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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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御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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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做了个眼色,一个仆人便胡乱掏出了几十两银子,清羽也不知道到底是欠了多少两,还是多要点好,那只手仍旧放在那儿。
  “全给他!”那人大吼一声,但却是朝着清羽怒目而视,于是自己手上又多了十两银子。
  看着那群人搀扶着离去的样子,清羽忍不住笑着加了一句:“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清羽将钱交还给客栈老板,老板一脸感激,手抖抖的接了那几十两银子,好像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小兄弟,你要住店吗···这样,你住店的费用小店全包了,一定给你最好的房间!”客栈老板见那少年给了他多出二十两的银子,心中又满是感激之意,不如做件好事。
  清羽没想到客栈老板如此慷慨,大概这就是做了好事的回报吧,也不推却:“那就多谢老板美意了!”
  转头看客栈里吃饭的人,全都盯着自己看,满是敬意,心中不觉飘飘然。也有人向他拱手致意,清羽微笑而对,继续坐下吃酒。
  心中正因为刚才的事而自我欣赏陶醉中,忽有人经过他的身旁,“小兄弟,提个醒,你要当心那个恶霸不会轻易放过你!”
  清羽吓了一跳,这人脚步轻捷,看来武功不弱,抬头一望,和他眉眼相对,果然是那竹林君子,先前隔着几桌人看,现在两人靠的如此之近,清羽看的更加清楚了,心中默念:“竹林君子!”
  一瞬,那男子已挟着剑走出了客栈。
  第三章适我愿兮(2)
  清羽这才回味起那人对自己说的话,“不会轻易放过我!”此时清羽心中略略觉得自己成了“出头鸟”,师父的话毕竟是有一番道理的,然而并不后悔。
  酒足饭饱之后,看着外面骄阳似火,夏日的空中没有一丝微风,本应该躲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休息,到晚上再出去的,可是一颗心实在按捺不住,于是鉴于今天早上被人嘲笑的事,清羽换了一身衣服,那是在师父那里学武时师母做给她的,和师父一样的白衣,料子也要比姚婆婆的那几件好的多,哈,我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嘛!休整完毕,挟着剑走入了金色的光芒中。
  一路漫无目的,所以心情愈加舒畅,想去哪便去哪了。行经赌场,热闹非凡,清羽想进去凑凑热闹,掀开门帘一看,里面乌烟瘴气,人满为患,赶紧退了出来。
  再往前行,是一座很大的红楼,“别月轩”三个大字赫然在目,雕梁画栋,一点都不为过。都是男人出入其间,清羽知道这是妓院,是不太好的地方,然而究竟哪里不好,那不得进去了才知道嘛。
  这时一阵清幽的古琴声传出,清羽心里一阵激动,那是师父曾教过她的曲子,可谓“天风海涛之曲”,但自己水平有限,始终没有弹成,这时听到,脚步不由得走进了“别月轩”。
  “公子,哦不···侠客···欢迎来到我们别月轩。”老鸨招呼着他,还有一些长相平平,浓妆艳抹的女人在盯着她,清羽听见她们中有人轻声在说:“这位公子长得真不错!”
  “虽然有些过于清秀了,但一身侠气···”
  清羽表面微笑着,心里却觉得异常好笑,不过还是惦念着找到琴声之源。“这琴声···” 
  “是我们家盈蕊在里面弹琴。”
  “盈蕊是谁?”
  “公子不是本地人呀?说起盈蕊,她可是我们金陵最有名的花魁。”老鸨看清羽的眼睛放光,只当他和来这里的寻常男人一样的心思,不禁心里暗喜暗忧:个个男人都要盈蕊,她也分身乏术啊!
  “公子看看,要哪个姑娘陪着你?我们这里多得是···”
  清羽受不了这老鸨扭扭捏捏的奉承样,赶紧表明了心意:“我只要那个弹琴的女子!”
  老鸨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却做出万分愧疚的样子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公子,这金陵城凡来我们别月轩的,都知道盈蕊有个规矩,就是不陪人睡觉,只负责奏曲···”
  老鸨还在解释,清羽却没有将她之后的话听进去,呀,我哪里说要她陪我睡觉了,我只要见见她而已,这老鸨,把她的意思是误会的有多深啊!
  清羽只好尴尬一笑:“我只想先听会儿琴。”
  老鸨如释重负,乐滋滋的领着清羽到座位上,“公子要喝什么酒?”
  “来杯西湖龙井。”老鸨向一个服侍的姑娘传达了一遍后,愣了一瞬,才意识到清羽是个怪人,自己还真没见到有哪个人来这儿要了杯茶的,摇头而去。
  清羽一心想见那位琴中高手,无奈此时前排已人山人海,清羽坐在最后的几排位子上,那人的脸看的不甚清晰。
  “彩翠仙衣红玉肤”,那女子婉约的身姿正端坐着,头微低,却并不显露莲花初绽的羞涩,眼睛也不望着琴弦,想来此曲已是默诵心中,滚瓜烂熟了,可是却也不望向台下,一直低着头,视线徘徊在琴边和舞台那几尺的地面,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清羽前面那些男人却大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难得有几人微闭双眼凝神静听的。这首曲子名叫《心游万仞》,本讲述的是上古时期一位仙人毫无拘束御风驰骋的故事,是冲破桎梏后的自由之歌,可是如今这清丽的音乐流淌在这些俗人面前,竟好像和那老鸨的声音相差不远。
  想到这里,清羽竟觉得有些可悲起来,那舞台上下好像是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弥漫着隐隐的一阵雾,一个通透如水晶,一个秽浊如泥浆。
  清羽听的如痴如醉,明明是同一首曲子,自己也听师父弹奏过几次,可是现今这女子所弹的感觉竟和师父完全不同,师父的琴声是淡淡的风,她的琴声是却是柔柔的水,说不清道不明的湿润,清羽辨不出到底哪个人弹得好,只觉得这两种琴声都是人间难寻的,因为这首曲子所要求的琴艺都得是出类拔萃的。清羽的迷茫好比悬在空中,抬头便是师父的云淡风轻,低头是这女子的林间清溪,哪一个都是不错的归宿,可自己却不能赶往任何一个地方,只能留在原地静静欣赏。
  一曲终了,清羽身下的涓涓溪流忽的消失不见,自己还正想像自己的双足浸在凉凉的溪水里惬意的样子呢!待抬头望时,那彩衣女子忽的已经不见了,换上了另一个人抚弄着琴,清羽好似心中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一样,赶紧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急急的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湖绿色的轻纱裙,小小的粉色蝴蝶簪子。
  视线中她没有出现,却见到那老鸨满面笑意的朝他走来,那笑意好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心一样的得意,清羽管不了这么多,匆匆穿越人流,往老鸨那里赶去。
  哪料得旁边的一个端酒的小二正从自己身旁走来,清羽又一心看着那老鸨,若是常人撞了也就撞了,最多赔个酒钱。清羽却是轻功极好,待到发现了那小二时,动作一阵轻快,正欲绕过小二,却不想一只脚绊到了旁边的一个桌角,虽然没有撞到小二,但自己的身子也已立不稳了。
  这本不要紧,身子虽有前倾之状,但对清羽来说,立马就能调整好,可那老鸨见到这一幕,虽知道清羽是侠客,却依然一个大步,一点不差,抱住了清羽。清羽惊了一惊,自己的腰被人搂着,头磕着别人的肩,待缓过神来,站直一看,一个像是泼着各色颜料的脸靠的自己如此之近,虽是极力遮饰,可颜料褪色处的皮肤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也是难遮奇丑。清羽不禁心里一阵恶心,老鸨的手还搭在自己腰上,清羽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却感到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燎的,老鸨愣了一下,把手放了开来。
  一瞬沉默之后,清羽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那个···盈蕊,我想见她一面。”
  “这恐怕不行哪,十四巷的刘大爷也点名要她陪酒呢。”老鸨赔笑道。
  “那我明晚来。”
  “这恐怕···”老鸨吞吞吐吐。
  清羽忽的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伸手从钱袋里掏出了下午带的几乎所有钱,“够不够?”
  清羽的豪爽,老鸨见了喜笑颜开,双手从清羽手里接过钱来,“足够了!”看着清羽离去的背影喊道:“公子不多玩会呀?···啊,那明天晚上见啰!”
  清羽知道这一次钱是花的有些过了,还好坠露的住店的费用免了,但今天才第一天,钱毕竟花的已经超出预计的了,这个问题有些棘手。
  不过再怎样,清羽一心只想见那盈蕊一面,其他的比起这个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月色天籁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
  回到坠露客栈,天刚刚黑,一轮圆月已经升起。
  清羽坐在桌前望着滴下的红烛泪,夜深人静,开始飘飞思绪,到底师父要让她做什么样的人?
  她的前方有好多路,她又该走哪一条呢?她出桃花源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找寻亲人吗?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没出桃源之前,她期待着桃源外的尘世生活,可是现在出来了,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可怕又最美好的是前方,前方萦绕着过去的日日夜夜,前方迷蒙,令人惘然,但无疑问,它会渐次清晰起来,这清晰令她感到畏惧,而前方的迷蒙又永不停止。或许生命的结束是一个终结,但庄子也说人不过是生之阶段,蝶是人死之阶段,在人世固然逍遥快活,死后化蝶不又是畅游花际,不也乐趣无穷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物化,那么这样看来生命永恒,前方的诱惑当然永不停止。
  如此想下去,无穷无尽。清羽往四周不经意一撇,房间角落里竟竖躺着一把古琴,果然是上等的好房间,连古琴都配备了,清羽忽的一喜,把之前所想忘得一干二净,将那古琴轻轻放置在桌上。古琴虽旧,灰尘却不多,清羽用布轻轻擦拭,已经可以用了。清羽端坐下来,却并未开弹,只是双手在琴弦上轻轻拂过,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以此为“敬”,如此古怪的行为,当然也是庄御所教。
  这世间有两样东西可以让人遗忘所有的烦恼和不快,瞬间带你进入一个别样的世界,在那世界中你可以恢复本真,可以感到幸福。一为酒,酒入愁肠化解万结,一为乐,乐色清丽归于自然。自己琴艺虽然不精,但师父说过,只要奉上诚意,乐,自然会有色彩。
  正欲提手,不知该弹哪一首曲子,《心游万仞》显然是很想弹的,可是已有那盈蕊和师父在先了,再弹出来不是徒惹自己懊恼嘛,正犹豫间,一阵清幽的笛子声从对楼传过来。
  清羽一惊,好像有人窥看着自己内心一样,再凝神一听,曲调似有些熟悉。
  笛子和古琴是不一样的感觉,古琴是清冷的,笛子是清幽的,好比琴的声音是往那天上去的,笛子却比古琴多了一份深沉,少了一份孤高,因而它是往地下游走的,情动处,震得大地几欲落泪。
  像天籁一样牵动内心,这曲子竟是《雨碎江南》,她心里激动起来,这比《心游万仞》要好弹多了,没有那么多技法,所以这曲子也是她难得弹得好的曲子之一,用在这时刚刚好。
  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趁着笛音间隙,清羽插了进去。那笛声似乎受了一惊,停了下来,缓过神后,在曲中间隙□□,清羽听到后,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停下不弹,待下一个□□部分再与他合奏,两人若心有灵犀,演奏几近完美,丝毫没有衔接上的瑕疵。
  月色里仿似晕出了一幅烟雨迷蒙,芳草萋萋的江南画卷,曲声悠扬婉转,此起彼伏,两相呼应。客栈住着的人都为之动容:已经在床上休息的,宁神谛听,丝毫没有责怪那曲声打扰自己安睡;还在桌前看书、写信、谈话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停止了攀谈,也是侧耳倾听;思家的游子本在屋内踱步,此时却推开窗子,望向那如水的圆月。
  江南似乎是每个人内心安放灵魂的家园。家是什么?它从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住所,它是一个心灵的安居地,有些人身在家中,但依旧无家可归,而江南却充当着大多数人心里的家,可能永远达不到,可能早就达到了。听到这首曲子,有些人一下子到家了,就连不通音律的人也不例外。比如那个小二,擦着客人们吃过晚饭的桌子,一听这音乐,就赶忙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坐在凉凉的台阶上,望着那月亮,突然眼睛湿了,因为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好多东西牵挂在他的内心,就这么突然被点亮了。
  有些音乐,非得伯牙子期才听得懂,可是有些音乐,就算是田间的农民,虽不能完全听懂那音乐的情感,却能够耐着性子仔细听,听完还能赞一声。天籁是什么?不是什么旷世绝曲,而是大家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读到自己的故事,是不□□份等级,不分知识才学,平等接纳自己的音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真正的仁与智啊!
  随着曲声由婉转隐入空灵,曲终。清羽的整个心都在颤抖,自己弹过这首曲子多遍,今夜算是弹的最出人意料,最得心应手的了。
  那位算是知音了吧,究竟是谁,清羽一颗心在颤动着:那人会是什么样子,笛声如此纯净,技艺也绝对在自己之上,清羽心里说不出的快乐,一丝一丝的好奇牵扯着,手也因兴奋而颤颤的推开自己房间的窗子。
  对门的窗子全都大开,但清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笛音之源的窗。一个背影手里拿着一只竹笛,慢慢将它放在桌上,不知是因为那音乐的缘故还是那圆月的清辉,清羽看着这一幕,只觉柔意无限。看那人的背影不是什么壮年、老者,也并非是神童——和那笛声正符——没有看淡人世、历经沧桑的悲凉,也没有跳脱的稚气顽皮,有的只是草长莺飞的四月洒下的甜甜阳光,那是一颗激荡的心,一个竹笛少年的情。
  那人转过身来,清羽眼前一惊,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是他?”此时对面那人一声嘹亮穿透月色的声音直冲清羽耳膜:“小兄弟,原来是你啊!”
  清羽觉得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全不方便,虽然时间不是很晚,却也难保有人要睡觉了,这么隔空说话,不是要把老板给招来嘛。虽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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