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知道这事换了别人心里肯定也有气,所以一时不好说什么,过了好半晌才说:“那我白日里闲着的时候过来帮你盯着点打井的事吧,旁的我又帮不上忙。”
叶乘凉笑笑,“这就是大忙了,那我先去园子里了,你有事喊我一声。”
几个孩子又跟跟屁虫似的全跟着叶乘凉走了,进了院子,叶乘凉带着这一帮小的一起摘黄瓜。如今这黄瓜也没多少天吃头了,他想着除了留种的之外,大小差不多的全都摘下来然后切成片晒成干,这样冬天的时候就能泡一泡,加上调料和蒜泥拌成小咸菜吃了。还有些模样好的则可以腌上,到时候也能拌,又是另一种风味。冬天的时候这里几乎没什么新鲜菜,基本上全要靠着咸菜过日子,所以如果不想吃腻烦,那做咸菜的食材就得多准备出来一些。
叶乘凉带孩子们把黄瓜摘了,之后把地瓜也全都挖了出来,到了晚上的时候把第二天要蒸凉皮用的面全都和上了洗出面筋,这一忙活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累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
李金鸽看着心疼,气得直骂张大壮,同时心里也是担心着的。她养的孩子她知道,不是那有歪心思的孩子,如果真有什么事肯定会知会一声的,哪能不声不响人就不见了呢!?
叶乘凉也知道是有些奇怪,头几天的气怒淡去之后,总有些疑惑的地方。他不能说百分百了解张大壮吧,但是也八…九不离十。张大壮是个靠得住的人,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按理说应该不会回避。可他就是个平头百姓,现在除了等海青回来也别无它法了。
海青已经出去整整两天了,叶乘凉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可这会儿最着急的却不光他一个。
张大壮觉得自己快疯了。那日去孙杰家找他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旧部下,同时也是荣王的人。以往替他递个消息传个话给荣王,名叫容小桥。张大壮跟容小桥合作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说是至交也不为过,即便是跟司徒尘飞比,也差不到哪去。可也正因为如此,容小桥说荣王来找的时候,张大壮是一点都没怀疑,并且由于容小桥说了当天就能回来,荣王不过是想问些司徒尘飞的事情,所以张大壮犹豫了一下就直接跟了去,并没有特意回家告诉叶乘凉,想着晚上回去说也是一样。
谁知,这一去就他娘的被抓住了!!!
牢门外一身男人装扮的容小桥飒爽英姿,牢门内张大壮满脸胡子。张大壮已经被这熊娘们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想到叶乘凉和他娘得急成什么样,他一口把碗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我说小桥,你不帮我递话,不告诉我为什么把我抓起来,可是你总得让我知道知道我媳妇儿在家怎么样吧?”
容小桥一壶烧酒一个杯子正一人喝得自在,闻言瞥了一眼牢内,“今儿早上摘了豆角切成丝晾上了,还带着你领养的一帮小崽子把土豆挖了。我听人来报,说是小的做了酱土豆,大的,九成要留下,一成明儿个蒸熟了切成片也晾晒了。”
张大壮问:“那水田和旱田地里的活呢?”
容小桥说:“原是要包出去,不过你那媳妇儿人缘好,没等包呢就有不少人说要帮他干了,等过些日子准有人给收。”说罢淫…笑着看了张大壮一眼,“我说头儿,咱嫂子在床上来劲儿不?瞧你这惦记的。”
张大壮把碗丢出去,被气得肺疼。
容小桥轻轻松松把碗接住,恢复了正色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咱王爷也有他的难处,没准儿你再过两天就能被放出去了;别急得……”
话没说完,入口处便传来一阵敲击门窗的声音,三重三轻,一顿,两轻一重,再一顿,之后门便被成功打开来,露出外面来人的相貌。
张大壮跟容小桥见到来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那人却很快在容小桥耳边低语了几句。
容小桥闻言往张大壮这边看过来,只一眼,却叫让张大壮通体生凉。
那人很快又出去,容小桥也随即跟上。张大壮见状大喊了一声:“小桥!”然后几乎连口气都不敢喘地说:“让我见见王爷!我他娘的总得知道到底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这几日里张大壮已经被拒绝过无数次了,但是容小桥刚才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心慌。
张大壮握着铁栏杆,眼神里带着哀求,容小桥犹豫了半晌,终于留下了一句话,却直接让张大壮在原地僵住了。
她说:“头儿,叶乘凉是束梁国国师的孙子,唯一的。”
☆、第60章 定要跑出去
自打张大壮有记忆以来;齐晟国跟束梁国的关系就没好过。齐晟国上一代的皇帝还有过缔结两国友好关系的想法,虽然最后也没成功,但至少努力过。而到了这一代;皇帝那就是个重度的疑心病;别说缔结什么友好关系;不主动去打人就不错了。说来也巧了;这一代的束梁国国君也是如此,好战,且自视甚高;所以他们是那种我占领你的地盘可以,但是友好就用不着了的这种关系。张大壮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容下叶乘凉的身份。
叶乘凉是束梁国国师的孙子,若生养在束梁国那就是个人上人;可在齐晟国;他就是个小农民;而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异国的皇亲贵族在自己的国家“潜伏”;尽管那小农可能连针鼻儿大的异心都没有;那也不行;因为如今的齐晟国君就是个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人。
再说到束梁国,国师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也就不可避免的引出了一些问题,肯定有人支持他,也会有人跟他对着干,所以叶乘凉虽然是束梁国人,但张大壮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欢迎叶乘凉回去。历代的束梁国国师之子全都会入宫参与朝政,可以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因为这一家子人天生就是一副好相貌,一颗玲珑心。但同时也是那些想靠着某些关系提升自己利益之人的天敌。比如现今束梁国皇后的爹了,以及贵妃的舅舅了等等。
但要说到今次最不想让叶乘凉回束梁的,则绝对是国师的义子米晨跟他的儿子米依达。他们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博到了如今的地位,这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能让人破坏这一切?
特别是米依达,如今急得满嘴的火泡。他凭着一副好相貌博取了太子的好感,太子甚至有意在登基之后让他做凤君。凤君是什么?那可是男皇后!
束梁国是比齐晟国更早通过同性婚姻条例的国家,但是真正做了凤君的却不过一个人,那便是现如今国师的叔叔。当年那是何等的风光?
米晨也觉烦燥,他在朝堂上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盖过他义父的风头,如今都指望这儿子了。可是探子来报,说那个叶乘凉长得很是出色,而且去了红沙村不过半年多的功夫,就把日子过得很好。但是他觉得光这也不够,便劝慰儿子说:“一个生养在乡下的土包子,就算长得再美又如何?你把太子的心牢牢抓住才是正经事。”
米依达说:“可是爷爷已经派人去接那人去了,这会儿只怕都快到了。而且爹您安排到齐晟国的探子好些日子没有传过消息,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差池。”
米晨闻言微微眯起眼睛,他和他儿子也不过是靠着国师义子和义孙的名义借着国师的支持才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可一但真正的米家血脉回来,国师还会再支持他们么?越想越觉得以国师的为人和重血脉的程度,他们的好日子走到了头。不过,“齐晟国君也是多疑之人,爹早先已经让人把叶乘凉的消息放出去,如今齐晟国那边只怕也要有动作了。以后咱们都要安分一些,免得你爷爷发现咱们做下的事,那必然会成为大麻烦。至于叶乘凉,先看他有没有命进束梁国再说吧。”
米依达只好点了点头,却说这时,叶乘凉正忙着喂猪呢,妞妞就来告诉他,外头有人找。
叶乘凉一听赶紧用喂猪用的水洗了洗手出去了,然后就见有个长得瘦高的女人正站在他家大门口处来回走着,这会儿正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叶乘凉左右看就这么一个人,便问:“这位姑娘,你找我?”
容小桥说:“是张大壮找你。”
叶乘凉一皱眉,“什么意思?”
容小桥示意叶乘凉出去说话,待到俩人离着所有人都远了些时,才说:“他有事不方便回来,让我来接你的。”
叶乘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相信,便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问:“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容小桥拿出一块布料,那布料正是张大壮衣服上的。叶乘凉翻过来看到了针脚就知是出自自己的手艺。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肯定张大壮就在这人手里吧?或许张大壮真的被抓过然后跑了呢?又或许张大壮是被绑了呢?他去了不是更麻烦了?
叶乘凉心思一转,“这位姑娘,有劳你跑一趟了。不过我不能跟你走,你要是能见着他就帮我传个话,告诉他,有本事就自己滚回来,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去见他的。我该他的还是欠他的?真他娘的厚脸皮,不声不响跟个女人走了还敢让我主动去找?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容小桥:“……”
叶乘凉说:“我活还多着呢,你慢走不送。”
容小桥忙拉住叶乘凉,“你不想他么?”
叶乘凉啪一下甩开容小桥,“我想他?是姑娘你想太多了吧?烦请姑娘告诉他,一个月内不回来一辈子也不用回来了,老子还没跟他成亲呢,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容小桥愕然地望着叶乘凉,觉得她们头儿太可怜了,还天天惦记着呢,怎么这人都不想去见见心上人么?!
“你、你怎么能这样啊!”容小桥在门口大喊!
“咦?这不是……”孙杰恰巧在这时过来,见着容小桥便问:“姑娘,可是大壮回来了?”
“没有!回个屁回!”容小桥气得在门口走来走去。
“常大哥,麻烦你来帮我个忙。”叶乘凉在打井的工人中状似随意地叫过一个人,似乎是想让人帮他搭把手,但其实他叫的人便是张大壮安排保护他的其中之一。他想问问这人,认不认识外头的女人,便到了后园里小声问:“常大哥,外面的女人你可见过?”
“见过。”常有声说:“那是自己人。”
“……”叶乘凉又跟风一样冲出去,“姑娘你等一下!”
容小桥:“干嘛?!终于要跟我走了?”
叶乘凉抹了把汗问:“大壮他还好么?”
容小桥想都不想地说:“天天念叨你,念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什么我家阿凉做菜最好吃,我家阿凉做的衣服最合身啊,最知道心疼人啊,最……”
叶乘凉心说真假的?想了片刻说:“我这会儿家里的活还没忙完呢,忙完了再跟你去找大壮?也就再过个十天八天的也就忙完了。”
“那十天之后我再来找你。”容小桥似乎松了口气,可是一见对面跟箭似的射过来的几个孩子,她又郁闷了。
“小桥姑姑!真的是你来啦!”张谦知一把抱住容小桥的身体,“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们?”
“姑姑忙呗。”容小桥左边抱住张谦知,右边抱住张理知,“你们长得可真快。”
“娘做的东西可好吃啦!”张理知拿肉嘟嘟的小手比了一个大小,说:“我每次都要吃这么大一碗呢。”
“……”容小桥看了叶乘凉一眼,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起来。这次她把人带走之后,这些孩子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人了。可是皇命难违,叶乘凉不死,张大壮就得死,她也活不成,连带着还要连累荣王。
“姑娘你要是没吃就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叶乘凉随口问。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容小桥一咬牙,带着孩子们一起进了院子里。
叶乘凉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地继续去忙活。别的不说,听到张大壮没什么事他心里倒是挺轻快的,虽然对张大壮还有气,但难得的是常有声跟他说这姑娘是自己人,所以他总算能放些心了。
容小桥吃了一堆红烧肉炖土豆,走的时候还凑不要脸地跟叶乘凉讨了一大碗,寻思着给张大壮捎回去,省得他老是惦记。叶乘凉对自己人一向是大方的,所以他也没吝啬这点东西,只是他有些怀疑那碗红烧肉炖土豆里是不是把他的心也给炖进去了,怎么容小桥一走,他心里总是有些怪怪的。
晚上叶乘凉去司徒尘飞家里打听海清回来没有,得到的结果是还没。这让他不禁有些狐疑。按理说海青是张大壮的徒弟,应该算是十分亲近的人了,就算有什么事,应该也能知道吧。可是为什么会让容小桥来而不是让海青来呢?海青对这次的事情似乎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司徒尘飞也觉着有些说不过去,便说:“阿凉,这些日子你先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只是真到了有人来找你的时候你也别急着跟着走。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叶乘凉心说这特么想过个平凡日子咋还这么难呢,老是有人要找麻烦。可是他就是个手无寸铁只会种地做糖的小农啊,得找点保命的东西才行。叶乘凉向司徒尘飞一伸手,“司徒大夫,有没有什么迷药啊毒药啊之类的?送我点我以防万一。”
司徒尘飞拿出一支笔状的东西,又给了叶乘凉一支小白瓶。笔状的东西叫鬼吹烟,跟迷药的特性差不多,而小白瓶里的三粒药丸则是疗伤用的,内服或者磨碎了外敷都可以。
叶乘凉收好了回去,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了之后去把面筋洗出来,这才躺回炕上休息。
夜深人静,只有晚秋的夜风跟夺命鬼一样拼命嚎叫着,累了一天的叶乘凉也很快跟着睡了过去。这时,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外。
自从张大壮走了之后人手又变得更加紧缺,为了糖的供应量不至于太低,叶乘凉跟李金鸽都是两班倒。白日里石玲跟李玉芬来帮忙蒸糯米跟玉米,但是白有生跟刘大同却要收地,而晚上他们也要休息,所以最近洗面筋的事也都是叶乘凉睡前自己搞定了。好在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吃凉皮的人也少了下来,所以一天里也不用做太多。就是这个糖的需求量是越来越看涨。
李金鸽用木勺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