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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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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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直如当庭打下霹雳,吕安鼻尖一酸,忙走近她,垂眸道:“勾起你的伤心事,实乃在下之过。”
  怎料雨筝唇畔漾起一抹淡笑,“先生不必自责,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完撩起帘子,提裙迈出屋门,自在院中晾晒衣物。
  吕安走至窗前,望着她窈窕身姿,胜似浣衣西子,全然忘记换衣。
  但听帘子响处,石苞与沈菀并肩走来,只见石苞一身酱色江绸棉袍,腰系黄线软袋,足穿青缎皂靴,双目含笑,上前拱手笑道:“吕先生,哪儿阵风把你吹来了?”
  吕安回过神,见他满面春风而来,又瞥了一眼沈菀,爽朗一笑,“偶然得遇雨筝姑娘,便来此小坐,不成想仲容兄却是这里的常客?”
  沈菀芙颊微红,扭头转入里屋,石苞也不以为然,瞧见案上放着一叠衣物,便伸手捡起,打量一番,倏然从中掉出半扇钿盒,摔在地上。
  吕安心里咯噔一下,忙蹲身拾起,顷刻间又露出笑颜。
  石苞只是不解,皱眉直问:“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瞧你乐得好似捡了个宝贝,真真怪哉?”
  吕安也顾不得答话,头也不回的冲出屋门,来到晾衣架下,隔着轻薄的纱衣,来回晃了晃手中钿盒,唇畔犹挂着邪魅笑容,“此钿盒可是姑娘之物?”
  雨筝立时撩起纱衣,柳眉皱起,急忙抢了过来,嗔问:“先生好生无礼,怎可随意翻取别人的东西?”
  吕安戏谑道:“若论钿盒,我也有半扇,只不知可配的否?”
  “那半扇现在何处?”雨筝惊问,杏目圆睁。
  吕安顿了一下,墨瞳中闪过一丝神秘,“姑娘若想知晓,可去司马府问二少夫人,在下告辞。”说罢甩袖而去。
  雨筝手捧半扇钿盒,眼泪夺眶而出,也不揩拭,任情由它流淌下来。
  沈菀不知不觉已然走近,沉吟片刻,上前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姐姐明日陪你去趟司马府,妹妹莫要再哭了……”
  “姐姐有所不知,我雨筝本为一个无名无姓的弃婴,幸而母亲好心收留我,并视我为己出,在母亲临终前,交给我这半扇钿盒,原来当我尚在襁褓之时,丢弃在门外的细软中藏有此物,而这恰恰是我寻觅双亲的唯一信物……”
  雨筝秀眸内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脸颊,无助的趴在沈菀肩头,哽咽难言。
  沈菀黯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忧虑,甚至是不安,犹如隔着一层半透明纱衣仰望天空,总是看不清整个湛蓝天际。
  晌午一抹明媚的阳光洒落纱窗下,馨儿身子愈发臃肿,小心漫步至门前,拿丝帕遮挡这刺眼的光线,轻叹一声,“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置之……”
  声音带着淡淡幽思,无不是对故乡的怀念。
  吕安和祈佑徐徐走来,相较祈佑的一脸忧郁,吕安神色则明快许多,踱步上前,浅浅笑道:“少夫人可还记得那半扇钿盒?它的主人总算被我寻到了。”
  馨儿由青梅搀扶着步下台阶,嫣然一笑,“看你这般欢喜,定是位绝色佳人。”
  吕安闻言一怔,顷刻间仰首笑道:“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少夫人,不过这个人您也认识,她便是雨筝姑娘,另一扇钿盒就在她手中。”
  馨儿清澈的眼眸骤然湿润,微微阖目,不再言语。
  “真是巧啊,没想到少夫人竟有这份闲心去管别人的事,难怪你福气好,连身边的丫头也帮衬着你?”
  如此夹带着嘲讽的声音,在司马府着实少见。
  却见老太君持仗走来,目光阴狠,直盯着馨儿。
  青菊神色黯然,默不作声,立在老太君身后,螓首垂得极低。
  听了老太君这话,青梅猛然一惊,又极尽掩饰心下的不安,笑容可掬地施礼道:“老太君来了,怎么也不叫小厮提前通报一声,青梅也好早去迎接?”紧接着又唤来小丫头们,“还不快去沏茶,摆些新鲜果子来。”
  老太君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心中一团怒火,拄着拐杖走近她,满头白发巍巍颤颤,冷笑一声,“这才几日的光景,你倒越来越会说话了,比你的姐姐强多了,正好我身边缺了个伶俐的使唤丫头,你还是跟了我回去如何?”
  青梅陡然跪地,如捣蒜似的连磕头,颤声说:“眼下我家夫人身子不便,奴婢实在走不开,还望老太君——”话未讲完,老太君扬手便要掌她的嘴,哪知祈佑硬生生的抓住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老夫人如此动怒,却是为何?这里是司马府,不是你的府邸,即便青梅犯了错,也不需要您来管教!”
  馨儿为之一震,委实不明老太君气势汹汹,究竟为何?
  “司马府的家奴果然都是伶牙俐齿的,”老太君转而怒瞪着伏地的青梅,又怨叹道:“青梅,难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你家夫人?那你的姐姐呢?她可是这世上最疼你的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一节

  青梅听了,噙泪凝视着面容清瘦的青菊,深感愧疚,但转念一想,自家小姐临终之前嘱咐过,定要保全她,再看老太君面色不善,恐怕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眼下只能装糊涂,即便万般无奈。
  祈佑大步上前,勃然变色,“老夫人何必咄咄逼人?若撕破了脸,被公子知晓了,到那时可再难收场,老夫人的颜面何存?”说着握紧流采剑,目寒如刃。
  忽然一阵鹦鹉的学语声,“老太君,请走好,老太君,请走好……”
  馨儿回首一望,却见君兰与丫鬟妙哥站在游廊上,逗着鹦鹉互相说笑。
  老太君顿时铁青着脸,闷声离府,青菊暗自抹泪,走走停停,竟无半句话留下。
  君兰缓步走来,搀青梅起身,对她微微一笑,“老太君待下人一向严苛,而今你已离开了王家,这些事何须再放在心上?青菊常年在她身旁伺候,想来也不会迁怒于你的姐姐。”
  青梅低头凝神不语,恍若呆木。
  经老太君这一折腾,馨儿脸色煞白,双唇抖动,还未等开口,绿珠早已一路小跑而来,扶住她,又转面连声叱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来,若少夫人有什么闪失,可当心你们的脑袋!”
  几个小厮从未见过绿珠这样凶煞得眼神,吓得不敢再抬头,拔腿便冲出府去。
  “罢了,我不碍事的,扶我回屋去吧。”馨儿勉强一笑。
  绿珠惴惴不安,也没敢多言,只得先扶她回屋。可刚走了几步,馨儿略一迟疑,停下步子,转身唤道:“君兰,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罢又进了屋。
  君兰听了,有些狐疑,又望着青梅略显呆滞,顿觉不放心,便叫来其他丫鬟领她回去,好生照看她,然后才径自走进馨儿屋内。
  一室静谧,几声叹息。
  但见馨儿歪在榻边,低头细看手中翡翠镯。
  “夫人叫君兰来,可是想问元姬生母之事?”
  君兰挑起珠帘,含笑走近她。
  馨儿缓缓抬眸,眼神中带有淡淡哀伤,“或许你错了,元姬的生母只能是崔氏,你可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节重于一切,老太君之所以不待见崔氏,是因怀疑她与别人有私情,而这也是她含冤而死的直接原因。”
  “你怎么会知道?”君兰静静看着她,似有一层雾气浮在眼底,“这些年来,谁又知晓莲姨的苦?”她语声渐渐低了下去,神情苦涩,“你不会了解,当年莲姨为何被关进南阁楼,不是因为她疯了,而是因为王肃夺走了她的孩子,让她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权利,崔氏固然含冤,但她在临死前得到了作为母亲所应有的幸福,她那没福的儿子刚刚诞下,便被老太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们姐妹同时爱上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番话似冰雪灌顶,也许这才是一个母亲最大的悲哀,还未来得及亲自哺育自己的孩子,便从此阴阳相隔,再难相见。
  良久沉寂,馨儿轻抚隆起的腹部,淡淡道:“君兰,你也好久不来了,子冉还在等你,快去寻他吧。”
  君兰一怔,又低声道:“夫人将来会明白的。”说罢转身出去了。
  碧色软纱随风摇曳,从里屋走出一个俊美但忧郁的公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老妪。
  淡淡月麟香飘来,馨儿凝神沉吟。走来的人正是宇文,他侧身扫了一眼孙婆婆,沉声道:“你早就知道少夫人不是王元姬,为何你不告知王肃?”
  孙婆婆老泪纵横,霍然跪地,“当年老奴已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害得夫人母子丧命,元姬那孩子又替她的父亲折了命,因果报应,都是天意,何苦再牵连无辜人受罪……老奴残命死不足惜,只是不希望我家夫人沦为王家弃妇,死后也得不到安息,夫人是个忠烈女子,绝不会做出辱没家风的苟且之事……”
  “绿珠,扶孙婆婆起来,”馨儿抬眸细声道,不经意间瞥见宇文右手受了伤,一道深深的刮痕,血滴落在素白广袖上,她柳眉微皱,脱口问:“宇文,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
  “方才急匆匆躲至帘后,不小心划伤的。”宇文慢吞吞低声道。
  馨儿却不能相信,“休要瞒我,分明是你自己割伤的,崔氏昔日与你的父亲来往甚密,他们二人皆通音律,你的父亲又视她为知音,甚至赠她绿绮,恰如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那一曲高山流水,可在外人看来,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宇文沉默半晌,淡淡说道:“家父一生清白,即便死前也不曾后悔,我的母亲对他深信不疑,从无怨言,更主动提出两家联姻,重修旧好,只可惜……”
  馨儿哑口无言,想到往日他对自己的细微呵护,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替自己解围,顿时只觉凄惶无力,更无力去承受这份沉甸甸的情感。
  宇文久久沉默,神情恍惚,似陷入郯城旧事,他们都不再开口,不愿再提及那些陈年旧恨……诸般恩怨归终已成过往,今时今日,还有更多荆棘挡在馨儿的面前。
  “回去吧,崔夫人的事我已记下了,孙婆婆放心,我会想方法还她清白。”馨儿以微笑驱散他的惆怅。
  待他们走后,绿珠轻轻在她肩头搭上枣红披风,又端上参汤,可是馨儿摆手让她搁在一边,自嘲道:“王肃府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我又深陷其中,想来是我们诸葛家亏欠王家一条人命,如今要我偿还人情,还一段风流冤案,寻出离魂游魄……”
  这时,菁儿满面惶张,疾步跑过来,气喘吁吁,断断续续道:“青梅……她……她不见了……”
  绿珠愣怔住,敛容问道:“怎么会不见了,府里都找过了?”
  菁儿使劲儿点头,忽又摇头,“她不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二节

  馨儿默默垂下眼帘,一行泪扑簌簌地流下来,绿珠诧异地看着她,旁人怎会知晓青梅的去向,但馨儿心里雪亮。青梅回王府了,因为她惦记她的亲姐姐,更惧怕亲人离她而去。
  青梅有着令她的年龄黯然失色的机智和敏感,她那明亮的黑色眸子似乎永远在洞察别人脸上的表情,那里流淌着的怀疑的寒流,源自于她一生下来就已经开始的孤独沧桑的记忆,而她一直守护的小姐,猝然的离去,更让她深刻的体会到死亡的意义。
  唯独在面对馨儿时,她是真诚的,那一抹微笑是对馨儿最好的回报,也许至此再难见到那如季风般的笑颜。
  “她不会再回来了,不要再去寻她了。”馨儿凄然一笑。
  似乎给她自由,是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不知何时,司马昭手捧一束芍药花走进来,他轻步来至床边,久久凝视着馨儿。
  馨儿并未沉睡,闻香醒来,微笑地接过芍药花,他把脸侧俯在馨儿微耸的腹部,闭上眼睛,仿佛在聆听那微弱的,来自于它深处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馨儿轻抚他的眉目鬓发,笑叹道:“若是男孩儿,就要像他的父亲这般英武。”
  司马昭挨着榻边坐下,将馨儿环在臂弯,正色想了想,温柔笑道:“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像你一样善良才好。”
  馨儿伏在他怀中,慵懒地笑着。
  对于男子太过善良,意味着软弱,难道他开始厌倦争权夺利?但权倾朝野之人,实不该讲出这样懈怠的言语。
  “刚刚我回来,听闻王肃的母亲过来闹了一场,只为了一个丫头?”司马昭细眸微眯,神色复杂。
  馨儿沉吟道:“确实有这事,错不在青梅……”
  司马昭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们王家的人不安生,扰你心神不说,这要传出去倒也难堪,索性把陪嫁过来的那几个丫头都撵出去,却也省心。”
  馨儿面色微沉,半晌不言,暗自嗟叹:青梅这一走,剩下的那几个丫头都不在跟前,赏些钱也就罢了,只是突然少了青梅,恐有段日子不习惯。
  转眼间用罢晚食,烦闷了一日,馨儿也觉乏得很,正要歇息之时,却听门外传来匆忙脚步声,房门被人叩响,“禀少夫人,府外来了个卖花儿的姑娘,怎么劝也不走,定要求见少夫人。”
  绿珠正在躬身铺衾被,闻听一怔,停住手,转面朝门外嗔道:“天已黑了,公子吩咐过,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府来,你们还不哄她走!”
  “且慢,卖花儿的,倒也新奇,这么晚了,定是有什么事,不妨请她进来。”馨儿对青梅摆摆手,示意她请人进来。
  少时,望见一人手端一盆水仙,徐徐走来。
  但见她一身葱绿衣裳,未涂脂粉,进屋后,陡然跪地,走来的人正是徐雨筝,馨儿又惊又喜,忙命绿珠扶她起来。又走近她,觉得她越发水灵标致了,忙笑问:“雨筝妹妹,因何深夜来寻我?若有天大的难事儿只管告诉我,我定会给你出气。”
  雨筝没有答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馨儿猛然想起白日里吕安的话,便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左不过为了那半扇钿盒,说来也算你俩有缘,另一扇便在吕安手中,只是不知这钿盒可有什么缘故?”
  雨筝眼圈一红,叹息道:“不瞒夫人,那钿盒实为认祖归宗的信物,我随身带着半扇钿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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