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见状,在旁边嗤地一声笑了:“你们现在就开始相敬如宾了,以后的日子可还长得很哪!”
一听这话,满桌的人都用了那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和孟秋哥哥两个。而我们两个则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孟秋哥哥又夹了一把菜,放到白眉的碗中:“师父,您也、、、多吃一点。”
白眉咳嗽了一声:“我当了你快二十年的师父了,不过还是得排在丫头的后面啊,唉,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师父’、、、啊!”
“师父!”“箫师叔!”我们同时出声,而满桌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嘲笑你们了,反正早晚也是一家人,到时候再、、、”白眉说到这里,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眼,见我低了头,他笑出了声:“哈哈,想不到丫头也有害羞的一天啊!”
我是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瞟了一眼孟秋哥哥,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师父,你这万阵谷可真是不错,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它四季如春,又风景秀丽,可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呢!”
孟秋哥哥的话好熟悉,我突然想起一年前,在秦山西峰顶下的水帘洞中,自己不是曾对孟秋哥哥讲过相似的话吗!那时,我已下定决心,想要与这个蓝眼睛男人相依终老。心思所动处,我不禁抬起了头,眼神温柔地看向孟秋哥哥。而他看到了我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即整个眉眼都弯了起来。
真相
初夏夜,月朗,风凉。
月如水,清光溶溶,浸透天地。站在这月光中,身子仿佛立于水中。月色中,泉水潺潺,树叶沙沙,虫声唧唧,那是夏夜的交响曲,奇特而又美妙。
孟秋哥哥搂着我的腰,我们两人依偎着坐在山泉旁,静静地听着这夏夜的声音。
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这十多天的时间,是惬意而又美好的。爹爹娘亲的嘘寒问暖,白眉的幽默诙谐,寅儿的故作老成,还有孟秋哥哥的温柔体贴,满满地包围了我。我无时无刻不感到幸福,生活像这样,该是圆满了吧!
可是,我敏感地发现,所有的人都在避开一个话题,避开一个人。我想知道我昏迷的那一瞬间,孟秋哥哥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万阵谷的,我想知道我脖子上的那快白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他们一听到我提起这些,就会不约而同地岔开话题。
想到这里,我幽幽地叹息了,而同时我也听到了孟秋哥哥的叹息声。孟秋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也要叹气呢?
“南南,”孟秋哥哥的声音里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我预感到这件事情将会与我有关,我也预感到它有可能会打破我目前这种平静的生活,于是我说:“孟秋哥哥,什么也别说,我们就这样,挺好!”
“挺好吗?”孟秋哥哥将我的脸扳过来,正对着他:“南南,人的眼睛会说话,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还在惦记着他,惦记着子焕,对吗?”
“孟秋哥哥,我——”我正欲张嘴说话,孟秋哥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子焕曾嘱咐过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如果再自私一点,也会把这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可是,我做不到,因为这、、、对子焕也太不公平!”
血液开始在我的血管里放肆奔腾起来,那血冲得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一直想知道你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昏迷,是不是?”孟秋哥哥看了看那遥远的夜空,轻轻地问。不待我回答,他又说了下去:“你昏迷之后,子焕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他要我瞒着你,然后带着你离开,去过你最喜欢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孟秋哥哥顿了顿,握住我的手:“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通往蓟州的路上吗?你一直在偷偷地策划离开他,他都知道,但他不敢阻止你。便悄悄地派人找到我,通知我去蓟州等你。”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秋哥哥,原来孟秋哥哥竟是他通知前来的,原来他早就有意放我离开,只是,以前怎么从未听他提起。
“子焕一直觉得自己有负与你,他说,你和他在一起,一直都不快活。你觉得他欺骗了你,你怨恨他娶了另外的女人,你最伤心的莫过于、、、他逼你打掉了你们两个人的孩子!”孟秋哥哥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了。
我怔怔地看着孟秋哥哥,血液在一瞬间似乎凝固了:他把这个也告诉孟秋哥哥了。
“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才放你离开吗?”孟秋哥哥痛苦地看了看我:“我一直相信,我对你的爱是最无私的。可是子焕,他对你的爱也许不是最无私,但是,也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孟秋哥哥!”我抓住了孟秋哥哥的手,他的手指冰凉。
“南南,”孟秋哥哥回头来,摸了摸我的头发:“还记得你中的离魂之毒吗?”
我点了点头,那是我一段伤痛的回忆,怎会不记得呢?
“我本以为去年在秦山,你的离魂之毒已然全解了。”孟秋哥哥叹了一口气:“其实,毒君当时是瞒了我们。你的离魂之毒并未、、、全解!”
并未全解?我呆了一呆,想到孟秋哥哥同我换了血,他身上也有离魂之毒,那他、、、我忙问:“孟秋哥哥,那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孟秋哥哥苦笑一声:“有锁魂相伴,自是无碍。倒是你,因余毒未清,不但对身体伤害极大,而且、、、不能有身孕!”
不能有身孕?我的头嗡地一声,似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上面,闷闷地疼。
“那、、、万一有了身孕,会怎么样?”我半响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孩子足月之后,生下来的将会是、、、一滩血水!”孟秋哥哥眼含怜惜地看着我。
“那,他知道吗?”我闭上了眼,一滴酸涩的泪挂在了我的眼角。
“他——”孟秋哥哥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寅儿在离开你们去万阵谷之前,曾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寅儿离开前,确实同他偷偷摸摸说了一番话;而他,同我在一起的那些夜晚,一直克制着不去亲近我。当时我以为他是忌惮我的身孕会影响他的大业,却没想到原来、、、竟是如此!我一直对他逼我堕胎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我千想万想,却万万没有想到、、、其实是我不能怀有孩子!
我心头烦乱无比,想起他逼我堕胎时的欲言又止,想起他大婚那晚我隐约听到的那些话,我一直自诩聪明,却为何偏偏、、、忽略了那些细节!不,不是我忽略了那些细节,当时我对他满满的都是恨,怎么会听他的任何解释呢?他一定是明白这个,才会对我有意隐瞒了这些罢!
“孟秋哥哥,你说的这一切、、、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有些语无伦次,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如果孟秋哥哥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之前对他怨恨岂非全是因了我的胡乱猜忌,而并非是因为他的、、、绝情!
孟秋哥哥伸出手来,轻轻拭去了我脸上的泪:“南南,孟秋哥哥说的,全是实情。你想知道子焕为何要留着你,我现下也告诉你。他、、、一直派人在秦山打听毒君的消息,因为要为你驱毒,就必须找到毒君。况且,他是另一个身怀锁魂的人,也是另一个能为你、、、换血的人!”
我突然想起梦中那白衣少年的话“我说你会有一劫,希望她能帮忙化了这一劫。而这一劫,又必须使用两个王子的锁魂才能化解”。原来我的离魂之毒,终是要两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化解。我呆呆地摸出脖子上的那块白色的石头,脑中却又想到了在洛川城那一晚,他被小莲下了情毒后与我缠绵的那一晚,他的脖子上掉下的,不正是一块白色的石头吗?
“我脖子上挂的,是另一块锁魂,而这块锁魂、、、是他的对不对?”我的声音嘶哑。
“是的。”孟秋哥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子焕在三个月前,终于打听到了毒君的下落。然后他马不停蹄地派人叫来了我,我们两人出面,把毒君和已经毒发的你送到了万阵谷。在这里,毒君为你们两人又一次换了血。可是,即将换血的时候,子焕却昏倒了。原来那蒙面人在袭击我们时,他、、、为你挡了一枚袖箭。他怕耽误帮你解毒,一直隐忍到了万阵谷。子焕醒来之后,便催促毒君马上替你换血,因为你已毒发一段时间,如果再不施救,就有可能、、、长睡不醒了。”孟秋哥哥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无比地伤感:“他怕自己换血之后也会长睡不起,便在事前叮嘱我,把这一切都瞒了你。他说他会学那美人鱼,学会放弃你。为了不让你以后再受离魂之毒的伤害,他还将自己脖子上的那快锁魂挂到了你的脖子上!”
“那他现在、、、怎样了?”我的声音有点飘渺。
“为你换完血后,伺书就把他带走了,现在应该、、、无碍了吧!”孟秋哥哥轻轻地说道。
听完孟秋哥哥的话,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初夏的风并不寒冷,我却为何觉得它冰冷刺骨。
这场感情角逐中,其实错的一直是我啊!我虽然爱他,却从没有信任过他。我宁愿相信柳老爷的一面之词,也不愿去相信他。想到这里,我泪眼迷糊了:“孟秋哥哥,你不该、、、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不告诉我,也许我会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辈子。可现在,我该怎么办?”
孟秋哥哥紧紧地搂住我:“南南,你知道,孟秋哥哥一直想同你在一起。但是,你的心里也一直装着子焕,我——”
“别说了,孟秋哥哥,给我一些时间吧!”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忘掉他吧!我们两个因为误会而分开,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时间去冲淡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纠结,是不是又有人要扔砖头过来了?
登基
定业十七年秋,当万阵谷仍是鲜花烂漫的时候,望月公子终于一举攻下了中京。
进攻紫禁城的时候,他突然取下了脸上的银白面具。而守卫紫禁城的一些将领在见到那张天人之颜后,纷纷放下武器,跪迎他入城。事后,据那些将领说,那张天人之颜与先王竟有九分相似。此前就有传言说望月公子是先王骨血,看来所言非虚啊!
望月公子几乎没有遇上什么抵抗,便攻到了太和殿。在那里,他一举擒获了左相岳世雄,而定业王的尸身也在中和殿被找到,他已于一个时辰前,自尽于殿中。
几天后,望月公子在文武百官的朝贺声中,举行了登基大典。他手中捧的,竟是大秦王朝失踪十七年之久的玉玺。望月公子登基为王之后,将大秦该国号为开元,而他则被史书称为开元王。
开元王登上王位之后,大赦天下。后来,当他当殿审问岳世雄的时候,也揭开了当年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他,确是先王骨血,而且,这大秦的江山,原本就是传与他的。他才是当年先王与刘贵妃生下的王子楼玉龙,而原来的那个定业王完全是岳世雄安排的一个傀儡,他,并非王室中人。听到这消息,殿上群情激愤。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开业王唤来几个证人。他们是当年陪同他一同逃出紫禁城的御前侍卫刘长天,户部尚书孙尚明,以及化身为他乳母的先王身边的古淑妃。殿内有几个老臣,曾侍奉过先王,这些证人他们也都认识。所以当他们指证完那岳世雄之后,当即就有人要求马上斩了奸相,以祭亡灵。
说也奇怪,岳世雄在听了这些指控之后,并不为自己辩解,想来他觉得自己大势已去,辩也无用了罢。后来,开业王御旨一下,原左相岳世雄被打入天牢,家产全部没收充入国库。令人惊讶的是,开业王并没有诛那岳世雄的九族。想是他感念岳王后的养育之恩,才网开一面的吧。对于他的以德报怨,众人莫不赞叹不已。
处理完奸相的事情之后,开业王便开始论功行赏。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亦师亦友的东方先生被封为左相,原御前侍卫刘长天被封为保国侯,户部尚书孙尚明官复原职,古淑妃被封为太妃,而他同父异母的王弟楼春生则被封为安国侯。
当楼子焕登基为王的消息传到万阵谷的时候,我正推着爹爹在小舍外面散步。
小舍对面的山腹上长满了葱茏茂密的草,中间点缀着一两棵野花。花儿开放着,犹如暗夜的星星,含笑迎风而立。
爹爹支开了众人,而把我留在了身边。
风儿轻轻,吹散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事。我将爹爹推到山边,然后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爹爹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南南,爹爹一直以你为傲,你虽为女儿家,却聪明机灵不输男儿。但是,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爹爹不能再瞒着你了。爹爹要告诉你的是,你、、、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爹爹说这些话的时候,修长双目充满怜爱地看着我。见我并无半点惊慌,爹爹目露讶色。我抬眼看着爹爹,淡淡一笑:“爹爹,这件事我早已知晓,我的亲生爹爹、、、就是那左相岳世雄,对吗?”
爹爹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你、、、早已知晓!”
“是的。”我安慰地冲爹爹一笑。早在定业十五年,小莲坠崖的当晚,柳老爷,也就是先王的御前侍卫刘长天就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当时他还说,我是那天人少年杀父仇人的女儿,他不可能会喜欢上我。之前他对我百般示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当面羞辱我那亲生爹爹。而我在听了他那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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