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面色一变:“今天什么日子?”
“五月初三。”三治老实,说了日子,郑元驹颓唐的往后一躺:“七天了?”七天,只怕李炜未必就忍得住了,只怕如意……他心头剧痛,坐不住了,就要起身,三治一把按住他,不小心碰到他伤口,他闷哼了一声,三治慌得松了手,他粗粗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散道人这才悠悠说:“你只管折腾,伤口好的慢,您要去哪儿都不成。”
☆、36、内忧外患
“既然想我死,那我便死给他们看就是了。算算日子,南边儿该闹起来了……”郑元驹平躺着,他是肩头中箭,扎得不深,但是箭头淬了毒,这才让他半死不活的,散道人老眼精光一闪:“若是要像,只怕太太也要瞒着。”
“若不瞒着,怎么脱身?”郑元驹如今对小郭氏真是一腔热心肠遇到数九冰霜,灰得只剩下满满的疲倦了,他细细想着小郭氏的所作所为,原本还想着糊弄过去就是了,婆媳之间本来就是一本算不清的账,况且小郭氏这些年背井离乡,难免性子狭隘了些,他想事情定了慢慢劝着,如今看来……他睁开眼:“不用管她,既然这些年没有我她也过得极好。”只是苦了如意:“你们想了法子先送她回郑府。”他如今动弹不得:“把金盏杀了吧。”想到那女人,郑元驹恶心的不得了,居然还趁着他被绑着强行来亲他!
邹无涯和散道人都知道郑元驹该是有所计划的了,都应下不提,邹无涯细心,细细对三治把事情说了,该如何办如何说,三治二话不说就出门去了。
……
时间一晃过了端午,因为南疆的事情,宫里宫外都没大肆庆贺。就是宫里头,也是请了皇亲们去吃了饭呆了一下午就回来了。平元没走,趁着人都散了,才去找了李炜。
“……这老三也真是的,一家人,什么事儿说不得,如今倒好!把先帝的死也拿来混说!就是不顾惜自个儿,也该顾惜他娘才是。”崔太妃如今越发破罐子破摔,整日在宫里指桑骂槐,李炜还懒怠收拾她。
“姑妈说的是。”李炜敷衍着回了她。她这才说起:“论理,皇上的后宫,本不该咱们来插嘴。只是我去瞧皇嫂,说是病着。谁也不见,后宫一时倒是跟没个主事的一般,毫无章法!崔太妃放肆,也没个规矩管束。”
李炜心想,还是来了,遂道:“不是侄儿要为难阿容,只是登基的时候忙忙碌碌的,怕委屈了她。待事情平定了。她就搬到长春宫去就是了。”
平元心里一喜,投桃报李:“偌大的皇宫只得容儿一个,只怕她小孩子家家的心里没底。我瞧着,要不接了几个夫人进宫来陪着她?”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姑妈看着办就是了,只是总要找容儿可心的。”李炜刚刚说完,易太平就匆匆进来,躬身低头:“郭夫人回京了,说……郑国公……没了。”
平元心里一紧,嘴巴吓得微微张开,心头咯噔了一下。慌忙扫了李炜一眼,见他面上并无惊色,只以为是他下的手。暗叹了一声,好狠的心肠!就是霸道如先帝,也不曾过多的为难过赵绍荣,怎么这李炜就这样等不得?
“按着国公的礼数,葬了吧。”李炜揉揉眉心,只怕都以为是他下的手了,这当口,反不能接了如意进来,真是晦气!于是他对平元解释:“先找几个进来陪着阿容。要那些无事的……”平元知道这话的意思,再想不到李炜这样狠心肠。有些话就要去叮嘱蒋子容,隧告辞了出去。径直到珍宝馆去了。
李炜这才问易太平:“可是真的?”郑元驹真有那么容易就没了!
“只怕是真的,郭夫人绑着他,只有任人宰割的。”这是郑家的探子来回的话,郭夫人怎么哭,老太太怎么伤心,如意都昏了过去等……“郑大奶奶昏过去了。”李炜咬咬牙,对如意的事情莫可奈何:“叫了太医去。朕……寻个时间去见她,把她的院子守着,别让郭氏等人去扰了她。”
易太平领命而去。
蒋子容听了郑元驹没了的话,也是心中一紧,接着就捂着眼哀哀哭了:“好狠的心肠,亏得我没跟着去!”平元也庆幸:“就是,你只把这些心事藏死了,沤烂了,奉承好了皇上,他可不是原先的黄口小儿,做不得主的了!如今太后都被关了起来,咱们能和太后比么!我想好了,若是封后诏书下了,你去了长春宫,就把薛家的小姑娘、赵家的小姑娘、苏国公府的小姑娘叫了进来陪着你就是了。”
“她们?她们能做什么!”蒋子容不明白,平元白了她一眼:“你是个傻的,薛家的姑娘,是为了让薛太后脸上好看,苏家的是为了笼络住苏国公,赵家的……以后接了那赵氏进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文二武,这样前朝也帮着稳住了。”平元把话一一说了,蒋子容意兴阑珊的听着,平原不放心,再三叮嘱了才走了。
……
如意并没晕过去,而是看着小郭氏跪在堂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中年丧子的哀痛,老太太听闻这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耳边轰隆作响,如意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如同离了水的鱼,她突然觉得想笑,最后居然笑出声来,小郭氏仇恨的看着她,突然起身就冲到她跟前,要撕扯她的嘴巴:“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若不是你,驹儿也不会出事……”不用如意吩咐,老孙老杜几个就拖住了小郭氏,如意擦擦嘴角掩饰着不屑:“若是凤雏真没了,你才是凶手,你若不绑着他?你若不强行带了他去西宁……呵呵呵……若是你不回来,我和凤雏本是恩爱的夫妻……若不是你狠毒,只怕如今我也的孩子……”如意摸着平坦的小腹。
小郭氏可不管这些,只管骂嚷。
“啪!”老太太的一记耳光当头打下,直打得小郭氏头晕眼花,老太太再也忍不住怒气:“家母不幸,娶进了你这个搅家精!你是我做主娶进来的,如今我也做主休了你!我这就写信会营养,让郑善佑把休书送来!”
“什么!”小郭氏尖叫:“你凭什么休了我!哼!郑善佑,他敢!我是国公之女,如今又是国公之母,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也来和我强!”
她气的口不择言,这下子如意都真的生气了,再顾不得尊卑上下,狠狠蓄满了力,一巴掌给扇了过去,小郭氏发了狂,挣扎着要来打如意:“好彪悍淫、妇,打起婆婆来了!我今天就打死了你,去给驹儿作伴!”
“婆婆?凤雏不在了……你是谁的婆婆?”如意问她,指着金盏:“你再养个奴才儿子,把这奴才嫁给他,你就是她正经婆婆了,别拿了这等腌臜货来玷污了我家凤雏!”
金盏吓得不敢说话,老太太对老孙、老杜道:“把她锁起来,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小郭氏还骂骂咧咧,说起老太太年轻时候跟人私奔的事情来,秦氏拿了绢子堵住她的嘴,夏妈妈几个只干看个,不敢动弹,还是夏妈妈良心未泯,劝慰着她,吃了几个窝心脚,也不敢多说,跟着出去了。
“我是不信凤雏就这样没了的。”如意对老太太说,老太太点头:“我也不信,只这个愚笨痴傻的,信了十成。”
“我要去找他。”如意注意越发定了,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如今乱着呢,好孩子,咱们只守着等驹儿回来。”
“我等不得了!”如意起身,站的笔直:“就算我等的……那位,也等不得……真失了身,就是凤雏回来,我有什么脸面见他?”如意只觉得这府里压抑得很,她起身也慌乱,怕小郭氏说的是真的,所以要去求证,急切的想去求证。
“茫茫人海,你去哪里寻他去!”老太太执意不许:“与其你没头苍蝇一样还不如就在府里,就是……他回来了,见不见又待怎的?”老太太声音低沉了下去,如意胡乱应了,自去盘算着如何出府出京。
郑家还是敲响了云板,不多时宁王就上门来了,何氏哭成泪人儿,一口一个我的儿,李诗薇没言语,只掉眼泪,趁着人不注意就去后头寻如意。
“他没有死,对不对!”她质问如意,如意惨淡一笑:“我在京里,知道的怕是还没有妹妹知道的多。”
“我不管!你说,你告诉我,说他没死!”李诗薇抓着如意,如意眼泪悄没生息的就掉下来:“我也只盼着他没死。”李诗薇见了她这样,反把消息信了十成,如意自语:“只是可怜我家爷,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尸首也不见……”
“什么!并没凤雏哥哥尸首么!”李诗薇一激动,跳了起来,自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肯定没事,我父亲找人给凤雏哥哥算过命,说是要活到九十的,哪里这么早就去了!我要去寻他!”
如意拖住:“就是要去寻,也该我去才是。只是如今处处都是人,动弹不得。”
“我帮你就是了!”李诗薇两眼发亮,如意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安庆侯府来人了。”花间娘进来,如意起身,带着李诗薇出去见了赵绍荣,赵绍荣不过干巴巴的安慰了她几句,待人后才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女婿没了……你索性好生过活。”他话里有话,如意抬头看着他,他眼里带着泪:“若是……若是你娘……你娘活着……也比什么都强……”
☆、37、达成意见
父女两个正说话,诚儿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奶奶,玉环姐姐,玉环姐姐……”如意一惊,胡乱对着赵绍荣福身就出去了,在院子里头,赫然站着的就是玉环,她眼里含着泪,对着如意就磕头拜了三拜,如意三两步上前把她扶起来,带着哭声儿:“怎么才回来?”
玉环也哭了:“婢子没用,这许久才想起事情来,奶奶受苦了!”如意和她抱着头痛哭了一阵,“知画,知画没了……”如意声音里满满的痛楚,玉环轻轻拍着她的背:“婢子知道,婢子知道……奶奶,咱们心里长长久久的记着她,就当她远嫁了吧。”如意还是止不住哭:“她就死在我面前,给我挡了刀,都是我,是我害死她的。”
“奶奶,就是是婢子,也要挡住那刀的,您若是有个散失,谁能饶了咱们去,左右还是个死,不如护着奶奶,也全了主仆情分。”这些话,除了玉环,没人对如意说过,如意听了稍稍有些缓了心中剧痛,这才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玉环道:“我听说,您昏过去了不见客,这才悄悄过来寻了寻。”
如意惨淡一笑:“哪里是我不见客,是那人……”说起来觉得没意思,就问起玉环来,玉环把金盏怎么害的她,她怎么遇上一修,怎么治疗一一说了:“再想不到是这样的人,奶奶防着些。”
如意抿唇:“她如今跟着太太。”不愿多谈的样子,玉环就知道金盏是事儿暴露了,她不解:“都说大爷没了,婢子不信,奶奶给个准话。”在诸人心里头,郑元驹就是那铁打的一般。谁都不肯承认这样就没了。如意摇摇头:“太太只说是没了,说是散道人所的,散道人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你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说点子话云里雾里的,三句真两句假的,我要亲自去瞧了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是,这样大的事情,一修也要告诉我,我一丝儿风声没听到。埋头赶路,一路走来,还以为奶奶去了西宁。”玉环听见如意这样说,心中庆幸,如意嘲讽得勾勾嘴角:“罢了,这些事情,咱们不说也罢,我刚好准备了去寻凤雏,身边没人可用,巴巴儿的你就来了。”
“寻?这。奶奶去何处寻?”玉环忙起身,想要阻止如意,如意挥手:“若是在原地。也就罢了,若是不在,我就去蜀地,找万姐姐去。”如意隐约知道郑元驹和蜀王一直有联系,蜀王苦心孤诣经营多年,肯定能得知她不知道的消息,况且,这样也能躲开那人。
玉环想了想:“奶奶去之前,可否允了我去见见金盏?”
“她?见她做什么?如今满心满眼只有太太。何苦讨气!”如意不赞成,玉环眼里含了泪:“我只问她。缘何要这般待我!我只问她,缘何要这样待奶奶!难道她忘了在金家、在人牙子那里受的苦处不成?”
“你别去。咱们那位太太是个心狠手辣的,亲生儿子都舍得的人,来人,去叫了金盏过来。”如意吩咐老孙,如今她算是看清楚了,老孙老杜两个只怕是李炜的探子,否则哪里会这般护着她?她在玉环耳边轻轻说了府里局势:“……薇儿把义父的令牌拿来,我就能出城去了,到时候咱们一道,只做寡妇打扮,走镖局的路子。”如意都想好了:“如今只怕顾不上我这里,趁着这阵乱,咱们出城去就是了,我再三问过了,京里长风镖局口碑不错,你去把事情商谈好,让他们在城外等着,咱们出去再会合。”若是直接走镖局的路,怕落了痕迹,人多口杂的,反麻烦。
金盏进来对如意福身,见了玉环,吓得脸都白了,跟见鬼了一般,腿发软,一下子就跪下去了。
“你该没料想到,我还活着吧!可知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你打错主意了!”玉环厉声斥责,金盏哆嗦着:“玉环,我错了,你饶了我这遭吧!”
“我饶了你!你不思悔改,还害起奶奶来了!你真是猪油糊了心窍!”玉环恨恨的说,如意起身。“你们看着些,别让金盏再动手,我头疼,先进去了。
……
李诗薇拿了令牌进来:“多早晚走?”她问如意,如意摸索着古朴的令牌:“等人多的时候,我还没和镖局定下日子。”李诗薇道:“你快些,免得父亲发现了!”
如意点头,送了李诗薇出去,吩咐了玉环几句,玉环寻了有头,说去祭拜知画,众人也都信了,她先把银子换做银票,然后去了长风镖局,谈定时间和地方,只说是寡妇投奔亲戚去了,要护送,还谈定了价钱,这才回去了。连夜把银票缝在了衣裳里头:“穷家富路,多准备些。”
“你可说了去什么地方?”如意问她,她顿了顿:“我说是去南边儿,如今那里乱,镖局里头抻了许久。”如意点点头:“这样声东击西极好,就是临时换了路,也说得过去。明天你瞧准了,掩护了我出去,我在柴东家里等你,咱们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