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芃心庆幸自己此刻的理智还在,她又不是被砍了,或者有明显伤口,她只不过是挨了一拳而已,怎么会留下伤疤。
“你别过来,我自己可以抹。”她靠在浴室的门上,一脸的戒备。
“你就别那么讲究了,我又不是色狼,你害怕什么。况且,我们都已经……”安平拉住她身上的毯子,想要扯掉,奈何赵芃心抓的紧,他也不敢太用力。太用力的话,就太像色狼了。
“你放手。”赵芃心最不愿提及的那件事情,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仅限于此,本是该各走各的路,自此成为陌生人的。她根本就没有料到安平会再回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身边。
安平放开手,说:“ok,那我先出去,你抹完了之后叫我,因为我也要抹。”他指指自己的脸,退出门去。
赵芃心哪有抹药的时间,安平刚出门,她就飞奔到门边,落下了锁。扔掉毯子,快速穿上衣服。安平站在门口,听见落锁的声音,有些识趣地摸了摸鼻子。在她眼中,他可能真的是色狼。
作者有话要说:
☆、厚脸皮
赵芃心穿好衣服,拿起桌子上的药,打开门递到安平手中。安平接过来,将脸伸到她面前,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你给我抹。”赵芃心似乎对他这种无耻的行为已经习惯了,竟然伸手把药膏接了过来。愣了一下之后才发现自己迟钝了,但是也不好再递过去。她直接将药膏挤在他的脸上,根本不用手去揉搓开来。安平仔细地看着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那双嘴唇太红了,真的想一品芳泽。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被赵芃心涂满了一条又一条的药膏。完事之后,赵芃心说:“你自己抹均匀。”安平大手一挥,一条条的药膏就被胡乱抿在了脸上。
“我饿了。”他说。
“对面有个餐馆。”赵芃心回答,安平心里窃喜一下,想着她会和自己一块吃饭。“你自己去。”
“外面东西不干净,我想吃你做的。”他说。
赵芃心深吸一口气,这脸皮是何等厚。
她在厨房忙活,安平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的都是德语,他一句都听不懂。干脆起身尾随她来到厨房,站在门口抱着臂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提前到来。赵芃心能够强烈感觉到西门安平的存在,他站在自己身后,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切菜也不能专心,不是忘记了放盐,就是错放了其他东西。而安平却觉得再自然不过,他从见到她之后开始幻想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他忽然走上前,手臂绕过她腰间,将她环在怀中。赵芃心吓了一跳,汤勺“当”地一声掉进了锅内,溅起的汤汁落到了安平的手上,他“哎呀”一声收回了手。
“活该。”赵芃心小声说。
安平将手伸到她眼前。“你看看,你看看,都红了。”那个样子简直就是小孩。赵芃心认识他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么无赖,也没这么孩子气,怎么现在越发“返璞归真”了。她想也没想,直接在他手上用力呼出一口气,还带着些许的口水。安平竟笑了起来,说:“你看,好了。”赵芃心白了他一眼,专心集中做饭。
不管她做的是咸是甜,是苦是辣,安平统统没有放过,就连赵芃心觉得有些像泔水一样的汤,他也喝完了。赵芃心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心里却对他那猪一样的人生感到惋惜,真是可惜了那套好皮囊。她见他吃完,就起身收拾碗筷,安平抢先一步拿起碗。“我去洗。”他以为赵芃心会客套一下,或者心疼他,哪知她真的丢下不管了。面对一堆油乎乎的碗碟,安平只好勉为其难将其运到厨房,然后站在水池边洗洗涮涮。他幻想的画面是,赵芃心为他戴上围裙,为他挽起袖子,同他一起甜蜜地谱写洗碗之歌。现如今的画面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如同被遗忘在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独自进行着战斗。
“芃心……”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芃心……”再喊,还是没人应。
“芃心……”他拉长尾音,像是唱着歌剧的演员。
赵芃心清净的世界被打破了,她只不过刚刚坐下而已,还没有喘一口气,便听到了他的喊声。她走到厨房,看到安平满身是水,胸前湿了一大片,脸上也是水。
安平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对着她委屈地说:“芃心,这上面的油怎么刷不掉,我已经冲了好多遍了。”
赵芃心看到刷碗布上一点泡沫都没有,再看看他刷过的那些碗,每一只都泛着油光。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走到她旁边,系上围裙,将他洗过的碗重新洗一遍。
安平站在旁边,一脸的明了。“啊,原来是这样啊。”
她抢过赵芃心手里的刷碗布,学着她的样子又将每只碗都刷了一遍。赵芃心看他已经学会了,就走出了厨房。刚到门口,就听见安平叫:“芃心……”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跟我一起。”
赵芃心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微微颤抖,她走到他身旁,有些失神地盯着他沾满泡沫的双手。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安平冲刷碗时的流水声。赵芃心,你要的是什么。她问自己。既然不是眼前人,就不要让他满怀希望地一次又一次地闯进自己的领地。她虽是这样告诫自己,但是却放不开从他身上汲取的温暖。西门安平就像是一道来自未知方向的光,一点点地照亮她的心。
药也上了,饭也吃了,这下总该要走了吧。赵芃心看着那人刷完碗,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她是不可能会走的。赵芃心犹豫了一下,看看外面已经有些发黑的天,开口说:“你该走了。”
安平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望了一下还未完全落下去的太阳。
“还早。”
赵芃心别无他法,说:“那你在这呆着吧,我去睡了。”她忙了一天,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盼望着西门安平早点走,自己也能睡个安稳觉。
安平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头对她说:“我想洗个澡。我衣服上都是油,还想把衣服洗了。”
赵芃心忍住骂人的冲动。“大晚上的谁看你。”
“那可不一定,我长得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算穿成乞丐也有人看。万一碰见美女搭讪,我这身家庭煮夫的样子恐怕不大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赵芃心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厚脸皮了。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尽快让他走。
“家里没有洗衣机。”她说。
“那你就帮我一下,手洗呗。”
“做梦。”
“那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自称丈夫的人
西门安平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他最终被赵芃心轰出了门外。即便是这样,他还不死心。赵芃心正要关门,就被他用脚挡住了。
“芃心,我能留下来吗?”
“不行。”说完她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安平站在门外,还是舍不得走。他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太阳都已经下去了,天也黑了,他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Helene回来看见外面坐着一个人,还是白天那个小伙子。他们鸡同鸭讲了一会,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安平的意思是能不能打开门让他进去,就像白天那样,而Helene则执拗于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走。安平捡起一根小棍走到门边,假装是钥匙□□锁里,然后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这下,老太太终于懂了。她打开门,安平在离开半小时后又重新进来了。他走到赵芃心的房门口,放轻了脚步,敲了两声门,没人应。他转了一下把手,没有上锁。赵芃心已经睡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绵柔的呼吸在宁静的夜里非常明显。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沉睡多年的睡美人。安平关上灯,打开床头的台灯,脱下鞋子,躺倒她旁边,伸出手抱住她的腰。一向敏感的赵芃心竟然没有醒。他胆子大了起来,掀开被褥,将她的睡衣推至脖颈,大一片青黑映入眼帘。他就知道,那药膏她根本就没用。谢新图也太用力了,再打一拳说不定赵芃心的小命就没了。
他将药膏挤在手心,仔细揉搓发热,才放到赵芃心的背上由上至下慢慢推拿。赵芃心睡得非常死,安平觉得除非是世界大战,或许她才会醒来。既然她没醒过来,那自己就多吃两口豆腐。药也抹好了,豆腐也吃够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抱着赵芃心睡去。
赵芃心是个早睡晚起的人,再加上睡之前她吃了两片安眠药,所以一直到早上九点钟才醒。以前吃一片就够了,但是昨天晚上睡得早,她害怕睡到半夜会忽然醒来,干脆一次性吃了两片。她挣扎的做起来,背部的疼痛仍未减轻。她扭了一下脖子,还未反应过来就先看到了那个趴着睡觉的人。
冷静,冷静……
她起身下床,觉得自己安眠药吃多了,甚至出现了幻觉。到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中已经完全清醒的自己,暗自祈祷刚才不过是安眠药的副作用。她走出浴室,原本期待的心情落空,那里的确真真实实地躺着一个人。她扶着有些发疼的脑袋,真想踹那个人两脚。她披了件衣服下楼,正好看见Helene在吃早餐。看到她之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她坐在她对面,问:“Helene,你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Helene有些惊愕地反问:“难道你们不认识吗?”
赵芃心低下头,看来是西门安平跟Helene说了些什么,她才会如此确信他们认识,而且不仅仅是认识,甚至是亲密。
Helene看着赵芃心阴晴不定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办了错事。“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算了,算了。”赵芃心拦住已经站起来的Helene。“我认识。”
“那小伙子说,是你在中国的丈夫,我也不了解你以前的情况,所以就信以为真了。”
赵芃心重新回到房间,那个自称丈夫的人仍在呼呼大睡。她抱臂站在门口,呆呆地看向某个地方,思绪已经脱离了现实。
西门安平早在她去浴室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以为赵芃心会说些什么,甚至发火,但她只是关上门,走了出去。他睁开眼睛,想着要不要起来的时候,赵芃心重新推开了门,他赶紧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而已,难道她被自己迷住了?安平心中不禁得意起来,他伸了一下懒腰,先慢慢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假装阳光很刺眼,用手遮了一下,再睁开另外一只眼睛,翻转身子,侧躺,用手撑住下颚,对赵芃心露出一个自认为是最性感的表情,用沙哑的声音说:“早。”
赵芃心拉回思绪,对着满头凌乱的他说:“眼角有眼屎。”
安平耍帅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你没觉得我很帅吗?”安平问。他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帅能当饭吃吗?”赵芃心反问。
安平从床上爬起来,先抿掉眼角的眼屎,走到赵芃心面前。“当然可以,那些个女孩子因为我长得帅一个劲地往我身边挤,甚至吃饭都不用我掏钱,你说能当饭吃吗?”说完这些,安平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再看看赵芃心的脸色,并未出现异样。他刚想挽回,就听赵芃心哼了一声。安平懊恼地想要跳楼,言多必失,果真如此。
为了扳回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他又说:“那我至少比谢新图长得帅。”
赵芃心终于有了反应,她放下手臂,扯出一丝不太明显的笑容,说:“的确。”那个男人,跟帅根本就挂不上钩。安平很是开心,她终于肯定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回去
安平正享受着早餐的时候,其实不过是面包片,谢新图打电话过来。他懒洋洋地接起来,大声说:“呦,这么早给爷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啊。”
谢新图忍住将他从电话里揪出来打一顿的冲动,开口说:“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他并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赵芃心。万一他们俩之间真有点什么,以他对西门安平的了解,最后受伤的会是赵芃心。在她未陷入之前,他要及时将她拉出来。但是赵芃心不接他的电话,甚至根本不想看见他,他只有从西门安平那里入手。
安平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对着电话说:“你是哪位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你是不是跟芃心在一起?”
安平放下面包,正色道:“芃心是你叫的吗?”他虽然不知道谢新图跟赵芃心之间是什么关系,但省去姓的称呼仍是让他不舒服。“是啊,我们在一起,昨天晚上在一起,醒来的时候在一起,现在也在一起。怎么样?”
谢新图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电话,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马上回来,别忘了今天下午回国。”
“知道了,知道了,挂了。”安平挂上电话,心中恋恋不舍,他不过才来了一天而已,刚见到赵芃心而已,就又要离开了。还没感叹时光短暂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安平,把芃心一块带过来。别问那么多。”
西门安平走到赵芃心旁边,拉着她的手说:“我要走了,能送送吗?亲爱的。”
赵芃心的手被拉着就已经够了,当那“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自己变成大力士,一甩手就将他扔到楼下。她努力抽出自己的手,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大门在那,好走不送。”
安平再次拉住她的手,左右摇晃,像是撒娇的孩子。
“送吧,送吧,要不然我睡不着觉。”
这些赵芃心彻底受不了了,甩开他的手,说:“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她的行为不但没有产生威慑作用,安平一把将她捞到怀中,一手将她的头死死压在胸口,一手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赵芃心被按得喘不过气来,闷着声音说:“西门安平,你信不信我一脚就可以让你断子绝孙。”
安平笑了起来,抱着她的手微微放松。在她耳边小声说:“子孙都没了,怎么取悦你呢?”
赵芃心最终还是顺了西门安平的意。
当她看到车子驶向别处而不是机场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过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