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轩一摆手道:“你服我什么,这都是你们的功劳,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说完了,雷云接着问道:“关于告密的事情,我是不是让人专门查一查?”
陶如轩就不禁笑了起来道:“还是算了吧,连我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你派人查,恐怕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你们刑警队的人恐怕也无能为力,还是让我慢慢理理吧。”
送走雷云,陶如轩又想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找到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芊芊了,也不知道她在闫曌那里怎么样,想打电话问一下,又想起手机可能被监听的事情也只好作罢了。
这段时间,陶如轩的精神几乎总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不光是芊芊那里,就是顾小雅那里也极少打电话。父母去了姐姐那里,心里倒是安稳了,就是不知道二老在京海是否住的习惯,姐夫家又是那么个家庭,听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是受罪。姐姐在人家家里尚且处处受到限制,何况父母。若不是万不得已,陶如轩是怎么也不会让父母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就阴了下来,又刮起了一股一股的阴风,虽然已经是四五月了,却还是能让人感到阴冷的气息,不一时便哔哔啵啵地下起了雨,落在地上,房子上和绿油油的法国梧桐上,不一时便流淌了起来。
该到打雷的时节了,却并没有听见雷声,雨就下的特别沉闷,哗哗而落,汩汩流淌,很快街面上便被雨水覆盖了,先是还有些泛黄的泥色,接着渐渐清澈了起来。那雨水在街面上是待不住的,落下来便要流进下水道里,只覆了薄薄的一层,新落的雨水便在上面打起了多多水花,又很快汇了进去。
街上的行人,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像每个人都会水遁一样,不过若是往那街道两旁的屋檐下,商铺里看去,就能发现突然间多了许多人。不过现在建筑,能够供人躲雨的屋檐已经很少来,就算商铺也只有银行等公共场合愿意收留,那些私人开的商铺是不允许人躲雨的,所以雨稍下的小一些,行人就赶紧赶路回家了。真正留下来的,只有从农村来赶集的农民。他们是马上赶不回去的,只好暂躲一躲。不过通村公交车一来,也就一拥而上了。
按说四五月份已经是夏天了,可在北方却只能算是春天的尾巴,真正的夏天要到五月末六月上旬才能真正开始,那时候,农民兄弟们也会迎来一年来的第一个收获季节,收麦。
倒回去二十年,收麦对农村人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重大的农活,一家七八亩的麦子,光人工收割就要花费四五天的时间,收割回来又不能马上碾,还要继续晾晒一段时间,等麦子彻底干透了才能开始碾,要不然便会碾不净。碾完了,又要晾晒,前前后后几乎要忙上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这个时候的农民也是劳累且幸福着。不过现在有了全自动化联合收割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几乎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过去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的农活全部干完。所以对于老百姓而言,总能发出这样的感慨:时代进步真好!
然而,幸福总是伴随着烦恼,时代确实进步了,可问题也来了。这个时候是小麦灌浆的时节,往年这个时候,农民最期盼的便是能来一场透雨,那样的话,就可以省下一笔浇地的开支,但这几年,农民最怕的却是这个时候下雨。
因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只存在于南方地区的酸雨悄然变成了汾城的一大特征,一场酸雨过后,小麦成片死亡,造成大面积减产,甚至绝产。面对这样的境况,老百姓除了祈求上苍不要下雨之外,也别无他法。
陶如轩在王显镇的时候,就曾一度领略过它的危害,忍不住打开窗户,伸手接了一把雨水,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马上是一股难闻的土腥味。这便是明白的酸雨了。
看来今年农民又是在劫难逃,减产已成定局!陶如轩不由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又想起了杜甫的《春夜喜雨》,便喃喃吟咏了起来,心中却不是个滋味。
这时,唐新华推门进来了,听陶如轩说了一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便玩笑道:“想不到陶县还有这个雅兴,触景吟诗,看来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的。”
陶如轩心中不禁一阵厌恶,不由暗骂一句:雅个屁,手却早伸了过来,跟唐新华握了握,同时脸上也堆起了微微的笑容道:“唐主任可是稀客,坐吧,是不是带来了刘书记的什么指示?”
唐新华款款落座,一脸笑容看着陶如轩,却半天不说话。
陶如轩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就在脸上摸了摸道:“唐主任,不会是脸上有什么脏污吧。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其实也是在打掩护。唐新华这样看着自己岂能无事,八成还是他所认为的好事。
果然,唐新华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感慨自己眼拙,直到今天才发现,陶县也是相貌堂堂,仪表堂堂呀,如果生在古代,估计也不输给潘安、嵇康、兰陵王这些美男子。”
唐新华平白无故地夸人显然是有目的的,陶如轩也不当回事,淡然笑笑道:“唐主任过誉了,我哪儿能跟潘安、嵇康相比。”又道:“唐主任过来,不会是专门夸我的吧。”
唐新华这才正色道:“当然了,我也是无事不敢登你这三宝殿,有这么个事,前两天书记县长会上,刘书记提出一个分解全年招商引资任务的建议,让县委、县政府联合出一个正式文件。我刚才跟方县说了一下,方县的意思是让我找你商量。我这就过来了。”
陶如轩不由皱了眉头,疑惑道:“唐主任,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我主管的是农业工作,招商引资这一块归之峰管,方县怎么会让你问我呢?”
唐新华笑笑道:“是这么回事,关于招商引资工作,方县的意思是专门成立一个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由你兼任,大概是处于这方面的考虑吧。”
陶如轩就不好说什么了,但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这是明白了降低自己的位置,就忍不住问了一句:“招商局局长黄兆龙呢?摆在什么位置?”
金属镁厂事件后,黄兆龙已经由王显镇党委书记调任招商引资局副局长,但是并没有安排局长,不过是因为黄兆龙有个处分,不好安排,实际上黄兆龙还是局长。
唐新华道:“初步定了你的主任,他是办公室副主任,当然了,具体工作还是他做,主要是体现县委、县政府对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另外,方县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担心招商局压不住阵脚,毕竟是个科局级单位,协调督促起来,恐怕不会有人听,这才建议由你担任这个办公室主任一职。”
其实陶如轩也知道,刘腾和方华民上来后,急于要改变汾城的现状,又把招商引资作为全县工作的中心,安排一个副县长担任招商引资领导组的办公室主任,倒也在情理之中。另外,陶如轩还听方华民在非正式的场合下提过,想要在城西再搞一个万亩的工业园区,作为新一轮招商引资的基地。可见其也是雄心勃勃,想要尽快有一番作为。
“好吧,我同意。”陶如轩只能应了下来。
唐新华随之就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是可以把相关工作向你移交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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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斗争经验
第二百五十三章斗争经验
陶如是就看着唐新华,咧嘴笑了一下道:“我说唐主任,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起码应该等你们县委办的文件出来再移交吧。你现在交给我算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唐主任一句话,就这么定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这便是故意呛唐新华的话了。唐新华急忙摆手道:“可不能这么说。那就等文件最后下来后,再说把。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起身告辞。
多抓一头工作,陶如是倒并不觉得怎么样。然而,陶如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也是刘腾和方华民出的招,目的就是要把陶如是拴在这些日常工作中,无暇顾及其它。
县委、县政府联合出台的文件很快下发到了每一个单位,招商引资领导组组长由方华民担任,副组长由三个副县长田之峰、杨云婷和陶如是担任,成员包含了全县各部委局办的一把手,办公室主任由陶如是兼任,招商引资局局长黄兆龙任副主任,办公室成员为招商引资局全体成员。文件最后以表格的形式,给全县各局部委办都分了不同的招商任务。
文件后面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考核规定,其中有一条是规定,办公室必须每周向组长汇报一次招商引资的进展情况。
起初陶如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黄兆龙,让他每周将全县的招商引资情况向方华民汇报一次,但是没过半个月,黄兆龙就哭丧着脸找来了,进门几是一脑门子委屈道:
“陶县,念在咱们过去在一块共事的份上,你就救救我吧。再要是这样下去,我恐怕活不到退休,就要光荣了。”
陶如是便问他怎么回事。黄兆龙这才说,他每次找方华民汇报工作进展情况,都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不是说进度太慢,就是说力度不够,总之从来没有一句好听的。
陶如是就有些奇怪了,招商引资领导组才刚刚成立半个月时间,就算他方华民再着急也不能着急的这个份上吧。再去汇报的时候,陶如是就自己跑了一趟,倒是要看看方华民要干什么。
然而,让陶如是意外的是,自己汇报的时候,方华民非但没有像黄兆龙说的那样骂人,还说了一大堆办公室工作辛苦认真的话。陶如是回来不免要说黄兆龙几句,又给他说要注意汇报的方式方法。但是,黄兆龙再去的时候,回来还是说被方华民骂了一通。
这时,陶如是才忽然意识到,方华民之所以骂黄兆龙就是骂给自己看的,目的就是要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亲自给他汇报。他这是跟黄兆龙演双簧啊。
尽管明白了方华民的目的,陶如是还是不得不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到招商引资工作上,毕竟方华民是县长,他要是扣一顶工作工作作风疲沓的帽子过来,自己也是没办法的。
随后,县委经过几次工作调整,陶如是身上的担子就越来越重了。原本主要负责农林畜牧这一块工作,后来加了一个招商引资办公室主任,接着就是全县精神文明建设领导组副组长、全县农业科技推广小组组长、全县道德模范评选小组副组长、全县农村环境整治领导小组组长、全县三农工作推进小组常务副组长、全县医疗与食品安全领导小组组长、全县中小学生科技创新顾问,总之是五花八门工作都一起压了过来,这些工作以前也是有人分管的,却把陶如是硬拉了进去。陶如是就好像被一下子捆了起来,一天到晚,不是开会就是批文件,要么就是跟相关部门的头头谈话,几乎没有任何分身的机会。
雷云来过几次,见陶如是忙的要命,也不好意思打扰。
这一天刚上班,陶如是正准备去卫生局那边参加一个全县院长碰头会,电话就忽然响了起来。
陶如是接起来,竟是人大主任严启明打来的。陶如是跟严启明并不是特别熟悉,也知道严启明在县里德高望重,说话自然就非常客气。
“严主任,您好,我是小陶,您有什么指示吗?”
卫生局那边的会马上要开始了,陶如是多少有些着急,接了电话便直奔主题。
严启明沉默了一下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我去你那边不太方便,你能到我这儿来一趟吗?”
严启明这当然是客气话,不好直接传唤陶如是。
陶如是就为难道:“实在对不起,严主任,你看重新凑个时间行吗?我马上要去参加卫生局的一个院长碰头会。”
严启明却呵呵笑了起来道:“想不到你小陶县长还挺忙啊。卫生局那边我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你就到我这儿来吧。”
陶如是只好答应了。人大虽跟政府不在一个院子里,但也没有几步路,陶如是便没有叫小刘,一个人徒步而行。
一进门,严启明就话里带刺道:“小陶县长,我听说你最近可是忙的不亦乐乎啊。说说吧,有什么感受?,民政局开会叫你、教育局开会叫你,卫生局开会也叫你,农业局、林业局、畜牧局、城建局,我看全县几乎半数以上的局开会都离不开你小陶县长嘛,是不是感觉很风光啊?”
陶如是有些摸不清严启明的用意,便咧嘴笑笑道:“严主任,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县委、县政府安排的工作,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严启明冷哼一声道:“那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单单就只有你有这么工作要做吗?难道离了你,医疗食品安全工作就不搞了?道德模范就不评选了?招商引资就放下了?我看不会吧。”
陶如是不能争辩,就只好保持沉默,同时也能从严启明的话中听出一些别的意思,就等他继续说下去。
严启明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他们给你安排这个主任,那个顾问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要分你的心。你刚刚上来,底子也很干净,他们拿你没办法,就只有这样不断给你手里塞工作,让你无暇顾忌别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忘了你自己身上的责任。”
这段时间,陶如是也隐隐感觉,刘腾和方华民之所以要给自己不断安排一些乱七八糟的职务,其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捆在具体工作上,然后慢慢磨自己。
陶如是点了点头道:“谢谢严主任提醒。但是工作既然落实在了我的身上,我总不能抛下不管吧。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严启明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点着陶如是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你难道想每一件工作都做到事必躬亲吗。你是副县长,不是副镇长,就拿马上要召开的这个院长碰头会来说,你完全可以让卫生局局长在会后给你做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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