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萧泓烜再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沉思，他想知道这其中究竟还有些什么不为人所知的故事，才让一贯以来都冷静的女皇在短短时间里情绪失控。
“陛下，民女的药煎好了！”穆晴歌被女皇拉着十分的不自在，因此在看看药罐以后忙就说道。
女皇听穆晴歌提起煎药，这才想起穆晴歌在杨家的原因是为了救治杨亦程，因此忙就放开了穆晴歌的手由着她去。只是女皇的眼光却一直都胶在穆晴歌的身上。
穆晴歌回到红泥小炉旁边，仔细的把药罐里已经煮好的药小心的倒出来。
穆晴歌故意放慢速度，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站起来以后，还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因此她情愿如此磨蹭，磨蹭到他们奈不住性子。
不过显然穆晴歌错估了目前的情形，看着她慢吞吞的，清河王萧泓烜忍不住走上前站在她的身边道：“晴歌，到了京城你怎么不来找我，反而到了杨大人府中？”
萧泓烜想问，什么穆晴歌情愿在杨家做丫鬟，也不来找自己，难道说，自己偌大的清河王府还养活不了她一个小女子吗？不过最终萧泓烜还是没有这么问。
不过，在看到穆晴歌居然在杨家做下人的时候，萧泓烜的心真的被刺疼了，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晴歌的距离已经这么遥远了吗？她居然到了京城都不想着见一面？
“回清河王的话，民女来京城恰巧遇到杨公子，听说杨大人病重，就过来看看。”穆晴歌恭敬有礼，但是却明显的带着疏远的口气道。
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找萧泓烜，穆晴歌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她刻意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经在清河王府的门口被侍卫看成是什么样的女人。
“晴歌，什么时候，你我之间这样疏远了？以前你不是都叫我的名字？”听着穆晴歌淡淡的语气，萧泓烜心里难受，难道说以前那个会软软糯糯叫自己名字的晴歌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当时民女与王爷都年幼，且王爷——总之是今时不同往日，你我身份云泥之别，再也回不到从前罢了。”穆晴歌歉然一笑说道。
穆晴歌口中一句苦涩的再也回不来了，听在萧泓烜的耳中，是一样的苦涩。是啊，身份悬殊，从来的时光真的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早在多年以前，自己就曾经对晴歌说过，在这世上，只要有自己一口水、一口饭，就不会缺了晴歌的。
总不能今日自己富贵了，就忘记了当时的情分？
“晴歌，虽然我们现在身份不一样，可是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疼爱的妹妹，当初我所说的话，如今依然。你今日就跟着我回王府，以后，你就是我清河王府的大小姐，没有人会轻看了你。”
萧泓烜觉得，要是当时晴歌没有为自己挨一刀，没有被送去翠微山，只怕也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疏远，说来说去总是自己的错。因此他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加以弥补，修补这遗失三年的情意。
“不行！”两道声音在萧泓烜话音落下以后一起传出，却是穆晴歌和杨澜两个人。
“为什么？你真的不愿意回去？”萧泓烜定定的看着穆晴歌，她居然只愿意在杨家做下人，也不愿意去清河王府做大小姐？
第十章 文正公杨亦程
更新时间2014…5…15 19：55：54 字数：1994
“王爷恕罪，我既然答应了要救治杨大人，自然要尽心尽力，所以暂时不能去王府，请王爷见谅。”穆晴歌看看杨澜，再看看萧泓烜说道。
穆晴歌这句话多少让萧泓烜的心中好受了一些。是啊，自己怎么忘记了，杨大人现在命悬一线，就是连云清都因此被女皇禁足。晴歌又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
女皇看着眼前三个人的互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泓烜在以前和晴歌是极好的？怎么今日看来却似乎不是这样？而且，清波这孩子，似乎也有些奇怪。
只是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纠葛，让晴歌留在杨家却是必须的，毕竟现在晴歌是亦程唯一的希望。要不然的话，自己会直接带着晴歌回宫，哪里能让她去清河王府？
女皇开口，众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依言而行。
“谢女皇陛下！”杨澜忙就道谢。
“罢了，清波，你好好的照料你父亲，有什么需要的，打发府上的人去宫中找朕。”女皇说话，给了杨澜一块令牌。
“是！”杨澜接过令牌。
“时辰不早了，泓煊你随朕回宫，朕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办。”女皇陛下这会儿看起来心情也平静下来了，所以便开口说道。
今日朝会，因为几个臣子起了冲突，杨大人晕倒，好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所以，女皇只能先行离开。作为女皇，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悲哀，就连留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都不能。
萧泓烜看看穆晴歌，还想说什么，可是却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随着女皇走了。
萧泓烜察觉出来了穆晴歌对自己的疏远，也耿耿于怀穆晴歌不去找自己。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晴歌一早就是去了他府中吃了闭门羹，才有现在的局面。
而且，他在维护赵云清的时候，无疑是再度让穆晴歌察觉了两个人的距离和隔膜。
十多天以后，在穆晴歌的用心照料之下，杨亦程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了，谁都想着，他只怕是就要在这样昏迷的状态走完一生了。
穆晴歌在为杨亦程诊脉以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她说这一次杨大人醒来只不过是暂时的，倘若再度陷入昏迷那就药石罔效，莫说是自己，便是师父韩十八亲自来，也于事无补。
就算是知道杨亦程闯不过这一关，可是对于已经不报希望的众人来说，能看到杨大人醒过来，这已经是欣喜万分。
尤其是杨澜，他觉得要是父亲能醒过来哪怕是短暂的一日时间，能让自己和父亲好好说说话，让父亲给自己留下一些话，哪怕是一句话也足够。
这十来天的时间，杨澜一直都守在父亲的床头，静静的陪着父亲度过最后的日子。看着父亲越来越苍白的容颜，杨澜心中充满了后悔。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和父亲好好的说过话，没有陪着父亲好好的吃上一顿饭。可是现在连这样原本觉得最平常的幸福，也已经变成了奢求。
这难道就是人所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父亲清醒，总算能让自己稍微弥补一下这一生的遗憾。
长宁女皇在接到杨亦程清醒的消息以后，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杨家，只是这一次来的时候，身边只带着萧泓烜，而没有赵云清和赵云泽兄妹二人。
女皇和杨亦程聊了许久，所有的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该来的终究会来，杨大人的清醒果然就是暂时的。
三日之后，杨亦程再度陷入昏迷，在五月十八亡故。
平章事杨大人亡故，朝野上下哀声一片。不光是朝中大臣接连到府凭吊，女皇更是停朝三日亲自为其守夜，以寄哀思。
而后女皇更是下旨，谥为“文正”，令当朝名士为其撰写墓志，更是下令附葬皇陵，一应规格均按照亲王规制，以此彰显他一生尊荣。
“文正”二字乃是文臣所能得谥号之第一等，从大齐开国至今一百二十多年的历史，也仅仅只有三个人得此殊荣，多少文人一生求而不得。
就不要说在附葬皇陵这样的荣耀。由此可见，女皇心中，杨亦程地位何等不同。
虽然说女皇如此，有些不合规制，可是朝中无人不知女皇和杨亦程的一段故事，因此倒是没有臣子反对。何况，杨亦程一生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于国有功，就算是如此厚待也不为过。
杨亦程在世之时贵为朝廷一品大员，又有女皇下旨以亲王礼仪葬，丧事自然不能办的简单。因此，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下葬。
杨亦程去世，偌大的杨府立时觉得空落落的，只留下杨澜和一众下人。
穆晴歌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时候提出要走不好，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继续待在杨家，因此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向杨澜告辞。
“如今我们府中除了下人也就只剩下我自己了，穆姑娘不妨多住些日子，也免得这府中空落落的让人心慌。”杨澜眼睛红红的，这会儿的憔悴模样和当初穆晴歌所见到的大不相同。
穆晴歌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不好过，可是作为外人，她没有办法帮忙。
“如今公子要为杨大人守孝三年，我留在这里，只怕也是多有不便，不如就先告辞了。将来若是有缘分，自然还能相见。”穆晴歌淡淡的摇头表示自己去意已决。
杨澜见穆晴歌执意要走，心里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他留穆晴歌，是实心实意。虽然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不多，可是对穆晴歌，杨澜十分欣赏。当前这样不骄不躁的女孩子真的很难得。
“穆姑娘是打算去清河王府么？”
听了杨澜这话，穆晴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去清河王府，还有这个必要么？他那里真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
第十一章 初入宫中
更新时间2014…5…16 20：38：01 字数：2079
“不瞒公子，我打算回翠微山去。”
“其实，又何必呢你若是不想去清河王府，就在我府中住着，不是也很好吗？府中的人现在对你也尊重。想来他们都愿意你在我们府中住着。”听到穆晴歌要回翠微山，杨澜有些着急，忙就劝道。
要是回到翠微山，以后要见面就当真不容易了。何况，穆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怎么能这样轻易让她离开呢？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是觉得山里寂静的生活更加适合我。京城虽好，终非小女子久留之地。”来京城是为了萧泓烜，现在萧泓烜的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的地位，那么，自己又何必要留下来？
“京城怎么就非你久留之地？我杨府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却永远为姑娘敞开大门。其实是因为，我私心觉得，姑娘这般医术，倘若就此埋没了，才当真是叫人觉得可惜。”
“你我原本无亲无故，如何能一生住在这里？”虽然感念杨澜一番深情，可是穆晴歌还是觉得不应该想着依靠杨家过日子。
“我知道姑娘的心思，不如这样吧，我出钱开一所医馆，姑娘坐诊如何？这样姑娘也就不用依靠着我也能过日子了。便是对我也有好处。”杨澜更加急切的说道。
穆晴歌才要回话，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说是宫中来人了如今就在前厅候着等等。
杨澜来到了前厅，见到了女皇身边的内侍高全，高全虽然是女皇身边得意之人，可是他素来谨慎，因此此时见了杨澜，也是先行礼，后道歉，语气那就是一个恭恭敬敬。
“杨公子，孝中打扰实在是冒昧，只是女皇陛下有旨意，要请穆姑娘入宫一趟，所以我不得不来这一趟，还请杨公子见谅。”
“无妨，高大人客气了。”杨澜一面对高全回礼，一面让人去请了穆晴歌过来。
等穆晴歌也到了前厅，高全便把女皇的意思说了。
穆晴歌听到是女皇的旨意，知道不能违背，可是她终究不明白，为什么女皇对自己这样有兴趣，这段时间，举凡是女皇来杨府，总会叫自己来问话。
杨澜看着穆晴歌远去的背影，心中已然明了，便是自己再怎么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但是此女子终究不是自己能留住的。
她对于自己而言，大概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吧。杨澜想着不觉苦笑，难道说自己要重蹈父亲的覆辙？在茫茫人海中，遇见穆晴歌，还把她带回自己府中，这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
只是，不管这是什么缘分，好像是自己都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即使是和父亲一样不能一生陪伴在侧，自己也情愿成为她传奇人生里的一个守护者，仅此而已。
穆晴歌并不知道女皇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但是，母亲个还是到了宫中。
这是穆晴歌第一次进宫，心中难免彷徨，虽然已经见过女皇好几次，可是到底不过是短暂的说话而已，对于女皇的脾性喜好，穆晴歌全然不了解。更加重要的是，她对于女皇召见自己的目的更是不了解。
穆晴歌抬头看着眼前金黄色的琉璃瓦，檀香木的飞檐，青砖雕刻的浮窗，这些和以往生活中所看到的没有半点相似，只有丝丝缕缕压抑的地方，让穆晴歌觉得沉甸甸的压在心中喘不过气来。
穆晴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高全，也不知道穿过了几道宫殿，终于在一座巍峨的宫殿门前停了下来。
穆晴歌略略打量一番，看到宫门口的匾额书写着三个流畅的大字“宸明殿”。
“这里便是女皇陛下的寝宫了，穆姑娘稍等片刻，咱家这就去通报。”
穆晴歌静静的站在殿前等候女皇的宣召。没由来的，心里又升起莫名的自卑。
女皇无子，才会召了萧泓烜和赵云泽进京，也不知道，将来有一日这座巍峨皇宫的主人会是谁？
真的就会是哪个自小和自己一同长大的萧泓烜吗？要是真的到了哪一天，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会是谁？是哪个骄纵的平和郡主赵云清吗？或者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女子？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身边大概也是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吧。对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少年时候一个不太清晰的梦吧。
穆晴歌这厢还在想着，就见高全已经出来宣她觐见。穆晴歌忙收起自己的万千思绪，随着内侍小心翼翼的进到殿中。
因为是在寝殿召见的缘故，长宁女皇没有穿繁杂的朝服，不过穆晴歌还是为女皇陛下这一身的气度风华而倾倒，即便是女皇如今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可是看起来却丝毫不觉得她身上有岁月的沉淀，好像岁月给她的只有雍容和沉静。
女皇打扮的很是素净，身着月白色宫装裙，一根银色的宽腰带束腰，浑身上下的首饰并不多，只是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温柔的光辉。一头青丝用同色羊脂白玉步摇浅浅绾起，步摇下面缀着一颗指肚儿大小的夜明珠，随着轻轻的摆动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