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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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日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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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衙役气结,气血上涌,脸色涨得通红。拔出刀就指向萧渝,“臭小子如此不识相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就要冲向萧渝。
  亭内的伶人一看衙役拔出了刀,皆大惊失色,大声喊叫着不知所措,互相推搡着想要往后院逃。混乱中羽商挣扎着站起了身,冲到了萧渝眼前,伸开双手挡在了前面。
  萧渝一惊。抬头一看,衙役的刀已近在咫尺,顷刻间就将逼近羽商的咽喉,电光火石间萧渝赶忙出手将羽商一把拉到身后,而后将剑一扔,在空中脱去剑鞘,以锐利的剑刃一剑挑落衙役的刀,两件兵器相碰,闪出了火花。
  萧渝极大的内力让衙役吃痛,踉跄着往身后退了几步才惊觉手中的兵器已被挑落,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萧渝。萧渝执着剑不发一言,眉目清冽。
  场面一愣,旁人都未曾反应过来。显然衙役未曾受过这般屈辱,怒不可遏地喊向身旁愣神的衙役们,“冲!”
  接到命令的衙役们回过神来,大声嘶吼着,同仇敌忾地拿着刀向萧渝冲来。晃眼的刀光闪过视线,萧渝清楚,这帮人已经起了杀心,于是心里对潼城的治安也就知晓了大半。
  这时,身后的羽商微微扯动萧渝的衣袖。萧渝一愣,往身后看去。
  羽商站在萧渝的身后,脸颊依旧挂着泪痕,“公子……真的不必为了此事伤了你。此刻离开还为时不晚,这帮人作恶多端,不知欠下了多少人命债。快走吧,若是因为羽商伤到公子,那万万不可。”
  萧渝弯起嘴角一笑,“姑娘放心,这帮人还伤不到我,姑娘快到一边去。”
  说着衙役已冲到了眼前,萧渝冷笑一声,回身将身后的羽商推向戏亭的人群中。衙役将萧渝团团围住,随后一齐将手中的刀刺出,冲着萧渝腰际而来。萧渝沉着地等着刀光到达眼前才足尖一点,一个纵身舞剑,清风吹起素衣,衣袍席卷过所有的兵器,一阵刀剑相碰锐利的声音过后。萧渝跳出了人群。
  身后的人应声倒下。
  他没有下杀手,但这样的伤也足以修养几日了。
  萧渝回过身,对着捂着胸口□□的衙役们道:“回去告诉县令大人,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有毁衙门名誉,县令大人若是不想身败名裂,最好就此收手。”
  衙役痛苦地看向萧渝,“你到底是谁?!”
  萧渝没有说话,冷冷笑了一声,用剑指地,“不想死就快滚。”
  领头的衙役还是不死心,想必猖狂了多年早已不知天高地厚。挣扎着站起来后对着萧渝用颤抖的声音低吼:“有本事在这等着……初出茅庐的小子,少口出狂言了,堂堂县令大人还怕你不成?”说着就挥手叫来身边的小卒,明显想要到县衙去叫人增援。
  小卒刚准备动身却被身旁的另一个人拦下,他上前两步,附在衙役的耳边低语两声。衙役的脸色登时一变,不可置信地往后望了一眼,“此话当真?”
  萧渝有些茫然,但当他看清对方的视线紧锁他腰际的时候突然明白过来,嘴角不由一弯。想必是方才动手的时候腰间的玉佩露了出来,虽说行走江湖这些行当只是累赘,但父亲的指令总不能不从吧。
  衙役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萧渝玉佩上大大的“萧”字他看得分明,他知道,那是京城萧府的标记,凭他小小一个衙役,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得罪萧大人。
  衙役彼此相视了几眼,知道来人非同一般,若是逞一时之强,大意丢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想罢,抹掉嘴角的血,步履有些蹒跚地不发一言朝门外走去。
  等到衙役们走远,萧渝才收起手中的剑。
  往身后看去,众人皆大惊失色,但已经不见了羽商的踪影。
  萧渝眉头一凝,这时一位素衣姑娘把呆滞的众人叫离厅院后朝着他走来,萧渝认出,这就是方才回身望过他的女子。
  女子看着萧渝游离的眼神,像是猜中了他的担忧般地道,“公子不必担心,羽商姑娘被搀回后台换衣裳了,须臾后便会归来。”
  萧渝微微颔首,看向她,“衙门的人时常来戏亭闹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江湖

  姑娘叹了口气,“衙役们仗着有县令大人撑腰,就无法无天。嚣张至极,前几日,县令大人看上了羽商姑娘,这几日便派遣这几个衙役来带走羽商。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恐怕羽商凶多吉少了。我是戏亭的伶人,名唤泠苏,敢问公子名讳?”
  “萧渝。”
  “萧公子,这几日你须分外小心。衙役嚣张惯了,恐怕不会就此罢手。”
  “姑娘不必担心。”
  说话间,羽商已换上了素衣,走进了厅院。没有了方才浓墨重彩的胭红,绝好的面容愈显清丽,一身青衣如水一般恬淡。萧渝一颤。
  羽商扶着衣袖缓缓向萧渝而来,还不等萧渝反应,眼前陡然青衣一晃,随即扑通一声,是羽商跪倒在地的身影。
  不曾料到她有如此大的举动,萧渝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扶羽商,“姑娘不至如此。”
  羽商泪如雨下,“公子的救命之恩羽商无以为报。”
  不是每段短促的生命里都可以盼来“英雄救美”这样的幸事,或许未曾经历的人不会懂得,在绝望到近乎以死解脱之时,有那么一双手可以将自己从深渊中拯救出来,这样的人,哪怕不是英雄,也足以在一生的岁月里举足轻重。
  更何况,这个人,是萧渝。
  萧渝离开戏亭的时候已是黄昏,斜照的夕阳轻轻地打在江南的青石红砖上,流水载着缓缓归来的木舟,荡起的涟漪径直向前蜿蜒开,古色小舟透出悠然的茶香,猩红的灯笼悬吊在古楼房檐上,在徐徐的微风里摇摆。
  这是京城没有的江南风味。
  萧渝行走在回客栈的路途中,此行是奉师父之命,一来体验江南,二来等候游历的师父归来。在最后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他突然定住。灵敏的听觉迅速捕捉到了异常的动静,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脑子里穿针引线般地立刻组合出一条信息,他轻笑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
  他走进客栈,此时正是客栈最为喧嚣的时候,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无孔不入的特色菜香,店小二的吆喝和客官的谈话声共同把这个江南小栈的黄昏推向繁华的□□。掌柜和小二都没有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认出萧渝,萧渝自是毫不在意,径直向木梯而去。
  木梯受力,发出吱呀的声响,萧渝三两步就到了客房门外,他眼睛一瞥,不经意间望见在门槛旁并不显眼的一个小标记,他心里一动,但随之而来的脚步声很快让他将这个标记暂时搁下。他推门而入,却不关房门。
  木桌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清茶,想必是小二料准了他此时将会归来,提前准备的,萧渝拿起倒扣的木杯,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耳朵却毫未停歇地捕捉着木梯发出的轻微吱呀声。等到一杯清茶入口,萧渝便笑道:“不知县令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片刻,随即进来了排成两列的便衣手下,让出的路里走出一位年轻的男子,虽是身着便衣,却丝毫掩盖不住富贵之气。
  萧渝抬头一瞥,正好对上来人的眼神,来人不慌不忙,只是面带轻笑。
  “县令大人有何贵干?”萧渝又抿了一口茶水。
  “听闻阁下方才行侠仗义,将县衙衙役教训了一顿?”
  萧渝道:“怎么?县令替手下出头来了?”
  来人一笑,道:“不,我只是对萧公子的举动有些好奇,特来与公子聊聊。”来人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扇子。
  萧渝注视着仍在冒气的茶水道:“在下不得不盛赞潼城的待客之道,这般的悉心还真是让人宾至如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在下这么认为?”萧渝朝来人一笑。
  来人道:“这自然是公子的切身体会,又有何可质疑?只是,”来人一笑,“我此次前来是想请问公子一个问题。”
  “公子可曾了解过潼城的口碑?”
  “哼,”萧渝不禁冷哼一声,偏过头去,“胡作非为。”
  来人被萧渝的话逗得大笑,前来的随从们也面露喜色,像是猎人在观赏着猎物的埋怨咒骂。
  萧渝不动声色,他可丝毫不在意这帮人的惺惺作态,此时那人也收起了笑,弯着嘴角问:“那么公子可曾考虑过为何小小一个县令敢如此为非作歹?”
  萧渝不予理会,那人也毫不在意,继续上演自己的戏码:“不知公子对官场之事了解多少,不过见公子江湖之气如此重,想来确是不懂。”
  “向来敢胡作非为的小官吏,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之外,都有着与上级相通的道路,不是不该受罚,只是确有人操控大局。”
  萧渝脸色一变,手持的茶杯微微地颤抖了片刻,溢出来的滚烫茶水从手背淌过,滴落在地,萧渝很快稳住,但这短暂的意外被来人尽收眼底。他冷冷一笑,满是不屑的意味。
  萧渝冷冷地问:“是谁?”眼睛紧锁来人,一股寒气十足的气息随着他的眼神迅速射向来人,可没想到,来人竟将这股寒气化为乌有,以同样难以置信的眼神回敬萧渝,全然不是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萧渝心底一惊,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人绝不仅仅只是县令这么简单。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
  来人启唇,丝毫不带感情地吐出两个字,“陈昀。”
  陈昀?萧渝眉头一皱,他对这个人太过熟悉了,朝中手握重兵的重臣陈初之子,萧渝虽是一向与师父隐居山谷,但这两人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家书中父亲也曾多次地介绍过这家人,传言这位陈公子野心颇大,文韬武略自是常人之上,陈初又是手握重兵,圣上对陈家人可谓是赞赏有加。怎么?陈公子还与小小一个县令有瓜葛?
  还没等萧渝想完,来人又继续道:“萧公子,萧老向来是德高望重,名声清白,公子这般行为不羁与戏子有染,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萧老的名声?”
  身后的随从发出细细的笑声,萧渝厌恶地皱眉道:“那么请问陈公子与县令勾结,这笔账是否该算在陈老的头上?”
  来人哈哈大笑,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动着,道:“公子果然是初来乍到,这种事自然是暗箱操作,怎么?难道还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么?”
  “那你此行来告诉我又是何意?不怕被告发么?”
  来人冷笑,“公子多虑了,你无凭无证,仅凭你一面之词,即便你是重臣之子又如何?况且你别忘了陈公子也是重臣之后,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停了片刻,来人突然冷冷地道:“萧渝。”
  萧渝猛然抬眼,发现来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左手向后一挥,身后的随从便对视一眼陆续退下,萧渝从纸窗望去,发现他们直向戏亭而去。
  糟糕!萧渝猛地将木杯掷在桌上,翻身就想从窗而下,来人见状伸手意图拦下他,萧渝出手猛推来人手掌,一掌便将其逼退,来人向后直退到墙角,萧渝立刻纵身而下,伴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纸窗被捅破的撕裂声,萧渝心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就在他翻身的一瞬间,来人意味深长地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方才那一掌,他只用了三分力,他本料想此人定武艺高强,但他却出乎意料地示出了弱。不过此刻更让萧渝不快的是,当今天下竟成了这般模样,小小县令胡作非为,堂堂重臣之后为虎作伥,上下勾结鱼肉百姓,日后还会做出怎样人神共愤的事来真是难以料想。
  很快,萧渝卓越的轻功让他比衙役们更早到了戏亭门外,发生了此前之事,戏亭此刻格外冷清,萧渝撑着剑等候衙役的来临。就在这时,戏亭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萧渝回头,发现了泠苏和羽商,两人显然没有料到萧渝会在门外,都有些惊诧。
  羽商面露惶恐地迎上来道:“萧公子发生了何事?”
  萧渝一笑,“没事。只是方才的事还未结束,现在是时候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渝向来时的方向望去,那帮人正爪牙舞爪地往这边而来,萧渝让羽商和泠苏退进门内,他则等在门外。
  衙役走到跟前,发现萧渝竟早已到达,有些吃惊地踌躇了两下,但很快,他们就回过了神来。
  也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特别的命令,这帮似乎知道萧渝身份的衙役并没有恐慌之意,而是争相拔刀出鞘,意图立功。萧渝冷笑,想来又是那位陈昀暗箱操作。
  衙役手握着刀,径直向萧渝冲来。这种场面正是萧渝极为擅长的,既然上级不予理会,那么就由他来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点教训,想着他便即刻拔剑出鞘,一阵寒光骤然一闪,电光火石间,突然像是从天而降一个晴天霹雳,把萧渝定在原地毫不动弹,他维持着拔剑的动作,剑刃也只是半出鞘。眼见衙役已冲到了眼前,萧渝利落地将剑插回剑鞘,收起欲将动武的动作,右手持剑,左手极快地从衣襟内掏出一块牌子,而后高高地将牌子举起,大喝一声:“住手!”
  衙役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镇住了,先是本能地停下,而后望清了萧渝手中的牌子后就没了主意,纷纷喃喃自语,面面相觑。他们对这块牌子太熟悉了,这是县令的牌子。一时间,他们明知情况不对,但又分不清真假,况且眼前人重臣之后地位也得罪不起,万一事态有变,两方握手言和,以萧渝之力要收拾他们岂不是绰绰有余,毕竟只是领命办事,上层的纠纷他们可丝毫不知,这样想来他们都不知所措。正在这时,萧渝再度开口,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作者有话要说:  O(∩_∩)O

  ☆、这里是江湖

  衙役正拿着刀犹豫,冷不丁被萧渝毫无感情的声音一喝,方才的锐气都消亡殆尽,他们先是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两步,发现萧渝根本不理会他们,便狼狈地逃窜。
  此刻的萧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他往客栈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下不得不后怕,这位陈公子还却是城府极深。他先是以县令与陈昀勾结初步激怒萧渝,而后通过萧家名声、故意派人前往戏亭、出手拦下萧渝步步紧逼,目的不过是彻底惹怒萧渝,逼他出手对付衙役,到那时,衙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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