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肖胜眉用肩膀碰碰她,眼睛一挑,笑得让人想打她。
“有人暗恋你啊!”华阳也回过头来。
“没有”她否认。
“还不承认,赶快从实招来。”华阳不依不饶。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肖胜眉跟着起哄。
怎么可能,她自认相貌平平,在这个美女如云的花花世界里她连根杂草都算不上,何以招来这么大的阵仗!
上课铃声响起,“等回宿舍一定要严刑拷打。”华阳说完转过身去。
上课后很长时间她一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直觉告诉她这一定和辰骁有关。
但是辰骁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表情让她欲言又止。
他们两个又不是很熟,这么贸然地问他这种问题暗示意味太浓,一但跟他无关,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他们不会再去闹了”何嘉言看看纸条又看看正低头看书的辰骁,果然,不打自招。
“那就好”何嘉言提笔写到。辰骁把纸条团成一团攥在手里继续看书。
晚上下了自习,何嘉言和管小夏结伴回宿舍。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水壶。”管小夏说完向宿舍楼走去。
何嘉言站在路灯下,两三对情侣在宿舍楼门口难舍难分,晚安说了四五遍,握着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左边一位男生正蹲在那喂贵夫人香肠,贵夫人是一条流浪狗,因为它长期盘踞在她们宿舍楼下,来来回回见得次数多了就记住了,有时候她们也会从食堂带点东西喂它。贵夫人是她们宿舍给它取得名字,因为它总是很优雅地趴在草坪上,头倚着树,像是在闭目养神。也许它还有其他名字,关晓有一次听到有人喊它Captain 。
管小夏拎着两个水壶走出来,何嘉言走过去接过自己的水壶。
“咱们先去趟超市吧!”管小夏说。
“好”于是她们把水壶放在水房门口,径直去了超市。
管小夏是个面包控,每次去超市都会买一大堆面包,活像只松鼠在储备过冬的食物。何嘉言在摆满文具用品的货架前上下左右的看,最后选了一本绿色的笔记本。日记本快用完了,上大学以后她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这个时间超市的人超多,每一个收银台前都排了长长的队,眼看胜利在望,快要轮到她们的时候管小夏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忘了给胜眉买酸奶了。”说完又跑进去找酸奶。
晚上九点半左右的校园也很热闹,打球的、跑步的、上自习的、约会的学生这个时间都开始陆续往回走。偶尔某个路灯下聚着一波人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干事们在开例会,被围在中间的滔滔不绝的一定是部长,而站在部长旁边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崇拜感的,偶尔说一两句的一定是副部长。
“咦?不是我们的水壶吧!”管小夏拎起沉甸甸的水壶,诧异地看着何嘉言。
她们明明还没有打水啊!
仔细检查一下,没错啊!就是她们的水壶。谁这么好心难道是田螺姑娘?
何嘉言注意到她的水壶上系着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是感冒药,药盒上写着“天气变化大,注意身体!”
她想起来晚自习的时候她咳嗽了几声。
看着手里的感冒药和笔记本她微笑着,她确定有一个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会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日记里。
夜空中寒星闪烁,皎月如盘,远处校广播里传来悠悠的歌声“有一天,开始从平淡日子感受快乐,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有我要的幸福,我要稳稳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骤雨如幕(五)
“哎呀!记不住,可怎么办?”一个声音将何嘉言拉回现实,管小夏烦躁地摔打着书本。管小夏与肖胜眉都在准备教师资格证考试,打算以后当一名勤勤恳恳孕育桃李的园丁。
“那就不要记了。”肖胜眉轻描淡写的说。
“不记,考试怎么办?”管小夏苦恼地说。
“裸考”肖胜眉继续轻描淡写的说。
“大姐还没裸考过。”她们叽叽喳喳地争论了起来。
毕业了,大家都在为前程奔波,像她们这样非师范类学校毕业的学生没有教师资格证,如果想当老师只能自己考。更糟糕的是她们是理科院校的文科专业,出去根本得不到认可。尽管老师们都在说:“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和师大中文专业的学生没什么差别,要有信心。”话虽如此,但是现实却总是一次次的提醒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这两天,学院为了保证就业率催着大家签三方协议,如果五月底还不能签订三方协议的学生将被推迟答辩。得到这个消息时,肖胜眉愤愤不平地说:“有本事别让我参加答辩啊!”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托人早早的将三方协议签订了。记得那天她送完三方协议回来,学着院办主任的口气说:“哎呀!你这是为咱们学院做贡献了。咱们学院能够越办越好,你功不可没啊!”说着还用手拍着关晓的肩膀,学的还真像。
何嘉言考研失败后,也在积极的找工作,今天刚刚参加了一个面试,这是一个专门为房地产事业做宣传和新闻播报的文化传媒公司,她应聘的是记者。
面试官开口就问:“你为什么打算在天津工作?是因为男朋友在这吗?”这是她被问过最多的一个问题,就因为她不是天津人,所以这成了面试官必问和首问的问题,因为面试官认为这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以前她还傻傻的诚实交代,但是几次失败过后,她坚决否认,“不,因为家里人都在天津工作,所以我也想留在天津。”
“那你对天津了解吗?天津有几个区呢?”何嘉言有些懵了,天津的区域分布她大致了解一点,但是具体有几个区她还真没算过。“嗯……我知道几个……”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对天津都不了解,怎么做记者呢?如果八点要开盘,你总不能十一点才找到地方吧!”面试官厉声说道。何嘉言一时无言,“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不适合做一名记者。”就这样何嘉言又一次溃败而归。何嘉言想着下午的经历,叹了口气,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合上依旧空白的日记,去洗漱了。
熄灯后,手机响了,是高翔。何嘉言爬下床,走到阳台上,“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电话那头是高翔重重的喘息声,“怎么了?”何嘉言追问。
“我再也不给她打电话了”果然没错,高翔给何嘉言打电话,十个有九个是因为木槿蘩。
何嘉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种保证以后就别再说了,好吗?你上个月就和我打赌说你再也不主动联系她了,结果呢?只坚持了两天。后来你又说了一样的话,不错,那次的确有进步,超过两天了,但是也没超过一周啊!”
高翔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我保证”
“好啊!我给你记着,如果你高翔超过两周没有联系木槿蘩,那算你有出息。”何嘉言故意激将他。
“我是说我主动联系她,那要是她主动联系我可不算。”
何嘉言无奈地笑了笑“说吧!这次又因为什么啊?”
高翔开始愤愤地诉苦“气坏我了,她那天过生日,我算好日子在网上给她买了一个毛绒玩具小浣熊。本来以为她会很开心,就算是敷衍我,也应该说声‘谢谢,我很喜欢!’结果她回了一句‘我已经过了玩熊的年纪了。’你说气不气人。”
“这至少证明了她是真诚的对待你啊!她不想敷衍你嘛!”何嘉言说。
“我听她那么说就很生气,她竟然还不高兴了,说我态度不好,是不是拿她出气呢?你说,我可能拿她出气吗?她怎么就不明白呢?”高翔有些激动地说。
“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这么想啊!一直都是软言细语的,忽然之间语气变得生硬了。肯定不习惯嘛!”何嘉言说。
“你就帮她说话吧!她明明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就是假装不知道。”高翔说。
“唉!”何嘉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高翔,你累吗?不如——放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说:“四年了,这样她跑我追的游戏让我感到筋疲力尽。不是我不想放手而是没有办法放手。即使我强迫自己切断和她的一切联系,和另一个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我确定只要她一出现,哪怕只是一条短信,我的心就会完完全全的回到她那。你想,你的男朋友坐在你面前,但是他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那多可怕。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去伤害无辜呢?”何嘉言从来不知道高翔竟然是一个感情如此细腻的人,深情版高翔还真有点不适应,印象中他就是一个神经大条,整日乐乐呵呵,只会和她斗嘴的无赖版高翔。
关于高翔和木槿蘩,何嘉言现在这样定位,高生、木莺莺、何氏红娘。只是这个红娘做的并不容易,一方面,高翔请她为自己出谋划策,另一方面木槿蘩又让何嘉言劝说高翔放弃,何嘉言纠结在其中进退两难。
她不知道高翔之所以还能够如此坚定是因为年轻还是用情至深,因为用情至深所以不觉得孤单,也感受不到伤痛。因为年轻所以执着,因为执着所以受伤,但受伤后仍旧一往情深,仍旧执迷不悟,这就是年轻。
其实何嘉言一直想要回家找工作,加上在天津找工作的过程中频频碰壁更坚定了她要回去的决心。于是她找到辰骁,想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想回家找工作。”何嘉言踌躇了半天还是说出口了。
“我们不是说好留在天津吗?”辰骁望着何嘉言,何嘉言低着头说:“可我真的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
“嘉言,你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等你工作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辰骁安慰她。
“习惯了就是麻木了,我又不是机器磨合一下就好了,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喜恶。我不想为了习惯而习惯,我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没错,也许过一段时间我会习惯,但是习惯毕竟不是喜欢。”何嘉言争辩道。
“可是大城市机会多,以后发展的空间也大。”辰骁说。
“不错,大城市的确机会多,挣得也多。但是花销也大啊!我们暂且不考虑喜恶,只是从最基本的实际生活来说,买房,一样的钱,在天津只能买一套平米不大而且是二手房,但是在中小城市却可以买两套新房。”何嘉言义正言辞地说。
“嘉言,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为我们的下一代考虑。生活在大城市,孩子接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
“那你怨过你的父母把你生在农村吗?孩子的成长并不是全靠外部的大环境影响的,小地方一样可以培养出优秀的孩子。况且,现在的中小城市发展的也很好。”
辰骁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何嘉言继续说:“阿骁,现在有许多人已经改变了想法,他们不再争先恐后的往北上广奔,而是选择在中小城市扎根落户。事实证明,他们过得也不错,有房有车,节假日也还可以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人活一辈子,不过几十个春秋,又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
“你这叫享乐主义,不思进取”辰骁说。
“你这叫一根筋,死心眼。”何嘉言气的转过头去。
两个人僵持了快半个小时,还是辰骁主动求和。
“好啦好啦,你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就像你说的你有你的梦想,我也有我的梦想,你要是执意回去,那我也不强求。反正我明年才毕业,也许到时候你就会改变主意了呢?到时候我们再决定好不好?”
在辰骁的坚持下何嘉言没有放弃在天津找工作。因为这次面试的地点太远太偏,辰骁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刚好他上午只有一节思修,于是翘了课,陪她一起去。
何嘉言和辰骁在公交车站等车,她有些沮丧的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用右脚的脚跟踢打着左脚的脚尖。
唉!又是一无所获。
辰骁沉默地站在一旁。午后一两点的天气热得难挨,他们移到站牌后面阴凉处。来往的行人满面油光、脸泛红霞,眯着眼睛匆匆地往前走。偶尔经过一两个打扮入时的女郎,蹬着恨天高穿着包臀的超短裙,撑着太阳伞优雅地走过,好像伞下的气温是舒适的20度,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她们眼角浓黑的眼线已经晕开,汗水从额角滑落沿着鬓角流下,那一道道被汗水冲花的印迹清晰可见。
但是即使这样看起来也挺妩媚的,旁边的一位男生就被吸引着多看了几眼,他女朋友瞪着他使劲拽了他一下。何嘉言扬扬嘴角笑了,她不喜欢化妆,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要靠化妆来装饰,这本身就是不自信的表现。但是别人也会说她这叫不修边幅,说白了不能算是女人,充其量是个女屌丝。
她侧脸去看辰骁,辰骁没有看她,也没有看摩登女郎,而是伸着脖子探着头在看什么。何嘉言也看过去,发现好多人围在一起,一阵阵叫骂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不断传来。
“去看看。”何嘉言说。
只见一个女童被一个中年男子一脚踹倒在地上,还没等她坐起来,他又补了一脚。女童的鼻血糊了一脸,她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爸爸——求求你了——不要打我了。”两只小手抱在一起不住地作揖。
围观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解,中年男子根本不理会,他看起来醉醺醺的抬手一巴掌打在女童的脑袋上“我让你跑,你怎么不跑了?”女童跪在那,连连地摇头,哭着说:“我再也不跑了。”
中年男子一脚踢在女童的肋上“一副要债鬼的样,跟你那个妈一样。”女童看他爸爸越来越凶,于是就近抓住一个路人的腿,哭着说:“救救我吧!我爸爸会杀了我的。”路人把她拉起来对中年男子说:“你不要再打了,会把她打坏的。”女童求救的行为激怒了中年男子,他一把将女童扯过来,攥住她的衣领,连着扇了女童三个耳光,女童登时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这样熟悉的场面,让何嘉言的心顿时揪在了一块儿。她觉得她全身的血管都在扩张,血液迅速的冲上了大脑,她死死地攥着辰骁的胳膊。
“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