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懊悔。
甄假顺手拔起一株长势旺盛的杂草。却发现此草根结错杂,不同于一般杂草。枝干粗壮,草叶翠绿可人。抬眼望去,绵延不绝的田里大部分是这种草在招摇。
“爹,这草叫什么名字?”
“春风生。”名字倒挺特别的,可惜,唉。
两人在田里转悠了一圈,甄假这才发现,她家的地是多,可是良田不多,高产的更不多。由于这里的种植工具落后,再加上苛捐杂税繁多,和时不时有北方的游牧民族来抢粮食。所以这里的生活很艰难。甄假原本以为自己家好歹是个吃喝不愁的小地主。现在才发现,她家而不过就是比别人家稍稍好过一点而已。
“爹,你不是说咱家还有猪和牛吗?”甄假明明记得他曾这样说过。
“那猪爹正准备养,至于那牛,要等你舅舅家的母牛下了犊子……”甄老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来都还没养。
“那咱赶紧养上吧。”甄假热切的说道,来到这里以后,她天天只吃些白面青菜,肉只有鸡肉,现在她的嘴里淡出鸟来了。
“好好。美凤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天,甄老爹一大早就到邻村买了三头猪崽。吃早饭时甄假才知道,这里的人们不大养猪牛羊之类的家畜,因为北面的胡人每到秋收就来扫荡一圈,粮食什么的还能藏起来,像猪牛之类的家畜不好隐藏不好带走,所以人们干脆不养。
“每年都来抢,朝廷都不管吗?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甄假愤愤的说道。
“嘘,好闺女,这话可不能乱说。”甄老头急急的打断她的话。
“朝廷正忙着跟自已人斗呢,哪管得了百姓的死活。”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少康突然接了句话。眉宇中隐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这帮笨蛋,没听说过民心才是根本嘛,若得了民心何愁得不到天下?”甄假依旧骂个不停。原以为她生在一个虽小却安宁的国家,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这回事。国家虽小,麻烦一样不少。安国南有南汉,北有北胡,西有西秦,东有东明。这四个国家个个强盛无比,野心勃勃。安国处在夹缝之中,只得左右逢源,奉行一个也不能得罪的原则,艰辛而又卑微的周旋于各国。今天给西秦送几个美女,明天给北胡送点粮食。由于四国势力均衡,他们谁也不想别国独吞安国,可是平分安国,这点土地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因为安国只有十个城池,二十多个村落,地方不足千里,还有不少沼泽和山林。总得来说,安国就是一块鸡肋,所以四国的野心家们也懒得理它,权把它当作小型供应站。
《伊假鸾甄》赵岷 ˇ生计ˇ 最新更新:20100723 20:00:00
听到这里,甄假牙咬得格格响,国家大就了不起了。凭什么安国就得受他们欺负?凭什么安国百姓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就得被他们抢?
“好了,吃饭,以后不准非议朝政。”甄老爹敲敲桌子制止两人。
“爹,这不是在家嘛,在外面我又不说。”甄假有点心情不佳。又一想,她着急有什么用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
吃过早饭,一家人各找活计干。甄老爹带着丑四下地干活甄老太在家做家务。甄假则则带着丑丫割猪草喂猪。
“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割猪草去。”甄假吩咐道。李少康扯扯嘴角,认命的背上竹篓带上镰刀下地割草去了。甄假把草用铡刀剁碎,拌上少许粗粮放到猪糟。小猪哼哼唧唧的争抢着吃得欢快无比。
甄老太还养了几十只小鸡,前些日子,她以每天一只鸡的速度消耗着她家为数不多的鸡,开始她以为甄家有钱,大家都能吃上,最后才发现,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吃。甄老爹和老太只吃粗面馒头就青菜。她看得一阵心酸,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感动。甄美凤又丑又傻,放到别人家早丢弃了,可是她的父母不但没有嫌弃,还视她如掌上明珠。她一刻,她突然下了决心,这一世,她一定好好保护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自那以后,甄假每天不停的思索着要干些什么改善一下这个家的状况,开饭馆?这个她很拿手,因为她前世最喜欢美食。可是在这里,至少在安国,大部分人都很穷,大家过得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即使要出远门,也是随身带上干粮随便吃一口,谁舍得花钱享受美食?至于城中的大馆子,那都是安国的皇亲国戚名下的,各种名目杂税找不上它,流氓地痞衙门公差不敢捣乱。那些想巴结他们的官员富商们哪个不是大把银子往里头扔?可她甄假有什么靠山?卖衣服,对不起,人家都是自已做;搞发明创造?她没那个脑子。梦里道路千万条,醒来还是走原路——种地。种地就种地吧,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五行,庄稼为王。
喂完猪和鸡,甄假就在院子里四处打量。她住的院子是家里最大的,里面种上各种蔬菜和果树,左边一大棵枇杷树,右边一棵石榴树,据丑丫说到五月的时候,枇杷树亭亭如伞,绿得发亮。石榴树则是如火一般红艳,红绿相衬,格外动人。不过院里没有鲜花盛开,以前的甄美凤不懂欣赏。她也觉得这样挺好,所以也没改动。她来到自己的小厨房里,因为以前的甄美凤非常贪吃,不管白天黑夜,一饿了就嚷着要吃。甄老太就在她院子里建了个小厨房,随吃随做。原来她身上这身肥膘就是这么来的。最近一段日子来,由于甄假饮食规律,再加上到处走动,身上的肥膘有减少的倾向。可是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减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现在她的身材仍然雄伟壮观。
甄假来到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里面无非是一些青菜黄豆青豆,门后还有半袋白面和玉米面以及几个鸡蛋。这里的人家大部分都吃杂面,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舍得吃些白面。她这具身体容易饿,刚活动一会儿,便觉得饥肠辘辘。看到这些东西,她心中一动。好久没吃过手擀面了。
甄假迅速洗手活面,为了让面更加劲道,她在里面加了个鸡蛋。以前她只看过别人擀,没想到自己动手还挺有意思的。她吭吭哧哧的把面条擀完,点火把锅烧热,放了些辣子葱花之类的,爆得香香的,再把青菜稍稍过了油,添上水把鸡蛋打碎了浇在汤里,一锅香喷喷的鸡蛋面很快出锅了。
甄假尝了一口满意的咂咂嘴,正要大快朵颐时。一抬头正好看见李少康正盯着她锅里的面。
“呃,你吃不吃?”甄假客气了一下。
“吃。”李少康毫不客气的进来,拣了个大碗,盛了满满了一碗坐在甄假对面,吐噜吐噜的吃起来。甄假也不理他低头猛吃起来。两人像比赛似的各吃了三大碗。
“嗯,你把剩下的都盛了吧。”甄假打了个饱嗝说道。
“本来就没了。”李少康拿着勺子把锅刮得嘎嘎响。
“要不要再给爹和娘做一锅?”李少康问道。甄假这才想到,她只顾自己吃了。不禁埋怨自己,你就是这样孝敬爹娘的吗?
“嗯,正做准备做呢。”甄假掩饰道。
“你烧火,我活面。”两人配合默契,这一锅比上一锅快了许多。临做好时,甄佳看到案上还有一块肥肉。想着她爹娘口味重,便把肉锅里过了油炒了放在面里,李少康端着大锅,甄假在后面跟着送到前院。正好,甄老爹下地刚回来,甄老太正要做饭。
“爹、娘,我刚学会擀面条,你们尝尝怎么样。”甄假拿了两个粗瓷大碗盛满放在二老面前。
“美凤,我的乖孩子。”甄老太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
“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碗面条嘛,至于这样嘛。
“老婆子,闺女辛辛苦苦的擀的面条,你倒是吃呀。”甄老头为掩饰着满脸的激动只埋着苦吃,甄老太抹了抹眼睛低头吃面。
甄假陪着二老拉了会家常,又回到厨房继续翻找可吃的东西。
“你又饿了?”李少康倚在门框上问道。甄假飞了个白眼给他没答话。
“烧火。”
李少康听话的坐过去烧火。红红的火光照着他的两边不一的脸,一半英俊一半难看。
“你那半脸还能恢复吗?”甄假不经意的问道。
“不能。”
“可惜了。”甄假惋惜的叹道。
“不可惜,怕好了,有人见色起意。”甄假冷哼一声,这话,她怎么觉得像是针对她!甄假把豆子洗净,擦干,再拌上面撒上糖,在锅底滴上油干炒,这是她小时在乡下吃过的零食,来到这里后,什么零食也没有。今天她刚好试试。不一会儿炒豆出锅。香香的脆脆的。甄假扔一个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脆不脆?”一直烧火的李少康抬头问道。
“你听听。”甄假又扔了一个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甄假这才意识到他不是想知道脆不脆,而是想吃,她抓了一把给他,李少康也跟着她一起嘎嘣。甄假又用面粉和芝麻活面,擀成薄片,放锅里油炸做了排叉。做好分了两份给前院送过去。丑丫高高兴兴的接过去。甄老太咬了一个直觉又香又脆。甄老太又让丑丫拿了一些给门外玩耍的小孩吃。
《伊假鸾甄》赵岷 ˇ把男人当牲口ˇ 最新更新:20100727 12:36:24
晚上,甄老太似乎有些不放心,又过来检查了一番见情况正常,便眯着眼拍拍李少康的肩膀道:“好女婿,加把劲争取让我抱上外孙。以后咱家的田和猪都是你们的。”
“娘。”甄假生气的制止道。甄老太更加高兴了,一张脸笑得像怒放的菊花,她还以为女儿知道害羞了。
“姐姐,还要豆豆!”门外的一帮孩子一起向院里拥来,正好帮甄假解了围。
“喏,给你们,”
“不过,如果你们能帮我捉小虫子和割草的话,每天都有小豆豆吃,可以吗?”甄假弯下腰对着为首的小男孩说道。
“好。”孩子们一听说有豆豆吃连想都没想,当下满口答应。从天起,这帮小孩倒真的干起来,每天傍晚甄家的门口便摆满了一筐筐的青草和一瓶瓶小虫。丑丫端了个大盆,手里举着木勺一勺勺的给这些孩子们分糖豆和排叉。
有了这些可怜的小虫和青草,甄家的猪牛和小鸡们长得飞快,几乎一天一个样。甄假每天乐呵呵的。时不时更换些花样,犒劳这些孩子们。她干脆把猪和牛赶到地里去吃草。反正那地荒着也是荒着。不过,这样一来,人手又成了问题了。靠原来那帮小孩子,不行?他们干活没长性,再者甄假也不放心,万一这帮小崽子贪玩起来把猪和牛抛到一边去了可怎么办?至少得让一个大人跟着。可是,家里只有丑丫和丑四两个长工,其他都是农忙时才请的帮工。在凤凰村要请一个长工,每月也要花费不少。现在甄假知道自己家的真实情况后,越来越会精打细算了。丑四要跟着爹干活,丑丫要帮娘做家务,她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只有一个李少康是闲人。她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到了李少康身上。
“要我去放牛?”李少康问道。
“对。你吃了这么久闲饭也该干活了。”
“我一直没闲着。”李少康不服气。
“在我家里,我要把女人当男使唤,男人当牲口使唤。”甄假慢悠悠的说道。李少康轻哼了一声便到牛圈赶牛去了。刚开始来甄家的时候,李少康真的是什么也不会,劈柴差点劈着脚,烧火差点烧着裤脚,做的凳子四条腿总是不一样长,为此,甄假没少骂他。现在的他做什么像什么,不仅木匠活做的棒,各种各样的农活,修理农具,打猎样样都强。
“这样才好,我喜欢有手艺的男人。”甄假笑眯眯的夸了他一句。
“我喜欢宽容的女人。”李少康接道。
“继续给我干活!”
甄老爹每日带着丑四和李少康以及雇来的一众短工下地耕作。甄老太则在家喂鸡喂鸭做饭送饭,一家人没有空闲的。甄假也试着帮点忙。她以前虽然也干过农活,可那毕竟在机械化的现代,如今面对最原始的农耕文明,她真的有点措手不及。重活,她干不了,巧活,她不会。于是,她每天穿梭于家里和地里之间,无非是送送水送送饭,放放牛喂喂鸡。
这天中午,甄假和往常一样和丑丫一起推着小推车去地里送饭。
“乖女儿呀,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甄老爹大老远的就向女儿招呼,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着满足的笑意。
“今天是肉夹馍和咸鸡蛋。”甄假说着便揭开饭篮上面子的白布,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刺激着他们的味觉。大家伙立即放下手里的工具,随意的净了净手,围了上来。
“别急,今天的份量很大,撑坏你们也吃不完。”甄假先拿了一块递给甄老爹。甄老爹笑着接过,急不可耐的咬下一口,顿时眉开眼笑,嘴里啧啧赞道:“我的美凤越来越能干了,这馍真好吃。”这肉夹馍,是甄假先用各样配料把肉煮熟,煮烂,待香料入肉味后再用葱蒜辣椒过油爆炒,把肉再放上面入味,再用鲜嫩的白菜叶子包好,把饼切开夹上。甄老爹边吃边赞,不大一会儿就把一个肉夹馍给解决了。大伙馋馋的看着他,眼中露出渴望的神情。甄老爹连忙回过神来嚷道:“都看我干啥,赶紧吃呀。”这些短工多少有些拘谨,此刻一听到东家放话,立即围上来便要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从西边飞骑过来一队人马。甄老爹顿时剑眉直皱,转头嚷道:“贼人来了,美凤快躲起来。”说着便上来拉着甄假。这周围全是一马平川的水田,哪有地方可藏?
“爹,没事的,你别担心。他们也许只是路过,你看他们才十几人。”甄假挣脱掉老爹的束缚。她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至于那么紧张吗?
那支轻骑速度很快,几人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近前。这些人长得高大强壮,身上裹着皮子,脚瞪皮靴,腰跨弯刀。样子威武却并不粗蛮。其中一个人轻轻下马,来到他们面前拱拱手道:“这位老丈,请问这近处可有饭庄?我们一路行来,饥渴难忍,欲寻一下脚之所。”这附近哪有什么饭庄?只得回罗川城里才有,或是进凤凰村。甄老爹正要开口却听甄假抢先一步道:“你们再往前走,大约有五里处便有一处地方,莺歌燕舞,有吃有喝。”她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她看到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在紧紧盯着她小推车上的饭,那神情就像她家的大黄狗盯着骨头一样。听说,他们这帮人见什么抢什么,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