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秦坊的房间里外没有人,床单地板上一尘不染,大概已经被打扫了,如今已经没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绮楼没有她的身影。老板看到他的时候,惊恐之余,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他做账房的酒楼里,没有她。他们一同看烟花的洛水畔,没有她。那条第一次说话的街,没有她。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家,没有她。
她会去哪里?
傅海卿彷徨地穿过洛阳的每一条街。这个迷宫一样错乱,兵阵一样规整的城市,却独独把他们两个人分隔在了两端。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城门。
凛冬降临,四处都有白盐一般绵软的积雪在对着太阳闪着繁星一般地光芒,夕阳绯红的光晕散落在纯白上,古城仿佛蒸腾到遥远的云彩之乡。但是斑驳的城门里依然散发着秋天萧索而温暖的味道,似乎一千年来都没有改变。
一阵风吹动了他的衣衫,傅海卿抬起头来。
闵秋凉并不是一个在多数人眼里被认为是个极致美丽的女人。她略高的颧骨把她精致的五官撑起了几分男子的清峻,她太过单薄,缺乏玲珑的身段,看起来颇不适合生养。她的脸颊莹白以致苍白,凤眼如刀,双眉却像远山一样寡淡。
他第一眼看见她,是在洛阳的城门。那时的她怀抱着一只廉价的卧箜篌,秋风将她几乎垂地的长发扬扬洒洒地卷起,有一根飘落在了地上,在昏黄的日光里散发着淡淡的橙光,好像季节的一声叹息。她的衣衫在秋风里翻飞着,仿若一只融入风中的山妖,朦胧轻盈,稍纵即逝。
他再一次在此地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韩霜的黑衣,脸颊上依然有着淡淡地红痕,她未上妆容,不施粉黛,长可垂地的头发高高地盘在了头上,鞋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双脚踩在雪水一点点融化的青石路面上。
她怔忡地看着眼前迷惘的男人,起初还在一点点地拖曳着自己的步伐,后来她跑了起来,像岁末里一只黑色的蝴蝶,扑入了他敞开了双臂的怀抱里最后的一段春天。
在傅海卿的泪眼里,她是完美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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