁,显得面目狰狞。
“你是想说容华公主与楚辞关系匪浅,楚国因着楚公子的因素而出兵这件事也会慎重考虑,对不对?”,齐王看着自己臣子痛苦、屈辱而又不甘的模样,自己接着话茬说了下去。
凤君洛点了点低垂着的头,那沉沉抬不起头的样子,正很好的帮他遮掩了他眼睛里盛不完的悲痛,让他不至于在他的君王面前变得更加狼狈。
“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楚国毕竟也是和我们国力相当的大国,当今的楚王英明果断,楚氏虽大,但他断不会为了小小的一个楚氏族人而置国家利益不顾,至于越国,那就更不用当心了,姜国先王后死后,越王对自己女儿留下的一对儿女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见这其中也不见得有多深的情分,况且越王是一国之君,至于你说的领土问题,有凤将军这样的武将在,朕还怕到时候赵国不遵守承诺不成”。
凤君洛听齐王说毕,自己压抑着沉沉的悲痛,勉强平静,不失仪态的说道:“臣刚才所说的只是第一个方面的问题,第二问题便是,陛下想必也有所耳闻,姜国半年多前拜孟公为右相,此奈大贤之人,姜国有他辅助,不过半年,与之前比已大大不同,不论是政治、经济抑或是文化教育,在容华改革提高的基础上又更上了一层楼,先父以前无意中与我提到过,说是与此人交过手,极难对付,况且凌毅虽将军年少,但有勇有谋,兴兵作战虽师承其父,但又不同,自有一套,丞相夏凡少年成名,自有谋略,就更不用说姜王容城了,只怕与他妹妹容华一样也是个厉害角色,姜国以姜王和容华为首,文有夏凡,武有凌毅,公羊右相可文可武,只怕不好对付,此战出兵,臣认为,胜算不大,所以,臣恳请陛下,不要出兵”。
凤君洛说得在理,齐王听着,心中自有谋断,嘴里却说道:“姜国因先王昏庸暴戾的缘故,土地荒芜,饥民众多,民心早失,国力已大不如前,想来兵力也一般,虽然近年来姜容城励精图治,算得上是个好皇帝,但他才登基三年,三年,姜国又能发展到那里去,攻下姜国还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我们要攻打姜国,也只能趁姜国现在还未发展起来的时候攻打,若等到他们发展起来在攻打,岂不失了先机,凭白费去许多力气,胜算还小”。
凤君洛跪在地上,从齐王的话中,不难听出陛下有意与赵国结盟,攻打姜国,他虽然心中万般着计,但也无计可施,只得说道:“请陛下三思”。
齐王听凤君洛这样说,暗想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置家国利益不顾,心中不由恼怒,一挥衣袖道“此事朕心中已有主意,将军不必在担忧了,只是那容华公主,将军可有了什么消息?”。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凤君洛依然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的一颤,他把头垂的更低,答道:“回陛下,臣自从拙荆失踪后,一直都在寻找,可是也还没有半点消息”。
‘拙荆’,齐王听到凤君洛对容华的称呼,眼神一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容华公主自从入我齐国之后,行为用心多有不轨,这样的女人,爱卿便不用在寻找了,我听闻韩尚书的女儿自嫁与你后,一直用心服侍于你,她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爱卿可万不能委屈了人家,我看这事便由我为爱卿做主,休弃容华公主,另扶韩尚书的儿女为你的正房夫人,此事甚好,爱卿便这样办吧”。
“陛下”,凤君洛震惊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帝王,眼中的伤痛和震惊一览无遗。
让他休弃他的阿容,让他休弃姜容华,让他休弃他心尖尖上的人儿?
对上凤君洛惊恐的目光,齐王恼怒更甚,想不到为了一个女人,凤君洛胆敢质疑他的决定,遂道“爱卿遵旨便是,此事不容再议”。
“陛下”,凤君洛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咚’,弄出老大一声响,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卑微乞求。
“此事绝无更改的可能,除非将军带兵为朕攻下姜国”。
“陛下”凤君洛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头磕在地面,颤抖的声音中染尽了绝望与哀求。
“爱卿退下吧,攻打姜国的事,朕与齐国还要辛苦将军了”齐王站起来,转过身子,背对着凤君洛冷冷的说道。
“我不”,凤君洛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君王的背影拒绝道,通红的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哀痛与绝望,绝望中又带着不顾一切的坚定。
“你说什么”,齐王不由转过身,看着凤君洛,面上带着明显的怒色:“你敢抗旨?”。
“微臣不敢,‘平家、治国、齐天下’,微臣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至今她还下落不明,连自己家都守护不了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更遑论什么‘齐天下’,臣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回家”凤君洛抬着的头,面上憔悴,眼神除了伤痛、绝望已看不出曾身为大将军的锐利风采,看向齐王的眼神更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
如果,如果。
如果,如果只能用这种办法,我才可以尽我可能的减少对你的伤害。
那么,即便是我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我也不要用自己的手来伤害你,我也不要刺向你的那把匕首是出自我的手。
原谅我的懦弱与无能,我最终还是不能保护你,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写这一切。
对不起。
“你要辞官?”齐王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臣子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恐惧的、献媚的、坚定的、心虚的……,各种各样的神色他看过不少,可是这种抱着一切反而变得平静的神色,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在那样平静的眼神的注视下,他的心也变得惶惶起来,似乎,一旦打破了这平静,面前的这个人就将不复存在,他是帝王,很少会关注人的情感,似乎有了多余的情感,人就会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他没有兴趣,也没必要知道凤君洛对姜容华的感情深到了什么程度,他只要小心的驾驭着自己的臣子,让他们为自己所用便可,所以,他缓了缓自己的语气说道:“辞官的事,将军先不急,将军面色不好,不如先回凤府休息两日如何,将军府便不用回去了”。
凤君洛低下自己的头,辞官的事他也知道急不得,那不如先缓缓,遂跪下谢恩。
站在一旁随侍的公公见此不由的偷偷松了口气,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珠,然后把凤君洛送出了御书房,刚才可真是惊险万分,凤大将军竟然敢当面抗旨,现在想想,后背还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容华忧虑意回国 楚辞虑听往事
“你看,今日天色极好,阿容,你可有舒适一些,怀着孕,而且你还曾经重过寒毒,我总怕会因此而把你的寒毒引发出来”,楚辞蹲在容华的面前,握着她的手,温柔的问道。
容华看着楚辞,笑了笑,笑容一片宁和:“那有这么容易就能引发寒毒,练武之人身体本就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况我的武功也不弱,子车你就不要担心了”。
楚辞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摸上容华鼓胀的软软的肚子,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大概就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怀上的吧,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阿容的孩子,里面流淌着他和她的血,想到这,他的内心就一片柔软。
“信卫的莫里今天传消息来说,齐国已经答应了同赵国结盟,如此看来,还在持观望态度的越国与楚国,只怕与赵国结盟的日期也不远了”容华低下头,看着楚辞说道。
楚辞轻柔的抚摸着容华肚子的手一顿:“阿容,有何打算?”。
他低着头,容华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相处了这么多年,特别是在查出她有孕以后,容华就很敏锐的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其实并不愿意她去做哪些事情,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在饮食起居上更加小心的照料着,顿了顿,容华方才开口说道:“齐国即与赵国结盟,只怕姜齐接壤的连云关马上就会战火四起了,阿毅驻守在长州,无法调动,而姜越接壤的天井关、姜楚接壤的镇南关都需要重将把守,右相即将金台拜将,人员需要调动,我需要回姜国一趟,子车”。
楚辞站了起来道:“阿容,你现在怀有身孕,又不能上阵杀敌,能干些什么?”。
容华也站了起来:“我虽然无法上阵杀敌,但行军在外,作战总也得需要个军师不是,本领用好了,自也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师可敌万军”。
“夫人说的极是,我自也是顶看好阿容你的,可刀剑无眼,虽不用上阵杀敌,可行军布阵筹谋之事最是伤筋动神,劳心竭力”。
容华转过身,走上前去握住楚辞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子车你一向不愿意我参与进这些事情,可你也知道我无法放下我皇兄不管,无法放下姜国不管,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凌老将军,冒着性命危险把我们兄妹二人抚养长大,还有夏凡他们,所以,姜国是我皇兄,是凌毅、夏凡他们的姜国,凝聚了我们所有的努力与汗水,我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的就这样看着它毁在了侵略者的手中,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与姜国共存亡”。
“共存亡?”楚辞拉着容华的手,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要与它共存亡,那我呢?”。
容华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当然是要与你在一起的,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
楚辞一把甩开她的手:“你都要与你的国家共存亡了,拿什么来与我在一起?”。
容华眼里透出些许的暖意,走上前去,拉起他的手,放到颊边,如同一只小猫咪般的蹭了蹭,带着无限的眷恋与温柔:“我要与你在一起,所以我的国就不会亡”。
楚辞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容华说的意思,继而一笑:“那我就陪在你身边,你为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的时候,我总要看着你,说到底,刚才是我糊涂了”。
“子车,你总是这般待我好”,容华看着面前的人,心里忍不住的柔软都化成了噙在眼里的温柔的泪。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夫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只是,这次前去,阿容打算驻守那个边关?”楚辞便帮容华擦着腮边的泪便问道。
容华沉思了片刻,抬头道:“连云关,那里是姜国与齐国的边关,连云关背后一马平川,很少有可以用作兵家驻地的山脉城池,如果关破,齐军势必长驱直入,很快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