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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两难境地
或许是由于与袁亦夙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缘故，苏醒后却失忆的连瑆除了袁亦夙外，对谁都是一脸戒备，清澈的眼中藏着丝丝缕缕的陌生和疏离。
因为对袁亦夙有着莫名的亲切和信任，无论袁亦夙走到哪里，连瑆都是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与其他人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低声细语，稍有些大的响动就立即躲到袁亦夙身后，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宛如一只被惊吓到的可怜小兔。
想起昔日那个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高傲郡主，眼前这一脸茫然的娇小人儿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在袁亦夙与她交谈之后，发现她只依稀记得过去的某些片段和几个名字，而她对自己的姓名、身份、家族却是一无所知。
据袁亦夙说，萩儿是连瑆的贴身丫鬟，自小便在连瑆身旁服侍，所以连瑆会在醒来之时，下意识地脱口唤出萩儿的名字。
当问她是否认识袁亦夙时，她虽摇摇头说不认识，但却是十分依赖地揪着他的衣袖，秋水似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粘着他不愿移开。
连瑆的情况让梁子央颇为困扰和不解，翻遍了随身携带的医书也没有找到相似的病例。
见他一筹莫展，我暗自着急，同时也心存疑惑：连瑆的失忆，究竟是因为城主给她喂下的药所产生的作用，还是另有隐情？如果只是普通的失忆，那么她应该只是忘却了过去，而不应该是让她性格大变！
思索许久，我拉着梁子央来到僻静的后院，说出我的猜测。
我的话让梁子央沉默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道：“之前我从未与她有过接触，并不是很清楚她的脾性。但如果依你所说，她的失忆并不一定是由药物造成，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什么？”我着急地追问。
定定地望着焦急的我良久，梁子央眸光闪烁了下，才轻声说：“也可能是，她之前曾经历过让她无法承受的痛苦或刺激，所以在苏醒之后，是她自己选择忘记过去。”
闻言我失声喊道：“是她自己？！！”
梁子央认真地点头：“嗯。”
心脏猛地收紧：难道是因为在城主府遭遇的侮辱让高傲的她无法忍受，故而自己选择遗忘那苦痛的经历？！所以连着过去的一切也一并忘掉！！
冰清玉洁的连瑆，高贵清傲的郡主，竟在她生命中最灿烂美好的年纪遭遇了不堪的一切，受到那般欺辱那样对待，让她如何面对如何承受！！
“浅曲，如果——”梁子央沉重地低声问道：“我是说如果，真是她自己选择遗忘，那、你还会坚持帮她恢复记忆吗？”
梁子央的话让悲恸不已的我一僵，是啊，如果是连瑆自己选择从脑中抹掉过去抹掉痛苦与屈辱，那我帮她恢复记忆的话，让她情何以堪？
沉默半晌，我苦涩地开口：“子央，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长长一叹，梁子央满怀惆怅地低语：“做与不做、怎么做，都是错！”
难道，我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已经不再是她的她没有过去地生活么？
还是，在我想尽办法帮她恢复记忆后让她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地活下去？
正如梁子央所言，做与不做、怎么做，都是错！

第九十五章　　事有蹊跷
是夜，我带着找来的人来到连瑆房外。
轻轻敲了几下，没有人应声。我不放心地又唤了她几声，仍是没有人回应。
心下了然，想必梁子央已经说服袁亦夙让连瑆喝下那药。
梁子央说，那药能让人沉沉地睡上好几个时辰不会被弄醒。
给身后那妇人点头示意后，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姑娘放心！”
说完，她推开门径直朝床榻走去。
我伸手阖上门，独自守在房外。
清凉的夜空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几颗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廊道上的灯笼随着夜风摇曳，我倚着柱子望着那投在地板上飘忽晃动的混黄光晕出了神。
“姑娘、姑娘？”
闻声回神，急急转身望着方才那妇人忐忑不安地问道：“怎么样？”
她笑眯眯地低声说道：“姑娘放心吧，里头那位姑娘还是处子之身。”
我惊喜地睁大了不敢置信地追问：“真的？！你可确定？”
“确定，老妇仔细查看了那姑娘的身子，确实是处子。”
长长舒了口气，我展颜而笑，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手里：“劳烦了，此事还望保密。”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那妇人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应允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妇的嘴可是最严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将她从院子后门送了出去。
目送那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才转身往回走，一路走一路细细思索连瑆的事。
既然连瑆还是完璧之身，那证明她并未被城主凌辱，之前我替她洗浴换衣时，也未见她身上有任何伤痕，由此可断定，她在城主府的日子里，并未受过虐待。
我第一日潜入城主府便撞见城主的风流之事，次日进府亲眼看见他用来囚困女子的冰窖。想来这城主定是个好色之徒无疑，但面对连瑆如此绝色女子，他竟能够把持住自己没有要了她？！这、着实让人费解！
转而又想，既然连瑆没有遭受城主欺辱，那梁子央猜测她是因受到刺激而自己选择失忆的说法便不能成立。
如此看来，连瑆的失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蹊跷和古怪。
究竟连瑆是怎么失忆的？从她失踪到我们救出她的这段时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思索片刻，我毅然转身朝梁子央的房间走去。
与他大致说了我的想法后，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子央，你可知道还有其它的药是能让人失去记忆？”
梁子央起身在房里缓缓踱步，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曾听我师父提起过，在红乌有种神秘的药，服下后会让人失忆。”
他的话让我陡然一震，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下意识地脱口道：“了情丹！！”
闻言他猛地转头望着我，墨玉似的双眸布满震惊与讶异：“你知道了情丹！！”
“真是了情丹？！”我无法相信地再次询问。
梁子央眸中滑过一片异彩，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肩惊喜不已地追问：“你竟然知道了情丹！！你是如何得知有这种药？！”
轻声叹息后，我缓缓开口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见我不多说，梁子央满脸失望之色。
“子央，这件事不是我不愿说，而是现在连瑆的事情紧急，待她情况好转些后，我慢慢说与你听，如何？”
看到我眼底的真挚，他点点头，随后说道：“据我师父说，红乌飨族有一种特制的药，叫了情丹，服下后会让人忘记过去的一切。”
“但是就我所知，这了情丹不会让人性情大变呀？”我不忍打断他的话说出心底的疑惑。
“的确不能。但是你别忘了，飨族人擅长蛊术。如果配合使用蛊术，那服下了情丹的人不仅会忘了过去，心性也会发生巨变。”

　第九十六章　　解药方子
梁子央的一席话让我无比震惊，连瑆会性情大变竟是因为中了蛊术？！
思索一番后，我也觉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否则我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连瑆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了情丹我能解，只是这蛊术可就——”
“什么？！！你说你能解了情丹！！”
梁子央瞬间瞪圆的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让我不觉好笑，嗔笑着拍了下他，道：“不过就解个丹药而已，有必要表现得如此惊讶么？！”
回过神的梁子央急切问道：“那你真的能解了情丹？！”
“嗯！”
“真的？！”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骗你干嘛！”
墨黑的眸中腾起灿烂的光华，闪亮的眼眸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与激动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正欲开口却听他欣喜万分地说道：“我师父穷尽一生研究草药病理，医治过各种疑难杂症。但浅曲，你知道吗，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了情丹的解药！”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随后了然地点点头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师父还未找到了情丹的解药？！”
“正是！！”
“所以，你这么激动是因为我知道了情丹的解法？”
“嗯！！”
明眸微动，我得意地放声大笑：“那如此说来，你师父远不如我爷爷厉害！！”
闻言他脸色变了变，却仍是嘴硬地争辩：“你爷爷是厉害，但你看我医术高超，就知道我师父他并比你爷爷差多少！！”
我甩甩头，不屑地低哼一声：“小样！”
“喂，你——”
我不由分说地打断他的话，直接下命令道：“我先写方子抓药，你想想如何帮连瑆解蛊术！”
听到“方子”二字，他双眼放光，俊脸猛地凑上前来讨好地笑着说：“浅曲，方子写好后给我看看，好吧！”
瞟了他一眼，我漫不经心地反问：“凭什么？”
“呃，我帮你磨墨呗！”
“用不着！”
“那我帮你去抓药！”
“我有胖墩呢，不用！”
“那我帮你——”
我转身，笑嘻嘻地看着他徐徐说道：“要不你答应我三件事好了！”
“好啊！！”
见他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我不觉有些意外：“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事？！”
“只要能看到方子，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贼笑着反问：“真的？！”
明眼人都看出了我眼底的狡黠笑意，但梁子央却仍是异常坚定地满口应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咱们拉勾！！”
不待他有所反应我就抓起他的手，牵过他小指勾住自己的小拇指拉拉勾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瞧见他嘴角漫开的浅笑，我嘴角轻扬，接着说道：“谁变谁是大混蛋！！”
见那还未完全展开的笑愣愣地僵在唇际，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却没想他一个扬手在我额头留下一串响亮的爆栗子。
“大混蛋梁子央！！”
“小混蛋夏浅曲！！”
大眼瞪上小眼，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揉了揉额头，我嘟哝着埋怨道：“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翻了翻眼皮，他老模老样地调侃道：“就你这强悍模样还用得着？！”
“哼！”低哼一声表示不满后，我也懒得理会他，转身来到书桌旁。
梁子央眼尖地瞧见我拈起笔，便知我要写方子，立马屁颠屁颠地小跑到我身旁，凑过脑袋顺着我写的字轻声念道：“玄参，龙胆，知母，龙头竹，墨旱莲，车前草，积雪草……”
待我把方子写好递与他，他却蹙眉不解地望着我，眼中闪烁疑惑之色。
“怎么了？”
“这方子平淡无奇，你确定、真能解了情丹？！”
眨了眨眼，我神秘而笑：“仅凭这方子当然不能，要解了情丹，可缺不了最重要的药引子！”
“药引子是什么？！”
“不——告——诉——你！！”

第九十七章　　两味怪药
第二天一早我便让刘翟找来个机灵之人，细细嘱咐一番后才让他按着方子去药铺抓药。
交代完事情后抬眼便瞧见梁子央气鼓鼓走进来，我不禁莞尔。正准备开口跟他说下那药引子之事，却见袁亦夙带着连瑆也走进了厅房。
想到即将可以帮她恢复记忆，喜悦抑制不住涌上心头，我轻快地上前两步搂着她的肩，关切地问道：“连瑆，昨夜睡得可好？”
不想我的触碰却让她下意识地往袁亦夙身后躲了躲，水眸胆怯地望了我一眼，又瞧了瞧袁亦夙，才轻声答道：“还好。”
心底幽幽一叹，这样柔弱的连瑆可真是让人心疼！
转眸望向袁亦夙，我郑重说道：“亦夙，我已有办法能帮连瑆恢复记忆，但在这之前，你可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连瑆！”
袁亦夙温柔地笑着点头，随后抬手似要摸我的脸，却不想被连瑆猛地抓住手臂，牢牢拽紧，双眸带着几分警惕地盯着我。
这突发的一幕让我微微愣神，随即无奈笑道：“看来连瑆在潜意识里，还是排斥我的。”
“曲儿不要这么想，连瑆她现在失忆了，谁都不记得，自然对谁是一样的排斥。”
闻言我轻轻一笑，脱口说道：“可她对你却不一般啊！”
“曲儿你怎么——”
瞧见他眸中的气恼之色，我嘻嘻笑着解释道：“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她只是单纯地相信你依赖你，我没有多想的！”
见我嬉皮笑脸毫不在意的模样，袁亦夙不免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垂下眼眸，低低道：“那，自然是好。”
“好了好了，来用早膳吧！”
刚用完早膳，那派去抓药的青衣小厮正好回来。
走进房后，他对着刘翟毕恭毕敬地说道：“少主，小的按着方子去抓药，但其中有两味药，药铺没有。”
“没有？”刘翟反问一句，皱了皱眉，问：“哪两味药？”
“龙头竹和龙胆。”
“龙头竹和龙胆？！”他的话让梁子央颇感意外：“在红乌国，这龙头竹应该是很常见的，怎会没有？而且龙胆是红乌所特有的草药，竟然也没有？！”
小厮看了看刘翟，见刘翟点头同意后，他才对着梁子央解释道：“小的问了好几家药铺，都说没有这两味药。小的见找不到药，便问了铺子的伙计。那伙计说，龙头竹多生长在地势较高的山坡上，墨岸城外虽有许多荒山，但却因为山坡不高，少有龙头竹生长。因而许多家药铺没有备这味药。不过有一家铺子倒是有龙头竹，但是不合姑娘的要求，小的便没有买。”
小厮的话让梁子央不免觉得好笑：“既然有了买便是，还有什么要求？！”
瞧见我微笑不语，梁子央不屑低笑：“难不成你还要挑那竹子的雌雄不成？！”
听了梁子央的话，那小厮点头答道：“公子说对了，姑娘便是要龙头竹的雌竹，而且只要长在雌竹第一个竹节的竹枝上的竹叶三片。”
“什么？！！”
小厮的话不仅让梁子央惊得瞪大了眼，连袁亦夙和刘翟也是不置相信地望着我。
我点点头，道：“而且要两根竹枝中较高那枝竹枝上最新长出来的三片竹叶。”
“选个竹叶还要这么讲究！！”
“那是自然！”
刘翟不禁好奇地追问那小厮：“那龙胆想必也定是极为难找吧！”
小厮面带窘色，苦笑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点头回道：“是小的愚笨，没有找到姑娘所要的那种龙胆。”
闻言我抿唇浅笑，带着些许赞赏地说道：“其实你能找到其它的几味药已属不易。”
闻言，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我身上，我徐徐笑着开口解释道：“龙胆属于高山花的一种，所以�

《末曲千千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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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曲千千阙- 第32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