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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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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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是深秋了,宛央的病也总算是好转了。她听说太后气得病倒了,心中有愧,却又没法子回宫去探望,只得眼巴巴地等着归宁的日子。可归宁的日子真到了的时候,宛央却又害怕了。自己在大婚上那样肆无忌惮,母后与皇兄怎会不生自己的气呢?
  果然,宛央在傅容的陪伴下回宫之后,太后始终不愿见宛央一面。宛央日日跪在永和宫外,太后却始终硬起了心肠,任谁来劝,就是不见宛央。
  皇上心疼宛央的身子,“别跪在秋风里,仔细身子。”
  宛央的膝盖早已麻木了,“皇兄,你替我劝劝母后。”
  一晃眼,皇上只以为自己见到了儿时的宛央,喜欢腻着自己,喜欢冲自己撒娇。再细瞧,才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母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外表看着柔柔的,里子却硬得很。”皇上心中暗想道,不是这样的性子,母后也没那本事料理了皇长子与皇次子。
  宛央不吭声,头埋得很低。
  傅容在宫中不便随意走动,但还是抽空去瞧了傅淑仪。
  傅淑仪得见亲人,很是开心,与傅容坐着闲话家常,“听说你拒绝了皇上给你安排的闲职。”
  傅容点点头,“既是闲职,不要也罢。”
  傅淑仪默不作声,停顿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傅容想起了这几日日日跪在永和宫外的宛央,说道,“趁父母还健朗出去走走,看看。”他的原意是带着宛央一道出去散散心,可他并未与宛央说过此事,也不知宛央意下如何。
  傅淑仪想了想,说道,“让你闷在京中,倒确实不如出去走走。”
  傅容定定地看着傅淑仪,“我还可出去走走,长姐你呢?”
  傅淑仪没料到傅容会问得这样大胆,心慌意乱地瞧了瞧四周,生怕会有太后或是皇上安排的眼线,勉强地笑道,“我有皇上的宠爱,自然一世无忧。”
  傅容没作声。
  傅淑仪心里却默默地发誓,即使没了皇上的宠爱,她也要凭一己之力保自己与傅家一世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成灰

  萧墨迟出了傅府,怀里揣着宛央的碎发与那已然摔碎的鸳鸯玉佩。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出去没几步便险些跌倒。他扶住了傅府的院墙站住了,指尖所触,皆是冰冷的石块。这往后,宛央便在这墙里头,而他只得在这墙外头。可他们之间若是真的只有这一堵墙的间隔那又该有多好呢?
  回到鱼庄后,萧墨迟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东哥见他神色不对劲,很是不放心。萧墨迟却好说歹说地让东哥自行去歇息。东哥没辙,只得离开了。
  四下无人,只有烛火微弱地跳动着。
  萧墨迟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碎裂的玉佩和宛央的碎发。他的双眼不自觉地模糊了,胸口更闷得厉害。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胸口,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宛央的碎发。在婚典之上,宛央决绝的眼神重新浮现在萧墨迟的眼前,让他痛不欲生。
  萧墨迟觉得口干舌燥,哆嗦着手拿过杯盏,准备喝口茶。这茶才喝了一小口,萧墨迟便被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好久都缓不过来。
  萧墨迟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只觉得嗓子眼里好像有异物似的。他猛烈地捶着胸口,一口痰似的东西被他咳了出来,他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可等萧墨迟展开捂住嘴的丝帕时,一抹鲜红的血迹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萧墨迟也不甚在意,将丝帕草草一卷,仍旧塞进袖口里。
  转天一早起床,萧墨迟便只觉得头重脚轻,嗓子眼里火辣辣的疼。
  东哥瞧萧墨迟面色蜡黄蜡黄的,忙马不停蹄地请来了大夫。
  大夫诊脉过后,只说是忧思成疾,开了一方降火温补的药。
  古镜川虽未进萧墨迟的卧室,但是却亲自把大夫送出了鱼庄。东哥则拿着药方紧赶着去抓药。
  萧墨迟这病虽不甚严重,但是精神头儿却一直不济,总是病歪歪地懒在榻上。
  柳细细得知此事后,虽然大着肚子,却是义不容辞地担起了照顾萧墨迟的重任。她明白萧墨迟的大恩大德她这一生已经无以为报,也只有尽心尽力地照顾萧墨迟聊表心意。
  柳细细仍在抱月楼的时候,每逢萧墨迟去找柳细细闲聊,两人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可自从萧墨迟给柳细细赎身之后,两人间的话便少得可怜。及至现在柳细细照顾萧墨迟,两人也总是默默无言地相对着。
  柳细细今儿个怀着心事,坐久了之后开始没话找话说,“已经是秋天了。”
  萧墨迟从窗外收回目光,“都已经是深秋了。”
  柳细细的嘴角微微一动,很想问一问傅容的大婚是怎样的盛况,但是却总觉得难以启齿。
  萧墨迟见柳细细面色犹犹豫豫,心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忍心令她这个双身子的人为难,便开口询问道,“你与他是怎样认识的?”
  柳细细几乎是感激涕零地看了一眼萧墨迟,对他的体贴倍感温暖。自己若不是先遇着了傅公子,只怕也会对萧墨迟心动。可人生往往就是如此,容不得更改。
  柳细细拢了拢发丝,“我是烟花女子,与萧公子你如何认识,便与他如何认识。”
  萧墨迟勉强笑笑,“看得出来你待他很不一般,所以我以为你们的相识也并不一般呢。”
  柳细细一听这话,心里倒的确抱憾。若自己与他并非相识于风月场所该多好,那样或许自己真有机会能伴在他的左右做那添香的红袖。关于傅容的话茬既然已经起了,柳细细再开口发问倒不显得为难了,“他的大婚可办得隆重?”
  傅容与公主的大婚之日,出入傅府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所以也只有这些人知晓公主在大婚之时的荒唐举动。而傅府的下人虽然也一样知道,但是一向被管束得严厉,更何况,这事儿于傅府并不是十分光彩,自然也不会出去胡乱传扬,所以在京城里这事儿并没有传开去。
  萧墨迟被柳细细这么一问,想起了大婚之时的一幕幕,实在难以开口。他知道柳细细始终对傅容难以忘怀,所以不愿让柳细细对宛央生出敌意,更无法对柳细细解释自己与宛央的种种,于是只迟疑着点点头。
  柳细细见萧墨迟的神色这么迟疑,只以为萧墨迟很是体贴,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心里真是一阵酸一阵甜。酸的是,她千万个不愿意,她的心上人也还是娶了旁人;甜的是,有生之年,得遇萧墨迟这样一个知己,也是一大幸事。
  柳细细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地问道,“公主可美?”
  萧墨迟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在他的心里,无论如何,宛央都才是这京城里的第一美女。
  柳细细出入风月场所已久,本就擅长识人,知道与萧墨迟说话不必绕弯子,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难道竟比我还美?”
  萧墨迟仍旧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柳细细这一下倒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下去了。她有心与公主比上一比,原以为萧墨迟定会体贴地称赞自己比公主更美,可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柳细细尴尬地笑笑,自己的这番心思想来也是用错了人。既然当初萧墨迟会觉得自己的心上人才是京城第一美女,现在他会觉得公主比自己更美好像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才会觉得那一位公主与傅公子真真是一对璧人。
  柳细细微微叹一口气,不再与萧墨迟攀谈,免得自己更加闹心。萧墨迟也并不追着柳细细再说些什么。两人都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眼睛里藏着如出一辙的难过。
  宛央与傅容在宫里待了一天又一天后,于情于理都该返回傅家,不能再呆下去了。可直到出宫前夕,太后也还是不愿意见宛央一面。
  宛央以泪洗面,对着皇上小声抽噎。
  皇上虽也气宛央,但终归不忍心,劝道,“等母后气消了也就好了,说不定过几日便让人带你回宫小住呢。”
  太后一径疼宛央。这一回,宛央知道自己闯了祸,总以为母后会回护自己。可没想到,母后却是真动了怒。她这才觉得剜心锥骨的痛,心里直呼不值得。为了那个负心人,不仅给皇兄惹上了麻烦,也让母后这样生自己的气,哪里值得呢?
  宛央红着眼眶向皇上辞行,“代我向母后赔礼道歉,就说宛央知道错了。”
  皇上点点头,“你当真知道错了才好。”
  宛央不再多停留,一扭头便钻进了回傅府的马车里。
  傅容向皇上款款辞行。皇上追问道,“你当真不愿在鸿胪寺任职?”皇上的心里这几日很是不安。肃亲王收柳细细为义女,乍看古里古怪;但若是肃亲王知晓萧墨迟是皇四子,便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肃亲王虽然被自己软禁在府中,但是因为他以前的作为,直至今日,肃亲王在朝中仍有不少拥趸者。倘若有一日,肃亲王站出来说自己这个皇上名不正言不顺,要把皇四子萧墨迟推上皇位,那自己倒真要费一番心思好好应对。所以,他不愿在此时放傅容离开,先将他放在鸿胪寺是自己的意思,虽是闲职,却也算不得远离朝政。那一日不来自然好,若是来了,以自己与傅容的交情,傅容总归算是个帮手。即使傅容不再顾念当年的情分,两人现在早已有了牵扯不断的利益关系,傅容也一定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傅容拒绝道,“微臣现如今只知舞刀弄枪,旁的一概不知。”
  皇上心知自己招傅容为驸马的这一举动已经深深伤透了傅容的心。要走便走罢,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岂可这样三番五次地挽留谁。
  “那你好好照顾宛央。朕就这么一个妹妹,现在算是交到你的手上了。”
  “请皇上放心。”傅容对皇上不可谓不失望,但言语间仍旧恭恭敬敬。眼前的人仍是皇三子的时候,他将他引为知己,愿为他出生入死,所以他铲除萧家之时,自己责无旁贷,站在了他的身前,希望能为他挡去腥风血雨。可现在,自己忠心耿耿却无端被他猜疑,自己的长姐虽得宠却又不过是表面文章。他也总算是看透了这一切,再无分毫依恋,这一身官职,去了也才干净了。要说舍不得,他唯有尧曲城的一干将领仍放在心上,那都是曾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时半会儿怎能丢开不闻不问?可皇上既然这样防着自己,那在这余生之中,那尧曲城,自己是断断不能再去了。
  傅容钻进马车后,见宛央始终低着头,寻思着问道,“你可愿意出去走一走?”
  宛央不解地看着他。
  傅容笑得轻松,“这京城待得腻味了。我领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宛央目露喜色。还在皇宫里的时候,她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走出皇宫,走出京城,去看一看大庆的景山秀水。可因为身份的特殊,她知道,这不过是奢望而已。
  “此话当真?”
  傅容这还是婚后头一次见到宛央露出笑脸,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得令人如沐春风,“自然当真。”
  宛央点点头,“那去哪儿呢?”
  傅容只想离开京城,“走到哪儿便是哪儿,如何?”
  “甚好。”
  傅容与宛央统共只带了锦绣一人便驾车离开了京城。宛央的身子时好时坏,须得锦绣照顾着。傅容在军营里待得久了,早就习惯了自个儿照顾自己,一个人倒也过得舒心。三人就这样上路了,不拘方向,想往哪儿去便往哪儿去,自由自在。
  宛央几曾有过这样舒心的日子,笑容渐渐地多了,身子竟也爽利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旧地重游

  傅容、宛央与锦绣三人游遍了几座城后,行到岔路口时,傅容殷切地询问宛央的意思,“往南还是往北?”
  宛央略沉吟了片刻,“往北去吧……”北边有尧曲城,有她与萧墨迟充满回忆的关外大漠。她当着众人的面割断自己的秀发之时,总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原谅萧墨迟,可到临了,她虽仍旧在心里责怪着这个负心人,但是却又打从心底里明白,她与萧墨迟的这一段感情会是自己这灰败的一生里最耀眼的一抹色彩。她始终还是放不下,既然这样放不下,再去看一看又何妨?
  傅容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北边想去哪儿看看?”
  宛央掀起车帘,盯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尧曲城……”
  锦绣早从公主的口中得知了宛央在尧曲城偶遇萧墨迟时所经历的一切,所以此刻一听公主说起尧曲城便大为震惊,诧异地盯紧了公主,不明白公主怎会要去旧地重游给自己找不痛快。
  傅容也是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尧曲城,在他的这一生里,该是个永远的禁地轻易不能再去。
  傅容与锦绣都看紧了宛央,期望宛央能再说些什么。但是宛央的一颗心早飘到了当初的关外大漠上,那个少年的眉眼映衬得漫天的星辰都失去了光彩,略带羞涩地笑着承认自己去挣那莫须有的前途是为着能离自己更近一些。现在再忆起那一切,宛央的心里照旧有一层蜜被匀匀地抹开了,但是这蜜已经甜得发腻、甜得发苦。
  宛央轻声叹口气。物是人非。
  傅容扁了扁嘴角,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自己儿时初识宛央之时,也只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有时候,她淘气得厉害了,皇三子对她沉下脸来的时候,也总是自己不忍心,从旁小心地劝解着。可谁曾料到,他与宛央这一生竟有缘结成夫妻。可这夫妻,真是不做也罢。
  还在傅府的时候,母亲因为大婚之上宛央的举动,对宛央还是心里直犯嘀咕,但是私下里还是劝自己早些与宛央圆房,一来为傅家传续香火,二来这宛央毕竟是公主,傅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两口分房睡的事儿传扬出去像什么话。自己听得面红耳赤,总是找理由搪塞了过去。后来他总算是推脱不了了,那一晚便叩开了宛央的屋门。宛央坐在屋内,看着自己的双眼里满是警惕和防备。
  傅容当时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没法子开口了,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他朝着宛央宽慰地笑笑,“我实在是推不过去了,你放心,我就在这儿坐一宿。”
  宛央这下子倒不好意思了,一转身吩咐锦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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