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的女的很少,学了之后干得更少,干了之后干得好的就少上加少了,陈是不解,问:“为什么秘书也是个男的?”
“你见过那个女秘书会换灯管,会做保镖,不恐高,还整天在工地上的。”陈是了然,问他:“你不会也这样折磨我吧?”张航笑:“你是外来人口,我要做好表面工作,况且我哪儿舍得啊!”陈是白他一眼,收拾自己的桌子,外边的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各种揣度。
张航提醒陈是,“这儿的女人少,你要当心。”陈是没好气,说他:“当心你才是。”张航说:“我很正经的。”陈是看看外面挤成的一团,“上梁不正下梁歪!”张航一开门,外边的人全倒了进来,陈是摊开手,露出“你看!”的戏谑表情。
张航对着一群人,“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有的比我还大好几岁,怎么都这么不淡定?”起哄的人喊:“就是因为老大不小了,所以才不淡定。”在大家吵吵嚷嚷之下,陈是算是听懂了,他们要办欢迎会,张航却不同意。
有人直接冲上来,邀请陈是,陈是还在状况之外,点头了。大家都很高兴,连声说:“还是是姐好!”陈是这下真是哭笑不得,就这么一会儿,自己就成了大众姐了。看张航苦着张脸,陈是也不知咋回事,人散了才问他:“至于吗,不就是个欢迎会,怕麻烦?”张航说:“这群兔崽子,逮着机会就讹我。”陈是笑:“敢情你是个铁公鸡!”
张航倒真不是钱的问题。以往事务所就是这种情况,大家出去活动的地点都是固定的,酒吧的人对他们这一群都熟悉极了,现在带上个女的,况且……张航只觉得,事情难办了。
挨到下班,被众人驾着,张航只好认命的带路。下车的时候,陈是只感觉灯红酒绿,许久不见的颜色。张航走在后头,和陈是并排,问:“要不我送你回去?”陈是笑:“算了,别扫了大伙儿的兴,以后我工作难办。”
吧台的是个年龄很小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化的妆很浓,却还是看得出年龄,一张嘴倒是很甜,张口闭口都是叔叔。陈是跟着张航去定位子,小姑娘瞅着张航笑:“哥哥,好久没来啦!”陈是不敢笑出来,憋岔了气,张航就只好讪讪地笑。
总算是弄好了,陈是看一眼张航,学一下那个小姑娘,“哥哥,你好久没来啦!”说完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还不忘放肆地笑。拍着张航的肩膀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来了,多热情的小姑娘!”还朝张航眨眨眼。张航被她笑得发毛,心里却觉得她现在是高兴的,对他没有看法的,这样想,他就自在了许多。
大家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搭讪的搭讪,本色尽显,张航在这边力挽狂澜。“其实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难得出来玩一次嘛!”自己陈是笑:“算啦,越描越黑,我能接受的,又不是老古董。”张航问:“去跳舞吗?”陈是摇头,“别把你们对女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我是来干活的。”张航撇嘴,“还说不是老古董?”陈是品一口酒,说:“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行?”张航点头。
陈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他:“刚刚小姑娘叫他们都是叔叔,怎么叫你哥哥?”张航自恋:“我怎么知道,估计是看我年轻啊!”陈是笑,说:“你去玩吧,不用陪我,这样我会愧疚,你也难得出来玩一次嘛!”最后一句玩笑意味十足。张航不说什么,站起身来,也没打招呼,这有点奇怪。陈是以为他生气了,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过分了,也就没有道歉。
陈是在这边喝,远远地望着舞池中央,想着自己也曾旋转在别人的焦点里,还是很伤感,酒吧的氛围就是这样,你融不进去,就只有黯然神伤,陈是不是为情所困的女子,也不是期待着艳遇的女子,她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儿,品着不知味道的酒。张航远远地看着,就是想融进她的故事里。
“你怎么回来了?”感觉到沙发一端的下沉,陈是看见张航,“喝的东西不多了,我去拿点过来。”陈是埋怨他:“不打招呼就走掉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张航问:“你还怕我生气啊?”陈是说:“当然,现在你发我工资,是我老板,我当然得供着你啦!”
两人就喝着东西,说说话,酒吧里挺吵的,听不太清,就坐得越来越近,张航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以前,他总是这样,每一个瞬间貌似忘记了,可还是容易被勾起。
喝了点酒,加上现在朦胧的氛围,张航就问出来了,“你还记得,我们说好的那个毕业旅行吗?”陈是没想到张航在这个时候提起,点头,很真心地说:“对不起。”张航不想把气氛搞得让人承受不住,笑着说:“真觉得对不起,就还我一个呗!”陈是瞪大双眼看着张航,没有说话。张航说:“等事务所都整理好了,咱们就把遗憾给弥补了吧!”
陈是听完,说:“等你整顿好,还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张航马上被转移了注意,问:“此话怎讲?”
虽然只是接触了一点资料,虽然只是感受了一天的办公氛围,陈是深刻得觉得张航的事务所毛病很多,急需整理。三言两语的说不清,张航说:“这儿太吵,要不我们换个地方?”陈是指指同事们,问:“他们呢?”张航笑:“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待会儿他们有办法的,不用管。”
两人就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喝点粥,说点事情。
“你们公司的职权没有分开,薪资的制度也极不完善,规则制度也不全面,个人分工更是乱成一团……”陈是大学本科念得会计,研究生念得工商管理,对于企业的管理在帮老大打江山的时候,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
张航听得连连摆手,“你慢点慢点。”陈是总结:“总之我对你们事务所能够发展成这样,真是感觉不可思议。”张航说:“我现在也是感觉一团糟,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你说有救吗?”陈是笑:“你觉得没救,还找我们干嘛?”
张航说:“我不是太懂这些东西,你可以过来帮我吗?”张航说得是诚心诚意,对于陈是来说,张航事务所的情况是个难题,陈是乐意接受挑战,况且张航是她的朋友,她说:“可以,不过你得到老大那儿多借我一阵。”张航点头,陈是接着说:“其次,要全方位协助我改革。”继续点头,陈是再说:“最后,是信任我,可以做到吗?”
张航看着她一字一顿,说:“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陈是抹去自己的小情绪,喝着粥,说:“那我放心大胆地干啦!”
没过几天,大家都感觉到了张航的下放职权。陈是首先做的是,规范制度,对于日常的工作时间安排,奖惩制度都有明确规定,迟到请假,工作时间的规则都有较完善的阐述,并且执行的很严格。
一开始大家散漫惯了,有一些抵触情绪,陈是就每个一段时间召开一次会议,进行健康洗脑,加上张航的怀柔政策,这些算是正常实施了。张航一直都不怀疑陈是的能力,表面的文文静静,骨子里的能量不容小觑。时间久了,张航的同事都同意叫陈是“是姐”,有的时候,服从命令,就更省了,“是,姐。”
接着是比较深化的了,都是大老爷们,成家的也不多,养家糊口的重担不是那么明显,沟通起来也就比较方便了。职权的划分问题,涉及人力资源的管理,总是最容易出现矛盾的地方,这一部分,权利,金钱,工作性质,各种问题接踵而至,陈是和张航讨论了很长时间连头绪都没有,一个个方案都被否决掉了。
“你需要招新人手。”陈是指出,张航不愿意,“我这儿人已经够了,你分权的话,可以一人多职,招人的话不仅会加大开支,磨合期也够久。”
“我不同意,你这样的话,还是会混乱。要改革,肯定会花成本,你这样一毛不拔不行。”张航疑惑:“一毛不拔?”陈是道歉:“我是太急了,口不择言,你别介意,但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张航说:“也行,但是要尽快拿出方案,整个人力资源管理过程要出来,我好调节,这帮兄弟跟我也时间不短了。”
陈是了解,说:“嗯,我尽量在控制支出上,不过多伤害他们的利益。”张航点头,陈是打算回去继续办公,张航叫住她:“到吃饭的点了,去吃东西吧!”
陈是着急,说:“你们去吃吧,给我带点,我要理一下思路。”张航没有办法就和同事一起去了。
给陈是打包了一份,回去的时候,走在半路,突然又折回去,吩咐老板加了一碗汤。同事们心里都有数了,私下里议论议论,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对于有些东西自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熬了很久,总算是有有点成绩了,陈是和张航的关系也进步了不少,朝夕相对的,那些细小的关心都是感觉得到的。
陈是舒一口气,“总算是做好了!”张航泼冷水:“这才第一步呢,下步是执行,到时候你可别哭!”陈是白他一眼:“你是巴不得不成功吧!”张航笑:“那是那是,我一毛不拔。”陈是无奈,“一个大男人,这么记仇!”张航说:“是的啊,你的仇我记的还不止这件!”陈是疑惑,“我什么时候又失言了?”张航说:“等事儿做完了,我一件件跟你说。”
“啊?你不是打算过河拆桥吧?”张航也白她一眼,丢一个“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时候相互打趣,又重新投入了工作,执行方案的时候,陈是向来都是雷厉风行,晚上弄好后,出了张告示,各个员工邮箱里都有具体说明,任务,权利,薪水,福利,奖金,升职,培训等等。第一阶段规则的执行到这个时候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陈是对接下去的方案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大早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群人就把陈是围住了,要求合理解释,这群人都受过教育,接受过比较先进的文化,明白自身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同时也捍卫自己的权利,突然的大变动让人有点无所适从,还有些不满。
“是姐,我们尊称你一声姐,但是现在的情况我表示不能接受。”有人直接把打印出来的资料直接扔在陈是桌上,“对,你虽然有能力,但你毕竟对我们事务所不太了解。”,“张航呢?我们要找他谈谈。”,“你们做计划时,怎么样也要和我们商量商量。”,“你们实在太过分了。”,群情激愤,陈是耳朵里嗡着,大家的意见除了不满还是不满,陈是努力地想要使大家平静下来,叫着:“大家别激动,先听我说。”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伙子,新计划极大的削弱了他的待遇,嚷开了:“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我们要找张航。”他一嚷,大家也都觉得不想和女人谈。
吵吵嚷嚷之间,张航终于到了。问大伙:“什么事,这么热闹?”带头的把资料丢在张航面前,说:“我们不能接受。”张航看一眼,转过头问陈是:“你已经把所有发给他们了?”陈是点头,大家一听,认为陈是是自作主张,都气愤不已。
“大家安静,听我说。”人群慢慢平静下来了,他说:“这份改革早晚都要实施的,大家为了事务所的发展就做点牺牲。”反抗改革的派代表出来,说:“我们以前的模式,发展不也不错,现在你划分这么多东西,却损害我们的利益,你要我们这帮兄弟怎么想?”有人插嘴,“是姐的这份措施,你有好好看吗?”矛头一指向陈是,人群又开始骚动,陈是待的时间不久,和他们相处地也不深,第一次规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想法,现在把他们“搁在架子上,任人宰割”,难免陈是被当成“红颜祸水”。
“你让一个外人来管理,要怎么服众?”,更有人说:“你跟陈是关系不一般,也不要拿事务所开玩笑啊!”陈是想着前一天,大家还“是姐,是姐”的叫,现在涉及到自身利益,都翻脸不认人了,受新计划好处的人,也躲在人群中,看着别人起哄,陈是无奈,想到了混乱,没想到这么混乱。
张航说:“措施是陈是做的,但改革的想法是我提出来的,她做的东西都是经过我同意的,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张航一维护,马上就起了反效果,有人喊:“就一个女人,你至于嘛,像没见过女人似的,你玩过的女人还少吗?”张航也是血气方刚一人,话音刚落,拳头就挥过去,对方挨了一拳,回:“恼羞成怒了,怕她听见了,你真是个孬种!”火上浇油,两人就扭打在了一块,一群人,劝架的劝架,动手的动手,好在都是一时冲动,大多数人还没有闹到要翻脸的地步,架倒是劝开了。
和张航打架的人甩下一句:“要么她走,要么我走。”就离开了。闹了这么一大场,也没有什么结果,大家自知没趣就散了,各干各事去了。办公室里的东西有限,陈是帮张航简单处理了一下。
“要么她走,要么我走,你这员工不是同性恋吧?”陈是笑,张航看她,“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陈是收起笑:“早知道如此,难道真哭啊,只是没想到你还挂彩了!”张航自己也觉得沮丧,很好的表现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没想到成了一出闹剧,自己成了控制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一般都会是这种情况,你不用太泄气。别人都激动,你冷静才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张航说:“他不说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动手。”陈是明白是哪句,说:“我都没觉得受侮辱,大家只是太过口不择言,并不代表心里所想。”想了想,陈是还是补了句“不过还是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张航听出了“谢谢”的真心,“对不起”却承受不起,“别这么说,我请你来,还让你受委屈,是我对不起才对。”陈是笑:“算了,这么下去都没得完了,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张航想了想说:“嗯,我打算先去和受改革益处的人谈谈,然后和公司比较重要的人开一个会议,把我对事务所未来发展的设想仔细分析一下。”陈是打断一下:“你有比较系统的资料吗?不然怎么有说服力?”张航说:“肯定,不然你以为我整天就盯着你干活啊!”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