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己真的梦游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觉得很困,于是侧身躺下。
待宁小白呼吸平稳之后,那地上的影子再次移动,这次却是个人影了。
这个人一身黑衣,来到小白的床前,见小白确实已经熟睡,方才安心坐下。
这个人,便是小白要等的人,恩公大人。
他坐在小白的床头,似乎觉得极不合适。想要里的远一些,可是偏偏舍不得,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白。
他终于过去,食指轻轻滑过小白的双眼,“婆婆说,喜欢一个人,必然是这种挠心之感。可是,我们只是匆匆见过,我救你,不过是医家本心罢了。我救过许多人,可为何唯独对你放心不下。前日听到有人欲见你,且是因为你的眼睛生的与一个死人相似,我便来见你。不想让那人觉得你与那个死人的眼睛神似,哪知道你却哭的如此伤心,哭肿了双眼。我便借此涂了些药在你眼上,如此,今日,你的眼睛果然与往日不同。我想不通。第一次见你,你就在哭,许久再见,你仍然如此爱哭。真软弱。可是我却偏生喜欢你。一个女子哭起来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他也用药物弄哭了几个女孩子,可是哭亲来的时候只会觉得头疼,竟一丝怜爱的意思都没有。他以为他终于正常了,可是看到宁小白的时候,心意竟比之前还要难以明白了。
“这香是我用来调理你身体的气息的,你自小受了毒药的折磨,所以才这般怕痛吧。你这些天也没有好好吃药,身体又不好了。我得想个法子才好。”
翌日小白醒来,已是早上。那日果真是自己做了个梦吧。难道自己少女心动,梦里想念一个男子而情不自知?她摇头,唤了七夕四月帮忙自己穿衣服。虽然不好意思,但是鉴于这里的女装平素还好偏偏她如果去上书房,必然要盛装以示对文字的尊重。这些层层叠叠,颜色讲究的衣服,如果另宁小白记下,脑细胞估计要牺牲大半吧。
今日便要去上课了,想到毛笔字,她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朱老师一日不见,却似乎老了许多。
她请安后坐下,按照老师的要求背诵上次上课时的东西。
东西不多,两百字而已,小菜一碟。
师娘似乎很满意,“你向来用功,这些书籍都已经学过,你的启蒙今日便完成了。今后我们要学的东西很多,你的字体也需多练。但是不能操之过急,你每日写上一张大字,一张小楷也便罢了。不可多练,倘若心浮气躁,必然没有进益。”
小白称是。心说这古代自然是讲究神韵,讲究天人合一,这字便是自己的精气神,若自己心浮气躁,自然神思不在,这字便难说了。
因为下回便要学些有深度的东西了,所以她得以早早的下了学。
回去见父亲正在整理她的房间。
“父亲,我回来了。父亲在忙什么呢,让七夕来就好了。”
“这几日天眼见着是要凉了,你身体素来纤弱可不能受了凉。我把这些被子换成厚一些的。对了,小白我见这个薰香倒是极好的,可是你母亲给你的?”
“不是父亲拿过来的么?”宁小白讶异。今天早上父亲送了一堆东西过来,她唤七夕进屋的时候,七夕便拿了一堆的东西进来了。
“不是。”他皱眉想了一会,“估计是我忘了。你眼下不能薰香,我还是先给你收着吧。”
宁小白不在意,不就是薰香,她觉得香气熟悉好闻,却也不是非它不可的。
百草山庄里,恩公正在收拾自己的草药,耐心的配药。那个爱哭鬼自己的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调理,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惩罚她,哪个方子最苦呢?我想想。
“安然,你在做什么呢?”
听见这个声音,恩公回头笑了笑,“婆婆,我在做补益丸呢。”
“可是,你放的这几味药,虽然药性也好,可是未免太苦了些吧。”
“婆婆你不知道,这个人极喜欢喝苦苦的药,这些药只有苦了,她才会多喝一点。身体才会好的更快一些。”
“歪理。你别忙了,你的堂兄写了信让你今日下午一同去香积寺。”
“谁?”
“你表兄,西边的那位。”
安然心里清楚,西边的方向,正是王城的方向,他的表兄,正是大皇子殿下。
安然心里警觉,“婆婆,他可是说了为什么要去那呢?”
“传信的小厮说他要见流云大师算一下运气。”婆婆心里也看不上那个有些脾气的小厮,这个小厮说,“殿下说请安然公子务必赏光,说不定运气就都到了呢。”
“你怎么这么急着找我?”宁母见宁父面有急色,忙问道。
“你看这香?”
她接过夫君的香,闻着极好,芳香甘冽,沁人心脾。“似乎是好香。”见他脸色不对,“这香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小白那里?”
见夫君点头,急忙命人请了大夫过来。
却是无毒。“且这香制的极为不易,我也只是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据说有一种香可调理人的气息,可以强筋健骨,这香似乎是为了调理极为体弱且有大亏损的人所制。这香,绝无坏处。只是有一样却会使人睡得很死。”
“夫君,莫不是那百草山庄?”
“想必是了。只是你说过小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香是怎么到了小白的房中呢?”
可是不管是不是,宁家的是防卫未免无用。小白的身边,必须有个贴身的护卫才行。
“无邪,小白上次自香积寺回来后带的那些药丸可是已经吃完了?”
“你是说那是因为百草山庄的人因为担心小白的身体所以才过来送香?”
“自然,我们的小白可是有福缘的人。前日流云大师还说今日下午要见一见小白,我们下午便一同过去吧。”
“如此甚好。也要请大师仔细瞧瞧小白的身体到底如何了。我总是不放心。”
宁父心里也是心里不安。这宁家的侍卫的确不济。须得找个好侍卫,可是但凡武功好的,这个年纪自然已经有了主人。若说机关术,却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做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正年少
10大师正年少
同母亲一同出来,宁小白居然觉得心情出乎意外的好。
今日这马车也似乎比上次舒服了写,也许是这些日子身体调理的好。那个神奇的恩公所给的药吃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相对之前好了许多。
想起恩公,倒是好久不曾见了,想起昨日晚间还以为他会过来,自己等了自己都睡着了。真是多心了。也许是整日在自家不出门,闷出来的病么?
母亲今日穿着黑色绣着浅金团菊的衣衫,这衣衫她见过的,是宁家这次的新衣,换句话说这是当季的新款。母亲已经送于城中几位要人,自然绣的是不同花色,但是款式虽有变化却都看得出是出自宁家。
这宁家所要卖的,主要的可不是成衣,因为但凡贵族,哪个是穿外边买来的衣衫呢?哪个贵族家里没有养着几位有特殊才艺的绣艺高手呢。但是宁家所送衣衫,颇得这些个贵族的喜欢。不为其他,一则是这绸缎这布料自然是宁家独有,二是这宁家的绣娘手艺颇为了得。还有一个值得说的是宁母的经商之道,店里自然会有同种元素的衣衫售卖,但布料不及这些个贵人们所用的,整体感觉自然是多有不及。但是这些成衣价格低廉,倒是销量可观。便是买了布料做了同样的衣服,那自然是原来的首发衣服更受推崇了。宁小白想,这是引导着时尚潮流的母亲啊。
她自己身上穿的天青色衣裙,与母亲的不同。除了颜色更为亮丽外,便是袖口处也是稍微收的窄了一些,不同于现下流行的宽袍,只因为宁小白正在习字,虽然姿势正确,但总不好一直拿着左手去拢那右手的袖口。故而小白的衣服衣袖上除了那些出席极重要场合要穿的正服,余下的要么袖口穿了带子以便收紧袖口,要么便如眼下身上的这件,袖口本身剪裁的极窄。
路上依旧热闹的很,但大多人的货物似乎已经售尽了,时时可见收拾摊子的人。行人也大多行色匆匆,这也不过是刚过了午而已。
“小白,香积寺的大师一会儿见了,可不许调皮,问些有的没得。”
“是,小白知道了。”
小白曾拐着弯问父亲关于流云大师的事情,识字之后也常常托了人买些奇人异士乡间野闻的故事。只是宁小白看多了现代的各种小说,各种宫斗大剧情,古今中外各种神话传话也多有涉猎,这里的非常粗糙的剧情的记载自然不能满足宁小白,宁小白时常装作从书中看到的疑问问宁府的人,管家宁墨便被时常问起。“墨姐姐,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人能够将死人唤醒?”“没有么?那,那有没有听说大师能够将人的魂魄呼唤回来呢,可以使痴傻的人不再痴傻了呢?”“我听说流云大师精通相面之术,也许可能会看透天机吧。”
宁墨被问的头大,听说小姐要找,登时脸都变色。宁母知道后,委婉的提醒小白注意,阿墨是很忙的。
小白也稍稍收敛了下,但是依旧央求了管家帮自己收集各种志怪志人的书籍。
宁母知道,也只是一笑并不加阻止。
再怎么说,自家的女儿从幼时便被药物所伤,眼下得幸可以回复神智,自己所求不过孩子平安,至于孩子想要做什么,就随她的心吧。小白开心,无邪自然更开心。这么些年,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其实不能求的太多。宁修容之所以是宁修容,不只是眼光,不只是野心,还有收敛野心的知足,时常的反省是否已经迷失心智走错了路,这是她的成功秘诀。
“安然,你还是不愿意叫我的名字么?还是在生气?”
马车上,安然一反常态,闭口不言。
“表哥,我可是你弟弟,你可不能生我的气啊。我叫你安然哥哥好不好?”
见自家主此等模样,明珠等瞪着眼睛,看着面瘫一般的安然,真是一物降一物。
自家主子向来走冷艳路线,宫里几位殿下都不敢与他亲近,实为主子冷漠的脸加上与现在这位表兄一般面瘫的表情,便是皇帝陛下,主子都不曾多多亲近,但是姿态端正,最得陛下喜欢。便是风清扬将军的婚事,陛下也是看着主子并不讨厌那人也才定下的。只是那个人没有运气,没有正式下定风将军就死了,主子却无端惹上了克妻的流言,主子的运气着实不好。
因为王城留言颇多,主子偷偷外出散心。却遇到风家的人与父君联系,他立刻着人偷了来,但是运气不好,那张纸已经几乎成了灰烬,他们只看到锦泰宁家,似清扬几个字。于是偷偷去城外的计划转变,方向直接指向了锦泰城。主子一路寡言,似乎想着什么。便是香雪也不敢擅作主张问主子何事挂心。
此番活泼的行为却因为这位表兄,明珠心里其实极为感激。
“安然,你看那个姑子,生的真是貌美。”
明珠无语,主子,您的高贵典雅清冷幽兰的气质呢,哪里去了?我定然拼死也要给您找回来。
“好了安然,你说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总要陪我的嘛。下来吧。”
安然轻轻一笑,飞身跳下。
却看见对面的一辆马车上,一名少女正掀开了车帘往下跳。那少女眸光纯净,身上穿的天青色衣衫绣的玉白海棠花蕾愈发的衬着她肌肤雪白,容光竟比冬日雪还要明亮。她下了马车又守在马车旁,将手举在门帘那。
那里面是谁
有人掀开了帘子,一只手,莹白如玉,纤长秀气,这只手放在宁小白的手上,中指那碧色的戒指阳光下绿意逼人。
宁小白笑得欢快。某人看得心里不爽。
“安然,你看什么呢?”
“这是那个宁家的家主?明珠。”
看到宁小白的高兴样子,原本莫名的生气,看到是个女子,看年纪是宁小白的母亲,安然低头,却看见身旁的人正注目看着宁小白。
安然心里一紧,仔细看,却见他所关注的似乎不是宁小白,而是宁小白的母亲。
安然凝神看着他转而看向宁小白,却见他只是轻轻扫过。继而看向自己,似笑非笑带着揶揄。
宁小白却是没有看到他们,待母亲下车后便各自坐上了轿子。
只是宁母回头,只看见两个少年在看着自己,身边倒是几多护卫。
“安然,我们也速速的上去吧。”
说罢径自坐上了一个轿子。安然跟上。
明珠诧异,刚才的那个女子,眉眼间真是像极了那个风将军。怨不得那张字条上的字了,这个女子只是年岁小了一些,没有风将军的凌厉,倒是多了些温柔感觉。可是若是打扮一番,或是现在起训练,完全可以是另一个风清扬。只是殿下,你不好奇么。他向来记人极准,一向是自家主子看重自己的原因,可是下一刻他见到了宁小白的温柔或者准确一点柔弱,天生的脆弱身体,便是天凤最好的药材最好师傅也改变不了这位的体质。这样的人,于风家而言毫无益处。
今日总算是进到了这个寺庙了。
她看着七夕四月也极为高兴,两个人商量着要多求几个平安符。
她看着这些青石板路,上面青苔累累,上面有许多打扫过斑驳痕迹。
周围是祷告的声音,氤氲的香火气扑面而来,偶有念经的声音传出来,整个寺庙给宁小白的感觉不止祥和还觉得神圣。就好象小学里听着国歌看着红旗升起的那种单纯到极致的景仰。
宁小白想,这样古老的寺庙,可能自身就给人以厚重感,容易让人觉得景仰吧。
但是看到那个年轻的大师的时候,她倒是服了这个世界了,这个完全的是个神棍的节奏啊。
有三个人过来带路,带路的人一个比一个年龄小。最后这个算是个学徒尼么,只是个小孩子吧,有八岁么?这个八岁的孩子,叫做慧心,因为手脚灵便心思活络,跟着流云去外界游历许久,见识颇丰,在天凤也是有名的。
这个流云大师声名远播,宁小白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好大年纪一脸褶子,白发飘飘,但是精神极好,言语沧桑看破世情的老人,面前这个穿着白色法衣的女子,真的是流云么?
但见母亲恭恭敬敬的作揖,她就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