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阿李疑惑道。
“不错,我与你们同行。”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阿李循声望去,看见唐棣摇扇走来。
“唐少爷,你…”
“老爷……。老爷!”阿李话没说完,管家急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说道,“外面有一队官差正向我们府来,说是最近镇上有妖人作祟,要捉拿审问。因问近日镇上可有生人出没,街上的货郎都说昨日有一陌生女子寻至唐府,怕如今还藏身于府里呢。”
“啪!”
唐老拍案而起,怒道:“利欲熏心的官吏,为了身外权势,竟不惜抛却本心,与魔鬼合作,真乃人类之耻。”
唐棣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爹,不能让他们蒲姑娘落入他们手中。这样吧,你在大厅先拦住他们,蒲姑娘,委屈你先藏在我房内。客房他们一定会搜查,断不能再回去。就说我向来不喜生人打扰,也许如此能躲过一劫。”
“好,事不宜迟,你快带蒲姑娘去你房间,这里我来应付。”
唐棣和阿李刚出了大厅,这边邢捕头便带着手下一队捕快登堂入室了。唐老起身,少不得敷衍道:“不知邢捕头今日贵脚临贱地,所为何事?”
邢捕头似乎对这话很受用,也不反驳,行礼笑道:“唐老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您府上昨天来了一个陌生女子,最近妖物猖獗,我们怀疑这名女子并非善类。”
他凑近唐老爷的耳边,轻声说道:“唐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交出她,我保你唐府平安无事。”
唐老爷只是冷笑一声:“邢捕头怕是误会了。昨日确有一女子来我府上,不过她是我唐府在徽州茶庄的采茶女,向我报告夏前茶的收成,因茶庄事忙,昨晚已经连夜回去了。邢捕头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邢捕头显然不信,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那就得罪了。小的们,给我仔细搜!”继而转身假笑着对唐老爷道:“唐老爷别站着啊,快请上座。这点小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我们喝茶。”
唐老爷看着他这副姿态只觉恶心,他却好像浑然不觉,拿起茶就喝了一大口,赞道:“好茶,好喝。”
唐老爷见舞茗被如此糟蹋,暗暗摇头。
邢捕头突然开口道:“唐老爷,你这府里这么大阵仗,是谁要出远门吗?”
唐老爷说道:“小儿自幼顽疾缠身,如今正想远游海外,寻奇医访妙药,或能治愈未可知。”
说话间,捕快们搜查已毕回到大厅,其中一个站出来汇报:“回大人,属下搜查已毕,并无可疑之人。”
邢捕头脸色不太好,大喝道:“到处都找过了吗?”
捕快说道:“除了唐少爷的房间外,其余都已搜查过。”
邢捕头看向唐老,唐老开口道:“小儿自幼患病,不喜生人打扰,还请邢捕头见谅。”
邢捕头摆手道:“无妨,我知道唐少爷身体不好,因此今日特地带了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希望能助唐少爷早日康复。”
唐老爷刚想开口邢捕头已经发话道:“唐管家,快带张大夫,王大夫到你家少爷的房间。唐老爷,你怎么站起来了,快坐下,我们继续喝茶。”
两位大夫向唐老爷施了礼跟着管家下去了,唐老只得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心想:果然是有备而来,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唐棣带着阿李到了他的房间,刚关上门,卷卷就冒出来问道:“混球少爷,你…”
她话还没说完,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突然改口道:“这里…”这里是灾祸的开始,是命运的转折。卷卷想起那天的大哥,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才过了两天,她故地重游,他身陷桎梏,这物是人非来得如此之快,卷卷不禁悲从中来。
桃子看着卷卷的表情,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阿李问道:“卷卷,你怎么了?”卷卷神色黯然,说道:“我想起了那天的大哥,那天是在这里,可是现在…”
“你来过这里?”唐棣盯着卷卷问道。
卷卷以为他明知故问,气不打一处来:“前天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你还说要把我扔到厨房下菜,你以为假装忘记我就会原谅你吗?”
唐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的说道:“我没有忘记,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
“你这个混球…”卷卷刚想扑过去,唐棣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桃子看着紧闭的门说道:“有人来了。”接着闭上眼睛倾听,说道:“三个人。”
阿李说道:“他们既然来到这里,恐怕会闯进来。”
卷卷略一思索,笑道:“我有办法。”
张大夫和王大夫进了房,只闻得屋内一股药香,书架上整齐的排满了书,一位蓝衣少年正坐在桌案前品茗,少年五官精致,容颜俊美,只是脸色阴郁,面色发白,两位大夫对视一眼,均流露可惜之意。
“唐少爷。”张大夫试探地唤道。唐棣这才抬起眼帘,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两位名医造访唐府,我因身体抱恙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两位大夫各自坐下,唐棣手执茶壶,亲手倒茶。两人环视四周,并无可藏身之所,因此将找人的念头都打消了。两人皆是嗜医如命之人,因此将一门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个身患顽疾的洵美少年身上。
卷卷三人此刻正躲在唐棣的衣袖里,想到自己提出这个主意时唐棣的脸色,卷卷就一阵窃喜,心想: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整治你这只混球了,昨天还敢故意拿热水烫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卷卷这么想着就顺着唐棣的手臂一路往上爬,唐棣只觉得手臂一阵发痒,茶壶一下子没拿稳,茶水尽数洒在了桌上。
唐棣此时巴不得把那只菜狠狠的甩出来,他脸上一阵抽搐,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张大夫眼睛直看着唐棣,嘴里不停说道:“快记下来,快记下来,面色苍白,脸色阴郁,时有浑身多处抽搐现象,清晰可闻磨牙之声。”
只见王大夫运笔如飞地在一本名为“疑难杂症簿”的书本上记录着。
唐棣回过神,不想在外人面前闹笑话,勉强笑道:“两位大夫,请喝茶…”
他的手一动,卷卷一下子没抓紧直接掉到了他的肚子上。唐棣话音未落忽然用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肚子,结果就感觉肚子上一片冰凉,不由脸色一红。
卷卷还没站稳就感觉唐棣的手把她紧紧压在了他的肚子上,心里狂骂道:我要被压扁啦,混球。抬腿就给了唐棣的肚子一脚,唐棣顿时面色煞白,感觉胃里一阵恶心,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桌子就呕吐起来。
张大夫眼睛都直了,嘴里念念有词:“面色赤白交替,发作时腹痛难忍,并伴有强烈呕吐症状。”唐棣此时已是气到极点,怒目圆睁地嘶吼道:“给我滚出去!”
两位大夫急忙站起,虽是慌乱还是不忘本职,“喜怒无常,情绪多变,带有一定攻击性。唐少爷,我们先告辞了啊。”说毕飞似的跑了出去。
“蒲~卷~卷!”唐棣终于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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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你
两位大夫慌忙出了屋子,离得稍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张大夫摇头叹息道:“不想唐少爷如此一表人才,偏偏患上了这等顽疾,真是可惜啊。”
王大夫点头捻须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无奈我俩医术浅薄,别说医治,连这病症也是闻所未闻呐。”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大厅,张大夫看着唐老爷,摇头叹息道:“唐老爷恕罪,枉我俩平日自认医术高明,贵公子的疾患我们竟是无从下手啊。”
王大夫点头捻须道:“唐少爷的病症如此奇特,我俩才疏学浅从未碰过,只因我们偏居一隅,见识短浅,或许那世外高人尚有治愈之法。”
唐老爷听他们说的仿佛唐棣病入膏肓一般,便知他们是过了这一关了,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悲痛道:“为了我儿这病,我是用尽了千方百计啊,谁知还是一筹莫展。如今我只希望老天大发慈悲,让他这次海外求医得以遇见世外高人。我此生仅此一子,莫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张大夫看见唐老爷如此悲痛,恻隐之心大作,摇头叹息道:“医者父母心,唐老爷的悲痛我们感同身受啊。”王大夫点头捻须不住叹息。
邢捕头看着这无比和谐各种悲痛的三人,自己被晾在一旁,无人问津,脸色大黑,一声大喝道:“够了!张大夫,王大夫,我问你们,唐少爷的房间里可有异常?”
张大夫摇头叹息道:“邢捕头,唐少爷虽然身染奇疾,但我们一样同为血肉之躯,你怎可因此视他为异常呢?”王大夫点头捻须道:“唐少爷屋内陈设整齐,书籍满架,可见其并未因此顽疾而有任何厌世之心,如此毅力,如此达观,真是令老身汗颜啊。”
邢捕头此时的脸色黑的和锅底一样,自己刚开始那么信心满满到头来只是闹了一场笑话,不觉又羞又气,勉强说道:“唐老爷,今日多有打扰,还望恕罪,告辞了。
”唐老爷此刻正扶额做悲痛状,丝毫不理睬他。邢捕头碰了个软钉子,又不好发作,转头大喝一声:“走!”,带着来人快速离开了唐府。
唐老爷鄙视着他的背影远去,起身向唐棣的房间走去。结果刚到门口就传来唐棣的嘶吼:“蒲卷卷,你给我站住!”
接着一团绿色的东西就向他扑来,“哎呀,撞到什么东西了?”卷卷抬起头,看到一张慈祥的老脸,开口问道:“你是?”
唐棣看见他爹进来了,于是停下动作,有些气喘的唤道:“爹。”桃子坐在桌前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人,他还是很开心有人帮他整治卷卷的,阿李也看明白了这两人一见面就消停不下来,也就不去管他们,和桃子两人悠闲的喝着茶。
此时看见唐老爷来了,便知外面官差都走了,两人起身,唤道:“唐老爷。”
唐老爷看到唐棣此时虽然略有些气喘,但是面色红润更胜往常,心中自是欣喜,更加坚定了让唐棣跟他们三人一起旅行的想法。
唐老爷朝阿李和桃子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正在看着他的卷卷,慈祥笑道:“你就是仙草姑娘?”
卷卷点点头,冲他甜甜笑道:“你笑起来真像我爷爷。”
唐老爷哈哈大笑,亲切的摸着卷卷的头。
唐棣略有不悦,说道:“蒲卷卷,这是我爹。”
唐老爷摆手道:“无妨,我和仙草姑娘这是一见如故。”卷卷有些别扭说道:“唐老爷,别叫我仙草姑娘了,叫我卷卷吧。”
唐老说道:“好,那你也不许叫我唐老爷,叫我爷爷吧。”
卷卷连忙摆手道:“不行啊,我已经有爷爷了。”
唐老爷说:“那,你就叫我唐爷爷,怎么样?”
卷卷笑了唤道:“唐爷爷。”阿李看着这两人,脸上淡淡笑着。桃子看着唐老爷,脸上神情有些落寞。卷卷看见了,把桃子拉了过来,对唐老说:“唐爷爷,这是我弟弟,他可以叫你爷爷吗?”桃子挣脱开卷卷的手,生气的说道:“谁说我要认爷爷了?”唐老把桃子拉进怀里,温柔的拍着他的背说道:“好孩子,这么小就经历这种事心里一定很难过吧。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了,有唐爷爷在呢。”
桃子把头埋在了唐老的怀里,不挣扎也不说话,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可是渐渐的,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趴在唐老的怀里轻轻啜泣起来。卷卷摸摸桃子的头发,结果一个没忍住,跟着他一起哭了起来。阿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感谢唐老爷在这个时候能关心他们,但是大哭一场她却不需要。
唐棣看着眼前爷慈孙孝的画面,觉得奇怪又别扭,可是当他看到卷卷的眼泪,一下子没了整治她的兴致。他坐到桌前,若无其事的在旁饮茶。
邢捕头离开唐府,直朝衙门而来。
“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守着!”他对捕快们喝道,自己径直走到衙堂后边,转动桌案边的一盆君子兰,只见书架向两侧分开,现出约一扇门大小的黑洞,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邢捕头走了进去,下了一条长长的楼梯,视线很暗看不分明,他差点摔了一跤,骂道:“死贪官,整个又长又暗的楼梯怎么不摔死你。”
这里是宁阳镇的县令,现在应该说是前县令为了存放那些中饱私囊,藏污纳垢的钱财所修的金库。
昨晚一批穿着黑衣的奇怪的人来到衙门,要求县令为他们找最近镇上出没的陌生人。县令看这伙人不像善茬,唯恐是黑帮日后寻仇,便不肯帮他们办事,结果被他们的其中一个当场干脆利落的撕了。
“有贼心没贼胆,活该你死无全尸。”邢捕头骂了几句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正好也走到了楼梯底。眼前的路直通金库大门,邢捕头咽了口口水,朝着门走去。
“怎么现在才来?”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邢捕头吓了一跳,仔细看看是一个守门的人,于是赔笑道:“有点事耽搁了,大哥别见怪。”
那个人冷笑一声:“谁是你大哥,哼,你不过是一条狗。快进去,堂主在等你。”邢捕头冷汗直流,连说了几声是进了门去。一进门来邢捕头顿时两眼放光,满地的黄金珍珠简直闪瞎眼,但是只一瞬,他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连忙跪倒在地上,重重的咽了口唾沫。
遍地黄金之中,一张缀满翡翠的玉椅显得格外明显,一个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坐于其上,虽然蒙着半张脸,但她的容光却让满地的金玉黯然失色。
她坐在椅上,像俯视蝼蚁一般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人。
“找到了吗?”清越冰冷的声音响起,邢捕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颤抖着说道:“回堂…。堂主,小的无能,没有发现可疑人。”到后面声音已经细若纹丝。
寂静像灰尘一样掉了下来,邢捕头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完全没有刚才在唐府的嚣张气焰。
“叮铃,叮铃…。”从椅子上响起了铃铛声,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越发诡异。邢捕头感觉铃声越来越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心惊胆战的闭上眼睛。结果铃声并不停留,径直走过了他身边。
“走。”女子再次出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