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忤逆”何永庆已经气得颤颤巍巍快要站不住了,向琳一把扶住他“老何”
“何嘉言,你疯够了没有?”说着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何嘉言抬起头看着何懿行,眼里是惊讶、是意外、是悲痛、是绝望。“对,我是疯了,你们清醒,你们只会用亲情、用宽恕、用死者已矣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麻醉自己。”
何嘉言发疯发狂似的号啕着,她抓住桌布,用力一扯,只听见叮叮当当杯盘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宾客们惊叫着散开,何嘉言满脸泪水,一个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额角,一个血道赫然醒目地躺在那,触目惊心。
她抽泣着,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森“你们记住,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不会被原谅。你们就这样厚颜无耻地活着吧!‘举头三尺,神明有眼’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不要忘了今天的婚礼是建立在我妈的鲜血和白骨上的无耻的、罪恶的结合,我一定会诅咒你们不得善果。”说完扔下一个冷若冰霜、锐如剑刃的眼神转身走了。
“报应啊!报应。”何永庆捂住胸口颤抖着声音喃喃自语。
何嘉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真是诡异,她明明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是在家里。
“你醒了。”申叔贤的脸出现了。
“你可以解释一下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何嘉言双手撑着坐起来问。
申叔贤的表情像是做错事一样,但语气听起来仍旧是理直气壮。“我去找你,足足敲了半个小时的门,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当时就慌了,你最近遭受的打击太大了,我怕你。。。。。。”
“自杀?”何嘉言自嘲似的接道。
“你不知道当我进去看见桌上的安眠药时我有多恐慌,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所以——就把你送到医院——想看看大夫有没有办法——叫醒你。”申叔贤表情囧的可笑。
何嘉言无奈地苦笑,她连着几天睡不着觉,所以就吃了几片安眠药。
“我没有要自杀。”
“是是是,我知道了,大夫说了是正常剂量。”申叔贤笑着说。
“那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
“叔贤”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切地叫他,他居然有些不适应。
“我想回天津了。”
刚好遇上红灯他停住车,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去找辰骁?可他已经。。。。。。”
“不是去找辰骁”何嘉言连忙否定他的猜想“我只是想离开青山,而天津恰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我在那待过四年,比起其他陌生的地方我觉得那比较有安全感。”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青山呢?如果是要寻找安全感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安全感啊!”申叔贤感到困惑,交通灯已经变绿,后面的车嘀嘀的鸣着笛,申叔贤有些烦躁地发动了车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片乌云一样压在我头上,我每天都像生活在低气压区,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我想换换环境。”何嘉言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办?”申叔贤声音低低的,透着忧伤和不安。
“你应该赶快找个人结婚。”何嘉言话一出口立即激怒了申叔贤,他猛地往一边打方向盘,一脚踩住刹车。
“何嘉言,你知不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很欠揍啊!”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何嘉言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有些不安。
“我们现在就去登记结婚,然后随你去哪,我都跟你去。”申叔贤语气坚定,说完重新发动车子。
“申叔贤,结婚一定要跟自己最喜欢的人。”何嘉言拦住他。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可我没那么喜欢你。”
真是干净利落,他心里隐隐疼痛嘴里泛起丝丝苦涩,他咬了咬嘴唇苦笑了几声。
“下车”声音冷如坚冰。
她顿了几秒,转身下车,车门刚合上,车子便扬长而去,车行风起何嘉言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凌乱。
何嘉言走的时候没有人去送她,申叔贤没来,家里人都不知道。她从来没尝试过这么孤单寂寥的旅行,真是凄怆!
申叔贤本来下定决心不去送她的,但是到了最后时刻还是忍不住向火车站跑去。
算她还有点良心,走之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不然他真的会恨她一辈子。
“叔贤,我走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独立的人,这段时间感谢有你在我身边,给我力量,让我依靠,有你在的每一个日子我都会记得,珍重!”
正值学生开学这个时候的火车站人潮涌动,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青山市没有直达天津的火车,只能先到北京再转车。他查了火车时刻表,今天青山发北京的火车只有下午六点半一班,现在正在检票。
他挤在人群里,翘首搜寻。广播不停地在循环“各位旅客,您乘坐的由青山发往北京的K54次列车,已经请旅客朋友们上车了,请您带好行李物品到二楼候车室三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申叔贤的心渐渐地焦急起来,眼睛不停地在搜寻,忽然一个身着水蓝色宽松毛衣一头长发的女孩子锁住了他的视线,那个笨拙地拉着行李箱艰难地行走在人群中的人,不是何嘉言又是谁。
申叔贤远远地静静地望着她。她检完票回头在人群里扫视了一遍,他是多希望她可以看到他。
但是
没有
她眼角滑过一丝伤感,他眼底飘过一阵失落,他们终究还是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骤雨初歇(一)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想见。”
申叔贤发现中国的古诗词真的很有魔力,寥寥数语就可以把那种复杂难言的感觉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头疼的就是诗词古文,在他看来这些之乎者也可远没有数列、抛物线有魅力。而今,因为那个远方的人,他居然可以把一本诗词背的滚瓜烂熟。
为什么嘉言离开青山不过是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却恍如隔世之久。窗外,飞絮蒙蒙,暖风阵阵,他脑海里闪出晏几道那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因为今年年底公司打算推出一款新的网络游戏,所以辰骁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戏软件的开发中,这种忙碌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情。而他与何嘉言之间的种种已经好似旧年的日历一般,早就翻过去了。
他心里一直在想着游戏软件的事,这是他跳槽到这家公司负责的第一个项目不能有失。
“请等一下,麻烦等一下。”伴着急促的高跟鞋声,一个女生踏进了马上就要关闭的电梯,紧接着电梯发出了警报,超重!女生满脸通红地走出电梯,不停地点头致歉。电梯里的人们神色冷漠,没有任何反应。
辰骁在最里面,刚才他一直在思考问题,警报响了以后,他的思维被打断。在电梯重新关闭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张脸,就像孩子做错事情一样,不好意思地笑着,每次因为冒失闯了祸她就是这种表情。
是她吗?只是一瞬间,他不敢确定。
他挤到电梯门口,但是电梯已经开始上升了,最近的一层是七楼,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他立刻冲了出去,被冲撞到的人脸色不悦地抱怨,他完全不理会。
另一部电梯也在上升,他紧盯着不断变换的数字,五、六、七,又是“叮”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停止了跳动,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世界变得安静极了,门开了陆续走出几个人,但是没有他要找的面孔,他茫然若失地走进电梯,神情黯淡。
还是很心痛啊!
“公司正在研发一款新游戏,主题是游侠,预计年底就会发行,现在需要我们为游戏写一份文案。这个事情就交给羡怡跟嘉言。”主管像是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行政部主管,三十岁左右,是个好好先生,样貌好、脾气好、职业好,可惜早已名草有主,唯一的缺点就是说话有点快,听他说话必须全神贯注,稍不留神就会漏听了很多要点。
何嘉言大感意外,没想到主管会为以重任。
“啊?我不行的。”李羡怡一脸苦大仇深。
李羡怡是个标准的懒散派掌门人,对待工作总是提不起兴趣,真是不知道人事部是怎么千挑万选、千筛万淘把她招进来的。不过她有她的优点,虽然懒散,但是极其细心,交给她的文案策划、报告总结,从格式到内容甚至标点符号都不会出现差错。
“怎么不行?我太了解你了,逼得急了你连星星都能摘下来,你就是不上进。”主管嗔道。
羡怡嘟着嘴小声道:“为什么不交给曾诺姐呢?她很擅长这类文案啊!”
曾诺挺了挺脊背,脸上带着能者愿意多劳的表情。
“曾诺有曾诺的事,不能因为她擅长就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她,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的工资也推给曾诺呢!”主管训斥道。
李羡怡垂着头默不作声,主管开始说别的事情。
她用肩膀碰碰何嘉言“哎!新来的,交给你了。”
何嘉言应聘到这家软件公司做文案策划刚刚一个星期,之前一直在跑腿打杂,这是她接到的第一个称得上工作的任务,她在心底积蓄着力量,告诉自己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当何嘉言看到主管脸上满意的表情时她知道自己没有让他失望。
他点着头说:“写的不错”他放下文案“明天拿给研发部那边的负责人看一下,如果他们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了。”
何嘉言笑着说:“好的。”
“李羡怡呢?”主管忽然问。
“哦!她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这是李羡怡教她说的,其实她是早退抢购去了。
主管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李羡怡。”
何嘉言站在会议室门口有几秒钟的失措,隔着玻璃她看清了里面的人——辰骁!他怎么会在这呢?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们两个就像是被月老用红线绑住了脚,无论走到哪走多远都会被拉到一起。回天津可能会遇到他,这一点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居然在一家公司,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走啊!进去啊!”李羡怡催促道。
何嘉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呼了口气,开门进去。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是这次游戏软件的文案策划,我叫何嘉言,这位是李羡怡。”很官方的说辞。
一个男子站起来跟她握手“你好,我叫胡图,你可以叫我老胡。”听到他的名字何嘉言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脑袋大,耳朵更大的呆萌呆萌的小男孩胡图图。
“难得糊涂!郑板桥曾说:‘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转入糊涂更难’,胡先生的名字很有哲理啊!”何嘉言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我的名字解释的这么富有深意呢!”胡图有些得意。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个破筐你趴在里面就下蛋。”李羡怡在一边冷嘲热讽泼他冷水。
何嘉言对李羡怡这样出言不逊感到很诧异。
“我今天不和你斗,我们是来谈工作的,不像某些人没有职业素养。”胡图反击道。
李羡怡冷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看来两个人是积怨已久的宿敌啊!
他们三只顾着说话,完全忘记了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可是辰骁此时仿佛灵魂出窍,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怎么会回天津来呢?她回来了证明她丈夫也来了,是因为他要来,所以她才来的吗?
他想着心里一阵阵疼痛。
“这位是辰骁。”老胡指着辰骁说。
“你好”何嘉言微笑着说。
他仍旧愣在那,没有任何反应。
老胡碰碰他“辰骁,想什么呢?”
“啊?”辰骁缓过神来“你好。”
他们再次重逢居然像两个陌生人一般拘谨生疏地握了握手。他手心的温热一如既往,她微凉的指腹划过他的掌心时,他有种冲动想要紧紧握住她的手。
“好久不见”她脸上挂着笑,平静的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是梦一场。他来不及反应,嘴唇动了动,却无话可说。
“你们两个认识啊!”老胡意外地看看辰骁又看看何嘉言。
“嗯”何嘉言笑着点头“我们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原来,他与她只剩下同学这层关系。
他心里泛起了苦涩的涟漪。
意外的重逢,尴尬的寒暄,冷漠的疏远。
辰骁感觉就像是在沙漠里艰难跋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绿洲,待他欣喜地跑过去却发现是海市蜃楼。
“根据游戏的内容,我们写了三段文案,分别是英雄骨、美人殇、还有知己情。你们看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修改。”何嘉言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李羡怡感激地看着何嘉言,其实整个文案,她连一个字都没写过,全是何嘉言一个人完成的,但是刚刚她并没有独揽功劳,她用了“我们”这个人称代词。
老胡拿起文案仔细地读。
辰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她始终没有将目光投向他。
“嗯,写得不错,不过我觉得将三段融合在一起会更好,因为你概括出来的这三个主题是融合在一个游戏里的。辰骁你觉得呢?”老胡仔细读完文案说。
辰骁手里的文件夹始终都没有打开过,他的眼睛还停留在何嘉言身上。
老胡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辰骁缓过神来。
“你今天怎么了?见到老同学太激动了!”
“没有,我在想一些事情。”辰骁的脸通红尴尬地说。
“你觉得怎么样?”老胡又问。
辰骁打开文件夹扫了一眼“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好,我们拿回去再修改一下。”何嘉言说。
辰骁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万分惆怅。
走出会议室,何嘉言逃跑似的快步走到楼梯拐角,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心跳明明加速了,像是要跳出来似的,她按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星期天,何嘉言醒来已经是九点半了,打开窗子换换空气,一股暖风吹了进来,四月的天暖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