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宫倩儿指着他地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宫如暖再次叹口气,走过来拉着她地手出了客栈。
一行四人上了马,宫如暖静静地向庄笙看来,眼里有询问之意。
庄笙摇摇头,轻声道:“算了,那摇老板行事本就诡秘莫测,行踪向来飘乎,否则也不会有扶摇之称。我们还是直接进城去找哪些有在卖地商人好了。”
宫如暖点点头,马鞭挥下领先而去。宫倩儿脸色犹自愤恨,此时却不便再说,发泄似地狠狠抽在马臀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庄笙看得连连苦笑,庄筑嘴一撇,“脾气真坏,以后铁定嫁不出去。”
“筑弟,你不要老是与倩儿置气。”
“我哪有!”
两人说着,也骑马追了上去。
直到四骑远去,连扬起的尘土亦看不见,小顺子从大门里探出头,确定人已走远,“噌噌噌”跑上楼去,推开房门,“老板,他们已经走了。”却在看清房内情形时知趣的闭上嘴。
房间里,正中的地板上,正坐着那个号称扶摇上九天地女子,怀里的狐狸被丢在脚边,女子撑着额头,一脸苦相。她旁边站着的落姐儿,神情是又气又恨,她就是整不明白,好好儿椅子不坐,老板为什么总偏爱坐地上呢?不解,所以,狠狠地瞪着那个毫无自知之明地人,也一点儿不解气。
虞摇听到小顺子的回报,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便没下文。小顺子走进来,询问地看向落姐儿,落姐儿板着脸不理他。小顺子只好走到老板身边——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老板坐地上有什么不好,像老板这样的人,云端和泥淖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都不能影响老板半分。他其实也很想学老板那样坐在地上,可为免落姐儿发狂,他只能恭恭敬敬在站在一边。
“老板,你为什么要骗他们说你走了?除了那个宫倩儿,其他人都还好啊。”小顺子不能坐地上不能坐椅子上,因为老板是坐着的他又不能站高了跟老板说话,想了想,只好蹲在老板面前,然后问出了自己地疑惑。
虞摇撑起头看着他,说话不是很有精神,“我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事来,可我却不能告诉他们任何事情,这是做商人最基本的信誉啊。既然什么都不能说,何必麻烦见面到时说一堆废话。”
“哦——那老板,他们既然是来办要紧事的,为什么身边还带那样一个人啊,这种人,不是最容易坏事的吗?”
虞摇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这本来是融门的事,融远空身为门主不能轻易出门,唯一的儿子又远在青越北境。刚好庄家宗主地妹妹庄圆圆是融门的门主夫人,所以就请了自家地外甥来帮忙了。那宫如暖是宫家四小姐,也是庄大公子的未婚妻子,在江湖上颇有些名头,想来是帮自家地未婚夫婿。至于那宫七小姐嘛,养在家里的小花,被人宠坏地小女孩罢了。”
“原来是这样,听说青越的武林四大家族彼此间都有来往,原来是通婚啊。那其他两家呢,慕容家族和西门家族呢?”
说有往来倒不假,但若说联姻嘛,庄宫两人还没成容家嫁了个女儿给西门。平日这四家也就见个面相互问声好罢了,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比起宫家,融门和庄家的关系倒还好一点。”
“为什么?”落姐儿本在另一边站着,听虞摇说起武林典故不由也站了过来,听到入神便脱口问了出来。
虞摇抱过小狐狸盘腿坐了起来,一边给小狐狸抓痒一边缓缓道来,“那还不简单,同是四大家族,平日总会被人拿来互比,就算自己原本没那个心思,被人说得多了,也会生起那样的比试之心来。这样总有一方想压过另一方,强势者怕被赶上便一力压制弱势一方,而实力较弱的又不甘一直居于人下所以也会想尽办法打击比较强的那一个。这样明争暗斗下来,没有直接火拼已算客气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好关系。”说到这里,口气明显有一丝嘲弄。“慕容一直以来是四大家族里的老大,不过到慕容庭这一代比较没用,渐渐地保不住第一的名头,所以四年前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西门地六爷。而庄家本是最末地一个,却先是与久川融门联姻,很快又要娶宫家四小姐,如此下来,其实已经超过宫家,位居第三了。可怜宫家宗主就算知道他姓庄的不安好心,还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嫁女儿,因为如果他不找个联盟被挤到最末,下场会很凄惨的。”
小顺子默默听完,想着今日看到的庄笙与宫如暖两人,心里有些不太好受。虞摇看他一眼,忍不住笑骂道:“今日我看那庄家大公子为人不错,对宫如暖即便没有爱意也有几分尊敬,况且那宫如暖也不是普通女子,嫁过去后自然不会吃亏,你在这里愁眉苦脸做什么?”
小顺子还是不能开怀,苦着张脸说道:“我本来看那庄大公子与宫四小姐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哪里想到背后还有这样夹杂不清地原因,可惜了那宫四小姐,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却不是庄家公子,那不是要痛苦一辈子吗?”
落姐儿听了也有些怅然,“不是说江湖儿女最是洒脱吗?怎么也会有这些官家权贵人玩地把戏?”
虞摇淡淡一笑,那笑透着几分冷意,“身处这浊世,又哪里真有人能洒脱了去。莫说那两人彼此都有意,便真是双方各有所爱只怕也改变不了一场婚事,比起两大家族的利益,少许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说起来,或许只有那宫倩儿算得上单纯直率。”
“她?那个女人?老板,你不是在说笑吧?”小顺子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虞摇似笑非笑看着他,“你那一通谎话说得甚是流畅,连庄笙和宫如暖都没看出什么来,她虽是蛮横斥责于你,说的话却直逼事实真相。
或许就是那样不通世务的小姐,无论善恶,说话行事都出自本心,才是真正地随心所欲呢。只不过,这种无知之福也不知能保住几年。”说着微微一叹。
落姐儿也呆呆看着她,那个宫倩儿她虽然没跟她说过话,但看过她耍横发脾气,那样的性子还值得羡慕?她只能看着虞摇喃喃地说:“老板,你是不是想事情想魔障了?”
虞摇却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到,落姐儿回过神来,小心地唤了一声:“老板?”
虞摇一抬头,脸上忽然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伸手一拍她的肩,语气里满是欣慰,“落儿,你终于认识到坐在地上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了吧?”
落姐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小顺子朝她看去,忍不住偷笑起来——原来落姐儿刚才为了听江湖事,不知什么时候也学虞摇一样坐在了地上。落姐儿也终于发现了自己地现状,本来就有些黑的脸此时可与锅炭头相比了,偏她还僵着一张脸努力作出什么事也没有地站起身,向虞摇欠了欠身,语气僵硬地道:“老板,我下去招呼客人去了,您好好休息。”
虞摇依旧笑得有如春风,仿佛陷在万丈红尘里舒服得不想出来地样子,朝她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地说:“去吧,去吧,反正你待会儿就看不到我了。”
落姐儿顿住,额上青筋隐现,转过头盯着她,很有些咬牙切齿地喊道:“老板?”
“唉呀,其实我刚才也不是叫小顺子说谎来着,我本来也是打算马上走的啊。”虞摇说着站起了身,长裙迤于地,也不知那裙子是什么料子做地,被她坐在地上长时间折腾,竟然连一丝褶皱都没起。
闻言落姐儿与小顺子脸色齐齐一变,变得有些恼怒,有些怔然,小顺子想老板才回来怎么又要走。落姐儿却多想了一些,于是眼里也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小顺子有些气恼地问:“老板这次又要走几天啊?这次去地地方远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顺子一连三问,虞摇轻轻一笑,“嗯,这次去的地方有些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你和落儿了就帮我守着客栈吧。”
笑了笑便似要立马走的样子,落姐儿愣愣地喊了一声:“老板。”
虞摇在心底叹口气,眼神温柔地看向她,“落儿,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看着虞摇干脆利落地只抱着小狐狸离开,落姐儿心里有着强烈地不安,然而千言万语,到头来只化作一道无人听到的低叹:
“老板。”
第三十七章 心不情愿可奈何
敛重新走过来坐下,看着眼中含笑的夙清,忍不住气,她这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居然会被说成好人,是这世界好人的标准太低了吗?
轻轻摇了摇头,对夙清叹息般地说道:“但愿你们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夙清认真看着她,“夙清虽然没多大本事,活至今日,至少从未后悔过。”
文敛淡淡一笑,抚着手中的念珠不再说话。
夙清默然注视她半晌,有些迟地开口问道:“主人方才见到这串念珠时,为何那般激动?”
文敛手指一顿,慢慢地将念珠握在手里,慢慢地低下头去,夙清眼里迷惑更深,同时闪过一丝慌乱,忙摆手道:“主人如果不愿说就不说好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文敛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有些微弱牵强,“夙清,你认为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夙清一愣,随即凝神细思,小心说道:“老主人,是个了不起的人,打下偌大产业,培植如许势力,如果放在明面上,早已是震惊三国的人物,可老主人的名声却止于临江城。即使是我们的人,除了一些极核心的外,许多人不知真正的主人是谁。能瞒过天下那么多人耳目,不争强,不显名,老主人这样的人,我二十年来也只遇到老主人一人而已。”
文敛的那一抹笑涩,“那么,这样地人,你认为会轻易被人掳了去吗?”
夙清浑身一震看向她。敛不看她继续说着:“我不是怀爷爷地失踪。我想爷爷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危。但是行动得到自由。能够自己除下身上所佩之物。那些人至少没有捆绑于爷爷。我在来路上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我知爷爷之能。何以会无声无息地被人抓走。连夙渊他们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今日看到这串念珠。听到夙渊地话。我终于想明白一点。除了敌人真地很强大外。另一个原因。就是爷爷自己愿意跟他们走。”
“老主人是自愿地?怎么会?”夙清瞪大眼睛。难掩震惊。看到文敛淡然地神情。忽然间便不再怀。顿了顿脱口问道。“为什么?”
文敛慢慢抬起头。那眼里看不到悲喜。深得不见底。语气亦有些飘乎。“我想。一方面是反抗无用或必须付出很大地代价。另一方面。或许是觉察到了背后地阴谋。为了我们不受伤害。不惜孤身犯险。就跟着去啦。”
“什么阴谋?主人地意思是?”夙清觉得自己平日也不笨。可跟文敛在一起。却似乎总显得她很迟钝。脑子也会变得不好用。
文敛嘴角地笑还在。“能有什么阴谋?爷爷创下偌大产业。拥有如此势力。你以为。真能瞒尽天下人?有些人。总会为了这样那样地理由。从而搅得天下大乱。所有能利用地东西。他们当然不会放过。那么以爷爷暗下地实力。不拿去用。不就太没天理了吗?”夙清呆呆地看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文敛握着念珠。语调表情都没多大变化。可夙清看着。却觉出一股深沉地悲意。“爷爷他想必早料到会有这样地一天。所以才会对你们有那样地交待。所以才会从小对我那样着意栽培。我原以为不过是想等我长大以做接班之人。没曾想。根本等不到那一天。”文敛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不竖起耳朵几乎已经听不清。
“爷爷。孙儿会听从你地安排。但其实……很不情愿啊。”
夙清身躯一震,注目看向文敛,却见她微垂着头,像是睡过去了一般,不动,亦不再言语。
房里一时安静下来,能听到风从窗前吹过的声音,风无止息,亦如人心。
文敛此时是住在一家叫望月明的客栈,夙清地意思,是让她去自己人的地方,虽然匡衡已经不可信,可还有管事柳成应地后人。文敛摇头,在思考后说
应的店里看看。
“主人,柳成应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现在他手里的生意都是交给自己的女儿在打理。匡举严是在五年前去世,匡衡子承父责后将手底的生意打理得非常好,并且……”夙清看了文敛一眼,考虑着要不要说。
文敛对她微微一点头,“你说吧,你知道我在乎的只是如何找到爷爷而已,其他地事情,如果与此无关,你不说也可。哦,你还是不要叫我主人,叫名字也好。”
“这……那我还是称小姐吧?”
文敛看她一眼,无奈点头。夙清皱了皱眉,“我就是怕小姐太心急,知道情况后说不准就直找上门去。”
文敛倒有些好奇了,“那匡衡究竟做了些什么事?”
“匡衡是个还有经商头脑的人,将匡管事地那份事业打理得极好,几年下来已经是定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只是他行事有些不择手段,定州有很多被迫得倾家荡产地人——那个柳管事也是其中之一,虽还不至到破产的地步,却也相差无几。”
“是么?”文敛听了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这样肆无忌惮么?”
“正是如此。”夙清一点头,同时语气肃然道,“当年老主人留下匡、两名管事,是希望他们相互扶持分担,各自负责不插手另外一人。两名管事做得很好,老主人一直都对他们很欣赏很感激,可是自从管事去了后,这边地消息几乎就断了,我也是来到定州后才慢慢了解到的情况。匡衡这些年来肆意扩张,尤其抢夺另一位管事的生意,压得氏抬不起头来,这种情况在管事去世后更为激烈,现在管事的后人就只守着三二家铺子而已了。”
有上进好胜之心文敛并不认为有错,甚至他背叛爷爷将其财产据为己有,也能理解,但若因此就出卖旧主不惜谋害的话,那就不能原谅了。文敛沉吟问道:“管事的后人叫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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