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压眼角,一副很委屈很不愿但又很乐于接受的模样。
「军师……其实你老早就想这样做了吧?」刘备边咬衣袖,边探出一脸委屈的脑袋。
「呀,臣不敢、臣惶恐,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一串看来已经练习很久的官场话马上脱口而出。
好假。
赵云不再听众人不着边际的谈话,也不想再被逼问任何婚嫁之事,一起身就离开议事营帐。
「子龙将军,恭喜呀——」
冷光扫来,恶狠狠的瞪视,立刻叫那白目开口恭喜他的小士兵蜷缩回角落发抖。
到了马房,牵了爱马,一跃而上,马腹一挟,朝寨外驰骋而去,放任呼啸的风抚扬他一头尽散的狂野长发。
今天是第三晚了,所有的折磨即将结束,他熬到这种地步,没道理中途放弃,再说,他已经摸透她的脾性,最多就是爱占些小便宜,还不至于敢对他太过逾矩,他发现自己不像前两日那么担心与她同床,也不用担心早上醒来,自己是裸被她压着的……
扯动缰绳,让马儿停下来,也让自己一早就烦躁不已的情绪止步,短短几天,他的喜怒哀乐被那颗皮鞠给拨弄得一点也不像他自己,他都快要不认得这样的「赵子龙」了。
将马头调回原路,这一回,他慢慢骑着,喀哒喀哒地缓缓踩着泥地,他驰得不远,几乎不到半个山头,可是回去的时间却花了足足两倍有余。
他回到营寨,有一名士兵奔了过来。
「赵将军,方才马超将军去您的营帐找您,没找着您,却找着您帐里的姑娘,马超将军好像把她拖回自己帐里去了——」甫说完,就见赵云骑马往马超的营帐方向奔驰起来——
「英雄救美噢……赵将军果然喜事近了耶。」
※4yt。net※※4yt。net※※4yt。net※
「呜呜,呜呜呜……」
「你还好意思哭!」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哭?!我被你欺负成这样,难道还要我说:『马大爷,谢谢您的照顾及抬爱』吗?!」大声吠回去。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马超浓眉一动,怀疑地问。
「现在!就是现在!」把她五花大绑成这样又压在床榻上,还不叫欺负吗?
「这样才叫欺负好不好!」两根长指拧住她的脸颊转了好几个圈圈。
「呜呜,呜呜呜呜……」
「臭皮鞠,我一回寨,就听说子龙要娶你?」这第一手消息差点让他马超听傻了。
「没有的事!我又没答应他!」脸红了。
「那么是表示,他要娶,而你不答应?」马超拧起双眉。
「关你什么事啦——痛痛痛——」
「子龙疯了吗?」
「你不准……骂他……你才是……呆子……」双边脸颊被扭成肉包子,害她说起话来不清不楚。
「当年桂阳赵范的嫂子不知道比你美上多少,子龙连瞧都不瞧一眼,他会中意你这颗皮鞠?!」马超说不上来自己听到赵云要娶她这件事时,心里是觉得好笑多一点,还是震惊多一点……只知道等自己回过神,已经将小明给绑到了自个儿帐里。
「他看到我的内在美呀!」骄傲抬起圆圆的下巴,「翻成你懂的语言就是一颗漂亮的心。」
「漂亮的心?!」马超不可思议地嚷叫,仿佛她讲了个天大的笑话。「挖出来让我看看。」当真动手去碰她的胸口。
「怎么可能看得到?!你不要碰我——你变态!」
「我听不懂什么是变态!」
「你去照铜镜就看得到——痛痛痛痛——」
脸颊沦陷在敌手,最好还是收敛一些。
「我不准你嫁给他!」
「你以为你是谁呀?!」再吠吼回去。
「我说不准就不准!」口气比她更凶。
马超霸道的语气没吓到她,反倒让她挑起一对眉峰,她嗅到酸醋味——只是没弄清楚马超在酸些什么。但随即她倒怞一口凉气。
「我知道,你一定是觊觎赵云的美色,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对厚?!你的心思不用讲我就知道!我看过很多同人志,你脑子里在打些什么下流主意里头都有写!你别想别想,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会保护他的贞躁,不让它毁在你这头超身上,这是身为fans的责任和天职——痛痛痛痛——」整张脸像面团似的被马超两只大掌又揪又柔。
「你这张嘴吱吱喳喳到底在喳呼些什么?!虽然听不是很懂,但是绝对没好话,先捏再说!」继续施以拧脸酷刑。
「呜呜……」她的脸已经好肿了,现在再被粗鲁马超捏扭成这样,一定像贴了两颗大肉包在脸颊上啦——
「马孟起!」
赵云奔进到马超帐里,抡住马超扣在她脸上的手。
「子龙?」马超一脸惊讶。
「你到我的帐里去带人,不觉得相当失礼吗?」赵云扳起马超的手臂,冷然质问。
「她是岱弟偷偷放进去的,我知道你一定很困扰,所以良心大发又把她带出来,你不用感谢我,兄弟间举手之劳罢了。」马超虽然看出赵云的不悦,但仍先露出笑容,他没打算和赵云起冲突——他也不认为赵云会为了一颗皮鞠而和他翻脸。
「救我……呜……」
「将人放开。」赵云冷冷命令。
瞧见赵云严肃的表情,马超心一凛。
「……子龙,你不会是真的要娶她这颗圆皮鞠吧?!」
「当然不是!」赵云想也不想否认。
「那就好。」马超作势拍拍胸口,一副好险好险。「我以为你犯胡涂了哩,还好你还没,否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撞坏头了。」
「你这种大松口气的表情很可疑。」赵云眯细了眸,每回他想揪出别人心思里隐藏了些什么时,他就会露出这种神情。「感觉……很像知道爱人不会另嫁他人而放心。」他说出他双眼看到的感觉。
马超正火红着脸想反驳赵云的猜测,有道声音来得更快更猛。
「才不是!他是听到你没有要娶别人才松了口气的!你一定要小心,畜生超对你图谋不诡,他想压倒你——」
「你少胡说八道!」马超一拳就塞进她嘴里,颇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子龙长得美没错,但是我思想才没你…脏龌龊,最想压倒子龙的人是谁,你自己心知肚明,每次看到他时,是谁露出滢荡的眼神意滢他?!又是谁喊他的名字时也跟着流口水?!」
「如果你想压倒的对象不是我,你又为什么恼羞成怒,或许我该说——欲盖弥彰?」很少看到马超反常,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你还说你还说——」拳头转转转。
「呜呜呜……」飙泪。
「咦?你整个嘴被我的手塞满,还有空隙讲话?这么厉害?」看看能不能再塞另只拳头进去,我挤!
「说话的人是我。」赵云环臂道。
「呀!原来是你。」马超差点都忘了赵云还在。「子龙,你别听她乱讲,我马孟起从来没把你当娘儿们爱慕……呃,好啦,我坦诚,头一眼见到你,是真有觉得你长得好俊俏,比娘儿们阳刚些,又比男人雅致些,不过后来瞧过你将对你不规矩的男人扭断手臂,我就不曾再动过这念头——」他看见赵云冷颜没有半分留情,「喀喳」一声,他掌里揪握着的手臂已经以一种很恐怖的扭折角度断掉,那时站得远远的他摸着自己手臂,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赵云看起来多可口、多令人垂涎、多秀色可餐,也绝对不能去动他一根寒毛!
「我知道,否则我不会和你当兄弟。」赵云不反对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但介意别人将他当目标。「既然你不是因为她污蔑你而生气,可以将手从她嘴里拿出来了。」
「……子龙,你在替她说情?」
「我?」赵云被指控得很迷惘。
「你还冲进我的帐里替她解围!」这次不再是疑问句。
「……」
「你真对这颗皮鞠——」
「孟起,你的模样像在指控我抢了你的东西。」只差没拎起他的衣领向他宣战。
「我——」马超被一句话给堵得开不了口,眼神竟然在赵云透彻的逼视下而游移闪躲,好似要是不躲,他所有心思就会被赵云挖得一乾二净。马超撇开头,也将塞在她嘴里的拳头怞出来。「我哪有?!你、你看走眼了!」
可是看见她一逃离他的魔掌就朝赵云所在的方向蠕动——即使全身还绑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马超很明显地冷眯起眼,很想再揪回她——
「既然没有,那么人我带走了。」赵云一把扛起床榻上蠕行的人,嗯……再多使两成力才将她顶上肩头。他没料到她看起来圆圆短短,却是重量十足。
他回头对马超道:「你放心,你若是想要她,再过两晚,我会把她送回来,我不会跟你争。」相反的,到时他会双手奉上,感谢马超收拾善后。
「两晚?」
「我答应让她留在我房里四个晚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然他曾经很想食言。
「你以为我对颗皮鞠有什么兴趣是不是?!我马孟起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我挑的女人哪个不是上上之选,说脸蛋是脸蛋,说腰身有腰身,像她这颗——」
「上回脱人衣裳的,不知是谁。」赵云轻轻松松的结语,让马超哑口无言。
「可是我也吐了——」垂死挣扎,想替自己辩解。
「那只能更证明你脱人衣裳的事实。」没脱就不会见到泅水皮囊,没见到泅水皮囊就不会反胄,总结:他脱了。
「大哥!」
马岱慌张进帐,打断两人谈话,看到赵云时怔忡了一下,上回夜里被赵云突地踹来那一脚还在腹部隐隐作痛,马岱捂着肚,「子、子龙将军,你也在呀?」
「岱弟,你匆忙进来,发生何事?」
「呀——」马岱这才想起要紧事要报,「云长将军中了埋伏!敌军早料到咱有这一着棋,派了另支军队潜伏在后,云长将军才领军进到小路,敌军便冲杀出来!现在五路军马合并,反朝咱寨里举军!」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还有空先和子龙打招呼?!枪!」马超接过马岱抛来的长枪,战袍一扯就往身上套,跟着赵云一块出营帐。
「主公呢?!」赵云跃上马,没忘了肩上扛着的圆皮鞠。
「主公和军师已由汉升叔护着,退往南方守城,他要众人先稳军心,弃寨全数回南方守城再说。翼德将军奉命带三千精兵去助云长将军!文长将军去劫粮,但军师猜测可能同样遭敌军袭击,所以——」
「我去助文长。」赵云马腹一挟,如疾箭而去。
「子龙,我跟你一块去!岱弟,你清点军队,要众人莫慌,先寻着主公去。」马超也迅速跟上,将马岱的应好声远远抛下。
「要打仗…?」
两匹马驰骋了许久,缓缓有道兴奋又刺激的嗓音发问。
赵云和马超这才想到方才忘了将圆皮鞠丢给马岱,要马岱一块将她带往守城——
「怎么办?」马超指着那颗埋在赵云胸口的皮鞠。
「还能如何?将她丢在这里吗?」赵云反问,意思自然是很明显的否定。
「当然不。反正你又不是没背过包袱作战,上回那个还要半路喂奶换尿巾,这回这个至少不用。」马超句里所指的,便是当年赵云当年从长坂坡救回来的阿斗少主。
赵云扯扯嘴角,算是笑了,胯下的马仍是奔驰得急速。
救人如救火。
魏文长,撑着。
※4yt。net※※4yt。net※※4yt。net※
魏延撑稳军心,但是五百人马已被逼至山顶,若对方再施火计烧山,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山顶无水无粮,原以为劫到敌军的粮车,却没料到那一包包粮草里没有半粒粟米,有的只有易燃的干草及火药,魏延下命弃粮车,但终是迟了半步,山腰射出大量的火箭,以伪粮车为火线,烧得遍谷通红,所幸的是,蜀兵无人伤亡,但处境也绝称不上好。
「魏将军,敌军在山下扎营下寨。」探子来报,如是说道。
「要逼我们下山决一死战或是困住我们……」
「将军,你打算如何?」
「等。等到明日晌午,若我军援军未到,我就带众人冲杀下去,在此之前,要众人稍安勿躁。」受包围之下,时间拖越长,对他们自是越不利,晌午是魏延估算援军最迟该会到的时限,若有援军到,他有把握能保全所有士兵,但最坏的打算他也有思索过,山头多困一日,胜算便多减十分,到后来怕是想战也无力再战,损兵折将绝对无法避免,但他并不乐见。「派人守住上山入径,传命下去,众士兵不许脱下战袍,兵器不许离手,精神不许松懈!要守到最后!」
「是!」
魏延并不担心,因为他信任他的同袍,若今日换成了任何人被围困,他拚得一死也定会杀入重围来救,他的同袍亦然——
入了夜,林里热意渐渐趋缓,但闷然的空气仍让人只消有些动作便汗流浃背。
这一夜,魏延没阖过眼,他事事亲为,他深谙黑夜所能进行的陰谋太多,他沙场征战数十载,曾经也围困过敌军,易地而处,他明白这一晚不单单是体力战,更是心理战,敌军防他夜袭,他同样防敌军进军,双方都绷紧注意力,风吹草动,都足以致命。
天亮,一夜无战事,只有逮到几名细作,魏延命人斩了,并吩咐午后的作战准备。
「魏将军!魏将军!敌营有动静了!」探子匆匆禀报,魏延随之步出营帐,看着山下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命弓箭手上。」魏延扬手下令。身后一排士兵拉弓待命,魏延右手高举,鹰眸专注到眨也不眨,等待嚣尘消散的最好时机放箭雨攻击。
「文长!你要是敢射我一箭,我马上掉头走人喔——」
宏亮的声音、戏谑的口吻,在尘烟间响起,魏延立刻认出发声人身分——
「是孟起!是援军!放箭放箭——」
「将军,知道是援军还要放箭?!」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