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车恩尚……”
直到恩尚消失不见,叹才收回了视线。
叹小心翼翼地敲门走了进去,正在处理业务的迟淑抬起了头。理事长郑迟淑,叹走进来站在这个巨大而沉重的名牌前。
“我回来了。”
“好久不见了啊。”
“您过得还好吗,母亲。”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叫什么母亲,是在告诉我你懂事了吗?”
“我还没懂事呢。”
“你那叫反抗。你转学的手续已经办妥了。”
“谢谢。那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学……”
“这种事回去和你妈妈商量吧,和你的亲生母亲。”
三年前也是如此;不对,更早之前亦是如此。迟淑冷得令人害怕,并不接纳你,也不驱赶你,只是面无表情,安静地审视着你。迟淑这样的态度,总是让叹不敢放肆。
“……是。”
“别妄想能像初中一样,把学校生活搞得一团糟。我是不会网开一面的。”
“……是。”
“让你回韩国来是谁的意思?是会长的意思,还是你妈妈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意思。”
“是吗?看来你还真是长大了啊?一回来就知道把你哥赶出家门。听说你哥已经搬出去住了。”
叹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回家,我却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元和贤珠正面对面聊着天。在元看来,一直表现得硬邦邦的贤珠很是可爱。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贤珠的态度就很令人满意。不管自己是谁,不管在何种场合,贤珠总是能把自己单纯地当成元来看待。这方面,元对贤珠有信心。
“快吃饭吧。”
“都说我现在也很忙了。给你二十分钟。”
“我真是……”
好歹也是帝国建设的社长,贤珠说得好像比自己更忙一样,搞得元不得不去赖着她。但元并不讨厌赖着某个人的感觉。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没有比直奔主题更合适的对策。
“去美国出差,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元拿出了一个信封。贤珠接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好几个Y字型的塑料片。贤珠拿出了其中一个。
“这是什么啊?”
“如愿骨。美国人很喜欢玩的,两个人一人拉一边就行。拉断时谁手里的那一半更长,谁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类似双棒啊。”
“那是什么?”
“超市里卖的冰棒。回头你帮我拉另一边吧,等我有了心愿之后。”
“现在没有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心愿呢?”
“大学毕业了,也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存着定期存款,最近的状态……现在的生活……就是我的心愿。在孤儿院时的心愿。”
贤珠总是用这种方式划清两个人之间的界线,元很了解这样的贤珠,再次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那就不要心愿,改成好运怎么样?”
元从怀兜里拿出一个礼盒,放在了桌子上。
“真正的礼物。”
元打开礼盒拿出了一条项链。是个如愿骨。据说带着它,就能带来好运。
“带着吧,会有好运降临的。”
贤珠看着手里拿着项链的元。
“一直以来,我都是靠哥哥家的援助长大的。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工作,足够养活自己。所以……”
“我送你的东西,就不能单纯地只是一件礼物吗?”
“我该走了。课外辅导如果迟到了,我会被炒鱿鱼的。”
贤珠想逃避这个问题,看了看手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知道元想要送自己的是什么,也知道元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意。这份心刚开始萌芽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从那时起,贤珠就只能努力去躲避他。
“那这个要扔掉吗?”
而元用自己的方式让已经起身的贤珠重新坐了回去。
“好,我收下。谢谢你。”
贤珠并没有自信,能够一直无视元那受伤的眼神。
“你是不是打算收下却不戴?坐好,我给你戴。”
元拿着项链站了起来。在元给她戴项链的时候,贤珠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元回到座位上,深情地看着戴上项链的贤珠。
“配吗?”
“嗯!怎么想给你戴个项链就这么难呢!”
元恨自己不能留贤珠在身边,他对贤珠是满心的歉意。贤珠也明白这一切,她苦涩地笑了笑。
就在元送走贤珠回到酒店时,在大堂被经理拦了下来。
“您房间里有客人。”
客人?是父亲吧。元马上反应过来,拨通了载镐的电话。
“是我。父亲几点来的?”
“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现在在我酒店客房里的人,不是父亲吗?”
“会长现在在家里。我刚见完他出来。”
“我晚点儿再打给你。”
元挂断了电话。
“我的客人,是谁?”
“据说是您的弟弟。”
真是无语。这个答案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你们这家酒店,会在主人不在的时候,随便让人进去是吗?”
“因为金会长亲自打来了电话……”
“父亲亲自打来电话,说让你们开门吗?”
“……是的。”
您这样做就不对了,父亲。元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酒店。
叹在哥哥的房间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像在美国一样,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哥哥最终还是没有回来。虽然没人告诉叹,但他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在这里。
“去见谁了,连晚饭都没吃上啊?现在都几点了。”
琦爱黏到正在一个人吃饭的叹身边。
“真好吃。都是妈妈做的吗?”
“都是妈妈让她们做的。”
琦爱天真地回答道。看着既天真又可爱的妈妈,叹扑哧笑出了声。
“怎么专挑好吃的让她们做呢!”
“妈妈以后每天都让她们做。”
姬南端着一个装着锅巴的碗走进来,放在了桌上,然后又走了出去。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住在这里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儿吗?”
“谁,恩胜?是啊,怪可怜的,所以妈妈对她们尤其好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儿的啊?”
“阿姨在这儿工作大概有三年了,不过她女儿住进来却没多久。幸亏女儿说话倒是利索。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恩胜啊!”
琦爱毫无预兆地喊了声恩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叹不知该如何是好。拜托千万别在家,虽然叹恳切地祈祷着,但还是从远处传来了恩尚的一声回答“在”。哎哟,真是要疯掉了。
“帮我拿瓶红酒来吧。你在哪儿呢,过来一下。”
琦爱站在保姆间门口喊着恩尚,恩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来了。您叫我吗?”
“嗯,去仓库……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琦爱顿了顿,转头看向了身后。身后空荡荡的,只留下几个碗放在餐桌上。
“您说……谁啊?”
“没什么。你先去仓库帮我拿瓶红酒来吧,随便一瓶就行。”
“……是。”
“这孩子到底哪儿去了?”
叹下意识地跑出厨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他现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恩尚。
关着灯的庭院很暗,叹躲在庭院一角,看着走向酒窖的恩尚。看着恩尚只能靠手机微弱的光艰难地寻着路,叹很是心疼。为了让恩尚回来时不那么害怕,他把庭院的灯全都打开了。恩尚拿着红酒走出酒窖,一脸惊讶地环顾着四周。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恩尚,看着她穿过美丽的灯光,一路小跑着回家。
载镐把喝光了的威士忌酒杯放到了吧台上。
“再来一杯。”
“算上我的,再来两杯。”
伴随着柔和的爵士音乐,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元。像早就约好了一样,元拉开载镐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要坐这里,你就当是加班吧。”
“看来在酒店等你的人,是叹啊!”
“你和叹关系不错吧?等叹长大接管公司之后,你就会和他共事了吧?”
“等叹长大了,会把公司交给他吗?”
“真是不上当啊,不管是清醒时,还是酒后。”
载镐很清楚元所感受到的那份不安;同样的,他也很理解叹所承受的那份孤独。从年轻时自己就开始侍奉的会长,又有着怎样的苦恼,他也不是不明白。所以,载镐不能草率地去与其中某个人结盟。载镐笑着转过头,视线却停留在了另一个地方。意料之外的客人,原来另有其人啊。
“你好!金社长。”
元好像也不是很欢迎新客人,微微皱了皱眉,但马上换了个表情站了起来。
“崔代表。”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呢!”
“美国出差,时间有点长了。”
“没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想让你住我们酒店的,结果你那么见外给拒绝了。”
“农庄在莫德斯托附近的乡下,从酒店来回不太方便。”
就在东旭和元互相寒暄的时候,载镐和艾斯特默默地交换着眼神。元想要尽快结束与东旭的闲谈,转头跟艾斯特打了个招呼。艾斯特很自然地从载镐身上收回了视线。
“好久不见。我在美国见到瑞秋了。”
“听她说了。亲家都还好吧?”
“托您的福。”
这回换东旭用充满好奇与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载镐。
“不过,一起的这位是……”
“啊,是我们集团的秘书室长。”
“初次见面,我是尹载镐。”
“看来你们俩也没有谈什么重要的事情,难得大家如此投缘,一起喝一杯吧。”
东旭无视载镐,把目光转了回来看向元。真是无礼的行为。
“那最近在考虑往哪个地区发展呢?”
就这样,四个人稀里糊涂地坐到了一起。在元和东旭讨论关于事业的话题时,载镐和艾斯特则隐秘地交换着炙热的眼神。
“我觉得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比较有前景,可我们尹室长一直坚持不懈地反对。”
艾斯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视线。载镐听到谈话内容,开口说道:“就像您前面提到的金砖四国一样,那个地区变成泡沫的可能性也相当高。”
“‘不可以,很危险。’这都是手下的家伙们最常说的几句话。没有魄力,也不愿意去冒险,就没见过一个积极进取的家伙。”
听到载镐毫不犹豫的回答,东旭的表情扭曲了起来。就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之前,载镐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断您,我出去打个电话,我儿子在等我。”
载镐刚一离席,东旭就把身子靠近元,话语中充满了挑衅。
“尹室长?刘室长?管他叫什么,他在公司的地位究竟如何?”
“如果你们想排高低次序的话,我先失陪一下,我对动物世界没什么兴趣。”
艾斯特假装要去补妆,拿起手包跟着载镐走了出去。爱听不听,被载镐摆了一道的东旭,仍然锲而不舍地打听着关于载镐的事情。
“他算老几,胆子那么大?”
“他能让我恼火、生气,有时还能伤害我。对崔代表您,他也绝对做得到以上这几点。”
“不就是个秘书室长嘛,就凭他,哪有那本事!”
“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
元转着酒杯笑了笑。
艾斯特走出包间,径直走向了正在通话的载镐。她站在一旁静静等着载镐打完电话。
“别再唠叨了,不会太晚的。挂了。”
挂断电话的载镐转头看向了艾斯特。包围在两个人周围的气氛,让人感觉有点危险。
“崔代表,你也看到了,他并不是个绅士。抱歉。”
“我也不是。”
“什么?”
载镐搂住艾斯特的腰,把她推向墙壁,直接吻了上去。艾斯特吓得顿了一下,但这也只是一瞬,随后她直接搂住了载镐的肩膀。这一吻,像第一次接吻时那样热烈,又因分开太久而变得更加缠绵。两个人的吻,在窗外夜景的映衬下,显得那样神秘而撩人。像是第二天永远不会到来一样,俩人就这样久久地吻着对方。
从一大早上开始,恩尚就像生了病的小鸡一样,不停点着头。刚一下课,她就像等了很久一样,一脑袋栽在了书桌上。
“你哪儿不舒服吗?”
“我搬家之后,从家里到学校要两个小时。”
为了不再回答任何问题,恩尚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这几天不只要长距离通勤,在家还要看别人脸色,而且还要坚持打工,这让恩尚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在美国的时候真好,虽然当时也是一无所有,但面对毫无预兆发生的那些事,她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一无所有,总是能够一笑而过。恩尚很自然地想起了叹: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眼神,叹抓着自己的手向前奔跑的背影,与叹肩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远处的好莱坞标志。真的像是一场梦啊。恩尚笑了笑,沉沉地睡了过去。
什么啊?谁啊?放学路上,到处都是一群丫头咋咋呼呼的声音。“简直太帅了!”“是谁男友啊?”她们谈论的一切都与恩尚无关。打工该迟到了,恩尚看了看手表,加快了脚步;下一秒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校门口停着一辆高级轿车,而戴着太阳镜站在车前面的人,正是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理由就是他吗?不对,这么说,金叹回韩国了?恩尚一脸呆滞地看着叹。叹摘下太阳镜,与恩尚对上了视线,周围的女孩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麻烦各位,把那个长得看起来肾脏很健康的同学推过来好吗?”
叹指了指站在对面的恩尚,恩尚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你这表情好像很欢迎我啊,看来你真没少想我啊!”
“不是欢迎是惊吓好不好?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就回韩国了吗?”
“正如你所见。我在这个学校有个熟人,我是来看她的,而且刚刚已经见到她了。”
在一旁围观的女孩儿们“哦”一声起哄道。真是,太丢人了。恩尚皱了皱眉头,赶忙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哪来那么多好奇的事……”
“不是关于你的事。”
恩尚因为自己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