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王府的马车果然已经驾了过来。
“你们先走。”景王妃瞟了一眼宁慈和江承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辆马车是最稳最快的。
宁慈也不和她客气,和江承烨上了马车。
这之后,宁王和王妃等人分别乘坐了两辆马车进宫。
江承烨他们的马车是颜一驾的,宁慈忍不住为颜一叹息:“这段日子可真是苦了他了,东奔西走的。”然后在江承烨这个小醋坛子发作之前又转换了话题:“你说,云霄川真的会选在今天动手?会不会太快了?”
江承烨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淡淡道:“如果快,他就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所有人聚到了一起。你想想,如果他不动手,他为什么要这么早的让这些身份危险的人曝光于人前?”
宁慈想了想,点点头:“这么说,你都安排好了?”
江承烨笑了笑:“何须我安排?有的是人想要弄死他,我们只需要通风报信一声,作壁上观就好了。”
宁慈忽然觉得有些刺激:“他动手也好,只要他动了手,我们也能早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完!”
江承烨深深的看了宁慈一眼:“等到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就成亲。”
一旁的小鱼儿听到“成亲”两个字,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看的小夫妻两个心里都化成了一片水,将他抱到了中间逗乐。
因着宫宴的排场极大,所以马车都是到了外围便要停下,所有人都是跟着宫女太监们去到等候的宫殿里面,各自叙旧,等到了时辰开宴之时,才一同前往大殿,按照品阶地位依次落座。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是在长生殿中等候,而在去到长生殿的途中,须得经过一大片花园。
宁慈他们一早就约好了江旭阳他们,刘敏鸢仿佛能嗅到他们的味道一般,这一边才刚刚聚齐,她便花蝴蝶一般的翩翩而至:“呀,你们都到了!”然后她眼珠子转转,目光落在了江旭阳身后的两个侍女身上,整个人一乐:“你们怎么也来了!”
吉祥和章岚都窘迫的不行,元宝和丫丫几个被江旭阳一起带了进来,她们自然就只能做侍女的打扮。吉祥显然对这身打扮感到不自在:“宁慈,你叫我们来做啥,我们又不懂,要是给你们添什么麻烦该咋办啊!”
江旭阳心太宽:“这有什么,今儿个这里热闹,我可是答应了他们不能让你们少一根汗毛,我这一不在家,你们要是有个闪失我可赔不起,再说了,今日宫中这么多人,守卫也会比平常眼里许多倍,你们只管放心,上回宁慈和那个李三比赛你们不是没见着么,这次跟着本王爷,保管让你们呆一个最好的角落!”
刘敏鸢难得的没有和他顶嘴,笑嘻嘻的帮忙照顾元宝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弟妹一起带进宫。
就在门口耽误的这会儿功夫,宁王他们的马车已经到了。
江承恒和景王妃走在一起,进到宫门里面,景王妃看到还在这里毫无紧迫感的宁慈,终是皱了皱眉头:“你怎的还在这里?”
宁慈颔首一笑:“我们这就进去。”
说着,一行人就跟着景王妃他们后面往里头走。
刘敏鸢跟在后头吐了吐舌头,戳了戳宁慈,压低了声音:“你整日就这么和她对着?”
宁慈笑了笑:“这已经很不错了。”
刘敏鸢舒了一口气:“还好我没有这样的婆婆。”
一旁的江旭阳斜睨她一眼,哼哼着不说话。
穿过花园的时候,周围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也就热闹了起来,皇亲国戚都在长生殿,而外戚外客和寒门小官则是去拂煦殿候着,如果说两者有什么相同,那大概是会经过同一片花园。
江承烨他们走在王妃的后面,而前方不远处,恒罗的一众使者也走出现在视野中,唯有不同的是,两拨人的去向并不同。
恒罗使者依旧如同上次见到的一样,为首的男人大致就是能将恒罗大部分统一起来的国主,那与生俱来的孤高也就奇怪了,他身边的暮落今日穿了一身鲜绿色的裙衫,裤脚收起,裤腿呈灯笼装的宽大松活,上身的小衣在严密的包裹下还是露出了一截盈盈一握的腰身,要身上挂着金饰腰环,整个人竟是说不出的闪耀动人,同色的头巾长长垂下,撩起了一边将大半张脸遮住,只是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依旧没什么情绪。
就在这时候,斜里忽然冲出一群小家伙们,那小家伙们身后跟着行色匆忙的宫女和一众带刀侍卫。
“三皇子!您慢点!慢点!”
“二公主!我的小祖宗,您跑慢点!”
大致是今日太过特别,连小皇子小公主们都来凑热闹。可就在小宫女们要追过来的时候,三皇子忽然坏坏一笑,把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长串鞭炮用火折子点燃了,就这么甩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炸声轰然响起,惊扰了前方一片人。
同一时间,恒罗那一队列后面的侍从纷纷面露凶相的上前护主,跟在皇子公主后面的侍卫门本能的担心主子们被这群人吓到,抽出了佩刀!
整个花园的氛围忽然被推向了一个制高点。而一直站在景王妃身边的江承恒忽然身子一僵,景王妃赶紧扶住了他:“怎么了?”
江承恒脸色有些煞白,他摇摇头:“没有,可能是站得有些久了,有些抽痛。”
景王妃面露忧色:“那赶紧进去吧。”
江承恒点点头,可是目光还是不由得望向那一头的纷乱。
就在恒罗的守卫和皇子们的带刀侍卫快要冲撞上的时候,江旭阳沉着脸站了出去,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能唬人的。
“一场误会!”江旭阳安抚了两边,对着那几个顽劣的皇子公主河池了几句。皇子公主对着这个不靠谱的皇叔做了个鬼脸,笑呵呵的跑掉了。
江承烨和宁慈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平和下来的场面和那一群恒罗人,对视了一眼。
“刚才……”
江承烨点点头:“我们进去。”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似乎没什么人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这一边宁慈和江承烨进到长生殿后,立马就有不少官员女眷上前来,为今日与恒罗人的彼时打探情况。
江承烨在这方面一直都是简单的冷暴着,宁慈和小鱼儿都不是喜欢这一套的,最后,在江承烨的脸色之下,大家都知情识趣的不敢上前再搭讪。
宁慈到一旁安静的地方休息,章岚和吉祥跟着过来了。
两个人自从到了汴京就见到了好多新奇好玩的事情,如今第一次进皇宫,难免对这些金碧辉煌的宫殿看的晃了眼。
宁慈看了一眼周遭的人,对章岚和吉祥说:“大姐,阿岚。其实今日,是我拜托六王爷把你们两个一起接进来,我有件事情,想让你们帮帮忙。”
吉祥和章岚脸色一正。章岚有些不解:“我和吉祥什么都不会,能帮你什么忙?”
宁慈笑了笑:“可以的,这件事情,只有你们能帮得上忙!”
江承烨和江旭阳站在一段距离之外,江承烨看着正和吉祥他们咬耳朵的宁慈,对江旭阳道:“今日宫中的守卫是谁负责?”
江旭阳摇摇头:“你知道我从不负责这些,不过应当是都用上了,你看到景家那几个人没有,想必也有他们的人。要知道,今日的宫宴不只是群臣女眷什么的,甄选的事情都还没玩,宫里可还储着一堆人呐!”
江承烨目光再一转,就看到了站在那里与其他女眷说话的景王妃,再一扫,竟不见了江承恒。
“你在看什么?”江旭阳在他面前挥挥手。
江承烨收回目光:“没什么。”
光禄寺不愧是办惯了宫宴的,今日的宫宴实在是华丽恢弘,无论是花卉布景还是桌椅坐垫,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到了开宴之时,守在殿门口的太监吆喝一声,原本空空荡荡的正殿渐渐的就被人填满了。
江言今日的龙袍格外的明亮灿烂,坐在那龙柱撑起的九层高台上时,真正的让人看到了真龙天子的贵气。太后和皇后分别在两侧落座,依次下来的,便是嫔妃。整个正殿因为这次宫宴的原因,已经坐满了人,实在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却有参加资格的人,则是一路被安排到了殿外的坐席。
宁王府一家作为皇亲国戚,自然是考前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与对面作为外国来使的恒罗使者对了起来。
江言身边的太监代为说了几句话,无非又是国泰民安皇恩昭昭的话语,又或者是今次一聚实属难得的话,再或者就是宣布开宴的话。
而这厢话音刚落,那一边的恒罗使者已经按耐不住。暮落今日是卯足了劲的要来较量,她起身时,身上的首饰丁零当啷的响着,目光望向宁慈这一边,分明是平平的长相,声音却悠扬婉转的十分好听:“大周皇上,您可还记得与我们那三局两胜的比试吗?”
江言八风不动的坐在龙椅上,颔首一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今日乃是宫宴,即使要比试,为何不让大家用完膳再慢慢助兴?”
江言用了“助兴”二字,显然是将这次的比试渺小化,可是幕落不是他的臣子,买不了他的账:“如今尚未开宴,归国为求东道主之仪,曾承诺过比试可以由我们来定,可如今又为何要推三阻四?莫非是想要就此揭过?”
“看来这位幕落姑娘心心念念想要一较高下。”安静无声的大殿,暮落的话音刚落,宁慈的声音接踵响起。
如果说暮落的这一身鲜艳打扮让她看起来至少是灵动的,那么宁慈一身华服缓缓起身,带起来的,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贵气和当仁不让的霸气。
暮落遮着面,轻笑一声:“大周皇上,您也看到了,你们大周的这位厨娘似乎也迫不及待了。您真的还要再继续推脱吗?”
这件事情一直卡着,江言也不舒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就不再坚持,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全当作是开宴之前的节目吧。幕落姑娘,你三番五次的要和我大周的这位世子妃比试,今日朕便满足你。”
暮落笑了起来,她落落大方的走出了自己的位置,当着整个大周的文武百官道:“三局两胜,我们已经在食局上胜了,你们大周的菜色,我已经没兴趣去比了,这位世子妃,你有没有兴趣和我比一比别的!?”
宁慈理了理衣袖:“你想比什么?”
暮落转了个圈,面向了江言:“我这个人喜欢从一而终,皇上也说了是要助兴,既然第一句已经比了食物,第二句,暮落想要请大家喝酒。”
酒?!
这可真是可笑了,分明是厨娘,为何要比酒?
江言皱了皱眉:“幕落姑娘,你们都是厨艺高超之人,难道不应当在厨艺上切磋?若是要比酒,应当是朕的司酝司来与姑娘切磋了。”
暮落笑的灿烂:“皇上,您这就错了,真正的好厨子,不是一顿饭一道菜就能证明好坏。想必宁姑娘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是将人喂饱了就是厨子,这样,人和猪有什么不同?什么样的食物要配什么样的酒,要饮什么样的茶,什么样的食物哪里好,哪里糟,都不只是闷在那厨房里头就能懂得的,真正囊括了所有,懂得所有的厨子,才是真正的第一。”
宁慈已经不想和她罗嗦了:“幕落姑娘不必多说,开始吧。”
暮落看了宁慈一眼,转而对恒罗那一桌点点头。
恒罗的国主拍拍手,下一刻,就有与暮落穿着同样款式的粉色衣裙的姑娘门鱼贯而入,且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壶酒。
暮落手中也端上了一壶酒来,她手中捏着一只酒杯,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上一局暮落做了佛手金卷,这一次,幕落请大家喝一杯酒,这杯酒叫做‘佛手酒’,佛手味苦含辛,气味芳香,有醒脾开胃、疏隔化滞、顺气宽胸、疏肝解郁,以佛手泡成的酒,更是活血理气,舒脾和肝。”
话音刚落,一阵恢宏华丽的舞曲在大殿上奏起,暮落万粉丛中一抹绿,格外的眨眼鲜丽。这一舞曲排的十分之精妙,动作姿势大胆而妩媚,粉色的少女们在舞动中分散开来,妖娆的身姿折成各种姿势,为座上的人斟酒。一瞬间将所有的人都看愣了,那些女眷在一旁的纷纷都厉起了目光,奈何大庭广众的,都不好发作。
连江旭阳都看直了眼睛,刘敏鸢和他隔着几个座位,就差上前来一酒壶敲了他的脑袋。可是很快的,江旭阳就皱起了眉头,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这舞蹈……好像在哪里看过啊……”
整个大殿中,脸色难看的,大概只有江承烨了。他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一舞曲不是别的,而是他曾经和宁慈去镇上看过的怀欢舞!
可是他们怎么会怀欢舞?而且跳的很完整,甚至稍有改动。
江承烨记得,怀欢舞是宁慈想要放到不夜镇中的新东西,可是现在在大殿之上,怀欢舞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东西!
暮落如蛇一般的灵活扭动,她莲步轻移,从江旭阳面前辗转到了江承烨面前,她看了一眼江承烨,动作做到了要为他倒酒。
江承烨抬手挡住了自己的酒杯:“不必,多谢。”
暮落没有多说什么,转而跳去了别处。
如果说前一刻宁慈还为这个舞蹈震惊的有些呆愣,等到幕落离开,她只剩下冷笑。
“好好的一曲迎战怀欢舞,被她们跳的这般不伦不类!”宁慈言简意赅,目光仍旧看着已经旋回了正中央的暮落。
怀欢舞是古时的一位奇女子为了城中抵御强敌的战士们做出的舞曲,不应当是这般妖娆妩媚,更多的应当是刚硬霸气,凌厉如风的气势。
一曲作罢,粉粉的身影纷纷回到了钟扬,拥蹙着暮落完成了这一套舞曲。
大殿中的人多数都是男人尝了那佛手酒。宁慈扫了一眼,即便是刘敏鸢那般爽朗的姑娘家,此刻也因为江旭阳那无法从姑娘身上移开的眼珠子而碰都不曾碰酒杯。
可那佛手酒虽味含辛苦,但气味芳香,是个好东西。
在一片雄性的叫好声中,暮落盛光大放,挑衅的看着宁慈。
这一下,大家都等着宁慈接招了。
宁慈低着头笑了笑:“看来这佛手酒的确是让各位赞不绝口,不知大家介不介意给宁慈两盏茶的时间?”
这舞跳的妖娆妩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