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隆�
简单告别之后杨思上了楼,父亲对这件事的反应非常平淡,甚至一字不提。
和往常一样沉闷的父亲使杨思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下来,她原本以为父亲会因为这件事对她进行刨根问底般的审问,可是转念一想这种方式与他的性格是完全不符的,怀着忐忑的心理吃完晚饭后她才确信:父亲应该没有对这件事多想。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不长时间后在和我的通话中父亲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并表示出了对杨思而定担心之情,对于父亲的担忧我很理解,毕竟杨思在母亲去世后性情大变是我们两个有目共睹的,因此我和父亲也非常忧虑她会不会由此走偏,影响她的后半生。
得知这件事的我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在电话里对杨思明着询问,只能是旁敲侧击的了解情况,没想到的是我刚没说两句就被她看出了我的心思:
“你想说什么?”她的语气显得非常不耐烦:“有话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要论高中谈恋爱的话,我离你可差得很远。”
她的话像是一个木塞子严丝合缝的将我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软肋,因此父亲本来寄希望于我和杨思进行沟通的计划才刚开始实施就被杨思杀了个大败。
把我数落了一遍之后杨思心里就马上后悔了,可是她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即使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她也不会承认,或许有些错她会改,但是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这种做法看似刀枪不入,可是却对她的心里造成了一次次严重的创伤,这种创伤不断的加重着,并不是来自于外来的指责,而是她对自己行为的悔恨。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宽容她,直到那些关心她的人被她所伤害,慢慢的从朝她聚集的状态转为远离她。
(心寒)
所谓人所持有耐性的限度,并不是用之不竭的。
大家渐渐对自己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所反感,所以慢慢的疏远杨思,甚至有人开始在她的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一时间议论不断,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招惹她,他们所采取的唯一方式就是对她进行冷处理,多数人是想通过这个杀杀这个不知好歹丫头的气焰。
“不就是死了妈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就是,好像全世界欠你的一样。。。”
不知不觉这种对杨思类似于人身攻击的话开始慢慢从同学之中流传开了。
而少数人则认为杨思是个敲不破融不化的冰块,对她再好也是白费。
尽管是如此,班主任老师依旧对她十分耐心,还劝导那些带头对杨思“冷处理”的学生不要再进行下去,结果却是收效甚微。其实他们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负面倾向,无论是哪个一般人,对于那种不识好歹妄自尊大的人最绅士的方式,也不过是敬而远之。
毕竟,他们也曾善良过。
鉴于杨思的情况班主任也多次找她进行谈心,劝她不要将自己太过孤立,大家是关心她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在班级里的处境会越来越糟糕。可就算是班主任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杨思依旧是置若罔闻,没有给与任何的回应。
这一幕正好被路径物理教师组办公室的顾潇看见了,他停了下来趴在阳台扶手上背对着他们,看似在欣赏楼下空地上在踢毽子的学生,实际则在听着杨思和班主任的谈论内容。
杨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顾潇没有转过身,他以为杨思不会发现,没想到杨思转身的时候伸出了手使劲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没等顾潇捂着后脑勺喊疼,杨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接朝着前方走去,将顾潇丢在后面。
放学后,顾潇推着自行车走在杨思的身旁,对于白天她与班主任的对话他听了八成,剩下的两成有一定逻辑思维的人也能够推断出来,顾潇不笨,自然想得到发生了什么。
“听说你在班级里开始不受欢迎了。”顾潇尝试先询问这件事,然后慢慢劝她。
面部表情平静如水的杨思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反而冷笑道: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对他们有过对我好的请求,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顾潇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想法,正如在办公室里班主任所说的那样,杨思会将自己越来越孤立,而这并不是顾潇接近她时所期望的结果,他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使杨思慢慢从阴霾之中走了出来,而现在看来,难度似乎是越来越大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杨思越来越来可怕了。
(噩梦)
现实当中时常会出现这样的一种人:
他们的双手扎满了细长而又尖锐的利刺,可他们并没有忍着疼痛将这些刺拔出来的勇气,只能任由那些刺扎在自己的手心中,一旦别人与自己握手的时候,也会被这些刺所伤。
因此,这些本想和他们握手的人们慢慢的开始惧怕他们的刺,因此疏远。
而在握手时扎到对方的同时,这些刺又一次深深的朝着自己掌心内刺了进去。
疼痛,不止是单方面的。
今天是星期五,推着自行车的顾潇却没有在学校大门口看到杨思,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本来人总会有点突发事件,他也没有多想就推着车出了校门直接回家了。
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顾潇还是从包里掏出了原本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拨通了杨思的手机,电话那头虽然显示已经接通,可是杨思却怎么也不接电话。
这时候他正好路径他们经常呆的公园山坡,此刻却是另一对年轻男女。
这一夜注定他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如梦了却又做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梦:
杨思的衣服破烂不堪,浑身是血的她艰难地爬向大门口,而自己就站在门外,那一刻自己被吓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是直觉使他本能的朝杨思伸过手去,然而正当杨思的手就要碰触到自己的手时,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快速她又拉了回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扇乌黑的大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他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接下来惊魂未定的他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灯。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晨,本来以为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却打消了他的担忧:杨思依旧坐在她所在的班级窗口边发呆。
看来自己是多想了。
(无语)
与往常不同的是,杨思看到顾潇后完全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与他形同陌路,放学后也不再校门口等他了。顾潇很难再见到她,即使见到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杨思看起来是有点孤冷,可是一直以来对顾潇的态度都有别于常人,可是突然间关系发生了如此之大的转变使顾潇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曾经多次想要找杨思单独聊一聊从而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或者是自己怎么了。
终于有一天他早早的结束了值日任务,破天荒的早那些一起讨论游戏的男生一步提前回家,而在校门口他也成功看到了在哪里正准备走的杨思,很少大声说话的他第一次失声大喊:
“杨思!”
背靠在大门石柱上的杨思听到后瞳孔明显放大,整个身体不觉为之一颤,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循声而去却清楚的看见顾潇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如时间停顿一般的短暂静谧后,杨思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对顾潇的呼喊作出任何的回应,反而手插口袋转过身朝着校门外走去,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背。
顾潇见杨思并不打算理睬自己,握着车把手的手不禁像是摩托赛车手准备起跑时来回转动油门一般,他觉得很不甘心,一抬脚跨上了车子朝着杨思的方向快速的踩踏着脚踏板。
“你是怎么了?”
骑到杨思身旁的时候他放慢了速度,调不均匀呼吸的他显得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杨思依旧是目视前方,好像身旁完全没有人再对她说话一般将顾潇当做空气,而就是这份看似沉着的冷静表情,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掩饰性那么的强。
突然她停了下来,顾潇也停了下来。
并不是杨思不想继续向前走,而是她的左臂此刻正被顾潇牢牢的抓住,无法挣脱。
可即便是如此杨思也没有看顾潇一眼,明显看得出来她硬撑着的冷静表情似乎有一些绷不住了,她双手紧紧握紧拳状,扬起了下巴始终目视前方。
“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
这是第二次顾潇失声大喊,而这一次并不是在校园里喊杨思的名字那样看起来顺理成章,路人和道路两边商户的注意力好像都被他这一声叫喊吸引住了,一时间他们两个像是在演舞台剧的男女主角成了所有人眼球中的焦点。
叫喊完之后顾潇觉得刚才的自己完全不像是自己了,底气一下子跌落谷底。
不过杨思却扭过了脸看着顾潇的眼睛,顾潇庆幸她终于肯正视自己了,可是没有等他庆幸多久,杨思就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顾潇紧紧抓住她左臂的手上。
将那只手从自己的胳臂上拉了下来,随即再也没有看他直接朝着前面走去。
(少女)
一样的夕阳,一样鲜红如同天际在燃烧。
两个人的内心却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目送她,她背对着他,两个看似平静的人内心却像是放在烈火上煎烤一般,等烤到快要闻到焦味的时候,又被扔进了冰窖受尽寒气的摧残和揉捏。
这一刻起,顾潇明白他与杨思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样子了。
紧紧咬了牙齿之后他扭转车把手朝着反方向推着前进,灯光照耀着他那落寞的身形。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顾潇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时候,漆黑的一片视野里不断浮现出杨思哭泣的表情,而这表情是别人从来没有看过的,在看似杨思为自己构筑的坚强堡垒下,实际上根本经不起外界的任何风吹雨打,可即便是如此,她仍旧是一个人蜷缩在风雨中,任由雨水将自己的身体打湿,不断周而复始的将被侵袭而毁坏的堡垒重新修复。
刹那间眼前被蔚蓝色填满,很快的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面对着正片大海的沙滩上,四周空旷寂静,连海浪声都听不见,天空也不见一只海鸟,正当他四处寻找有没有人可以告诉自己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微微隆起的腹部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孕一般,轻轻的海风拂撩着她披散的秀发。
“不好意思小姐,这里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问出口,甚至心里突然抖了一下,因为他定睛看到那个少女的长相时不由的吓了一大跳:杨思,那是杨思!
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一开始顾潇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越往后看他越觉得不对劲,海水已经淹过了她的腹部,而且位置不断升高,这时他才意识到:她要沉海自杀。
“杨思不要!”他抬起双腿在沙滩上奔驰着,奋力照着杨思的方向而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跑,杨思离他却越来越远,不管他怎么加速怎么使劲,距离却始终不能缩短,看着眼下的沙子他明白了:每踩一步脚会陷在沙子里,拔出来非常困难。
眼见海水漫过了杨思的脖子,他绝望了,精疲力尽的他跪倒在地上握紧双拳在沙滩上拼命捶打着,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杨思快回来!”
可是杨思根本就听不见,终于,彻底淹没在海水之中。
他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蓦地,一个身影从自己的身旁穿过,飞速朝着海面奔去,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能看得清的只是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同样是长发飘逸,当她冲到海水不断上涨的边界时,一跃跳进了水中。
接着,滔天大浪打了过来,连同顾潇也彻底淹没。
(尝试)
呛在水里的感觉是每个溺水者最痛苦的回忆。
你漂浮在水中央,不断下沉却又时不时的浮上去,当你的屏气时间到达极限的时候,鼻孔也口腔会失守,大量的水迅速将这两个唯一能呼吸的器官堵住。不久,你的双手会在完全使不出力气的水底挣扎着、挥舞着,不断有气泡从自己的鼻孔和口中喷出,直到你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意识逐渐模糊。。。
死亡也就离你不远了。
顾潇的手在水里乱抓着,身体也不断扭曲,不知不觉他的手打到了海底的珊瑚。
“啊!”
他大声喊叫着,突然间感觉身体下有股力量在将自己往上推,原本被大浪卷入海底的他慢慢能够看得清上方太阳照射在海面上,那代表希望与生命的白色光芒了。
终于,他的头从海面上探了出来,可是等他神智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而左右依旧隐隐作痛,侧脸看了看身旁的床头柜他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顾潇并不是经常会做梦的人,尤其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梦越来越离奇,而且毫无例外梦中的女主角都是杨思。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睡衣也被汗液牢牢的粘在后背上,他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后来顾潇多次试着与杨思进行对话,可是一想到那天杨思在夕阳下那张惨白如纸的表情,使得他有些不寒而栗,内心不觉萌生退意,几次挣扎都无法摆脱这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而那次之后的杨思,更加少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了。
很快的,暑假来临了。
(意外)
从遇到顾潇开始,不能对母亲去世释怀的杨思,像是承受了狂风企图从地面上拔根而起的树苗一样熬到了短暂的尽头,她感觉自己遇到了太阳,等到了光明。
包括父亲和我在内都对她了解甚少,她并不是像外表似的对谁都是一味冷淡,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值得自己去倾诉的人,一个真正懂得聆听自己内心的人。
她等到了,和顾潇从认识到熟知,终于慢慢对一个人敞开了心扉。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发现顾潇不仅是了解自己的内心那么的简单,她发现顾潇基本已经将她的心完全占据了,这一点从那天傍晚顾潇将自己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