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景王妃的猛地反应过来,推着宁慈一起扑向了一旁!
“走!你在这里根本帮不了他!”景王妃厉声呵斥,宁慈眼中布满了血丝,她看着强撑着的连城煜,最终一咬牙,强迫自己清醒一些,爬起来便冲向了容易藏身的山中。
身后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宁慈眼中满是泪水,却一次也不曾回头,她此刻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只是死死地拽着景王妃,一起跑向山中!
山中容易隐蔽,却也是荆棘满途,加之此处根本无路可走,宁慈和景王妃逃跑的也就越发的困难!
“先找一个山洞躲一躲!”宁慈情急之下,想要先躲起来。
可是当她使力一拽时,却被景王妃带了回去!
她们正处在一个上坡,景王妃脸色苍白的倒下,甩开了宁慈的手:“我们兵分两路,这样才更加稳妥!”
宁慈一个深呼吸,滑倒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语气却并不柔和:“你以为你能走出去吗,你要一个人,就是死路一条!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走!”宁慈说着,伸手就拉扯着她。
可是景王妃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她的唇色开始发紫,宁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心头,她忽然对着景王妃的身子上上下下的检查起来。
然而,当她看到她黄色衣裳后面那一大摊的暗红,以及嵌入了柔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铁角时,她竟有些呆愣……
她……这是她方才为她挡去的暗器?
暗器上有毒,她们跑了这么久,只怕毒早已经深入血脉走遍全身……
宁慈猛地抬起头,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可以隐蔽藏身的地方,终于,她在前面不久发现了一个假悬崖,下面伸出了一部分,可以供她们先藏身。
宁慈几乎是立刻回去,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景王妃背了起来,她的右手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把腰带解下来,把自己和背上的王妃绑在了一起,就这样躲到了那个假悬崖处。
景王妃的唇色已经接近黑色。江承烨当初给她手镯的时候曾告诉过她,那手镯和人的身体有相同,但凡越快越狠的毒,显现出来的颜色会越发的深。
景王妃已经气息奄奄,她缓缓睁开了眼,定定的看着宁慈:“你哭什么?”
宁慈死死咬住牙关,一抹眼泪:“谁说我哭了。我是开心的,和我斗了这么久的女人终于要死了,多值得开心!”
景王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扯了扯嘴角:“对,就是这个样子……宁慈,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宁慈对景王妃,从来说不上有什么情义,即便她此刻救了她,也不会真的就那么可笑的让她们成为什么感人的婆媳。
“你有什么话,如果我今日死不了,我会帮你转达。”她不会感情用事,景王妃已经活不了了,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就她。
景王妃竭力将眼睛睁开了一些,明明很辛苦,却一字一句,说的极清楚:“你说过,就算是你真的亲手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半点愧对承烨……这样很好……我今日不是为了救你,我老实告诉你,一直到了这一刻,你也不是我心中最好的媳妇。”
宁慈的声音竟哽咽了起来:“你的废话还能再多些吗?看来你是没什么想说的了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答案。没错,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就有什么愧疚,只要我活着,我依然会回到承烨身边,我会……一直爱着他……”
景王妃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色,又被她死死地压了下去,她吃力的喘着气,吃力的笑了起来:“我这一辈子……总觉得太多人对不起我。前半生,我为了王爷,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他。他无意称帝,我就用整个景家的势力为他撑腰,让先帝顾忌着,不去除掉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做宁王。后半生……我的心里只有恨……我……我所做的一切,从为了他,变成都是为了自己……”
她虚弱的望向宁慈,颤抖着手握住了她的手:“承烨现在的确宠着你,可是王爷当初,何尝不是那样宠着我……我知道你的心性烈,也知道你容不得别人……可是……当我求你……如果……如果承烨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你千万不要像我这样……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会一辈子爱着他,不离开他……”
宁慈无声的落下眼泪,将头转向了一旁。
景王妃收回手,也望向了两人面对着的那一片深山,宁慈不再说话,便成了她一个人说。
周围很静,她气若游丝的声音被衬托的格外清晰。
“我们景家……是一门忠烈!我是景家女儿,我的确为了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王爷从来没有谋反之心……我也……我也不会做这些事情……”她颤巍巍的将宁慈月白色的衣摆扯了过来,宁慈见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伸手就将那一片衣角撕了下来递给她。
景王妃抬手咬破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了血书。
“把这个……交给我的父亲……”
景王妃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一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她越发模糊的神智和那些渐渐迷糊的话语。
“方才听着那炮响……让我想到了我成亲的那一年……那一年,他也为我准备了那些礼炮,他用大红花轿,娶为我妻……我那么年轻,那么单纯……王爷还爱着我……”
“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承烨。如果有来生……我真的……真的想要好好的弥补他……”可是这句话刚刚说完,她就轻笑一声,又改了口:“不对……还是不要让他再遇到我这样的母亲了……我……不配做他的母亲……”
“宁慈……你……你一定要记住……要记住……”
空旷的山林,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宁慈握着那一封血书,无声的落下泪来。
山中很久都没有动静,宁慈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用两个人身上的衣裳系成了绳子,将王妃的遗体和一旁斜出来的树干绑在了一起。她记下了这里的位置,潜伏片刻后,走了出去。
宁慈记下了山路,可是当她走出来,悄悄的回到刚才打斗的地方,除了一地陌生的尸体,并没有见到连城煜的。
宁慈松了一口气,她把那封血书藏在身上,抹干了眼泪一路往城中走。
今日江承烨大婚,城外的守卫都要送了很多,就在宁慈看到城门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宁姑娘!”老曹从天而降,一脸惊奇的看着宁慈:“你……你不是……”
宁慈定定的看着他:“我要进城……那个宁慈是假的!”
说完,宁慈直冲冲的就要越过他,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曹出手的那一刻,宁慈仿佛浑身都张了眼似的,轻轻松松的避开了老曹的偷袭。
老曹的脸色一沉,从身上拿出了暗器。
宁慈忽然就绝望下来……也许,她真的进不到这里面去了……
同一时间,皇宫的大殿中,为了确保此次的婚礼顺利进行,江言调动了十分多的人手守着,已经行完了大礼,从礼台来到了大殿。此时此刻,他们要给皇上和太后敬茶。
这场婚礼,当真和嫁公主一般。
云霄川眯着眼站在一旁,就在新人上到九层台阶之上要递出茶杯的那一刻,斜里忽然飞身而出几道黑影,冲着分心接茶的皇上和太后就刺了过去!
“皇上!”不知是谁大呼一声,台上的新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倒在了江承烨身上,江承烨不防,抱着新娘退了好几步,正好给了那几个刺客很好的刺杀角度!
电光火石间,江言忽然带着太后,一派龙椅上的龙头,按着太后一起飞身扑向前。
身后的腾龙壁忽然间冒出了无数的小孔,一根根的箭直直的飞了出来,那用机括打出来的箭带了极大的力道,直接将刺客穿透身子,钉在了龙柱上!同一时间,参加在婚宴中的恒罗人忽然拍桌而起,拔出缠在腰间的箭就冲着江言而去。
刺杀一触即发,云霄川忽的脸色一变,叫了一声“护驾!”,紧接着,一列列军队冲了进来,可是那军队冲进来后,竟然直直的将矛头对象了云霄川一人!
云霄川脸色大变,他正要拔出腰间的软剑时,一道短短的飞剑忽然从斜里刺了出来,直直的传入了云霄川的手!
反观大殿之上,一群恒罗人不知道被什么时候安在龙壁上的暗器一一射中,倒地不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结束的太快,仿佛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转眼间,整个大殿已经是一片狼藉。
云霄川愤恨的望向箭刺出的那个方向,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方向,江承烨正扶着衣衫褴褛,一身狼狈的宁慈走进来,而刚才那支箭,是江承烨用袖箭发出来的。
云霄川好像见鬼了,他立刻扭过头望向台上的那个“江承烨”。
大殿之中的群臣也呆住了,为何……为何殿上殿下……有两个江世子和两个世子妃!?
一同吃惊的,还有龙椅边的那个“宁慈”。
她早已经揭开了盖头,当她看着从殿外进来的江承烨,再去看自己身边的“江承烨”时,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她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拔下自己头上淬了毒的凤钗转而去刺向江言!
“皇上!”大殿之中受了惊吓的大臣们一片惊呼,然而,那个“宁慈”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
她手中的发簪还未刺下去,胸前已经被一把利箭贯穿。
她机械的转过身,她面前的“江承烨”冷着脸,松开了那把剑。他抬起手,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竟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所以……和她夜夜笙歌,和她紧密痴缠……暗哑着声音和她说出那些甜言蜜语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江承烨?
“宁慈”看着自己胸前流出的血,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而大殿之下,江承烨一脸心疼的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宁慈走了进来。
宁慈直直的看着云霄川,出语冰冷:“云总管,惊不惊喜?”
云霄川狠毒的眼神看着宁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什么时候被揭破的,然而台上那个假的江承烨和已经快要没命的“宁慈”已经表明了他的失败。
江言扶起了太后,这时候,进来的护卫已经将那一群恒罗人和云霄川钉死,就在云霄川眼眸一转,抬手要出手逃脱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一个衣衫带血的人冲入了大殿,他一手拿着一只发簪,一手握着长剑,目标精准,下手狠厉,对着云霄川,一箭穿心!
是连城煜!
云霄川龇目欲裂的看着面前一身戾气的男人。这个他一手带大,却亲手杀了他的……义子。
江言的神情严肃的抬了抬手,下一刻,已经有人把捆绑好的江承恒和那个根本柔弱的景王妃带了出来,而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宁王。
江承恒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已经唾手可得的东西,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反转!
江言神情冷漠的安顿好太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好一个江承恒,朕真是难以相信,云霄川这个狗奴才的筹码,竟然会是你。大周的江山若是落入你这么一个废人手中,那才真是完了。”
地上的“景王妃”抬起头,望向了座上的太后,太后也看着她,微微抬了抬手,一旁有人走过来,撕下了那景王妃的面具。
一切都已近无需再多说,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宫变之后的妃子逃出皇城,尚未来得及欣喜自己重的新生,就已经被人盯上。多年傀儡,深陷恒罗,母子分离,度日如年。
一个没有灵魂的女人,注定会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而一个残废的男人,面对有朝一日能成为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的诱惑,也不曾有过半分犹豫。
他不是宁王府中多余的外人,他还有更尊贵的身份!
可是也许当真如同江言所说,从他成为废人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这一生难再有抬头之日。
这一场连开头的序幕都没有拉开的宫变,在江承烨的安排下,迅速的落幕。江旭阳带着小鱼儿出来,小鱼儿见到江承烨身边脏兮兮的宁慈,一双眼睛立刻就红了,挣脱了江旭阳跑了过来,一把扑到宁慈的怀里。
就在刚才,她以为会再度被老曹带走的时候,江承烨真的从天而降。
他没有穿着大红喜袍,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件深蓝色锦袍。
那些云霄川安排的恒罗人和所谓的“国主”,连同云霄川的尸体,一起被处理掉了。训练有素的护卫们以最短的时间之内,让大殿恢复如初。
正午时分,正式日头最为强烈的时候,整个皇宫,仿佛都被那明亮的艳阳照耀的没有了一丝晦气。
宫殿之中的床榻上,和宁慈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她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宁慈身边的江承烨,仿佛冤死之人的那一双怨眸。
“我是该叫你李三……还是暮落……还是……柳儿?”宁慈被江承烨搀扶着走到床前,直直的发问。
床榻上和她有一样脸型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装了太多天的哑巴,她险些不会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明明已经成了你的妻子……”何柳儿看着江承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宁慈的话。
那一年大火,她被关在柴房,没有被烧死。当她看着屋子里的亲人时,那一瞬间,她却笑了。她笑苍天有眼,笑苍天都看不惯这些所谓的亲人这样对她!
她的心里,全都是怨恨。
她把这些亲人们缠在一起绑着,只要等到烧过了,这些尸体就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她要活着,要报仇!她要宁慈一辈子都不好过!
她逃了出去,流落烟花之地,做了最下贱的事情,可是老天真的有眼,在她不分日夜的跟那些男人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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