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后见她可怜便养在身边,故而这大郡主和申氏还算亲近。
懿之被哄着去找了大郡主,而卫王妃上前拉起秦般毓的手,笑吟吟道,“弟妹快别站着,咱们去里面坐着说会话。”
秦般毓依言跟着卫王妃到了内间,又将皇后赏下来的东西呈给卫王妃过目。秦般毓还打趣道,“这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东西,嫂子若是嫌弃不好可别来找我,直接去宫里找皇后娘娘才是。”
卫王妃抿嘴而笑,一点也看不出被气回了娘家的模样,“我哪有弟妹的福气呀。谁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些妯娌里,只有弟妹你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几句话。咱们这些笨嘴拙舌的就只能没事去请安了。”
“二嫂哪里话,皇后娘娘对咱们这些妯娌一向都是极好的。就是以前的那位二嫂嘴上太不饶人,每次一见着皇后娘娘嘴里都没好话,弄得娘娘倒不好再多说话了。”秦般毓好似猛然发觉了不对,“二嫂,我,我不是有意的。”
卫王妃挥挥手,示意秦般毓不必在意,可是听得秦般毓提起了以前的那位卫王妃,掌不住问道,“弟妹,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个继妃,到底比不上前王妃和王爷是结发夫妻。我和王爷结缡这两年总是摸不清王爷的喜好,不如你跟我说说前王妃和王爷是如何相处的,我也好学一学。”
“二嫂,这不好说吧。”秦般毓为难道。
“咱们就只当说个笑话,弟妹就别遮遮掩掩的了。”卫王妃坚持道。
秦般毓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勉勉强强道,“其实前王妃也没什么值得人称道的地方,就是为人泼辣爽快了点,脾气也不算很好,听说对府上姬妾经常是非打即骂。不过二哥对她一直不错,而且那会儿她怀着孩子的时候身体不好,王爷为了给她补身子,还专门跑出去寻医问药,最后可惜那个小王子还是没保住。之后这前王妃的精神就不太好了,原来卫王府的宋侧妃就是被前王妃给活活打死的。”说到这儿,秦般毓不禁摇了摇头,“好歹二哥还算有良心,前王妃畏罪自尽之后二哥还厚葬了她。不过听说一直有人劝二哥把正房拆了重建,说是前王妃的魂魄很可能还在,可是二哥说什么也不愿意。”
卫王妃听了这些话,身子在不自觉的发抖,并不是因为秦般毓描述的前王妃如母夜叉一般可怕,而是因为秦般毓说的卫王对发妻的态度。就算前王妃那么凶悍,可是卫王对她还是很好,不仅为她求医问药,甚至在她影响了自己的声名之后还能厚葬她。反观自己嫁进来这几年,他对自己不过最普通的相敬如宾,即使自己给他生下了嫡长子。自己如今帮他做了那么大一件事,现在回来他也没多大的表示,卫王妃不禁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值不值得。
秦般毓冷眼看着卫王妃脸上表情的变化,知道她把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也就不再多说,只絮絮说了点懿之和莘娆平日里有趣的事情。一说到孩子,卫王妃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快乐的神采。
“弟妹这身孕,如今也有四个月了吧。”
“马上就要五个月了。这孩子不老实,晚上总是动弹。”秦般毓含笑道。
卫王妃脸上阴晴不定,“只怕就是个小王子呢,三弟一直没有儿子,弟妹若是生下了小世子那可就是雍王府的大喜事了。对了,我听说雍王府里那位芙妃病了,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桓尔芙被关起来之后对外一直说是病了,就连桓夫人都假装探病上门看了两次,所以卫王妃才会有此一问,秦般毓面不改色道,“芙妃生府上三郡主的时候月子做的不好,落了病根,现在一直都病恹恹的。”
卫王妃长长的哦了一声,“说起来你们府上的三郡主也有三四岁了吧,一直也没名字,就这么三郡主三郡主的叫着?”
“芙妃给起了个小名,叫灌音,王爷觉得这名字不好,一直也没上报宗正,所以外面人只当她没名字呢。”
卫王妃微微皱眉,“灌音?谐音不就是观音?也难怪三弟觉得不好,这菩萨的名字哪是能乱给凡人用的。辛亏这个名字没叫出去,不然可要贻笑大方了。”
“芙妃性子孤拐,她做的事情总和别人不大一样,王爷也不太愿意理她。就想着先叫着灌音,等日后寻到好名字再改不迟。”
☆、亲离不自知(3)
卫王妃拨弄着腕上手钏,嘴里嘲讽道,“以前祖父还在的时候时常提到桓尚书,说桓尚书就是个书呆子,为人迂腐不知变通,教出来的孩子只怕也是一样,听弟妹这么一说,果然就是如此。”
“话虽这么说,可桓家到底是大族,王爷再怎么不喜欢芙妃,也不得不好好把她养在府里。”秦般毓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卫王妃道,“对了,皇后娘娘听说曾老夫人病倒了,所以特意从宫里寻了根千年人参,转托嫂子送过去呢。”
卫王妃面上一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外祖母的确是病了,不过已经好了许多,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秦般毓发觉卫王妃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二人絮絮说了两句话,秦般毓便起身告辞,卫王妃也未苦留她,直接叫人把懿之带了回来,秦般毓便带着懿之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懿之扯着秦般毓的衣袖,撒娇道,“阿娘,我要吃眉毛酥。”见秦般毓没反应,懿之掌不住搂住了秦般毓的,大有不买眉毛酥不罢休的意思。
最后秦般毓拗不过懿之,只好让车夫转头先去上京城里的稻香坊买上眉毛酥,可是懿之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不对不对,这不是眉毛酥!”
“这就是上京城的眉毛酥呀,咱们没买错呀。”秦般毓柔声道。
“不对,刚才妹妹给我吃的那个比这个甜,比这个酥。”懿之不依不饶道,“我不要吃这个眉毛酥,我要吃妹妹那个!”
秦般毓眉头微皱,“懿之乖,你问没问过妹妹,那个眉毛酥是从哪里买的?”
懿之摇了摇头,“妹妹说,是二伯母回来之后才给她的,好像是二伯母从外面买回来的。阿娘,我就要吃那样的眉毛酥!”
“先别闹,你先吃着这个,等回家之后咱们再让阿爷出来给你找别的眉毛酥好不好?你看现在天色晚了,莘娆一个人在家该害怕了,咱们快回去陪莘娆好不好?”秦般毓耐着性子哄道。
听着阿娘提起了妹妹,懿之这才撇了撇嘴道,“那阿娘可要说话算话。”
“好,你看阿娘那次说话不算话了。”
母女俩回府的时候,慕容琛已经从朝中回来了,秦般毓哄着懿之去找莘娆玩耍,自己则是给慕容琛使了个颜色,夫妇二人直接进内间屏退了众人。
“上京城里除了稻香坊之外还有没有卖眉毛酥的店铺?”一进去,秦般毓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慕容琛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道,“上京城里只有稻香坊一家在卖眉毛酥,你是想吃眉毛酥了吗?我让人去买了回来。”
秦般毓摇摇头,“不是我想吃眉毛酥。而是懿之跟我说刚才在卫王府,那儿的大郡主给她尝了一块眉毛酥,十分好吃,但稻香坊的眉毛酥却不是这个味道。而且大郡主说那是卫王妃回来之后给她的。我就在想,曾家是京官,府邸自然也是上京城,卫王妃买到的眉毛酥也只能是稻香坊的,怎会味道不一样。”
慕容琛闻言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猛然道,“眉毛酥并非京中特产,而是上阳郡的特产!”上阳郡离上京城有一段距离,可最关键的是,慕容逍逊位之后所住的上阳宫就在那儿!
“你确定?除了上京城和上阳郡再没有别的地方有眉毛酥了?”秦般毓的面容也紧张起来,若大郡主给懿之吃的真是来自上阳郡的眉毛酥,那就表示卫王妃压根就没有回曾家,而是去了上阳郡,而上阳郡住着太上皇!
“稻香坊的手艺已是国中一绝,能比稻香坊的眉毛酥做的好的,恐怕只有上阳郡那边了。只是好端端的卫王妃跑到上阳郡做什么!”慕容琛低声道。
“从没听说申家在那边还有朋友,卫王妃去那里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就是去见太上皇。她不惜用夫妻吵架的名头偷偷跑出去,只怕这份心不简单呀。”秦般毓说道。
“二哥还跟我说他现在一点野心也无,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卫王妃偷着去找太上皇能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二哥!父皇骤然被迫退位,心中必然怨愤,此时有人主动上门问候,父皇怎么可能不动心!也怪我,居然就忘了父皇那边的事情!”慕容琛气极,一掌拍在桌子上。
秦般毓连忙抓住他的手,“你气就气,拍桌子做什么!你看你,掌心都红了。”
“不行,我得派两个血蝠卫的人去盯着上阳宫!”慕容琛沉吟道,“大哥心太软了,又念着在父皇面前发誓不弑兄杀弟,只想着剥夺掉宋家和二哥的权力。看这个样子,日后对郑家恐怕也是这样的态度,这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呀。”
“这也只能见招拆招了,你想办法把大哥的忠实拥趸的权力都夺到自己手里,到时候自然有人来依附你。若是陛下再昏庸无道,那依附你的人就更多了。”秦般毓劝道,“今天多亏我带着懿之去了,否则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一听见提起了女儿,慕容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的女儿当然有本事呀!”
秦般毓心头一动,这些年慕容琛对懿之的宠爱她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慕容琛对这个长女可谓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那种。如今懿之日渐长大,眉眼之间已经能看出和秦般毓相似的模样,可是秦般毓仍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些许江珉铄的影子。
如果有一天阿琛知道,眼前这个疼爱有加的女儿并非他亲生,该多么难过呀。秦般毓心里骤痛,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了起来。
慕容琛发觉了她的变化,紧张道,“阿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奉御过来?”
“没事。”秦般毓挤出一个笑容,“是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又踢我了,你快管管他,让他别再踢我了,踢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慕容琛闻言起身坐到秦般毓身边,伸手轻轻扶在秦般毓的肚子上,低声呢喃道,“好孩子,你别折腾你阿娘了,等你出生了阿爷天天陪着你好不好?你要是个男孩子,阿爷就教你骑马射箭,一定不让你觉得阿爷忽视了你。”
听了慕容琛的话,秦般毓心底泛起一丝涟漪,阿琛他永远都介怀着幼时父亲对他的冷落,所以才会对两个女儿那么好,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阿娘也会永远陪着你的,应该这么说,阿爷阿娘一定好好陪着你长大。”
他们两个一个幼年失母,被父亲冷落着长大,一个多年未曾见过父母。夫妇两个虽然从未明说过,但一直都是使劲对两个女儿好,想要把自己曾受过的委屈从女儿身上补偿回来。
这时,懿之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娇声唤着父亲母亲。秦般毓想着事情已经说完了,便让今枝开门放两个孩子进来。
慕容琛招手示意两个女儿过来,两条腿上一边坐了一个,慕容琛搂着他们柔声道,“你们两个也不小了,也该读书习字了,女孩子该学的东西你们两个一样都不能落下,可不能给咱们雍王府丢人呀。”
“阿爷,我想学琴,让阿娘教我学琴好不好?”莘娆听了慕容琛的话,娇滴滴道。
“阿娘现在怀着弟弟恐怕不行,要不然让无鸾舅舅教你,就连阿娘的琴艺都是无鸾舅舅教的呢!”秦般毓笑言,“无鸾舅舅的琴艺可厉害了呢!”
莘娆听了一个劲点头,“那我还要让猗傩姨娘教我刺绣,我要绣一个大大的荷包给阿爷。”
慕容琛笑的合不拢嘴,又对懿之道,“妹妹要学琴还有刺绣,懿之要学什么?”
懿之偏着头仔细想了想,朗声道,“我要学骑马射箭!”
彼时秦般毓正捧着茶盏抿一口花露,听了懿之的话差一点就呛到,“我们懿之是打算做个巾帼英雄呀!”
“我听七叔说,阿翁那会考校他们诸皇子,阿爷表现的最好,所以我也要学,来日也跟阿爷一样!”
慕容琛笑着对秦般毓道,“你给懿之起的这个名字不好,懿字右半边是恣意的恣,懿之这个性子可全是从名字来的。”
秦般毓白了慕容琛一眼,伸手示意懿之到自己这边来,搂住懿之道,“那又怎样,懿之是慕容家的孙女,天生的金枝玉叶,任性点又怎么了。不过懿之,听说苏侯爷家的小侯爷可是个安静的性子,你这么闹腾,人家以后不愿意娶你了怎么办?”
懿之嘴巴一撇,“他不愿意娶,那我还不嫁了,要嫁我就嫁七叔!”
饶是知道懿之这不过童言无忌,慕容琛的脸色仍旧是黑了下来,“懿之,胡说什么呢!那是你亲叔叔,别胡说八道的!”
“阿娘,你看阿爷凶我。”懿之突然想起了眉毛酥的事情,“阿娘,你快让阿爷给我买眉毛酥去!”
一家四口正嬉笑打闹着,忽然外面通传,桓夫人要见慕容琛夫妇。
☆、难念百日恩(1)
“桓夫人来了?那就请她直接进来就是了”说罢,秦般毓站起身来,将懿之和莘娆拉过来柔声道,“你们两个是想去西苑找猗傩姨娘还是回自己屋里玩?”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跟着跟着阿娘。”懿之撇撇嘴道,“每次家里来客人阿娘都把我们赶走,我们就那么不能见人呀!”
“小东西,也不知这些话从哪儿听来的,你乖乖先出去,等一会儿桓夫人走了阿娘就去陪你玩。”秦般毓耐下性子哄着。
莘娆倒是乖乖的跟着奶娘出去了,可懿之脾气也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走,最后秦般毓无奈只好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候着桓夫人进来。
桓夫人今日穿的极为素淡,脸上脂粉也只是薄薄一层,压根掩盖不住眼圈通红,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秦般毓倒也不在意。
桓夫人进来之后给慕容琛夫妇行了一个大礼,刚一开口就已带了哭腔,“妾身来求王妃一个恩典,求王妃将妾身的女儿放出来吧。”语毕,脸上已是落下泪来。
秦般毓连忙上前扶起桓夫人,低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有话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