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夺传国玉玺,到那时,你就能成就大业。。。。。。”目光朦胧望着某点,“可惜云翔无用。。。。。。”
“不,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司马昭目光带着深思的看着他,然后淡淡一笑,那笑却是带着某种愧疚的,某种亏欠的,“只是我不配做你的主人,你是贵胄之身——”
“公子,云翔只是云翔!”他却斩钉截铁道:“我还和从前一样是公子的侍从,保护公子的安危,便是我的使命!”
司马昭凝视他,一字一句道:“云翔,我的无奈,我的喜悦,我的一切情绪,你都懂,我信任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永远都不会改变。。。。。。”
云翔笃定地仰首望住他,相识十年,得一信任,已足够。
空气内,有异样的气流浮动,此时的凤凰山,天近黄昏,暮色将沉,足下所处这处芳园,庭院重重,墙高林深。。。。。。
一片玄色身影陡下,雪忠扑下栏来,飘飞欲去。
“贼人,想逃么?”
由于对自身轻功的自信,窥伏暗处多时的雪忠,对她能感察自己的存在不免诧异。
雪忠在空中的长躯向前飘飞,只右手向后挥扬,“看暗器!”
瘦小身形疾避,但——没有暗器。
雪忠适时嘲笑,“既然是暗器,怎会事前明示?你。。。。。。是何人?”
红玉沉下脸,咬牙切齿道:“来人!有刺客!有人要杀少夫人!”
顷刻间四面八方涌来数百名弓弩手,齐齐对准雪忠。
雪忠一怔。
“我看你如何逃得出去?”红玉大叱。
这时,馨儿循声赶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听一阵大笑,“少夫人,你的夫君在赈银上涂了毒粉,欲害死我家主人,可惜他又失算了,我家主人善解百毒,这种伎俩,自看不在眼里,想当年司马昭派人暗杀关兴,不也是用了淬了毒的羽箭,射死了关兴,我家主人可比关兴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二十四节
“。。。。。。关哥哥,害死关哥哥的凶手是。。。。。。”珠泪凝在水眸。
雪忠笑弧更扬,“看来夫人也被他骗了,当年他与黄皓除掉了关兴,想必是笔划算的交易,可惜夫人却被蒙在鼓里,还真是可悲!”
“他。。。。。他不会这样对我!”馨儿抬眉,眉下幽眸沉沉,“你说谎,绝对不会是他!”
雪忠死死盯住她,淡淡笑着:“夫人若不相信,可亲自去问水镜先生,他可是亲眼目睹。”
馨儿震愕,忽感一阵剜心之痛,苍白的唇蠕动着,“哇”的一声吐出鲜血。
“小姐。。。。。。”红玉开口,声音却哽咽着,咽喉一阵酸涩,扶住她,再无心去对付雪忠,只是扯着沙哑的音嗓,“快去叫茗轩!快去。。。。。。”
慌乱之中雪忠已消失不见,聚芳园仆婢来回穿梭的影子渐渐模糊,也听不到红玉的呼喊,只觉得胸口憋闷,闷得自己实难喘气。
“小姐,你醒醒。。。。。。”红玉心酸的一声声呼喊,原本仿如初蕾一般鲜活灵动的女子,此刻却变得仿如这深秋的颓败林木,毫无生机。
茗轩为她施针之后,便出去煎药,然后屋内再没有其他人,只有红玉陪着她。
混沌中几番醒来,又几番睡去,梦中想要看清楚关兴的脸,却只看到他身上,手上,到处是血。。。。。。天地间一片腥红。。。。。。
火,灼灼燃烧的烈火,将他蚀尽,将天地笼罩,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忽然一道剑陡然掠过,天地间俱是血红一片,大股大股的鲜血如洪水一般涌来,即将没顶。。。。。。
馨儿极力挣扎,神智渐渐清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小姐,别难过。”
馨儿忽觉得脸上有冰凉的触感,慢慢睁开双目,才知道红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榻前,伸手拭去她脸上无声流下的泪水。
“小姐,不要哭啊。。。。。。”红玉俯身拥住无声哭泣的馨儿。
这些泪水是为关兴流的吧?一颗心任是千疮百孔,任是流血流脓,那泪却已无法流出,只有日日夜夜的刺心烙骨的痛。。。。。。日日夜夜无尽无头的恨!
一个男子,为了那份遥不可及的爱情,而选择了终身不娶,短短二十多个春秋,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痛苦,甚至在临死之前,那藏于心底的话都未曾对所爱之人吐露。。。。。。也许崔州平真得看出了他隐藏多年的痴情,才会在羊肠小径上,笑侃他若不早早告知对方,他深深的爱恋,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表达了。。。。。。
他错失了,花了一生的时间,想念了一辈子,他或者已知足。。。。。。
“小姐。。。。。。小姐。。。。。。你要好起来,红玉要你好起来。。。。。。”红玉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的,比起那已远去的疼爱,思念却来得真切、温暖。。。。。。
“红玉,我会好的,我会好的,”馨儿闭目,“只是这个地方啊,太冷了,彻心彻骨的冷啊!”
光线有些暗,白色的宫苑,白色的蜡烛,白色的帷幔,白色的衣裳。。。。。。满目的白,仿如苍莽雪地,空旷寂寒。
“红玉,你退下。”
“可小姐。。。。。。”红玉手端药碗,怔了一下。
“退下!”馨儿提高音嗓。
红玉目光稍黯,悄无声息的退下,室内只余白衣似雪的馨儿。
宽宽的帐,左边悬挂着那把青釭剑,迈开似有千万斤重的腿,一步一步移近,无神的目光锁住青釭剑。
那一刹那,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身似被抽离所有的力气,萎顿的跌坐于地上。抬手抬脸,肩膀无法抑止的剧烈颤动,那极力压抑的嘤嘤泣声偶尔从唇边溢出。
帘帐轻轻掀起,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走入,看着灯前孤坐的人,无声的叹息。
“馨儿。”轻轻的唤着,脚下适当的发出轻响。
灯前的人影回首,似有些茫然的看着来人,片刻后那无神的眸子掠过一丝怨怒,苍白双唇泛出涩笑,“我正在等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你哭了?”司马昭在她身旁坐下,看着那张瘦削苍白的脸,看着那双复杂而痛苦的眼眸,心头一绞。
这都是他的错,这都是他的罪,是两个不该相爱的人,种下的罪与因!
馨儿唇角一动,似笑想笑,却终是未能笑成,目光苍凉而疲倦的看着司马昭,“嗯,已经哭过了,我想以后再也不会为你流泪了。”
司马昭沉静的看着她,目光柔和如月深广如海,可包容所有错与罪,可容纳所有的因与果。
与他温柔的目光对视着,良久后,馨儿终于勾唇一笑,有些无奈,有些怅然,有些认命,“曾经你说过,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我是你的妻子,是你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可是,因为你的爱,我迷了双眼,我竟然看不清楚仇人的真正面孔!”最后那一句,夹着无法诉出的酸楚与悲愤,轻轻的吐出,沉沉的沉入人的心底最深处,重如千斤之石!
司马昭一震,抬眸,盯住对面那双眼眸,“想不到你还是知道了,可是在你心里装了太多的人,那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嫉妒关兴,他能与你青梅竹马,还记得在天水郡第一次遇见你们,关兴视你为掌中明珠,对你呵护备至,而我只能像个外人那样看着你们亲密无间。。。。。。”
馨儿目光幽幽的看着那因风吹过而微微晃动着的幔帘,良久后声音低低的飘荡在室内,“解释对我来说。。。。。。已经不必了。。。。。。”
颊上一凉,他抚上她的脸,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告诉我,你的心,究竟给了谁?”他另一只手随即贴上她胸口,“若给了我,你就不该在我的面前,为别的男人落泪?”
馨儿咬牙,推开他的手,将身子抵住屏风站稳,惨然一笑,“我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如今只有恨。。。。。。”
她猛然地转过身,拔出青釭剑,顶住了司马昭的胸膛。
“馨儿,如此恨我么?”他乌黑的眼底,一片幽暗,透出令人心碎的悲凉。
馨儿双颊上的嫣色早已褪去,她。。。。。。并不想杀他,只是所有的怨怒气恨集至一起时,她不顾了一切,只想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泄却积爆在方寸间的情绪,阖上眸,便在那个瞬间刺进了他胸下。。。。。。
“你骗了我,你杀了我最亲的人,我不能原谅你,你该死。。。。。。”需找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为自己此时狂乱焚炙的心际僻一处清明,“我的父母,关兴,恪哥哥,马骏,他们都离开了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如此无情,根本不配做炎儿的父亲!”
“是么?”他的声音幽幽回荡在冷寂的空气里,“真的该死么?我不明白,那样爱过的人到头来,为什么都成了恨?”
这一声恨,听在耳中,只觉嗡的一下盖过了所有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二十五节
痛,只有痛,钝钝的从身体里传来,像一只冰冷的手在缓缓撕扯,一下下剥离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除了痛,再也感觉不到别的,甚至已没有喜悲。
他怎能这样?怎能这样?纵然重剑如此,面对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略作反击,以他的武功,也是易如反掌,然而他没有,幽深目线自她一张清美绝伦的脸上,徐徐下移,贪恋移过她合翠的眉,秋水的目,挺秀的鼻,香薄的唇,直至洁美的颌,秀长的颈,沿到她修长的手臂,雪缎的衣料,到了她素白的柔荑。
那纤手中,握着一把镶金嵌玉的青釭剑,此刻,正尽没在他的体内,自他的心房下二寸之处穿过。。。。。。
一道闪电划过这阴冷的苍穹,狂风卷起满庭木叶,豆大的雨滴,几声雷鸣,雨滴敲打着门窗,也打乱了馨儿的心绪,她摇头泣道:“是,你该死,该死!”双足踉跄倒退,欲逃出他幽宁眼网。。。。。。
“馨儿!”大掌钳住了她的腕,动力之下,血流更剧,“馨儿,如此恨我,如此怨我,再刺我一剑,不好么?”
“你。。。。。。”一滴泪,滑出妙目,滚落在他额头,但所挂神情,更是冷艳,“再刺十剑,也解不了我的怨恨,再刺百剑,也还不来我的家人!”
“馨儿在为我担心么?”指尖抹起那滴晶莹泪珠,“我可算你的家人,若我死后,你会这样为我流泪么?”
馨儿闭上眸,唇瓣跟着肩膀颤抖,她的嗓子眼只觉甜腥之气,脚底近乎麻木,涩笑,“我还有家人吗?他们都死了。。。。。。”
司马昭的眸子晶莹,凝着水雾,“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在我身边,你忘了吗?”他俯下首去,贴在香冷唇瓣上。
馨儿一栗,双眸蓦睁,她欲退,他却不准,挣扎困顿间,他胸上的汨汨血液,染透两人袍衫。
“你。。。。。。”珠泪继落下,爬满雪白颜容,汇成泉涌酸楚地揉进了两人一攻一防的唇舌间。
“司马昭,你放开我,你的血。。。。。。你放开。。。。。。”
“多好,馨儿的泪。。。。。。馨儿的唇。。。。。。我的妻实在令人销魂啊。。。。。。”失血,剧痛,强自运力,司马昭神志已近半迷,但心底明白,一旦松了手,就会永远失去他的妻,是以,不松手,不松念。。。。。。
“红玉,为他止血!”挣不开他,也不敢挣,只恐惹着他用了力,使他血流汹涌,雾眸迷离中,大喊。
旁观者清,当红玉赶至,已悉出几分端倪,但这个当下,不是理论那些事的时候,事即演变至此,就须有个应对的法子出来。她暗暗叹息,抬指疾点,才为司马昭止了血。
陡听得人声脚音齐至——
“公子!您,您。。。。。。您受伤了?”是密伏园内的云翔,一眼瞅见主人满身血污,丕然色变。
“围住凤凰山,一人也不许离开一步!”他转身朝门外的侍卫高喝。
“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司马昭敛住一口气,喝止了属下妄动。
“公子。。。。。。”
“够了,这里不曾有刺客,叫外面的人速速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可再上山来!”他字语间,没有停顿,神态淡凛得与平素无异。
“公子,你。。。。。。”云翔美眸充血,锁住他已染鬼白之色的形颜。
“记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我受伤的事,更不能让府里的人知晓!”司马昭复道,伴着嘴角淌出的血丝,望住他。
“是,云翔明白!”云翔水眸湛黑如夜。
如愿听到他口内的最后一字落地,司马昭长身虚晃,软身在妻子臂弯,黑暗吞去最后一脉意识之前,他在馨儿耳下呓语,“馨儿,我确有伤关兴之意,但绝无杀他之心,虽射伤他,但还不致命,关兴之死,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馨儿一窒,他已昏了过去。
“云翔,带公子回府吧。”
云翔伸臂抱起昏沉的主人,俊目对上馨儿,“夫人不同属下一起回府?公子受了伤,还需要您——”
“不必再说,等公子醒来,你替我转告他,我不会再回司马府了。。。。。。也不想再见到他。。。。。。”她无力阖上疲酸的双睑,喃喃道。
云翔一怔,深邃目瞳波光明灭,转身离去。
室内又归于寂静,馨儿踱步到窗下凝望雨幕,复又折回案后,望了厚厚经卷出神。
忽听红玉叹了口气,“瞧这神思不属的样子,只怕小姐的心,早不在自个儿身上了。”
馨儿沉默,清点素日抄录的厚厚几册经文,浑若不闻。
红玉转身放下垂帘,“这雨来的好急,小姐还是早些睡吧,当心受了凉,这经文明日再抄写也不迟。”
馨儿淡言,“你先回去歇息,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红玉躬身又添了一盏烛台,浅笑:“小姐,红玉不累,红玉愿意一直陪着小姐。”说着坐在一旁,替她研墨。
馨儿停下手中的狼毫,望向红玉,“我是不是错了?”
红玉微笑,道:“小姐怎么会有错?为何要这样问?”
“对他,我下不去手,只有选择不见他,心才能好受些,我无法再去爱他,也不想再恨他,唯有多为枉死的人抄写经卷,才能减轻心里的愧疚。”
红玉看着她,没有说话。
片刻,将视线移开,望向窗外,神情恍然,语气飘渺,“小姐,那次去清江县时,我遇见了一个人,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春天里最亮丽的一束阳光,看着他时,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