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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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御寒-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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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羽将马系在篱笆门外的树上,几步快奔向屋内,屋内却连人影都无,桌上隐隐可见一层灰尘,水壶里没有一丝热水,像是好几天都没人住的样子。
  心下奇道:“自从他伤寒好了以后,我就不经常来看他,难道他真的是有家,已经自己回去了?吓,这老头,谁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说无家可归的是他,说有家的也是他,这次要走,上次见到我就该和我说一声嘛!不过依我看,他武功那么高,一定是个翻云覆雨之辈,是个案犯都不一定。不过总之将来他在南诏,我在中原,是不会有什么瓜葛的了。”
  这样想着,清羽把屋门轻轻掩上,跪在地下,望着红色的木屋门道:“路终究是要自己走的阿爹,你是好人、坏人,清羽不知道,更加不在乎。阿爹在山下救了我一命,我们两个一起咬牙度过了最艰难的三年。至于阿爹将来是生是死,清羽不放在心上,可是清羽心里永远记得你,也感激你。”
  说完,清羽飞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清羽误会了很多,唯独这件事算是没有料错,她的阿爹的确是回家去了,同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在一起。
  敖元走在南诏郊外的小路上,望着女儿道:“只可惜,我没能见上我外孙一面。”
  敖颜想到在暗道里她和父亲临走之际,她向重煜提出想再见一见宇儿,重煜断然拒绝道:“等我死了以后罢。”敖颜不禁苦笑:自己得要比他活得长才行啊,那样等到宇儿行登基大典时自然所有百姓都能见到君王了。
  “父亲,他为什么放过我们?我以为我是死到临头了呢。”
  敖元看着面前绵延不断的小道,不知通到何处,微笑道:“要杀你,他早就杀你了,还会留你到那天?他究竟还是记得我对他的恩德哪,也许还为了他父亲。重煜这个人,我真是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他比他父亲要厉害,他身上既有他父亲杀手般的隐忍狠辣,也有他母亲一样柔软的感情,现在他对我们不正是这样吗?”
  敖颜眼中盈满泪水恨道:“可是,父亲,你难道忘了,是谁把我们家害的这么惨?他害死我哥哥啊!”敖颜觉得父亲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么,现在你还能怎样呢?去找他报仇,把他杀了,以前你在他身边那么久,怎么没能杀掉他?就算你今天把他杀了,杀掉他以后呢,谁来做南诏的君主,父亲我吗?你父亲以前的人一个都不在世上了,还有什么可能做皇帝?时过境迁,不然重煜也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放了我们,你父亲已经失去和他对抗的能力啦。”
  “你看看,我现在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再去争权夺利,那不是笑话吗?他重煜将国家治理的这么好,那不也挺好。山下那几年,我是彻彻底底的想通了。他重煜不杀我,那我就好好活,他重煜要是哪天改了主意,要斩草除根,那我就等着他来。”
  敖颜不说话,她不曾试过这样一种考虑事情的思路。
  敖元忽然停下脚步,正色望着她道:“颜儿,有件事情我必须问你,你也得好好答。”敖颜点头。
  敖元重又往前走去:“阿枳死前说你从小就喜欢重煜,这是不是真的?”
  敖颜不做声。
  “这么说,是真的?你为了我们家的仇恨他这不奇怪,但是小时候呢?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小时候还老是欺侮他,打他骂他呢?”
  敖颜道:“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我讨厌他,看不起他,那是真的,我不明白父亲怎么对一个下人的儿子这么好,比对我哥哥还要好;但是我一天之中只要见不到他,就会常常问起他去哪里了,然后过去找他,假装是来欺负他,其实我是很想见他;一桌吃饭的时候,别人我从来不看,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眼光往他那里瞄,又怕被他、被你们发现。我打他的时候下的去手,和打一个普通下人没有区别,可是看他受了严重的伤,我又害怕他会死掉,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时隔多年,敖颜听她自己讲这一番话,也觉得很是可笑。
  敖元听了后也是一惊,他竟完全不知女儿的心事,良久才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在你和你哥欺负重煜时没有重罚你们两个你会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教过你怎么去爱一个人,你把心里的爱全变成了行为上的恶,你的爱是扭曲的,是自私的”,深深望着敖颜的眼睛满是歉意道:“那都是我的错啊!”
  敖颜听到父亲这番话猛然间如醍醐灌顶,心下不由地想:“这一切,重煜他是否像父亲一样能懂得呢?啊,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那样一个可恶的女孩,可怕的女人吧!”
  郊外小道,视野开阔,天色突变,黑沉沉的压将下来,豆大的雨倾洒而下,终于,敖颜的泪可以无所顾忌的流下来了,混在雨里,没有人可以看得见啦!
作者有话要说:  

  ☆、梦之楮华

  (蜀山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观太白。)
  一日过去,黑夜降临,清羽打开包裹,却惊讶的发现所有衣服的最底层躺着一件湖绿色的轻纱裙,一时之间明白过来:难道那日重煜又跑回布料店去买了吗?又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将它塞入了我的包裹?
  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潸然泪下,心道:“他对我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心里仍念着中原,将来要是有一天,我也许还会跑回南诏去见他一面,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清羽将那裙子叠好,仍放在包裹的最底层,穿上它来,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了。
  林清羽已逐渐接近蜀地,到了蜀地,上蜀山去,即使唐至云不在蜀山,自然也可以从他师兄弟口中探到他的消息,见到他和紫凝,自己便可放心地赶去长安了。长安之事尚需斟酌,此刻还是先得见上他们二人一面,他们大概也和重煜一样认为我摔下山崖必死无疑,哈哈,那得好好筹谋,吓上他们一吓。这样想着和老友重聚,清羽不禁绽出笑容,将自己对唐至云的一番情意看的不很重了。
  雨过天青,春草萋萋,清羽饭后牵着马走在郊外溪岸边的一条幽径上,打算坐下来歇歇脚。
  此时乃是阴天,春草皆被方才的细雨打湿,犹如缀着晨露。草色翠碧,没上膝来,江岸低平,耳边莺歌燕语,让人心旷神怡。
  正沉醉于暮春美景,忽望见对岸有两人坐在桌旁喝茶,举止间疏漫散淡,好不惬意!正好奇间,对岸两人也纷纷瞥过头来,溪岸不阔,清羽一眼就看清那两人的模样,两位皆是长者,五六十岁上下,其中一人清羽记得清楚,一下子认了出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那不正是几年前给他们做过鱼汤的渔夫吗?
  清羽一时之间喜不自胜,见那渔夫也认出了她,隔着溪岸,本来可以往回走绕去对岸的,可此时已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清羽飞身而出,身轻如燕,单足在水面上飘荡着的一节桃花断枝上一点而过,身形再次腾起,落地时已到那两个老人面前。
  清羽语笑嫣然朝渔夫道:“前辈你不是在扬州地界吗?怎么会跑来这里,我还当是看花眼了?”清羽见另一位老者把茶叶放在粗陶罐中,放在炭火上烤,不知是怎样一种喝法,两人面前的茶杯中茶叶轻绿含黄,不由得也想尝尝。
  渔夫道:“老友摆脱俗事,邀我同他遍历名山胜水。这几日恰在此地。”
  清羽道:“前辈,清羽有些渴。想喝口茶来。”她其实并不口渴,只是见另一位长者沉醉茶味之中,自己便有些心痒了。
  渔夫道:“这就给你倒来。这是大烤茶,想必你也不曾喝过。”渔夫从粗陶罐里又倒出一杯茶来,抬头见清羽果然摇了摇匀红嫩脸,神态可爱,渔夫继续大有兴致谈道:“把茶叶放在烤茶罐里,在炭火上烤的半焦,倾入滚水,于是就茶香扑人了。”渔夫见她被自己说的心向往之的神情,不禁心中发笑。
  眼神瞥到对面的人,渔夫方才猛然记起:“云巅兄,哈哈,她便是跟着你云儿来的姑娘哪!”清羽见渔夫倒茶完毕,也未听懂渔夫同那人说的话,便伸出手来去拿渔夫给她倒的那杯茶了。
  口中说道:“谢谢前辈的茶”,手刚触到茶杯壁,一道剑光朝自己劈来,清羽猛然警醒,弃了茶杯,身子一斜,迅疾躲了过去,这一下来的突然,清羽来不及细思,只看清来人竟是坐在一旁的那位长者。
  适才见他和蔼端肃,并未留心,清羽同他素不相识,何况又是渔夫的朋友,自然没有戒心,此时见他拔剑相向,虽然纳着闷,但已准备好了一场搏斗。却也没想到,那人的剑在空中停了一会,便又收了回去,耳边响起渔夫响亮急切的声音:“云巅兄,你这是做什么?”
  渔夫不明所以,见老友将剑收了回去,方才惊魂甫定,适才老友横出一剑,速度之快实非常人,他又意料不到,要想救这女娃儿也来不及,还好她武功不弱,算是躲了过去,一颗心方才放下,眼光直盯着老友,是求他给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此人正是高若於,方才一剑他现也心生后悔,实在太过冲动,见那少女轻巧躲过之后,才清醒过来,同时心中也不由叹道:她的反应倒是灵敏,脚步匀稳又轻盈。没有防备之下能躲过我的这一剑,是要有些本领的。
  高若於见她双眸清澈,一身白衣,卓然独立,发丝间一条白色缎带随风轻扬,实在迥出尘表,神色之中却带刚劲,既无小女儿的扭捏形态,又清丽之色逼人,内心想道:“难怪云儿不忍心杀她。”
  高若於知道当时唐至云和一位中原姑娘一起帮助南诏公主去镇压魔兽,这件事渔夫也和他提过,至云说那位中原姑娘在战斗时已死,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位必然就是南诏那位欲夺逍遥剑、要置云儿于死地的公主了,是以高若於替他弟子报仇之心顿起,竟连一旁渔夫所处的境地也没有顾虑到。
  但他剑一横出,便知自己做错了:如今自己已非蜀山掌门,唐至云亦不算自己的弟子,这蜀山门派之事自己哪里还有资格去管。更重要的是,自己既已出蜀山,江湖恩怨俗事已尽抛身后,这少女乃南诏公主,牵扯甚广,自己非但不能帮助至云,反而要将自己和他卷的更深,简直就是害人了。
  高若於听渔夫焦急问他究竟何事,于是顺水推舟对清羽道:“刚才见你踏水而来,可见轻功甚好,你虽同渔夫他认识,但这茶也不能白喝。我想同你过上几招,刚才拔剑是有失考虑了,现在我同你徒手过上两招,你若喝得到这杯茶,我就再为你烤上一罐茶,如何?”
  渔夫听完心中一松,但总觉老友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来,平日里他断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清羽倒不觉奇怪,反而觉得这老头甚有趣味,喝不喝茶一下子退居次位了,和他过招才是兴味无限的。口中道:“好的很。前辈,那就得罪了。”
  清羽右手探出,朝茶杯极快的袭去,果然高若於右臂伸出,柔柔抵住,然清羽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穿透手掌,手掌被劲力推后,抵在腹部,连腹中皆有力道穿游,不禁大骇:此人全身端坐,左手还举杯气定神闲地饮着茶,右手看似只轻轻挡出,其实非受招之人难以知晓其中劲力。
  清羽随后加大力道,双手并用,于茶杯周围交错出招,游如蜿龙,速度加快,渐渐已如幻影,可那老头柔柔的动作中有无穷的力量,招招都要比清羽的雄浑有力。他的右掌犹如一个细密的无形之网,不论清羽的动作多块,都已罩在这一网中,挣脱不得。仅仅几招,清羽的力道十分的倾注进去,额头已渐渐渗出汗水。一旁的渔夫倒是心定神闲,看的直微笑。
  清羽心想这样下去定然攻不破他的掌网,灵机一动,左手照攻,但眼光洒向他右手腕至手臂处四个穴位,右手抽出猛的从下至上朝他右手穴位处一一击去,弹柔而有力。
  只见那长者手上一抖,再也抵挡她不得,清羽抄手便将茶杯拿起,一仰脖喝了下去,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却始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顽皮地同高若於道:“前辈的武功自然了得,不过只用一只手对付我,那也有些小瞧我了。”
  这句话里自然没有夸耀的意思,只是一番自我肯定罢了。而且她赢了,那也是庄御教的好,她不免是有对桃花源武功的自信和骄傲的。
  高若於右手被她这样一击,从腕处到臂膀皆有微麻,不禁内心叹道:“她的武功这样奇巧,竟也隐含着刚中带柔的特点,小小的年纪就有这番武功,恐怕江湖上也难有几人打得过她,云儿要打过她,也不那么容易。”
  又转念想到:“那么,究竟是云儿不忍心杀她,还是云儿竟也敌她不过,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呢?”
  “不对,这刚中带柔的招式和蜀山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江湖上其他门派我都不曾知道有这样的特点,莫非云儿曾经还授过她蜀山武功?”
  高若於越想越不解、越混乱,即时打住,朝清羽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真没想到,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有这般绝世武功,哈哈,是老夫疏忽了。”说着,即刻兑现自己的诺言,为她又泡上整整一罐大烤茶,一时之间,茶雾缭绕,茶香扑人。
  高若於心叹自己:究竟是修为有限,刚离了蜀山没多久,就忍不住又为俗事所扰了。真是愧对师父的教导。
  登时心静,又化作一位卓尔不群的仙人了。
  渔夫见高若於愿赌服输、脸上神色重又恢复往日,也不禁高兴起来。
  只听清羽笑说道:“这位前辈的武功着实和我的一位朋友相像,不过自然是要比他厉害的多。”
  渔夫知道她是接了高若於给他的茶而故意要夸他一番,眼光朝高若於处一瞄,见他正襟危坐,脸色淡然,并不准备透露他是唐至云师父这一身份来,于是饶有趣味挑逗清羽道:“可是上次同你一道来的那位丰神俊秀的小兄弟?”
  这话自然也是说给高若於听的。
  渔夫见清羽脸颊微微飞红道:“啊,是”。一时之间他们小儿女间情怀已然看透。
  “你这是去哪里呢?”渔夫道。
  “要往蜀地去办件事。”
  “南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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