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我料司马昭不会忍心杀我儿,但若孤立她也未尝不可,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容我好好思量一下。”诸葛亮神色颇有忧虑。
“老爷,不如让馨儿断了此念头,想那司马昭也不会再大动干戈了。”黄氏话里有话。
“只是若馨儿日后知道,恐会伤心,如果馨儿一旦回来,岂不活活拆散了他们?”诸葛亮想的很是长远。
“伤心还尚且不会遭受身体的折磨,如果司马昭对馨儿做了什么,那岂不晚矣,即使馨儿回的来,到那时再觅其他良婿吧。”黄氏哽咽的说道。
“容我在好好想想,夫人,先回房歇息吧,我自会定夺,”丫鬟遂扶夫人回房休息了。诸葛亮在书房来回踱着小步,满面愁容,抚琴之声更是令人满腔悲恸。
次日,诸葛亮请来蒋琬,姜维厅中议事,谈了半盏的功夫,诸葛亮捋须笑道,“公琰膝下小女年芳十八,尚无婚配否?”
“丞相言笑了,小女资质愚钝,难觅贤婿啊!”蒋琬径自饮茶。
“怎会无贤婿,伯约可合你意?”诸葛亮摇扇微笑。
“丞相当真愿为拙女牵姻缘,”蒋琬放下茶碗,拱手问道。
“当然,我正有此意,伯约,你意下如何?”诸葛亮看向伯约。
“丞相,我乃降将,尚无军功,怎敢高攀?”姜维愧色难堪。
“伯约,此言差矣,你正值年轻有为,何愁不建功,你应允就是,无须推辞,”诸葛亮指向姜维依旧笑意盎然。
“丞相,我现今并无娶妻之意,还望谅解。”姜维拱手推辞。
“丞相,不要再劝说了,伯约心中自有主意,我女没有此缘分罢了。”蒋琬遂掩面喝茶。
“公琰,我自会劝的动他,到那时可不要忘记请我喝杯喜酒啊。”说完摇扇笑看姜维,此时姜维早已如坐针毡,神态迥然,不知说什么好。茶毕,蒋琬告辞回去了,诸葛亮留下姜维里厅问话。
“为何推辞,难道你早已心有所属;”诸葛亮故作不知。
“不瞒丞相,伯约早已心系馨儿,再也容不下他人,只怪我那表妹心狠妒忌,暗害馨儿,致她深陷司马府中,难以脱身,我罪孽深重,怎敢再想其他?”姜维神色萧然落寞,甚是凄苦。
“伯约,你若真心为馨儿,就娶了公琰之女,”诸葛亮深深地叹口气。
“丞相这是何意,为何执意要我娶他人?”姜维剑眉竖起,语气忿然。
“伯约,你可知那司马昭已钟情于馨儿已久,恐难释还我儿,即使我们讨伐魏国,也解不得眼前之急,我怕司马昭知此事心中怀恨,发怒与馨儿身上,岂不悔矣,”诸葛亮黯然伤神的看向伯约。伯约此时跪于地上,父亲俯身扶起他来,用企求的眼神注视着他。
“伯约愿听丞相之意,只要可以帮到馨儿,我万死不辞。”姜维拭去泪水,坚定地说道。
“他日救得馨儿,若你心意仍在,我定会让馨儿嫁与你,即使只是作小妾也罢。”诸葛亮感激的望向姜维。
“我与馨儿有缘无份,只愿将来她可以重回蜀国,另觅俊才,我只会默默祝福,更不会再想他念。”姜维泣语着。诸葛亮望向窗外,一轮明月挂于空中,皎洁无暇,他一人之力可以重振汉室吗,天象可以眷顾他这一片赤子忠心吗,他的女儿何时才得以归还故土,重拾温情家园。姜维也望向漆黑夜空,想起和馨儿捉萤火虫时的欢乐时光,一切都已成云烟,再也回不去了,他的心此刻全都碎了,没有对家的渴望,没有对梦中妻子的期盼,只有誓死讨伐中原的决心,因为他活着的意义在那里,他的梦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节
却说馨儿在司马府待了有些日子了,但府内的诸多庭园层层叠叠,让初来驾到的馨儿感到异常的迷茫。趁着今日暖絮的春光,馨儿迈着小步从西院走到东园,这里便是司马懿与其夫人,还有司马师的居所,故而环境很是清幽,与热闹的西院相比则略显冷清。只见郁郁葱葱的柏树遮住长廊的视线,却增添了些许神秘感。馨儿好奇的挪动步子,探着脑袋,欲上前推开一偏僻厢房。怎奈背后一人喝道,“不许进去,”馨儿遂停住脚步,转身一看,好生俊俏的少年,这人缓缓朝馨儿走过来,只见他面如美玉,剑眉微展,俊目炯炯闪烁,一身素白长衣,头戴丝巾冠,脚着墨色长靴,俨然一副飘飘神仙之态,潇洒淡然,俯身叩拜,不紧不慢的讲道,“小姐,此处很长时间无人打扫了,如果进去弄得小姐满身灰尘,倒是小人的过错了,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你是什么人,为何我在府中不曾见过你,”馨儿好奇的问道。
“我叫浩鹰,乃是公子的贴身侍卫,因经常出去替公子办事,故不常在府内走动,小姐未曾谋面也不奇怪。”
“哦,原来你是昭哥哥的侍从,那你的身手肯定了得了,”馨儿紧接着问道。
“小姐过谦了,浩鹰武功一般,何谈身手,”他面色微嗔。馨儿笑着看他,不如试试他的身手如何,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想着便伸手向他袭去,他一瞧馨儿拳头快要擦过其身,便迅速躲开,一来一去,他皆躲闪,馨儿步步都扑了空,才收手止住。
“你的身手如此敏捷,还说一般,我已经使出很快的招式了,你都躲开了,你分明就是在骗我。”馨儿埋怨道。
“小姐,公子胜我十倍,我只是学的皮毛而已,未成气候,还望小姐见谅,”他拱手施礼。馨儿遂不满的欲转身回屋。此时却瞧见两位阔衣公子朝她走过来,馨儿很是惊诧,如此陌生的人向她靠近,不免心生怯意。浩鹰疾步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钟公子,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了,请到书房叙话。”
馨儿这才知晓,原来这位身袭蓝袍的公子正是钟会,也就是魏国太傅钟繇之子,馨儿忍不住细细端详着他,瞧他一身书卷气,眉宇间透着高傲之态。不过他对于馨儿的出现,倒显得很是新奇,缓缓走过来,笑言道,“看来你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公闾兄(贾充字,昭之幕僚),我想昭公子待她不薄,气色远比刚来时红润的多,想来洛阳自比偏邦小地强些,馨儿,你说是吗?”
钟会的话中带着挑衅意味,关切甚少。不过令馨儿疑惑的是,他不曾与自己谋面,怎知自己气色渐好,难道他已知自己的底细,馨儿有些气恼,平白无故的要让他这样奚落,遂冷言道,“昔日文帝(曹丕)在时,太傅钟繇带二子进殿面圣,长子心内惶惧,汗流满面,只得以“战战惶惶,汗出如浆,”来对之,而幼子则以“战战栗栗,汗不敢出,”以对,文帝甚为欢喜,而如今依我看来,那幼子不过是一时怔住而已,故而胡乱邹语,无甚才学,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其实诸葛亮曾经告知过她有关钟会之事,而且还认为他假以时日,必定成器,恐为蜀国忧患,故而不敢松懈防备。
而今馨儿亲眼目睹此人,则更加肯定她父亲昔日之言不虚。不过钟会的气焰倒不小,对于馨儿方才之言,委实羞恼,正欲威严叱之,奈贾充伸手拉住,好言劝道,“小姐并无恶意,只是玩笑话罢了,钟公子切莫气恼,我们还是快些去见昭公子吧。”言毕,强拉着钟会去昭的书房。馨儿看着他们离去,不免有些忿然,寄住在司马府,还要听他人的调侃,若关兴在的话,任谁也欺负不得她。
站在一旁的浩鹰上前言道,“小姐,回屋吧,昭公子叫下人们准备了燕窝粥,想必已经端过去了,凉了恐失药效。〃馨儿回过头来,觉得浩鹰虽是府内侍卫,不过言谈举止中并无卑微之态,反倒与士族子弟相当,想来有他在身边,日后也不会受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节
却说昭此时端坐在席上,仿佛等人的姿态,但四周却浑然无一人出现,安静的都能听见门外叶子被风吹动簌簌的声音。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昭不紧不慢的放下竹简,抬头向梁上望去,只见一身墨色长衣的人从房梁上翻身下来,动作很是轻盈,看来这个人的轻功了得。他整整衣袖,跨步上前,拱手作揖,抬起脸来,那眉宇间透着英气,一双如深潭的清水般明亮的俊目,浑身散发着浓重的书卷气。
“别来无恙啊,昭公子,不知召我来所为何事?”那人笑着问道,纯净的脸上勾勒出昙花一现般的笑容,就那一刹那的功夫便烟消云散。
“风公子近来过得挺舒逸,想来那巫花楼的紫嫣姑娘伺候的很周到,改日何不带我去瞻仰一下姑娘的芳容,”昭话中略带讽刺的味道。
“巫花楼的姑娘怎入得了您昭公子的法眼,您府中不是已经有了一位,何来再调侃我一番,”风公子脸上略显尴尬。昭起身走过来,踱着小步,言道,“你父亲郭亭侯近日与大将军曹真往来慎密,看来你父亲将来必被重用,不久你也会建功立业的,怎能还像现在这般闲散。”
“我对朝政从不过问,你也知晓我的秉性,若为他人赋诗写曲,还可信手捏来,若谈论国家要事,我宁可辞官不做,在战场上厮杀掠强,尔虞我诈,干这些勾当,我恐怕永远学不来,你教我只是为了这事吗,”他很是不快。
“连日来我听说蜀国准备粮草丰足,兵强马壮,似有再次图我中原之意啊,你父若出师,你岂可待于家中闲置,”昭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想我学这身武艺,只想强身健体,不曾想去战场拼杀,何况现在我欲替紫嫣赎身,怎奈父亲固执不肯,我正为此事烦心呢,”风公子眼神中有些焦虑。
“烟花之女怎能娶之,你父必定不会同意,你也太过于上心了。”昭很是随意说道。
“紫嫣姑娘与其他青楼子女不同,她温文尔雅,修身养性,只卖艺不卖身,只是家中贫寒才被贱卖于此,我已答应赎她出去,定不能负她,可是那老鸨张口就要数百黄金,我哪里拿得出,父亲那里又说不得,我该如何是好,”风公子竟坐于席上,拿起茶碗一咕噜喝下。
“不必犯愁,我帮你便是,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件事才好,”昭眼睛一亮,闪过一念。
“你若帮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甚是欣喜,似见到救星一样。
“你父若与大将军曹真一同拒抗蜀军讨伐,你毕跟去,就在曹真身边听候调遣,我自会叫人与你通信,告知你替我办的事,你可答应?”昭俯身问他。
“你我是多年好友,这点事我自会帮忙,不过你也要替我赎出紫嫣姑娘才是,我若去军前,来回恐数月,你帮我给她安置一个好的住所,切莫亏待了她。”他话里竟是关心紫嫣的事。
“这个我自会料理,你休要挂心,”昭浅浅一笑。风公子有与昭谈了许久,方起身离去,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昭随后也走出密室之中,径自来到亭中,倚栏杆向湖中望去,不免有些失色。
却说馨儿闷闷地坐在席间,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窗外,秋意渐浓,丝丝凉意沁入她的心间,不知父亲母亲一切可好,是不是常添衣物,是不是睡得安稳,用膳可正常,想着想着馨儿遂站起身来,走到门外,仰望辽阔的天空,脸色沉重。这时司马懿与其子师款款走过来,瞧见馨儿一脸沮丧,懿遂言道,“昭儿总是把你圈在府内也终究不是长久之事,若得空就出府逛逛,散散心吧。”他温和的口吻很是暖人心意。
“真的吗,我可以出府吗?”馨儿很是意外,以为自己实难踏出府门半步呢。
“但要有随身侍卫保护你才可,以免惹出什么麻烦没人照应,知道吗?”懿看来很是善解人意,不是孤僻乖张的人。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馨儿转眼脸上浮现喜色,她父亲的事暂且抛到脑后,遂站起身来高兴地一溜烟跑出去了。师看见馨儿的调皮的样子,笑道,“将来弟弟如何管得住她,恐怕要天天伤脑筋喽。”
“哎,也不知昭儿近日忙些什么,总是这么摸不着踪迹。”懿忧虑的眼神中透着埋怨。
“父亲,我听说弟弟近日好像结交了新友,姓郭名绍,乃是昔日武帝身边谋士郭嘉之嫡孙,据传郭绍父母早逝,乃是其奶奶一手照料长大,郭嘉身前所撰写的兵法谋略之集,其都已通读领略,深有造诣,现今就在府上,不知父亲可曾听说?”师向其父诉说着。
“昭儿交友甚广,虽有些能人义士,其中也不乏掺杂着糟粕之徒,还是多理朝政,替我主分忧解难,这才是正事啊,师儿,你有时间多与他聊聊,别总是和一些无名鼠辈混在一起。”懿一脸正经的说道。
“孩儿谨记,父亲且宽心,我自会找弟弟详谈的。”师正襟危坐,显然为昭的事很作难,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夹在中间很为难。
馨儿与浩鹰走在街上,满眼欢喜,看到路边的商贩热闹叫卖,便停停逛逛,浩鹰在馨儿身后紧跟着,很是拘谨,似不习惯陪着女孩闲逛。
“你快过来看啊,这个木头刻得烟盒好精致小巧啊!”馨儿看到一路摊上摆着各色手工制品,感觉着实新鲜。
“小姐喜欢,便挑一个吧。”那老者满脸和气之态。
“这个好看,浩鹰,你觉得呢?”馨儿挑了一个桃木雕刻的镂空圆盒,在浩鹰眼前晃了晃,他愣了一下,苦笑道,“小姐喜欢就好,这个多少钱?”
“五文钱,小姐若喜欢可多挑几个,”那老者起身说道。
“给你,小姐,我们去前面看看吧。”浩鹰付过钱,见馨儿已经去别处了,遂跟上来。
“这是酒楼吗,装潢的很艳丽啊,”馨儿驻步在楼前,仔细端详着,现在黄昏刚过,楼前的大红灯笼已经挂起点燃,门前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挥袖揽客,甚是一副妩媚之态。
“小姐,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不然公子该焦急了,小姐?”浩鹰催促着说。
“巫花楼,是酒楼吗?”馨儿抬起小脸茫然的问道。
“小姐,回去吧,别再看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直跺脚道。
“我想进去看看嘛,”说着疾步走到门前。
“呦,这是哪里来的标致美人啊,难不成是我们花楼新招的人,”一个妖艳浓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