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冷寒衣有些微恼,陈简解释道,“这个工作是繁重了些,不然我们也不会出那么高的薪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是,我知道。”冷寒衣皱着眉小声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陈简脸色一变,紧张了起来,慌忙向一个房间跑去。不多久,牵着一只大白狗——准确点说应该是狗牵着陈简的,它已经不受陈简的控制,龇牙咧嘴,汪汪汪直吠,直接向冷寒衣冲过来。
“白馒头!”陈简在身后使劲拉狗绳,却哪还来得及啊,冷寒衣已经被大狗扑倒在了沙发上。眼见那只狗就要咬下去,冷寒衣啊的一声捂住了眼。然而,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冷寒衣渐渐松开手,发现那只狗却已经停了下来,坐在冷寒衣脚边,瞪着两个黑眼珠,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她。
那模样神情,蠢萌地让人恨不能伸手捏捏。不过,冷寒衣却仍有些怕它,坐在座位上不敢动。
陈简笑了起来,“这个白馒头,像认识冷小姐你似的。”
白馒头?“它叫白馒头?”冷寒衣想起自家门前那片被叶辰同样取名白馒头的小花来。
“嗯,它是二少爷从永安谷回来后养的狗,也是少爷取的名字。”
冷寒衣仔细地看了眼那只通体雪白,虽有些胖,但身材高大、强壮的狗,实在和白馒头没有半点联系。真想知道,它的主人到底对白馒头是有多喜欢,竟然把完全不像也不搭的两样东西都取名白馒头!
“可它并不像馒…头。”冷寒衣淡淡看了眼白馒头,并和它保持一定的距离。从小到大,她都从没养过什么动物。所以,即使此时白馒头极具萌态,但冷寒衣却仍对它亲近不起来,并且由于刚才那一扑,仍心有余悸。
那白馒头似乎能读懂寒衣的心思,见寒衣始终不理它,眼睛突然垂了下来,耳朵耷拉,朝着陈简极是委屈地哼了一声,真是无尽幽怨。
“哈哈,这个白馒头,见到生人就会像个恶魔,之前来这儿收拾的阿姨几乎都被它追赶、扑倒过,所以刚才我才会那么紧张。没想到它却很喜欢冷小姐你呢。来,白馒头,过来,好好和冷小姐打招呼。”
白馒头听罢,两只前腿一抬搭在寒衣身上,伸着舌头,微笑着看着她。
不要怀疑,它确确实实是在微笑,而且‘笑靥如花’。见冷寒衣仍是不理它,又将头在她膝上来回磨蹭了好几下。无奈,冷寒衣只好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下它的头,它这才‘善罢甘休’,嗷唔一声,满意地趴在冷寒衣的脚边。
“冷小姐,为了不耽误您在清云的课程,我们会根据您的课程来安排您每周来这儿的时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作为一个职业管家,陈简即使是面对冷寒衣,依然全程称呼‘您’。
“没有了。”
陈简又带着冷寒衣在房子里仔细地看了一遍。
路过叶辰房间时,陈简没有开门,只是简短的介绍了下。
冷寒衣点了点头,脚边的白馒头竟也人模人样地点了点头,惹得冷寒衣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差不多已经完了,如果没有什么疑问,冷小姐,您明天就开始上班吧。”
冷寒衣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白馒头就是一只萨摩,作者心中一直‘垂涎’的狗。那‘天使的微笑’、犯二的能力、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魅力’,堪称心中的‘狗神’。
☆、朋友,朋友
那一天,陈简费了很大功夫才将冷寒衣送走——白馒头一见寒衣要走,立马跑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往左走就挡住左边的路,往右走就挡住右边的路,拦在那望着冷寒衣嗷嗷直叫。陈简大窘,只好抱住它,冷寒衣这才得以离开。
“不知道这馒头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这么黏你。”
不过,第二天,冷寒衣并没有到叶家,而是去了医院——菲儿生病了。
冷寒衣和叶家签订合约回到学校后,正好遇到许君彦,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寒衣去叶家的人。
“叶家找你什么事?”
“他们给我了一份工作。”
“工作?”
“这样就可以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还完那笔钱,然后离开叶辰。”
“工作内容是什么?”
“负责叶辰的日常生活和起居。”
“你接受了?”
“嗯。”
“……你能接受?”
“无所谓,如果打扫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做个保姆就可以拿不错的薪水,何乐而不为。”
“可你工作的对象是他,更何况你还需要经常面对他?”
“说不定他很快就搬出去。”
……
两人又在湖边坐了一阵子,等回到宿舍时,雅雅早已睡着,她最近睡眠多。而菲儿大概是白天睡得多了不困,便一边和韩烨发信息聊天,一边等寒衣回来。
杨颖彤也没有入睡,站在窗前发呆。
“喂,杨美女,你干嘛还不睡觉?您这个大红人,明天不是要去叶氏拍照的吗?晚睡不怕影响气色啊?”
“我还在等人。”
“等人?难不成你也在等寒衣?”
自从前几天的一次卧谈会闹了别扭后,菲儿一逮着机会总爱揶揄颖彤两句。
那次卧谈会上,不知什么原因,当大家提到许君彦这个超级学霸时,菲儿是一个劲地嫌弃,甚至用了表里不一这样严重的词语。结果被颖彤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又不了解的他别瞎评论。”
菲儿也是个急脾气,原本只是大嘴巴随便说说的,又没有多大恶意,被颖彤这么一说,既觉得理亏又觉得委屈,不禁怒道:“是,我不了解他,就你了解!”
一句话说完,还未等颖彤发怒,菲儿自己竟哭了起来。
最后一个好好的卧谈会以菲儿自己哭累睡着了告终。
冷寒衣也不知道为何每次提起许君彦菲儿都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颖彤又怎么可能允许她那样随意地指责自己最在乎的人,所以两人就又玩起了冷战。
颖彤向来骄傲,也懒得和菲儿计较。往常,面对菲儿的揶揄,杨颖彤总是不理,但今天却顺着菲儿的话答道,“我确实在等她。”
但脸上却像涂了层冰。
爱挑事的费菲儿一看情况不妙,乖乖地鸣金收兵作壁上观。
“你是和谁一起回来的?”冷寒衣刚一进门,颖彤就堵住她的去路质问道,语气不善。
本以为是一山不容二虎,宿舍有两个太过漂亮的女生不是好事,但寒衣和颖彤自认识以来,从来没有红过脸,甚至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像这样剑拔弩张还是第一次。
冷寒衣没有注意到菲儿给她的暗示,淡然答道,“许君彦。”
原本气势汹汹的颖彤听完答案后竟沉默了下来,木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不怕所有竞争对手,但冷寒衣除外。
一旁的菲儿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拉住寒衣的手,认真而害怕地问道,“寒衣,你怎么会和那个人走那么近?你一定要离他远点。”
菲儿这样说,让寒衣也有点生气了,不冷不热地说道,“他是我的好朋友。”
“什么好朋友,天下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做朋友。”
“菲儿!”冷寒衣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颖彤站在一边神情恍惚,似乎并没有听到她们俩在讲什么。
“我说的没错,许君彦他就是行为不端!我没有污蔑他!”菲儿也是不依不挠,“你和颖彤都是鬼迷心窍了,一个和他做朋友,一个还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他!”
恰好雅雅醒了,正好扶住脚步不稳的颖彤。“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藏得好,没人知道,但宿舍谁不知道你喜欢那个人?为了他,你甚至离开你那个对你掏心掏肺的男朋友。他有什么好,要你这样对他!”
“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我从高中时就喜欢他,一直到现在,从来没变过!”
“你们都疯了!”
说完,菲儿一怒之下跑了出去。
那一夜,寒衣、雅雅、颖彤三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哭成了泪人的菲儿。
“我以为你们都不理我了,呜~~~~~”
“傻瓜,我们怎么会不要你。”雅雅拍了拍菲儿的头。
寒衣拉着颖彤,也一起抱住菲儿。
旧事莫提,莫提……
第二天醒来费菲儿发起了高烧,情况较为严重,只好送去医院。薛冷一见菲儿已烧得不清,脸色一沉,便让人把菲儿推进了加护病房,谁都不让进。寒衣和雅雅只好守在门外——颖彤一大早就已经到叶氏拍照了。
这已经是冷寒衣第四次出入这家医院了。医院门口,春花已经落尽,坐在长廊里的冷寒衣不禁有些凄凉之感。雅雅因为最近身体情况也不大好,所以干脆也顺便去做了个检查。
好一会,薛冷才推开门出来,脸色的冷漠眼中的恨意都更甚了。
他漠漠地在寒衣身边坐下,不发一言。
对于菲儿的生病,寒衣感觉很内疚,不住地和薛冷说抱歉。突然,薛冷一把抓住冷寒衣的肩,力道之大,足以让冷寒衣的肩膀骨头碎裂。他说,“听好了,这不关你的事。”
然后就是沉默。
冷寒衣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薛医生,我知道你是个隐忍痛苦的人。如果,哪天你愿意,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
“为什么?你不是一向讨厌我的吗?”
“我是不喜欢你,因为你眼中的冷漠和恨意太明显。”冷寒衣停下,然后又补充道,“但我感念我们萍水相逢的缘份,毕竟不是和谁都可以一起默契静默的。”
那一刻,薛冷眸中有一丝柔光出现,但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没有什么故事可讲。”
本已离开的薛冷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如果你真的想感念什么,这周末陪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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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精神不错,韩烨也已经赶过来陪她,虽在病中,却满脸幸福的红晕。寒衣笑了笑,关上门退了出来。
雅雅已经去了好一阵子,见她仍未回来,冷寒衣决定去找她。
刚才应该陪着她的。冷寒衣这样想到,与此同时,心里生出隐隐的担忧来。心上一急,脚步也快了起来,经过一个转弯时便撞到了人。是一个穿着红色浅口细高跟的女人,30多岁的年纪,成熟而妩媚。她的表情凝重,完全没去听冷寒衣的道歉,只是急忙蹲下去捡被撞散的一大串病历单据。
“不好意思,我来帮您捡。”
“别动,别动我的东西!”女人立即阻止寒衣,神情严肃而恐怖。冷寒衣一怔,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那个女人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眼寒衣,然后慌张跑开。冷寒衣低头,见地上仍有张单子落下,想叫住她,却发现她早已走远。
冷寒衣弯腰捡起单子,却在看到单据上的那一串文字时脚步不稳向后跌了一步。不,应该只是重名,不会是他,不可能是他。可,只一秒,这个想法就被打破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他说,“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冷寒衣僵在那,她无法把病历上那句冰冷又残酷的诊断和面前这个瘦弱、苍白总是一脸严肃的人联系到一起。他的身边正站着那个穿红色高跟鞋妩媚的女人,一脸的爱护。
“我不相信。”冷寒衣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凭本能说话。“许君彦,我不相信。”
他的脸上是一种绝望般的死寂,“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怎么可以是真的!
HIV病毒携带者!怎么可能!他是她最敬重的朋友,是最忠实的朋友,他怎么会!
许君彦转头和那女人说了句话,那个人就安静地退开。
“她是谁?你姐姐?”
许君彦苦笑了一声,领着冷寒衣往外走去。
站在医院的湖边,许君彦幽幽开口。“我是个孤儿,16岁前住在孤儿院里,后来因为年龄大了,孤儿院就不再收留我。而蓉姐就是我在深夜浪迹街头时遇到的,她是个有钱的寡妇……”
冷寒衣突然觉得一阵反胃,但当看到许君彦那张已无任何生机的脸时,心底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和她各取所需,过得也很好,我们孤儿,生存是最先考虑的,谁在乎什么尊严。”许君彦在一片玫瑰花丛边站住。“但后来我遇到了颖彤,她既美丽又骄傲,明明善良却高傲带刺。她的出现让我苍白的人生有了色彩。后来,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她,和她考同一个学校,选同一个专业,只是为了和她靠得更近一些。”
寒衣已有些泣不成声,“可你知不知道,颖彤也是为了你,才义无反顾填了对她而言并不轻松的专业?”
许君彦浑身一震,眼中有些湿润。“这个……我并不知道……我原本想着,等我彻底离开蓉姐后就要向颖彤表白,但没想到刚开学后没多久,蓉姐和我就都被检查出……”
“所以你才一直远离颖彤?”
“……别无他法。除了远远看着,我什么都不能做。”
冷寒衣突然想到菲儿之前所说的事情,难道她早就知道了?“菲儿是不是也知道你的情况?”
“她见过我从那个病毒中心出来”
“那菲儿她知道她的事吗?”寒衣指的是蓉姐。
“知道。那一次也是她陪着我过来的。”
冷寒衣这才知道为何每次提到君彦菲儿都是那样的反应,如果是自己,只怕也是一样的反应,即使她视君彦为朋友。世俗之人总有自己过不了的道德的坎,她敬重君彦,但毫无疑问她心里也是介怀的。想到此,她似乎能够明白为何永安谷的那些人为何那样不容自己,只因自己的行为触犯了他们所认为合理的道德线。
思想决定文明,文明之下才会有所谓道德。可既然各自思想不同,凭什么让所有人都遵循同一个道德标准?
“蓉姐等我好久了,我该走了。”许君彦顿一下,“无论如何,她现在是我最不需要防备的人,因为我不用担心害了她。”
君彦越走越远,冷寒衣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泪水早已淹没了她的眼睛。突然,她跑过去,拉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