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
他没有和我们任何人打声招呼就自己出了校园,扬子打他的手机却发现手机的铃声在宿舍里响了起来。出于他在卫生间的自残行为考虑,扬子还是拨通了桑薄烟的号码,可是电话号码好像早就已经是空号了,根本打不通。
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上次他一夜没回来结果就毁了我们宿舍的镜子还有自己的手。
这一次真是不敢往下想了。
无奈之下,我和扬子同一时间内想到了同一个人,这个人也许是除了我们和桑薄烟之外对楚希最熟悉最了解的人了,那个人就是方莘。
打通之后扬子也没那么多时间和方莘寒暄,直接单刀直入的询问楚希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方莘一听类似于楚希不见了的消息,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详细的向扬子询问了情形之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也很担心,可是老钱却对楚希做傻事这种看法并不认同。
今晚的天空一团漆黑,没有月亮,只有三两颗星星挂在空旷的夜空中。
湖边的路灯光芒在人工湖面上倒映着,楚希坐在湖畔的石头上,一边喝着手里啤酒罐装载的液体,一边捡着身旁地上的小石子朝着湖面灯光的倒影处丢着。
每次石子落入湖面的时候都会有一圈圈涟漪不断扩散,灯光倒影也因此被打乱,可是没过多久灯涟漪平复之后,路灯依旧映在了湖面。在楚希的眼睛里来看:
这些耀眼的灯光、吸引着自己专注眼球的灯光,就好像桑薄烟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
“这里的石子看来不够把这条湖填平吧?”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呼吸不匀,楚希回过头时,发现方莘正右手叉着腰,左手捂着腹部弯腰一边喘息一边朝楚希走过来。
楚希仰头看了一眼高耸世贸大楼顶部的庞大时钟后才知道现在是十一点半了,不过这也是方莘为什么这么晚会出现在这里的疑问之处,更何况她穿的非常单薄,好像是紧急出门时随手拿了一件外套。
“这么晚了不睡觉坐在这里欣赏夜景吗?”方莘走到楚希的身旁一身放松的坐在了草坪上,双手向后撑着:“再过会儿连路灯都要关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侧眼看了她之后楚希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喝着啤酒,不对她的话做任何的回应。
见他不理会自己,方莘也不懊恼,看他身旁的塑料袋子里还有几罐啤酒,她毫不犹豫的从里面拿出一罐打开了就猛喝了一大口,随即忍着寒冷的液体穿过肠胃眯着眼睛咧嘴说道:
“真冷啊!”
(牵挂)
借着路灯的幽暗光线,方莘看着楚希忧伤的侧脸,顿时心里涌出无限的怜惜和心疼。
又喝了一小口之后,她也看着前方的湖面:
“你的那帮兄弟很担心你,找人都找到我这里了。”
他仍旧保持着看向前方的姿态,眼球却不自觉的朝着方莘的方向偏移了一下:
“那帮家伙真是多事,像我这样的人深更半夜在没有带钱包和手机的情况下是不有有什么危险的。”话音刚落楚希看向方莘上下打量道:“恰恰是你这样的女生比较令人担心。”
方莘好像不是很擅长饮酒,喝了大半罐之后脸颊开始有点发红,面容更加撩人,听着楚希的后半句她不禁笑了起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赞美我达到了被人劫色的标准吗?”
从头到尾方莘都没有问楚希和桑薄烟的事情,她知道楚希喝酒的目的就是为了忘记桑薄烟,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明白:桑薄烟给楚希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幕她也曾经看过,那是高中时期被刘向明刺伤后的一段时间,她刚刚做了最后一次手术完全脱离了危险,这一天本来天气非常好,因此坐着护士推着的轮椅出去晒晒太阳,可是没多久,慢慢的天气却忽然阴沉了下来,再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大雨如注。
天空雷电交加,这在临冬的季节来说是非常少见了,为了躲雨护士快速推着她进了医院走廊内,好在没有淋到多少雨。护士见方莘的头发湿了,就转身去拿毛巾。
拍了拍身上的少许雨水之后她忽然发现外面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任由雨水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而且雷电之下好像并不害怕,眼神看起来绝望到了极点。
这个人他当然不会不知道是谁,可是会出现这一幕却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看着他脸上那种表情,不知怎么的方莘的眼眶里不由自主的淌下了一滴眼泪,等她察觉到的时候眼泪已经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了。
那时和这时,她都能切实感受到楚希的内心到底有多痛。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方莘才觉得为了他而受伤是一件值得的事。
(图书)
害怕楚希出事的我们一致坐卧不安,直到方莘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找到楚希,并且楚希安然无恙之后,大家放下心各自去睡了,然而整整一夜,他仍旧没有回来。
开学的这一天如期而来了,学校也终于摆脱了着孤冷的一个月,迎来了如潮的学生归来。
与往常不同的是方莘开始频繁出现在我们的身边,虽然这令我们并不感到陌生,然而却不免有些突然。也许连我们这些身边的人也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方莘围绕在楚希的身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方莘悄然淡去而由桑薄烟取代。现在,好像回到了最起初的时候。
我们只好顺应着时事的发展接受这一切,毕竟方莘对于桑薄烟来说要更贴近我们一些。
也许说这句话有点对不起桑薄烟,可是方莘确实给人的感觉更加知冷知热,虽然她针对那些藐视楚希的人从而产生的炫富行为多多少少有点令人不悦,总体感觉还是个不错的人。
有一次我们一群人走在一起,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不远处有着极为熟悉的身影,以至于我注意到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希,楚希的眼睛瞥了一下桑薄烟的方向,我非常确定他看到了桑薄烟,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至于桑薄烟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这么明显的人群。
应该根本不是一个该争论的问题了。
迫于楚希的形式我们都假装没有看见她,更没有立场去和她打招呼。
站在楚希身旁的方莘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在军训时期和自己极为要好可在军训后却形同陌路的好姐妹站在不远处正同样注视着自己,那眼神相对时,即使是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也使得两人的思绪也都使对方十分明了。
人烟稀少的图书馆内,每个人就算是很大限度上放轻脚步行走,也很难不发出声响,桑薄烟面容惨淡的在书架见行走,每次来图书馆她无一例外的都会首先来到哲学系书架的前面借阅一些书籍。这次她来这里是为了还借阅多时尚未归还的《苏菲的世界》。
然而当她走到哲学系书架前时却忽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不久前自己刚刚看过的人。
身材修长的她穿着白色皮衣和黑色紧身裤,手里捧着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透着高大的窗户照耀下来的太阳光芒均匀的涂抹在她酒红色的秀发上。
当自己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抬起头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
“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吧?薄烟。。。”
此人正是方莘,她将书本合上放回到书架上转过身朝着桑薄烟走了过来,而桑薄烟则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被慢慢的压缩,这令人窒息的静谧气氛仿佛一旦压缩到极点的时候,可能会突然见爆发一样。
(原因)
从不来“有家咖啡馆”的方莘破天荒的和桑薄烟坐在了这里,不远处的吧台处站着正在清理台面的易欣。与方莘看易欣一样,她看方莘的眼神很奇怪,是一种令人读不出来的情愫。
自始至终表面上在不停接受点单和收拾台面,可对她们的谈话却是一字不落听了下来。
方莘翘起腿端着咖啡杯,面露阳光般笑容的对坐在对面的桑薄烟说:
“寒假过得还好吧?自从军训过后我们好像都没有联系过。”
相反的桑薄烟的脸上却连一丝笑意都寻摸不着,面前杯子里绿茶的高度也丝毫没有减少,只有冒起的热气慢慢的消失了踪影,面对这个军训时期对脚踝受伤的自己照顾有加,如同姐姐一般的人物。可是自己却在明知道她喜欢楚希的情况下夺走了他,自责感从未消退。
面对一言不发的桑薄烟,方莘很释然的笑道:“听说你和楚希最近有点不愉快。”
好像看到了自己内心的痛楚一样,方莘那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睛总是让处于对立立场的人不寒而栗,毕竟有时候她也会代表母亲在商业洽谈上露几次面,几乎所有和她谈论过的商场老手都对她那荡人心魂的美貌和高超的心路素质以及华丽的言语技巧所折服。
当然这一面在我们面前是看不到的,桑薄烟也是一样。
“我们已经分手了。”
桑薄烟握着杯子咬牙说着这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实,连擦着杯子的易欣也不免惊讶万分,对面的方莘听后也先是一愣,随即也诧异的询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事实上早在那天晚上楚希就告诉了方莘他和桑薄烟分手的事情,在醉意的情况下来龙去脉都说的很清楚,第二天早上也是她打电话叫的士送楚希回来的。
可是现今在桑薄烟面前,却装作浑然不知的状态,甚至还有些许为桑薄烟打抱不平的姿态,让外人知道后不免让人心泛疑虑,巧妙的是方莘掩饰的很好,几乎不露一丝痕迹。
对于主动和楚希提出分手的理由,桑薄烟始终三缄其口,不肯透露半字,这令原本想要了解其中隐情以达到自己目的的方莘不免有些失望,可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也不继续追问下去,以免令桑薄烟生疑,转而开始和她进行闲话家常般的聊天。
从咖啡馆出来后,两人互相有礼貌的道别,随即桑薄烟就离去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桑薄烟,方莘扬起嘴角轻轻笑道:“在外面听得很累吧?”
慢慢的,从不远处梧桐树后面,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方莘一边说话一边转头:
“从一开始你就跟着我们,也不嫌累么?”
而当她转过头的瞬间,看到那个人的长相之时不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你。。。你是。。。”
方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个人那戴着黑色皮制手套的右手朝着方莘伸了过来。。。
外面一阵声响后,易欣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店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想到方莘之后,她不免有些不寒而栗,转身进了门。
而她恰恰没有注意到的是:店面口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枚精致的发夹掉落在地上。
(维护)
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表面上已经脱离病危的楚希,内心却依旧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好在有方莘陪在他的身边,到时令我们放心了不少,从而对方莘的好感度逐步上升。
有时候小强会在黎萍的面前说桑薄烟的不是:
“我从来没看过除了我之外那么帅的男人居然不花心的,可是那个姓桑的居然二话不说,说蹬就一脚把楚希给蹬了,她当是蹬自行车呢。”
撇开他这句对自己进行不要脸性质的褒奖,光是楚希的那句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
每次听到小强对楚希的打抱不平,黎萍总是很哀伤的听着,完全没有随声附和的意思,反倒是经常有无意识的替桑薄烟辩解:“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桑薄烟也不是个对感情不认真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小强扭过头,皱着眉头写着脑袋看她:“我发现你总是替她说好话嘛,你们关系有那么好吗?”话音刚落他想起来了,好像从自己认识桑薄烟开始,他就发现黎萍好像早就和桑薄烟相识一样,两个人几乎到了完全不分你我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好奇起来:“你们是什么关系?也没听楚希从桑薄烟的口中提到过你,但是关系似乎非常好啊。”
这个问题小强不是第一次问,可是黎萍一次也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反倒是故意岔开话题一般的回避了,而每次小强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下去,所以一直没有问出个结果。
也就只好作罢了。
也正如我们担心的那样,白天上课时基本与常人无异的他,到了晚上就像是古龙笔下的伤心剑客一样日复一日的猛灌啤酒,而且喝的时候基本不在学校,我们都明白:他是不想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他的软弱,更加不想我们为他担心。
今天也是一样,地面上全都是瘪掉的易拉罐,他又开了一瓶往嘴里灌着,像极了一个落魄的流浪汉,一样的颓废,似烂泥一般,也就是因为他经常饮酒的缘故,手上的伤始终没有完全痊愈,恢复速度极慢。
这一罐喝完之后,他伸手摸着地面上的塑料袋子,发现已经没有了,不禁像个小孩子一样懊恼地讲塑料袋子使劲朝前面扔去,然后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朝前面走去,打算再去买一些。
可是草坪并不是平坦的泊油路,没走两步他就踉跄着快要滑到了,正当他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人快速出现在他的左手臂下,架住了他即将要倒下的身躯。
她就是方莘,可是此刻的楚希根本就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方莘扶着楚希走到马路边,本想叫一辆出租车载楚希去学校,不曾想楚希的钱包掉在了地上,他只好讲楚希放下回去捡钱包,弯下腰讲钱包捡起来之后,她发现相册夹里赫然是一张桑薄烟的照片,不免有些触及到她的神经,使得方莘短暂的楞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来时,楚希已经摇摇晃晃的朝着马路中间走过去了。
此刻一辆车显然已经来不及刹车,被撞是千钧一发的事情。
(车祸)
耀眼的灯光和急促的喇叭声好像使得楚希的醉意清醒了许多,他侧过脸伸手挡着额头看向迎面朝着自己滑行过来的大型货车。
突然,他的背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着自己,使得楚希朝前方快速挪动了两步,走出了货车的行驶路径。可是推他的人—方莘,却在货车前方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