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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巫花楼的老鸨收了姓郭那小子的银子,便把紫嫣姑娘卖给了他,现在那姑娘被那小子藏起来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把耳朵贴过来,”那小厮便把耳朵凑过去,不怀好意的呵呵一乐,像捡了宝似的,屁颠屁颠的点头。
“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估计又该有赏了,真便宜你了。”那男子微微一笑。
“这不多亏了您的福,小的先谢过了,不过您怎么对我家侄公子的事这么上心,难不成您和我家侄公子以前有交情?”那厮一副坏心眼的模样瞅着男子问道。
“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但是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再隐瞒了,以前我和你家侄公子常去喝花酒,现在他惨遭贼人杀害,我怎能不痛心疾首,如今也只能做这些事情表表心意,还望他泉下有知可以安息啊,此事我也只告诉了你,还望你不要告诉你家老爷,不然他老人家又该伤心了。”青衣男子说的让人心痛不已,那厮点点头,也不再怀疑,转身离去。
那男子见小厮已经走远,便用力撕开贴在脸上的假面,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此人正是云翔,只见他飞身消失在热闹的人群中。顷刻间他来到兰轩阁门外,这时从屋内传出悦耳的琴声,他轻轻推开一门缝,只见郭子风正端坐席间抚着琴,一妙龄女子正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挥舞着衣袖,在屋中央翩翩起舞,她就是紫嫣,她那如瀑垂地的青丝如被天水漫洗过的绸缎,烟烟闪亮的青丝绾成髯髻,用银凤簮盘住,左侧发间斜插了一支翡翠鸢钗,淡淡的蓝色丝质中衣用深蓝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朵朵梅花,一根素色宽腰带勒紧细腰,外披一件浅兰色纱衣,通身的打扮不似以往的清冷淡漠,反倒多了几分静谧温婉,别有一番滋味。
翩翩舞动的紫嫣与灵巧拨动琴弦的子风,二人深情的注视着彼此,仿佛已经忘却了外面的世俗世界,这一幕也让云翔内心颤动着,因为也许下一刻二人就要生离死别,永无再见的机会了,他也不想去打破这份宁静,但公子的命令此能不从,遂不再去想情义,只是慢慢走进屋门,踱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房内,轻声说道,“打扰二位了,在下是昭公子的侍卫,特奉公子之命前来送礼盒的。”
“原来是云翔啊,还要如此劳烦司马兄长,子风愧不敢当啊,”子风还蒙在鼓里,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但紫嫣已经明白了,这是昭派人来盯着自己罢了,遂轻蔑的冷笑一声,说道,“真是全仗昭公子的照料了,改日紫嫣定登门道谢,对了,他曾嘱咐过我要宽心静养,我都照做了,还望你家公子莫要挂怀。”这句中都照做了加重了语气,云翔已经听明白了,遂客套一番起身离开。但紫嫣很清楚,云翔并未离开,便借故说要洗漱一番,让子风去厨房看看点心做好了没有,将其支开。云翔见子风离开了,遂又快步走进屋内,又掩好门。
“银针已经放在他的香囊中了,他以为只是我绣的香袋,所以一直带在身上,你大可放心,一会儿曹真派人来查时,他定脱不了干系,”紫嫣话里有些凄楚,但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委屈照命令行事,不敢越雷池半步。
“公子只是担心你下不了手,所以才派我来看看的,紫嫣,你还好吗,等这事结束了,你去向公子辞别回你的许昌故城吧,也许离开这里,你的心里会好过些,”云翔深深感到紫嫣的无助与落寞,只能无奈的劝慰着。须臾,云翔便飞身跳出墙外。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曹真的人马到了,此时紫嫣与子风正在房内谈笑风生,忽的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正向这里奔来,紫嫣怯怯的说道,“什么人来这里,子风,有人闯进来了是不是?”紫嫣握住子风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不怕,没人干擅闯我的府宅,我出去看看,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此时的子风依旧关切的呵护着紫嫣,殊不知自己就要性命堪忧。他大步走出门外,这时那批人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弓弩手,子风看到事态不对,遂不失礼节的问道,“你们听令于谁,怎会擅闯我的府邸?”
“你可是郭子风?”最前面的统领问道。
“正是鄙人,你们是谁,找我何事?”子风看见弓弩手已经准备好了,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来人,拿下他,”一声喝令,数人前来捆绑,子风怎堪受得了这般侮辱,很快将他们扳倒在地,统领看这小子的武功不差,遂挥手示意弓弩手准备,数箭犹如雨下齐发,子风用剑挥挡一阵子,便再难阻敌,一个冷箭已经射到他的右腿,他顿时单膝跪地,用剑奋力支地,子风怎会不明白,即使再反抗也是徒劳,对方来势汹汹,势必将自己拿下,遂支撑着疼痛的身体凌然的问道,“谁的命令,你们的主人是谁?”
“曹真大都督,有什么事去问他吧,”遂叫人捆住子风,上前几个壮丁很快捆绑好。
“不要伤害其他人,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仆人”子风此刻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心里更记挂着紫嫣,可是那帮人怎肯让他多想,把他拖拽着离开此地,将他放入车内,一行人马便很快消失在尘土飞扬中。
这一切紫嫣全看在眼中,也许这一幕她已经早猜想了数次,可如今亲眼见到,她的心里就像有千万把锋利的刀子捅了无数次,痛的已经跪坐在地上,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为什么他要爱上自己,为什么这么傻。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会抓走风公子,难道他们不知道郭淮将军是风公子的父亲吗,他们怎么敢---”小绿手中端着的点心托盘已经砸落满地,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忙去扶起紫嫣姑娘,搀扶着回屋坐下,倒些茶水递到姑娘手边,但紫嫣哪里动弹的了,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好似木头人,两行泪水凝结在脸庞,似乎一切都凝固了。小绿见到紫嫣这般模样,害怕的来回走动,又去屋外叫下人把狼籍的院子收拾一番,整个人忙的手足无措。
过了片刻,小绿又走进来,不解的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见风公子在屋外站了好久,还告诉我姑娘在会客,不让我进去呢,姑娘,刚才和什么人在屋子里谈话,我看风公子的脸色不是很好,一个人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小绿又把有些凉的茶水端了下去。
紫嫣听到小绿的一席话,霎时懵了,难道这一切子风已经知晓,不可能,他若知道了实情,怎会傻傻的留在这里,难道在等着被抓,世上不会有这样的蠢人,不会的,不会的----,也许紫嫣更愿意相信子风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他的心里不会痛苦,否则,紫嫣不知道自己的罪孽到底有多么深重,这一切的一切都重回原点该多好,她那似乎已经有些飘浮的思绪又重回到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幕-----
“姑娘,很抱歉啊,这个玉佩已经卖给这位风公子,”一位市集的卖家说道。
“是这样啊,这位公子,可否将这块玉佩让与我,我会拿重金相谢的,”紫嫣微笑着问道。
“美玉配佳人,我送给你好了,”那位公子笑意盎然的把玉佩递给她,丝毫没有不舍。
“谢谢,”紫嫣将玉佩小心接过,便要转身离开。
“姑娘叫什么名字,你我虽萍水相逢,但今日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也许这位公子着实找不到搭讪的话了,才急忙丢出这么俗套的话来,但想知道紫嫣的闺名却很明显流露出来。紫嫣却只是浅浅一笑,并不答话,悄然离开。这位公子在热闹的集市中却显得尴尬又滑稽,独自徘徊在街边无声的寻思着刚才自己是否有些不妥,又是否礼数不周,总之紫嫣的倩影始终挥之不去。
往日的情意在今天已经全部付之东流,紫嫣那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已经完成,但心里的伤痛却在此刻开始蔓延,痛的开始,爱的结束,这充斥着欲望与世俗的尘世,没有一分一秒的安宁,千丝万缕的遐思瞬间迸发,对眼前一切的憎恶,对现在悲戚的自己的可怜,让这些都化作泪水释放出来吧。紫嫣用手帕擦拭干净泪痕,便收拾贴身细软,拿起随身携带的佩剑,起身离开了这个使自己颓废的兰轩阁。
夜幕降临,伴着徐徐月光,司马昭父子三人已经驾马向宫廷驶去,后面跟着云翔等侍卫,一阵阵答答的马蹄声分外嘈杂。
“父亲,今晚的筵席应该不会太平静的,”昭的语气有些黯然。
“曹真的侄子死于非命,他还会安然的坐在那里享受这宫廷的美宴吗,此事今晚应该会被提及,你要小心为妙,别引火上身,知道吗?”懿勒住缰绳扭头注视着昭,很是加重的口气令昭有点不敢再与其父对视。
“知道了,父亲休要担心,孩儿自有主意,”昭仰望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不禁长舒一口气,缓缓前行。
这时的宫廷里已经张灯结彩,喜庆的装饰琳琅满目,耀眼夺目,许多官员已经进殿在相互寒暄笑谈,宫殿内两边已经整齐的摆放着筵席,佳肴美酒,各色拼盘,应有尽有。司马父子此时也走进殿内,相继与众大臣拱手问候,正当众人聊的正欢时,一人脸色僵硬,神态忿然的疾步走进来,也不理睬其他大臣,只是自己闷坐在席垫上,全然无喜色可言。
“皇上驾到,”一尖锐的公公喊声,在此刻分外刺耳。紧跟着皇上与一帮侍女缓缓走进来。
“皇上万岁万万岁,”众大臣俯身叩首。
“众卿平身,”曹睿温和的说道。
“祝我主洪福齐天,”一众官员才起身入座。
“今夜众卿应放下国事,多畅饮几杯才是,爱卿们往日都是勤恳的为国家操劳,今日当好好放松才是,来啊,奏乐,”曹睿大展龙颜,挥手令乐师们进殿助兴。
“皇上,且慢,老臣有事要奏,”曹真站起身来,有些颤颤巍巍的。
“曹爱卿,刚才朕已经说了,今晚不论朝政,你还是入席吧,”曹睿婉拒了曹真的进言。
“皇上,老臣的侄儿死于非命,您让老臣怎咽得下这琼浆玉液,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啊!”曹真并无拐弯抹角,直切正题,让众臣都惊愕不已,而司马昭却注视着皇上的反应。
“曹礼怎会遭此横祸,爱卿可查出是何人所为?”曹睿也很惊异,但更多的是惋惜,毕竟曹礼也是他们曹氏家族的成员,即使平日里多有一些苟且之事,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令人愕然。
“老臣已经查出杀害我侄儿的凶手正是郭淮之子,郭子风,他们二人为争夺一烟花女子曾经起过冲突,后来为了报复礼儿,伺机杀害,皇上要为礼儿讨回公道啊,”曹真句句都很强硬,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
“曹爱卿,不能光凭他们曾经起过争执,就断定曹礼为他所杀,即使有此动机,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况且你与郭亭侯素日多有交往,此事还需慎重才是,”曹礼并没有听信曹真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子风乃是杀人凶手,多半是因为郭淮还在边疆护国的关系吧。
“老臣已经在郭子风身上搜到杀人的凶器,有毒的银针,礼儿就是被毒针扎于脖颈才丧命的,皇上,此事已经很明了,郭淮教子无方,流连于烟花之地就不再说了,还心怀歹念,杀我礼儿,皇上一定要给礼儿一个说法,”曹真此刻已经潸然泪下,全然不顾大都督的形象,跪地叩首,乞求把子风正法。
“爱卿,郭亭侯正在边防守卫,我们在此时处置了他的儿子,岂不是逼他谋反吗,难道爱卿没有想过这些吗,况且带毒的银针在他身上搜出,也不能断定他就是杀人凶手,还是把此事交给华太尉与监察司裁决吧,”曹睿依旧没有把此事一敲定音,毕竟要牵扯出国家要员,曹睿还是想的很缜密的,多疑的个性并没有因为皇亲国戚就有所改变。
“皇上,老臣前一阵子患病许久,今日才见好,张太医说老臣的病因很蹊跷,在阵前我数日便体力不支,这不是很不同寻常吗,张太医检查了我食用过的东西,原来有人在我每日喝的茶水中下了手脚,多了一味草药,销魂草,此药使人体力匮乏,神情恍惚,先前郭子风就在老臣帐前贴身服侍过,此事难道与他无关吗;皇上,”曹真死死咬住子风不放,看来是非要置于其死地,其他大臣也都嘀嘀咕咕的,大家意见不一。曹睿这时也坐不住了,种种迹象都对子风不利,若在袒护,想必会适得其反,但郭淮与国有功,历年来忠心为国效力,子风是他的独子,此事该如何是好。
“皇上,曹真大都督向来疼爱他的侄儿,郭子风杀人偿命也是国家法度之所在,不容狡辩,但念其父亲鞠躬尽瘁的报效国家,皇上是不是应该网开一面呢?”司马昭在为子风求情,令其他大臣啧啧称赞,昭的这步棋走的可谓乖巧。
“司马爱卿所言极是,处以极刑太过了,不如发配西羌做个互通使者,众爱卿可赞同吗?”曹睿想的很绝妙,西羌之地长年来伺机扩张,很不安分,但朝中又无人肯去接洽,子风通晓异国地理语言,派他去正合适,也好将功补过。
“皇上圣明,”众卿叩首。曹真老泪纵横,但念到朝中与自己持同一立场的人所剩无几,遂无奈的也叩首赞同。不过子风派去西羌也是性命堪忧,历年来多有派遣去的使者再无返回的,不是途中病死,就是被西羌人治罪处死,前途未卜说的就是这样子吧。
接下来的筵席虽恢复了祥和之态,但被打搅的插曲却给每个人留下了一些阴影。筵席过后,众臣陆续离宫,各自都回去了,昭回到家中径直朝书房走去。下人早点亮书房,摆好茶几,点心,安静关门离开。昭独自一人透过窗户看着摇摆的树支的影子,别样的心绪堵住咽喉。昭在书房里慢慢思索着,来回踱着步子。忽的一个倩影掠过,昭不紧不慢的坐回席垫上,摊开战册,慢条斯理的看着竹简,丝毫没有警戒。
“公子,”紫嫣身着墨绿衣裙,银钗斜插发间,简单非常,衬着微微灯光,看得出眼睛红肿不堪,神色黯然,俯身跪下。
“起来吧,你无须下跪,”昭三言两语打发着眼前这个有些憔悴的女人。
“公子,请放紫嫣走吧,风公子既然要离京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