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子墨却不一样,裴子墨自幼便是有父母兄长陪伴的,而且,从他的描述里头,她也能知道,裴子墨的父母兄长都是极好的人,裴子墨对他们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的。
在拜堂之前,就带着她来祠堂,自然也是情有所原。
当下,青竹就反手握了裴子墨的手,用力的捏了捏之后,说道:“我懂的,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咱们……一起去拜祭爹娘和大哥,还有裴家的列祖列宗吧。”
听到青竹通情达理的话,裴子墨心里松了一口气,当下就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扶着你,你慢一些。”
说完之后,裴子墨小心翼翼的,扶了青竹,一起进了祠堂。
祠堂里头一个下人都没有,不过里头的三牲祭品、香蜡钱纸什么的,都是备齐了的,甚至还有一个小案桌,上头放了茶水。
显然,是裴子墨早就安排好了的。
进了祠堂,裴子墨扶了青竹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面跪了,自己点了两柱香,递给青竹一柱之后,才跪到她的身边,冲着上头的牌位,有些颤抖的说道:“阿爹,阿娘,大哥……还有裴家的列祖列宗们,今日是阿墨和青竹成亲的日子,阿墨带着青竹,给你们磕头上香来了……”
裴子墨的声音越说越哽咽,眼中也隐隐泛着泪光。
青竹虽然蒙在盖头,看不见裴子墨的神情,却对他的感受,很是清楚,当下一手拿香,另一只手伸出手去,摸索着抓到了裴子墨的手,重重的捏了捏。
随后,青竹就用带了几分羞意,却又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阿爹,阿娘,大哥,以及裴家的列宗们,你们好,我是夏青竹,今日,是我和阿墨拜堂成亲的日子。等拜了堂,成了亲……不,就是现在,阿墨既然带着我过来了,就是说,青竹已经是裴家的人了。”
“请你们放心,从今往后,青竹与阿墨必定会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共同为裴家……开枝散叶,让咱们裴家,能一带接一带的延续下去……”
“也请你们保佑,我和阿墨,我们,能够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一世一生。”
青竹的话不轻不重,可是字字句句,却如同重锤一般,扣在了裴子墨的心口,让他感动的难以言表,顾不上现在是在祠堂、是在爹娘兄长还有列祖列宗的灵位之前,裴子墨直接转身,一把将青竹抱入怀中,紧紧的拥着。
毕竟是在祠堂这种庄重肃穆的地方,青竹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挣扎了几下之后,拍了拍裴子墨,说道:“阿墨,咱们,咱们还是先拜祭吧。”
好一阵之后,裴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青竹,然后同青竹一起,毕恭毕敬的,扣了三个响头,又拿了自己和青竹手上的香,插到香炉里头,然后看着青竹说道:“青竹,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第884章 抱好了,别撒手
听到裴子墨的话,青竹微微抬高了音调,说道:“嗯?怎么了?你说就是。”
“我是想……”裴子墨的语气有些踌躇,好一会儿之后才接着说道:“我是想,虽然咱们一会儿在前头拜堂,也有爹娘的牌位放着,可……可毕竟是有些不同的。”
“我想……”
裴子墨又迟疑了一小会儿,忽然加快了声调,说道:“我想,要不然咱们就在这里,就在我爹娘和大哥灵前,先拜一次堂。只是这样,有些委屈你了……”
裴子墨的话没有说完,青竹的手就准确的覆盖到了他的手上,紧跟着,青竹轻柔却又坚定的说道:“不,我不委屈。”
“青竹……”听到青竹的话,裴子墨有些动容。
尽管脸被盖头遮着,裴子墨看不见,青竹还是抿嘴轻轻笑了笑,然后说道:“夫妻本是一体,我既然嫁进裴家,咱们便是一家人,你的心思我自然是能懂的。”
裴子墨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激动,连忙说道:“那我去点红烛。”说完之后,裴子墨一咕噜的从跪着的垫子上起来,飞快的拿起了放在供桌上的大红蜡烛,就着祠堂里点的白蜡烛点燃,然后插在了比白蜡烛更高的位置,又退回去,将青竹扶了起来。
随后,裴子墨扶着青竹,面向祠堂之外,自己嘴里轻轻诵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一句礼成出口,裴子墨的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扭身再次跪到了父母的灵位之前,大声说道:“阿爹,阿娘,大哥,你们看见了吗?子墨成亲了,从今往后,子墨也是有家的人了。阿爹,阿娘,大哥,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吗?”
裴子墨情绪有些激动,青竹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跪在他的身旁。
又过了好一阵,裴子墨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扶了青竹,说道:“青竹,那咱们去前头吧?”
“好。”青竹将手搭在裴子墨的手臂上,就势站了起来。
裴子墨将青竹扶着出了祠堂之后,又是一个横抱,直接把青竹抱着往外走了。
青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都说新娘子进大门之前,要脚不沾地,我这会儿不仅是进了大门,连二门都进了,怎么还不让我沾地?一会儿叫人见了,还不得笑话我?”
裴子墨将青竹抱得越发紧了一些,说道:“谁敢?”说完之后,又轻笑一声,说道,没事,一会儿到了前面,我将你放在喜毯上就好,不会有人笑话你的。你这会儿瞧不见脚下的路,走着不方便,万一磕着绊着,我可是要心疼的。”
青竹笑着拍了裴子墨一下,说道:“尽瞎说,有你在这里,我怎么会磕着绊着?”
裴子墨又笑,说道:“我这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忠国公府虽然不小,可裴子墨走得极快,他也怕一会儿会误了吉时,所以没一会儿功夫,就带着青竹,到了外头。
还没走到正堂,陪着青竹过来的、充着女傧相的嬷嬷就赶了过来,嘴里说道:“我的国公爷,您这去得可真是……老奴可真怕您误了吉时啊……”
“误不了。”裴子墨笑笑,让开嬷嬷伸过来的手,又大步走了几步,将青竹放在大红的喜毯上头,扶着青竹站好之后,才冲着嬷嬷说道:“嬷嬷多虑了,今日是我和青竹的大日子,我怎么可能误吉时?”
“是……”那老嬷嬷虽然是宫中的老人,不过也得罪不起裴子墨这种权贵,连忙赔笑应了一声,接着说道:“确是老婆子急切了,不过,国公爷明鉴,老婆子也是一番好意。”
“嬷嬷自然是好意,这个在下明白的。”裴子墨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一会儿青竹进正堂的时候,按照规矩,他只能用一根红绸牵引,真正扶着青竹的,还是这个老嬷嬷,裴子墨同她说话,自然也是客气得很的。
充当女傧相的嬷嬷也不拿乔,又恭维了裴子墨几句之后,就站到了青竹身侧,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
紧跟着,就有人拿了系了大红花的红绸过来,一头交给青竹握住,一头交给裴子墨。
又过了一小会儿,充着司仪的礼官拖长了声音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携手步入正堂。”
礼官的话语刚落,裴子墨就引了青竹一道,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往正堂走去。
刚进了正堂,礼官还没有喊新人拜堂,就听到外头有人高喊起来:“皇上驾到!”
太子杨晟昊是一早就过来了的,这会儿本来是坐在主位的,一听外头的声音,就连忙出去了。
裴子墨安抚了青竹两句,刚刚想出去迎接皇帝,却发现所有的宾客都在往外面走了,想着这种日子,瑞宁帝肯定是不会怪罪的,便干脆又同青竹说了一声之后,将青竹抱了,这才往外面去迎接皇帝。
裴子墨这边耽搁了一下,刚刚出正堂,瑞宁帝就坐着软轿,从外头进来了。
裴子墨见状,连忙请罪。
瑞宁帝哈哈一笑,说道:“无妨,无妨,今日是你们的大喜日子,自然是你们最大,便是朕这个做皇帝的,都应该靠边站才是。”
“是他们这些人啊,不懂事,一个个的,都跑出来迎接朕,把你们这对新人丢下……”
说着,瑞宁帝又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咱们阿墨不错,啊,知道带着新娘子一起,这才想话嘛。”
说话间,瑞宁帝的语气忽然有些感慨起来:“日后你们就是夫妻,夫妻一体,互相护持,谁啊,也别离了谁。”
说道这里,瑞宁帝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容,随后又看向裴子墨,问道:“对了,朕这会儿才来,没有耽搁你们的吉时吧?”
“没有。”裴子墨将青竹放下,微微一低头,冲着瑞宁帝说道:“皇上来得刚巧,吉时刚到。”
“那好。”瑞宁帝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你啊,也是同朕的子侄一般,你爹娘……正好,今日便让朕,待替他们,看着你们成亲吧。”
说着瑞宁帝又指了指青竹,冲着裴子墨说道:“阿墨啊,把青竹抱好,这就进去拜堂成亲。”
说话间,瑞宁帝加重了一些语气,也不知道是意有所指还好是心有所思,又补充道:“抱好了,就别撒手。”
☆、第885章 同甘共苦酒
“一拜天地。”
“二拜君王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瑞宁帝坐在正堂正位,他旁边的案桌上,放着裴子墨父母的灵位。此时此刻的瑞宁帝脸上含着笑,像一个真正‘慈爱’的长者一样,看着裴子墨和青竹。
等两人拜过堂之后,他还从身边的内侍手上,拿了两个玉佩过来,亲手递给裴子墨和青竹,嘴里说道:“这是朕一早就特命内务府督造的鸾凤和鸣同心佩,也是朕,送给你们两个小辈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够夫妻恩爱,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虽然裴子墨和青竹两人,对瑞宁帝的感官,可以说是心有余悸,也不知道瑞宁帝骨子里,在卖什么药,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他们大婚之日,瑞宁帝又是送寓意吉祥的东西,又是说吉祥话,他们自然还是感恩的。
裴子墨拉了青竹一起,携手上前一步,从瑞宁帝的手上接过鸾凤和鸣同心佩,随后两人一起拜倒,嘴里说着谢恩的话。
听了青竹和裴子墨两人谢恩的话,瑞宁帝倒是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们的谢,朕领受了,不过谢恩,就不必了,朕今日不是帝王,只是长辈。”
听了瑞宁帝的话,青竹和裴子墨两人,自然又是一番感谢,不过,倒是谁都没有把他所谓的长辈之说当真。
等裴子墨和青竹领了玉佩谢了恩,瑞宁帝又笑着看了看充着司仪的礼官,笑道:“这礼都成了,怎的还不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啊?”
礼官心中微微有些腹诽,不过却马上就拖长了声音,喊道:“送新人入洞房。”
礼官话语一落,裴子墨就引着青竹,往后头的新房走去。
裴家就裴子墨一个主人人,现在多了青竹,也不过是两个人而已,这主院倒是没什么好让的,裴子墨直接就把主院的正房做了新房,。
新房离着前厅正堂有些远,裴子墨又嫌弃那宫里头的老嬷嬷扶着青竹走不好,让青竹脚下总有些蹒跚,干脆将喜带一收,直接又抱了青竹,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当然了,其他的人楞归楞,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跟在后头,往新房走去。
等充着女傧相的嬷嬷紧赶慢赶,走到新房的时候,裴子墨已经把青竹放在铺了大红喜毯喜被的床沿上,同时,还给青竹倒了一杯水。
“不能坐,不能坐!”充着女傧相的嬷嬷走得很急,所以这呼吸就有些不均匀,还没等她好好的喘上几口粗气,就看到青竹坐在床沿上,当下就嚷了出来。
同时,那嬷嬷还用一种与她年纪极其不相符的速度,几步窜到了青竹跟前,一把将她拉起来,嘴里又说:“我的好县主,之前老奴不就给您说了吗?这合饮合卺酒之前,可不能往床上坐,要不然,可不吉利。”
说话间,老嬷嬷又掀了裴子墨喜袍的下摆,扯着往青竹坐过的地方又是扇又是拍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了半天。
然后才引了青竹坐到新房里头摆置的,放了裴子墨长裤的长椅上头,嘴里头又说了很多祝福两人日后夫妻同心,一举生男的吉祥话,然后才冲着裴子墨施礼,嘴里说道:“国公爷,请您替新娘子揭盖头。”
老嬷嬷的话说完,旁边马上就有个丫环递了一个托盘过来,托盘里头垫着红绸,那红绸是半掩着的,下面似乎遮了东西。
裴子墨在老嬷嬷的示意下,将红绸打开,红绸上头是一根缠了红丝带的秤杆。
裴子墨将秤杆拿了,又在老嬷嬷的示意下,轻轻巧巧的,将蒙在青竹脸上的盖头掀了,放入秤盘之中,又把秤盘收好。
老嬷嬷嘴里头又说了一连串快得人听都听不清楚的吉祥话,然后才请裴子墨在青竹的身边坐了。
裴子墨看着老嬷嬷让他坐之前,把青竹的嫁衣扯了一下,扯了一个边角盖在长椅上面。那椅子虽然名为长椅,实际上两个人一起同坐,还是有些挤的,自己坐下去之后,肯定是会做到青竹身上的。
想象到自己之前了解过的,新人成亲,喝合卺酒的时候,谁压着谁的喜服,谁就能压着谁一辈子。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都认为成亲之后,男子应该压着女子,丈夫应该压着妻子,裴子墨却是不愿意的,哪怕是形式上的一种做法,他也不愿意。
于是,裴子墨在坐下之前,伸手把青竹的嫁衣拢了拢,收好之后,自己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坐下之后想了想,干脆还把自己的喜服的下摆扯起来,往青竹那边塞。
青竹的盖头已经掀了,自然是看到了裴子墨的动作,心中好笑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感动。
不过,她却没有制止裴子墨的动作,反而还很配合的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可以压在裴子墨的喜服上面。
这到不是青竹心中有压着裴子墨一辈子的想法,只不过她自己本来就不信这个,加上这也是裴子墨的一番心意。哪怕有些好笑,哪怕是很细微的事情,可心意就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