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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旧案重提
第七十五章旧案重提
过完年,南边暖暖的春风就跟着吹了过来,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似乎春天已经在眼前了,可汾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不过是春天的假象,接踵而至的倒春寒会把人们重新拉回寒冬的现实。
也许是气温回升的原因,顾平今天的心情很不错,跟贾先生在大酒店共进午餐后,又让陶如轩跟他一块去大酒店后面的小花园散步。陶如轩就决定给顾平重提纺织厂的事情了。老吴死的太冤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要是没个水落石出,这世界就没有公平、正义可言了,老百姓的心也就跟着冷了。
“顾书记,纺织厂老吴的事情,您还记得吗?”陶如轩试着提了一下。
顾平驻步哦了一声,没有说记得也没有说不记得,而是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听到了什么?”
陶如轩就整理了一下头绪道:“老吴上访的事情本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也算是有了个结果,可民愤并没有平息,纺织厂又是县里的重点企业,所以议论之声就很多,都说老吴死的不明不白。”
顾平凝眉道:“老吴不是自杀的吗,这一点公安局是有结论,还有什么疑问?”
陶如轩道:“关键问题就在这里,大家对公安局的意见并不认可,有些人说已经做好手脚,公安局只是匆匆验看了一下,可能得出了一个错误的结论,还有一些人说的就更难听了,说也公安局被收买了。”
顾平停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想了一阵,忽然问陶如轩道:“小陶,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重新提出来吗?”
陶如轩就知道,顾平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动机。官当的越大疑心就越重,防着对手,更要防着身边的人。
“顾书记,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让您为难,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过问一下。”不管顾平怎么怀疑都不为过,陶如轩觉得自己必须站在公允的立场上说话,“至于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现在汪建设已经被省委带走了,而老吴的事情依然在老百姓心悬而未决,不免要把这笔烂账算在您的头上。第二,老吴死的当天,我和梁红艳是去过现场的,确实存在很多疑点。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也有损于社会的公平、正义。恐怕会冷了老百姓的心。”
陶如轩说完后,发现顾平的脸色竟越来越难看。顾平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想要给陶如轩说什么,却又没有说,继续前行。
陶如轩不便再说了,只好紧跟着。走到一个惨败的花坛前面,顾平终于停住了脚步,用低沉的声音厉声道:“这种事情,你以后最好少说!”
这是顾平第一次向陶如轩发火。陶如轩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能去问,只好在一旁站在,心里疑虑重重,就怀疑纺织厂的事情可能跟顾平有牵扯,但又没有任何迹象能说明这一点。
过了一会,顾平终于平静了下来,缓缓道:“小陶,请原谅我刚才的态度。你能把老吴的事情提出来,说明你给我说了实话,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但是……”
顾平说了半截又卡住了,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明言,最终还是说了起来接着道:“红艳同志已经被毁了容,也算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给她雪上加霜了,该了结的不该了结的也都了解了吧。”
陶如轩这才意识到,梁红艳一直以来跟袁世贵的关系。当初袁世贵收购纺织厂的时候,中间就是梁红艳说的话,可梁红艳并没有给顾平说,而是给汪建设说的,那么这三个人的关系就真的有些复杂了。现在汪建设被判了刑,梁红艳也成了那个样子,谁又能真正说情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或许这件事将变成汾城官场的一件谜案。
也许是往事勾起顾平的回忆,他便站在惨败的花坛前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了起来,因为没有风,烟雾便在他头顶笼罩着,弥久不去,他就看上去像一个被从里面点燃了的草垛一样。
陶如轩就在一旁猜测顾平跟梁红艳的关系,却也只能以糊涂账论之。
就在这时,陶如轩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县委办主任唐新华打来的,问顾平在不在,有工作要向顾平汇报。
陶如轩便捂了手机对顾平道:“是唐主任的电话。”
顾平这才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想了想道:“就让他来大酒店吧。我在这儿等他。”
陶如轩这才给唐新华说了。两个人便回到了房中。贾先生跟闫曌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自从发生那种事情以后,陶如轩就尽量躲着闫曌,每每被她火辣辣的眼神弄的尴尬不已,却只能装作没看见。或许像闫曌这样的女人只是一时的兴致,冷却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不一会唐新华来了,陶如轩就把他挡在了门外交代道:“顾书记今天心情不太好,就别再招他生气了。”
唐新华先谢了一声,却为难了起来道:“我火急火燎过来就是棘手的事,要是顾书记心情不好,那我就干脆别进去了。”说着转身要走。
陶如轩就觉得唐新华有点太不济了,堂堂县委办主任为人处事却跟个太监似的,自己不过是让他小心点,他却干脆连门都不敢进了,要是这样的话,县里的工作还怎么搞,就拉住了道:“要不你先给我说一下,我给顾书记说。”
唐新华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道:“好好好,这样最好。你就是说错了,顾书记也不会见怪嘛。”话里话外就有点别的意思。
陶如轩就恨自不该多管这个闲事,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好反悔,就冷冷道:“你说吧。”
唐新华也不在乎,接着道:“是这么回事,今年年底……不,应该是去年年底。”新春刚过大家还有些不太适应,总是把今年和去年弄混,唐新华说着话舌头在嘴里绕了一下,接着道:“去年年底确定今年县城全面绿化工程的事,你也知道,当时专门成了一个工程小组,工程主要由城建局负责,林业、财政、市政、公安等部门各司其责,本来说是政府办那边协调,后来宁县长说最好有个常委来协调,就把我推了出来。现在开春该进入正式实施阶段了,可就在刚刚城建局的屈局长跑过来找我说,财政局那边不给拨钱,林业局也不给提供树苗,工程没办法进行了。我给财政局和林业分别打了电话,他们一推一个六二五,冯局长说财政吃紧,张局长说苗木短缺,我也没办法了,又找宁县长。宁县长说还是先给顾书记汇报一下,我就来了。”
正说着话,顾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个人的身后,口气严厉问道:“宁县长没有表态吗?”
唐新华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道:“没有,就是让我过来向你汇报。”
顾平脸上就有些不高兴了,似在自言自语道:“这个宁树斌也太不像话了,具体工作上的事情都要往我这儿推,他这个县长是干什么吃的。县城全面绿化工程虽说是我提出来的,但他也不能一点责任都不担吧。”
唐新华不好说什么,就站在一旁一副焦急的样子,两只手在一起来回搓。
“这样,你告诉冯振亮和张江林,就说是我的话,要是不想干了,现在就向县委打辞职报告,我马上就批。”顾平阴着脸说完,转身走了。
唐新华看看陶如轩。陶如轩就苦笑了一下,也不好说什么。
唐新华走后,陶如轩就觉得这里面恐怕有问题,汾城虽不富裕但并不是贫困县,县财政收入也还算过得去,一个县城全面绿化工程,就是千万左右的是事情,相比每年将近二十个亿的财政收入根本不算什么事儿,财政局那边怎么会说财政吃紧呢。
按说县财政局局长冯振亮是顾平提起来的人,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但他毕竟属政府对口管理,要是不听宁树斌的话,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林业局局长张江林一向谨小慎微,对县委安排的工作从来不敢推诿,这次他明明知道是顾平的提议,又岂敢推诿扯皮。那么会不会是宁树斌在里面捣鬼,对县城全面绿化工程有意见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大。
想着,想着,陶如轩就觉得这个宁树斌其实很不简单,不显山不露水,却处处给顾平设套、下绊子。这种人其实是很可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个大招,让你猝不及防,又无力还手。
晚上,宁树斌在大酒店有个接待,完事后,就主动跑了过来跟顾平打招呼。到汾城后,这个大帅哥县长已经在汾城电视台上露了无数次面,陶如轩对这张面孔的印象也非常深刻,明目皓齿、鼻若悬胆,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秀气,就是不知道脑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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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世事难料
第七十六章世事难料
走近了,宁树斌主动伸出手,满脸的歉意的笑容,跟顾平握了握道:“顾书记,实在对不起,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县里的情况,我还不是特别熟悉,主要还在学习,所以有了难以决断的问题,只好先交到你这儿处理。你不会跟我见怪吧。”
顾平就笑了笑道:“宁县长太客气了嘛。谁处理都一样。”
两个人说着并肩进了房间。宁树斌就一直是一副谦恭的态度,顾平说话也是尽力平和些。这种场面在一个县里的一二把手之间恐怕是不多见的。
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个人只是说些不咸不淡的白话。陶如轩进来倒茶,宁树斌竟很礼貌地欠了欠身,这让陶如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接了茶水,宁树斌又看着陶如轩赞许道:“小陶很不错。”
陶如轩却觉得脊背冷冷的。
又坐了一会,宁树斌就起身告辞道:“就不打扰顾书记了。”
顾平也不挽留,便送了出去。两个人又在门口握手告别,显得亲切而又礼貌。
宁树斌走了,陶如轩进来收拾,顾平就显得有些陶陶然道:“看来是我错怪宁县长了,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谦虚,很难得啊。”
别人都是抓权,宁树斌却是一再相让,就难免顾平会这么说了。可陶如轩总觉得宁树斌谦恭的背后藏着的恐怕是一颗祸心。
老辈人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难道宁树斌能脱离这个窠臼吗?
然而,这些话陶如轩是绝对不能给顾平说的,起码不能在顾平现在正高兴的时候说。
陶如轩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老吴的事情,梁红艳是人,老吴也是人,是人便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能让一个人白白送了姓名。陶如轩原本还以为自己提出来后,顾平即便不同意马上查也会考虑一下,现在看来却一点希望也没有了。顾平不想揭这个盖子,更不愿意看到跟此事有涉的梁红艳因此被追究。
星期天,陶如轩又去一趟纺织厂家属区,却比往日更加冷清了许多,按说应该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影,门口连个开门的都没有,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买菜回来的中年妇女,一打听下才知道,家属区马上就要拆了盖新楼。
陶如轩心里便舒服了一些,觉得袁世贵终于准备办一件好事了,可再问中年妇女才知道,袁世贵是要新楼,却还是要卖给工人。现在的楼房是上世纪**十年代建的,一律四层,袁世贵要盖的却十几二十层的高层楼房。
因为当初盖的时候是以宿舍的名誉盖的,职工们虽然都分了房,却并没有产权,真正的产权归纺织厂所有。袁世贵说以前的住户可以以拆迁补偿的办法适当予以补贴,但是新楼盖好后,如果想要新楼还需要补差价。
住户们觉得太不公平了,房子是老纺织厂留下的,怎么能说拆就拆,还不给同等补偿,就闹了一阵子。袁世贵说,工人们手里一无产权二无土地使用证,土地和房屋产权都归公司所有,而且工人们白住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是要回属于公司的东西,本就属于合理合法的要求,还要给工人们补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天边工人们也赢不了。
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事情,工人们闹了一阵,又去相关部门咨询了一下,还真如袁世贵所言,于理于法都说不过袁世贵,只好将这口恶气咽进肚子里。
陶如轩越听越憋火,又问中年妇女,现在还有多少住户。中年妇女说,现在留下来的都老弱病残,稍微有点奈何,能搬走的早就搬走了,谁愿意留在这里受这窝囊气。陶如轩又问老吴家怎么样了。妇女就叹了气说,最先在拆迁协议书上签字的就有老吴家的两个儿子,早就拿钱搬走了。
陶如轩又问老吴的弟弟。中年妇女想了半天才说,年前就被儿女们接走了,听说是脑中风,瘫在了床上,恐怕也没几天熬头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中年妇女说着又叹了半天气,这才忽然想起什么,就警惕了起来,问陶如轩哪儿来的,怎么打听这些事。陶如轩不好说自己的身份,就说是老吴的远房亲戚,回来探亲的。中年妇女就摇着头走了。
走进去,楼宇内已经破败不堪,老吴家果然搬了,连外面的防盗门也拆走了,屋内空荡荡的,到处都是灰尘。陶如轩依稀记得,三个月前盛放老吴的棺材就放在刚能容身的客厅之中,满屋子浓烈的农药味。可老吴是纺织厂的工人,怎么就能想到要喝农药自杀呢。
据说,老吴是个好人,好到什么程度,路上有个石头子也要捡起来扔在路边,见到街上要饭的见人家可怜,也不管是真是假便要给两三块钱,要知道那两三块钱可是他两天的菜钱。生活也很清贫,清贫到什么程度,是能看见的,几乎家徒四壁,老板还早早去世了。就这样一个老好人,却生了两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刮尽了老人一生的心血。
陶如轩正在屋子里兀自伤感,门外就有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出去了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新年刚过,小男孩身上的新衣服还有点样子,只是鼻涕糊了一脸,又被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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