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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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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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韶华怔怔的凝望着她,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愁苦。
  雷声渐止,大雨扔下个不停,文鸯低声道:“我们该走了吧,人家要葬母,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避雨要紧。”
  伴着潇潇雨声,雪矜心头一酸,转身欲走。
  “慢着,带我去见你们的师兄。”声音嘶哑且透着寒意。
  雪矜陡然止了步,回首一望,却见孙韶华缓步走来,不见俊美与傲气,只有寒如冰霜的眼神,唇角微微抽动着,苍白的面孔下压抑住某种愤懑,刻意保持平静,却为更深远的打算。
  雪矜颔首笑道:“我想师兄见到你,会很高兴。”
  雨幕下,他又面朝江水,叩了几个响头,含泪离开了茶仙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七十一节

  正元二年,姜维重抵汉中。
  汉中帅帐内,姜维正端坐于书案前,案上平摊一张地图。
  倏地军帐被人掀开,夏侯霸及其几位副将五人鱼贯而入。
  “将军召我等有何事?”夏侯霸近前问道。
  “你们都过来,”姜维直指案上的地图,然后点点枹罕以西,“望董亭,直取洮水,则洮西南安,诸郡可定,我欲不日再出祁山,以完成丞相遗命。”
  张翼敛容而问:“魏与吴蜀,已成鼎足之势,将军累次入寇,出师恐无名矣。”
  姜维冷笑:“司马师无故废主,邻邦理宜问罪,何况敌仇之国?”
  夏侯霸拱手进言道,“如今司马师卧病在榻,已无法处理朝务,司马昭独揽政务,也是无暇兼顾战事,加之魏军刚与东吴诸葛恪大战了数月,兵力疲怠,此刻正是我军进攻的绝佳时机,属下愿作先锋,率兵奔取董亭。”
  “夏侯将军此话未免令人生疑,人皆知司马兄弟曾下令将曹爽及族弟全部斩首示众,而夏侯将军转投我蜀国,无非欲借蜀兵之力报仇罢了。”张翼紧盯住他,略显愠怒。
  夏侯霸目寒如刃,嗔道:“即便如此,也强作你等胆小鼠辈!”
  “够了,我心已决,明日便起兵直奔枹罕。”姜维愤然起身,背对众将,凝望那副银盔银甲,虽经数年沙场,但依旧银光闪闪,透着凛气。
  此时,一士兵入帐,躬身禀道:“将军,有人求见,说是有成都的消息。。。。。。”
  一黑衣人挑帘而入,长长的黑色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结实地围住,黑衣人将围巾揭下,原来是慧儿!
  “慧儿,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应该知道,军营不容女眷随意出入!”姜维面露怒色,夏侯霸等众将悄悄退至帐外。
  慧儿的嘴唇蠕动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解释什么。。。。。。终于,她秀眸内闪着泪光,从喉中发出颤抖而微弱的声音,“父亲。。。。。。父亲病逝了。。。。。。”
  陡然间,只觉周身力气消失,脚下虚软,再不能支撑。
  姜维一言不发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抱紧,眉宇间俱是深深疼惜。
  她慢慢挣脱开来,泪流满面,“父亲临终前,让我转告你,魏国民富国强,非吴蜀所能吞并,眼下蜀国奸邪宦官霍乱皇宫,民心不稳,实不能再出兵伐魏。。。。。。”
  姜维蹙眉,不想再听,抬足迈向帐外,“我知道你一次又一次举兵伐魏,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完成丞相的遗命,那都是借口,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馨儿,那个远走他乡,将你抛下不顾的已嫁之妇,难道她真得值得你付出所有,哪怕丢掉性命?”
  这一句凄厉质问,如箭一般洞穿了他的心胸。
  慧儿立在那里,却昂起头,目光幽幽,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到底是他的妻子,懂得如何找到他的破绽,也知道什么话伤他至深。
  姜维看着她,胸口一寸寸冷下去。
  “值得?”姜维喃喃念一声,然后又叹一口气,“不管值不值得,我都必须去做。”
  转而凝视着那副盔甲,肃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为了报答,我曾经在丞相陵前千百次发誓,我要倾尽所有带回馨儿,以补偿我欠下的所有情债。。。。。。我欠她的太多了,因为昔日我的表妹琳儿一时的糊涂,而令她丧失了一生的幸福!这么多年来,这是我唯一的思想,我一切行为的动力。。。。。。只有救出馨儿,她才能得到她应有的幸福。。。。。。”
  “这就是你所谓给予她的最大幸福?”慧儿苦涩的笑了笑。
  姜维神色笃定,“对!摆脱司马昭的束缚,整日面对她最恨的人,她岂能展颜欢笑?馨儿纯真善良,岂能与常怀野心的贼子在一起?只要我扫平中原,她便可以重获自由,找寻属于她的幸福!”
  慧儿上前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可你有没有想到她是否需要你的帮助,也许对于她而言,待在司马昭身边才是最大的幸福,毕竟司马昭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姜维甩开她的手,面容惨淡,颤声:“这不可能,馨儿与他在一起,只会感觉痛苦,怎会幸福?”
  慧儿还想再劝什么,可是姜维已走出了大帐。
  今夜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月隐在深厚的云层之后,偶尔露露脸,似对这黑漆漆的下界有些失望,很快便又隐回去。
  她站在夜色中,绰约的身影随着清风颤抖着,良久后,她来至姜维身后,缓缓说道:“我曾经对你说过,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阻拦。。。。。。”她说着忽然停下来,过一会儿再继续说道:“只是战场就是坟冢,若有闪失。。。。。。”
  “我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馨儿。。。。。。”姜维慢慢转身,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眼中有着一种东西,让慧儿心头一酸,神思有几分恍惚的看着他,颤抖的双手扯住他宽大的广袖一角,眼泪簌簌滑过憔悴的脸庞,抽噎道:“你不能死。。。。。。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的背脊原来就像绷紧的弓弦,但此刻已不得不弯下来,伸出修长的指节,拭去她脸颊上的泪。
  慧儿一动不动的怔立在他面前,好像一个不能辨物的盲人,双手在他袖袍下抖动,就像秋风中的枝叶。
  他的眸子晶莹,凝着水雾,“我答应你,我不会死,也不会离开你。”
  她绕着他的头颅,尽管笑容中有丝凄凉,憔悴。
  他迟疑的,仿佛梦游,也环抱着她。
  在她遇到的男人中,姜维不是最爱她的,也不是最体贴她的,但却是她最不愿离开的男人,哪怕这一生都走不进他的心,她也不愿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七十二节

  洛阳,司马府。
  芍药园内馥郁香气扑面而来,只听铮铮之音,贾充趋履而至,心绪复杂。
  芍药花海中,白衣佳人斜抱琵琶,似昨日光景,只可惜换了容颜,淇园已不复存在,伴着那些伤感旧事,也一起埋葬了。
  “不知夫人叫我所为何事?”
  待一曲停后,贾充才发出沙哑之声。
  馨儿掷了琵琶,转头,“公闾,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为何来这里?”
  他身子僵立,摇头。
  “公闾,你自小跟着公子,公子所有的事,你全知晓,听竹影说,你也喜欢木棉花,连衣衫上都绣着木棉花纹,可我不曾见过公子谈及木棉花,为何如今街坊皆传公子最喜此花?如果我没有记错,洛阳唯有木棉庵盛放此花,想必你也应该去过了?”
  贾充不说话,馨儿又重复一遍,心眼里那道瀑布,终于飞流直下,馨儿不奢望他回答,但她只想当面问问。
  贾充凝视她,“公闾不明白夫人所言何意,那些过去的事,公闾都忘了,公子出府还未回来,夫人若有什么事可等。。。。。。”
  馨儿冷冰冰说:“你一定记得,你慑于公子的问责,不敢告诉我!”
  贾充还没有回答,在蔷薇篱笆后头,司马昭奇迹般现身了,他好像是刚刚回府,仍穿着那一套纯黑布衣,早起时便是这件长衣,只是他的脸,似乎比清晨沉郁了些。
  他对贾充瞧了一眼,贾充连忙躬身退下。
  纯白花瓣,映在晚霞中,更显清丽,就像馨儿泪洗过得瓷白的玉容。
  她仰头,“你回来了?我来这里,因为有些事想不明白。”
  他走到她的背后,出奇的静。
  馨儿回头,看见他的眼圈泛着血丝,与寻常极不一样,满脸的失神无助,好像被人刺到了伤处。
  “你想问什么?”司马昭忽然问。
  他的声音冷静但执拗,已经在疲惫里努力挣足气力。
  馨儿不发声,花圃里彩蝶纷飞,迷离了她的秀眸,也搅乱了她一直保持的平静心绪。
  他是多么坚强的人,就因为自己的举动,就如此脆弱,岂不可笑?
  馨儿再回头,他的黑眸里沉淀的湖水被搅动了,他甚至是哀伤的望着自己,“他骗我,为何要伤感?”馨儿在心底苦笑,呆呆的看着他。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下巴,“馨儿。。。。。。”
  他总是有话说,什么都是他对,他主宰一切,连带自己的心。
  馨儿猛躲闪开,他的手还抬在那个高度不动,他瞧了瞧自己的手,好像不懂馨儿的怒气从何而来。
  馨儿大声质问:“司马昭,淇园曾经住过一个女人,她深爱着你,可是你却杀了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没想到你竟如此残忍?”
  他一愣,薄唇微翕,好像她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口里被他过了一遍,他退后了一步,过了许久,才扬起头,居然露出了那个笑涡,他眼里的泪水,方才还晶莹,暮色下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馨儿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这个男人此刻怎么笑得出来?
  他露出冰山般桀骜的表情,漠然道:“昔日的淇园是我最喜欢欣赏的一处风景,是我献给最爱的人的礼物,代表着我对你的浓浓爱意,可惜有个陌生的女人突兀闯进了我倾力构造的美好世界,浇灭了纯洁的爱意,我只能把它毁了,包括无形犯下罪恶的擅闯者,难道我做错了吗?”
  馨儿脑子轰隆隆的,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自己一生的挚爱,这已与真相无关,她粗重的喘气,好一会才连接成句,“收起你那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只是个自私的人,你所谓的对爱忠诚的诠释,你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自己推卸责任,过去你犯下的错误,不会因为一场爱情的圈套,而轻易被弥补,你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你善于玩弄权术,永远都在怀疑别人的忠诚,连我亦是如此,如你掌中之物,逃都逃不开。。。。。。你。。。。。。”
  她说不下去,无声哭了。
  眼前的男人让她伤心,这是最厉害的一次,那芍药花瓣滚动的泪珠,是破碎心儿徒劳的挣扎与表达。
  司马昭倾听她的话,神态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全神贯注,当馨儿开始呜咽,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冷了,他走近她一些,笑颜浮现,他数次张嘴,才字正腔圆说,“我早该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再相信,若要恨,就恨我吧。”
  他的笑容戚戚,带着自嘲。
  馨儿茫茫,不知道自己今后如何面对他。
  他没有一字,毅然转身向前走去。
  馨儿叫他,“司马昭?”
  他站住了,没有回头,那身黑色的衣裳,黑得隆重,黑的惊心。
  馨儿带着哭音,“你。。。。。。你并没有杀她,就像往日我的父亲也非你所杀一样,对么?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哪怕骗我一辈子。。。。。。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永远也不想知道。。。。。。”
  司马昭捏住了手腕,头低了低,还是背对着她,声音疲惫而嘶哑,“我不想掩盖任何事,不论那是错是对,我今天很累,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话已至此,明日我就要出征了,若我不能回来,就只有你自己了,那些过往旧事,比起生死存亡,不过一缕轻烟。”
  馨儿尚未咀嚼完他的话,他就快步离开了。
  夜色临近,馨儿独坐假山之上,只为一睹失而复得的美,眼里朦胧,她今夜不想出了这园子,或许这满园的芍药,让她想到了母亲,曾经无数个日夜,母亲都独自打理芍药花圃,忙碌的父亲总是见不到人影,母亲却从不抱怨,那份宽容与理解,正是母亲深爱父亲最和谐的表达。
  倏然一阵阴风袭来,后背被人重击,只觉脑间空白,直至坠地。
  初夏来临了,清晨的阳光粉妆浅金,就好像泥菩萨金身上那层浅薄而哄人的颜色。
  馨儿被人轻拍而醒,昨夜真是噩梦吗?
  她迎来了清新的早晨,朝霞里菁儿站着。
  菁儿的眼睛,也有几分红肿,她为了什么难过?
  馨儿疑惑欲起身,哪知右腿一阵钻心的痛,菁儿按住她道,“昨夜夫人从假山上摔下来,公子一宿都未合眼,刚刚才领兵出了洛阳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七十三节

  馨儿扶住摔伤的右腿,盯着缠绕层层绷带不能移动的右腿,眼里积满了泪水,已不知是悲是痛。
  她低声道:“昨夜。。。。。。昨夜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下,那人是谁。。。。。。为何要害我?”
  菁儿柔声:“公子昨夜便是为了查明此事,一宿未眠,他还将云翔、石苞将军留在府中,说是保护您的安全。”
  馨儿沉默,司马昭是对她真得用了心,尽可能付出他的全部,他要丢下所有,孑然应对最为残酷的战场。
  此刻她开始害怕,害怕司马昭也同祈佑一样,离开这个美好又丑陋的世界。
  她觉得孤独,就像站在一个孤岛上,看着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抓住衾被,放声大哭,胸口仍是锥刺般的疼痛。
  天空就像一整块浅色的琉璃,美得让人害怕,仿佛有人用碎石子一砸,这静谧的琉璃就会全部坍塌破碎,化成干涸血般棕色的碎片。
  青山翠谷间,行进着十万铁骑,飘扬旗帜上,漆黑的‘魏’字被轻轻抹上一层金色光耀,与银枪交织在一起,熠熠夺目,队伍之中有个如棺材般的长形木箱,披着玫瑰色晚霞,由侍从抬着,凛然又诡异。
  日暮将至,大军也安营扎寨,隐约炊烟升起,魏兵轮番巡视四周,以防敌国偷袭。
  帅帐中,司马昭半倚着虎皮软榻,紧抿薄唇,凤眸锐利逼人,隐含熠熠光芒。
  “带她进来!”他清冷的声音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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