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想法,赵雪便忍不住试着动了一下,这一试可吓坏了,她居然动不了!!!
张桂枝刚端着药进来就看到屋里的人醒了,于是她寒着脸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冷声说:“醒了还不快起来?躺在那儿做窝么?”
刘大同回来已经说了,赵雪以后很可能会瘫了。但是张桂枝是根本不信的,打又没打在身上,怎么就下不了炕?也不知吓唬谁呢!
赵雪几欲崩溃地看着张桂枝,“姨,我、我怎么动不了了?”
张桂枝这才正眼看了赵雪一眼,这一看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实在是这外甥女的表情太过吓人,那眼珠子就跟要脱窗似的。
“你、你可别胡说!”赵氏的族老走时可是说了要去让人通知赵雪的娘家,她一想这可不好,被人告一状还不如自己去坦白来得强,于是便让刘大金去了邻村,可这要是她那姐姐跟姐夫真过来了,那还了得了?!
“姨,我……”
“娘,司徒大夫来了,快让他给我二嫂看看吧。”三房家的突然一推门进来,直接给外头的司徒尘飞让出来一条路。她虽然挺看不惯这二嫂的作派,但是大嫂都说了二嫂有可能一辈子都下不来炕,那可是天大的事了,怎么也要好好治治不是?人还这般年轻呢,再说小金又那么小,万一真起不来咋办?!
“司徒大夫,还是先去看看我孙子吧。”这头刘老头听到三儿媳妇儿说司徒大夫来了,赶紧出来了。他一直在自己的屋里陪孩子,就怕这孩子起来后再乱说话,还好至今还没醒,他就想着孩子睡的时候让司徒大夫看看,可别醒了再说出什么让他颜面扫地的话来!
司徒尘飞已经听叶乘凉说了情况,知道刘小金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反倒是这个赵雪麻烦,便打了声招呼还是先去看赵雪去了。结果他的答案跟云清的基本是一样的,“刘婶儿,她以后怕是很难再下炕了,若施针的话倒有可能恢复一些,却也不会像以前一般灵活。”
张桂枝一听身体打了个晃,好悬晕过去,“这、这怎么能行呢!司徒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啊,她要是瘫了,那、那我那姐姐跟姐夫还不要跟我家大金拼了命?!”
赵雪是家里的独女,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仍能被家里宠着护着的最大原故,当年张桂枝最属意这个外甥女也是因为她的陪嫁也比一般人家多,哪曾想!
司徒尘飞皱了皱眉,见赵雪的外伤已然被处理过了,现在剩下的就是这往后换药的问题以及施针的问题。可这施针也是麻烦事,因为赵雪是个女人,而他跟云清大夫却都是男的,多少有些不便之处。司徒尘飞猜测,云清爷爷没把话说死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张桂枝这下可慌了神了,特别是想到自己自作聪明让刘大金这么早就去把人请来她就……
司徒尘飞于是又去看了看刘小金。
刘老头开门时刘小金已然醒了,刘老头死死咬住唇,寻思着要不要先让人离开,等啥时候孩子睡了再来,结果这孩子自己就开口了!但是他说的却不是之前的那句话,而是又找了套新说词!且说的比原来还可怕!什么叫爷爷光屁股趴在娘身上,爷爷羞羞,这么老了还吃奶?
哎哟,他、他都没脸听下去了,恨不得直接给那小崽子的嘴缝上!
司徒尘飞的嘴角一抽,门口的另几个人也僵住了,感觉到异样的气氛而转过头的刘老头,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只见赵氏族里的几个小辈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大伙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刘小金这孩子说这些怕是有什么原因吧?
刘老头彻底尴尬了,嘴张合了几下楞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赵静的一个外甥朝司徒尘飞说:“司徒大夫,小金现在怎么样?”
来人多少都跟赵雪沾些亲带些故,有的则是家里让来问问的,谁曾想来了居然听到那般不堪的话?!这要是真的,那以后赵氏跟刘家且有的说了。
司徒尘飞已然从炕上起身了,他说:“先吃上几天云清大夫开的药,之后再施针,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几个年轻人于是又看了一眼刘老头,转身跟司徒尘飞一起走了。刘老头心塞地坐回炕上,看向刘小金时恨不得吃了他!但是刘小金根本没感觉到任何危险,还在那儿痴痴笑呢。
不一会儿,张桂枝就进来了,虽然她快恨死这个老伴儿了,但是有事的时候还是要商量商量。她于是把一家子能到场的人都给叫上了,让三房家的先看一下小金跟赵雪。
刘老头沉着脸坐下来,还在为刚才的事心烦不已呢。他不知道那些个后生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张桂枝说:“这下大夫也看过了,怎么个情况你们心里也有了数。你们说说吧,等赵雪的娘家人来了,咱怎么办?”之前的事没法说谁对谁错,但细一究肯定还是进了儿媳妇儿房里的老头责任大些,而这次的事,那真是刘大金太过分了!
想到姐姐跟姐夫会怎么发火,张桂枝后槽牙直疼。
刘大喜说:“那还能怎么办,老实说呗。”
刘老头立时大喝:“放屁!”
刘大喜一缩脖子,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咱理亏。”
刘大同跟李玉芬都没说话。要说理亏,赵雪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但是这事他们不打算说,因为如果说出来了,老太太肯定怪他们。
李玉芬几乎可以想见,婆婆知道实情后肯定会怪她,说当年要是她不嫁过来就没这么多事了,反正肯定是不会怪赵雪的,那她还说什么?
一家子空坐半天还是没有主意,可是时间却悄然流逝了大半天,那头去找大姨跟大姨夫的刘大金已经回来了……
刘大金压根儿就没敢说实话,因为他实在不敢一个人面对大姨跟大姨夫的怒火,于是进刘家大门口的时候,赵雪的父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直到看到炕上躺着的,脸上还带着伤的女儿,赵母才倏然拉下了脸,“桂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母握着独生女儿的手,言语狠归狠,眼泪却也下来了,因为她女儿见了她竟未语泪先流!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张桂枝说:“问她自个儿干了什么好事吧!”
一家子商量无果时张桂枝决定了,要把所有错都怪到赵雪头上!反正没人能证明是假的就行呗!
赵雪“娘”“娘”叫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时赵炎龙火了,怒声对刘大金说:“大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大金这才哆哆嗦嗦说自己把孩子和老婆打了,但决对是有原因的。
赵雪听到孩子赶紧问:“对了,小金呢?小金哪去了?”她记得当时就是因为孩子被打得人世不醒她才冲出去质问刘大金,结果又被打了的!
赵炎龙于是又让刘大金去把孩子抱过来。这人以前是当响马的,野性,也比较狠。他虽然从良多年不再占山为王,但是骨子里还是藏着一股子骠悍劲头,所以他这么一喝,刘大金哪敢不去,便拔腿就去把刘小金抱过来了。
结果这熊孩子又是那句,爷爷吃我娘的奶,爷爷羞羞。
就这一句,把刘老头吓得……
赵炎龙一脚踹在刘大金身上,“你小子还不快说,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晚老刘家灯火通明,一夜伴随愤怒的咆哮,以及刘大金的求饶声……
叶乘凉听到刘大同说的时候那都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家里又开始做糖。但他的好奇心还是跟昨天差不多。他问:“后来呢?”
李玉芬说:“后来?后来大姨夫说了,要让我婆婆跟刘大金伺候他女儿一辈子,他每半月都会来一趟,要是见女儿有半点不好,就跟他们没完。”
叶乘凉:“……”
李玉芬又说:“但是大姨没同意。大姨说要让大姨夫卖了邻村的房子,他们要在这边置房子看着女儿。后来大姨夫就先回去了,大姨留下,我婆婆就让大姨住在我们那院里。后来我跟你大同哥一寻思,算了,这也算是个机会,便说我们要搬出去。”
叶乘凉说:“也挺好,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那儿最近隔三差五就烧炕,也不冷呢。”
刘大同说:“等今儿个忙完了就搬回去了,老宅那房子大姨说要跟我们买,省得他们找不着现成的房子,这事我也应下来了。至于住到新房这事,我只说了是借住的,等钱攒够再从你手里买回来。”
张大壮笑说:“你们这回可就太平了,白得了三亩地,再得一份房钱,以后还不用再回去。”
李玉芬却另有一些想法。她说:“关于地这个事,我们是想着给三房家两亩。大喜虽然好吃懒做,但本性不坏的,就是人太懒了。不过老三媳妇儿还算爽直,虽有时心直口快难免得罪人,但却是个能干的。我们就想着给三房两亩地,也算是让他们照顾老人的一点心意吧。”
叶乘凉点点头,“也是个好想法,不然你们这时候走了村里难免会有些人觉得你们无情,再说那都是小财,你们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也犯不上。”
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赵雪的父亲回村里把东西收拾收拾两口子全搬到了红沙村,而刘大同跟李玉芬则带着孩子又回到了他们的新房。村里人现在都知道,刘大同两口子以前虽然被家里的老人所不喜欢,但是还是尽到了孩子应尽的孝心,若说刘家两老,再受罪那也是自找的了。
虽然刘家自家人努力把嘴巴封住了,但是纸包不住火,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传到了村子里,慢慢的大家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大伙也知道了赵雪的爹曾经是做什么的,所以也没人真的敢当面说什么,只不过每次见到刘老头的时候都会当成瘟疫一般躲,很是不待见这人。久而久之刘老头都不敢出门了。
这日,赵雪父亲亲自带着一坛子好酒上门来,就是为了感激云清。云清最后还是给赵雪施了针,毕竟他年纪大了,而且如今又是医者身份,所以还是没有坐视不理。但他施针归施针,赵雪也不过是右半身有了知觉,能动而已,左半身是彻底不能用了。然而即便是如此也够叫人喜出望外的,赵雪的父母都把云清当作大恩人。
赵炎龙很是感激了一番才问:“云清大夫,那我那小外孙何时能痊愈?”
回答问题的是米素清,“若说完全跟以前一样是难了,但是也可像一般孩子一样健康长大,只是心智差些。但这又何尝不是孩子的福气。”
赵炎龙听罢叹口气。他知道这位云清大夫的夫君是什么意思,的确,若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娘打得残废,把自己打得伤了头,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呢。
赵炎龙于是再次道谢之后回去了,云清这才用他刚熟悉一些的齐晟国话说:“表哥,方才你为啥不让我说话?”
米素清抚了抚云清的头发,厚颜无耻地说:“因为不想让人听见你的声音,我嫉妒!”
最近云清已经学会了不少日常用的齐晟国语言了,但是每次说的时候都有点像幼儿一样发音不准,因此也变得特别认真,赎不知这样的神情每每都是特别诱人。反正米素清最近特别不喜欢云清跟别人说话!
云清笑笑说:“那我只跟表哥一个人说。”
米素清直接把人搂在怀里深深嗅了嗅他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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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得越来越暖和了,小十七它们都比出生时长了两大圈了,叶乘凉跟张大壮现在一个月光是卖糖的钱就能赚二三百两。
这日,张大壮帮叶乘凉拾掇了一番菜园子之后说:“媳妇儿,过两日咱们去乌岩山吧?”
乌岩山便是张赫知出生的地方,也是有寒潭,有黑冰岩的地方。叶乘凉几天前便张罗着说要去的,不过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说:“不行。”
张大壮停下轮镐头的动作直起身,“为啥啊?”
叶乘凉说:“我方才出去喝水的时候收到了请柬,咱那好兄弟孙县令要成亲,所以咱们得去啊。”
张大壮还当是啥事呢,闻言笑笑,“那也没关系,顺路的,咱正好去吃了他们的喜酒再去乌岩山!”
叶乘凉迎着阳光抹了抹汗,“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109章 饴糖的妙用
孙杰成亲的日子定在四月末,说起来正是农忙的季节,但是他们选的是个非常好的日子,所以不愿意错过,便就把事情操办了起来。孙杰会从县里来接司徒尘飞,而司徒尘飞则是在他原来的家里等孙杰的迎亲队伍。二人的婚礼跟男女的那种传统婚礼没有太多的区别,因为司徒尘飞自己便认为自己是嫁给司徒尘飞的,他跟叶乘凉的想法不太一样。
当然,司徒尘飞穿的还是男款的喜袍。那袍子叶乘凉还看了,虽然没有三皇子送的那件华贵,但是司徒尘飞异常喜欢,穿起来也是十分美艳。
司徒尘飞本就生得有些妖冶,再加上穿了大红色,更显得魅惑十足。叶乘凉看着啧啧咂嘴,“小心啊你,可别半路上被土匪劫了去当压寨夫人。”
司徒尘飞瞪了叶乘凉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歹是县令娶亲,活腻了来抢人么?”
叶乘凉心说,县太爷固然是厉害,但是万一荣王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半路杀出来呢?!不过这话说着晦气,他便没开口。
荣王自从之前到红沙村被“射”了之后一直就没再出现过,想来是明白了皇上对张大壮的维护之意。但是也不保证他不会因爱生恨,来找孙杰不痛快吧?
司徒尘飞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低垂着眸子没说话。
叶乘凉拍了拍司徒尘飞的肩,“别真跟小媳妇儿似的多愁善感啊,这新郎官马上都要上门了你在这儿走什么神?”
司徒尘飞架着二郎腿没好气地再瞪叶乘凉一眼,“哎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就是担心荣王来捣乱。他那人极看重面子,你说我不要他却跟孙杰成亲,他会不会再为难孙杰啊?”
叶乘凉摇摇头,“除非他脑子里进水了,不然不会。新皇登基都一年多了,该收拾的人也收拾个七七八八,现在的皇上可不是以前的皇上了,若是荣王再不知收敛,那不是自掘坟墓?”这些都是张大壮跟他说的,他觉得有道理。今天他们一家子全都过来了,这次换他们给司徒尘飞做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