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近一点看,这个胖子还真的很胖,她印象中小偷都应该是瘦瘦的啊,白语安吞了口口水,反正现在也不能退回去了。
「把手伸出来,你刚才拿了什么?」
那胖子擡起眼看了白语安一眼,不屑地笑了一下,他站起来,白语安的视线逐渐从俯视转成了仰视,眼前俨然立起了一座小山。
这人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体重肯定超过一百公斤,这样的人当小偷也太浪费了吧!白语安心中闪出无数个惊叹号。
「你说什么!话不能乱说,我拿什么了?」那胖子用眼角看她。
「谁乱说话了,你拿了这位先生的钱包,你以为都没人看见吗?」白语安还嘴回去,只可惜车厢里的人这下全噤了声,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单薄。
那胖子笑了笑,「谁看见了?」
白语安左右看看,大家都在回避她的视线,除了一个人,就是在她说话时走到她身旁,并且用身体将她和那个胖子隔开的蓝杉。
此时蓝杉代替了白语安原先的位置,和那胖子对峙,她只能看到蓝杉的背,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表情面对那胖子,但她却可以清楚地从那胖子的眼中看到,胖子原先那种不屑的神情消失了。
蓝杉没他高更没他壮,但蓝杉比谁都更会唬人。
只见蓝杉从休闲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赫然印着警徽,他只露出了一点点,马上又收回去,语气平和地对那胖子说:「这位先生,小朋友不懂事说错了话,这里人多不方便,捷运马上就到站了,不如我们下车好好商量?」
那胖子打量着他,戒备地皱眉,「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很闲吗?」
「其实我已经下班了,不过加班也是常有的事,我知道下一站的出口那里刚好有一个方便我们说话的地方,不如一起去那坐坐?」
下一站的出口刚好有间派出所,此时捷运已到站,蓝杉也不急,伸出手来手心朝上,像是在邀请一般。
那胖子犹豫了一会,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谁有空跟你坐坐啊,无聊!」他恶声恶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个钱包压在蓝杉手里,转身从打开的车门走了出去。
蓝杉当然不会去追,直到车门关上,他才收回那只半悬空的手,松了口气。
车厢内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有人悄声说幸亏这里有警察,那睡着的男人真是幸运,白语安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也出了一身冷汗,但疑惑还是压过了惊吓。
警察,哪里来的警察啊?她转到蓝杉身前上下打量他,他则一脸高深莫测,「你又变了什么戏法?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都被你吓跑了。」
「知道对方不好惹,你还不管不顾地给自己惹这闲事?」蓝杉说得平淡,但从他的眼神里,白语安意识到他已经生气了。
蓝杉生气的时候比什么彪形大汉恐怖多了,对这点深有感触的白语安立刻换上一张腼腆的笑脸,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知道有你在,不由自主地就有点嚣张了。」
她倒真的很懂得奉承,蓝杉挑挑眉角,没想到自己还很吃这一套。
蓝杉掏出口袋里那个本子给她看,本子封面上是一枚警徽,但在警徽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印着「推理小说作家聚会」几个字,因为他刚才只稍微露出了一点,那胖子并没有看到那行字,而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小说家聚会的邀请函。
「为了能多赚一点钱,我偶尔也要参与一些无聊的活动。」蓝杉说。
「请把那形容为「为了能更有助於工作」好吗?」做得好精致喔!白语安在心中感叹,但是那邀请函的日期是去年,她感到很疑惑,「你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做什么?」
蓝杉眼神瞥向一边,不再看她。
当然是为了会会她那个男朋友的小玩笑了,当初就是觉得这个本子以后能派上用场,才会出席这场聚会的……不过没想到却在这里用上了。
蓝杉果然有什么可怕的大阴谋吧……白语安暗自咋舌,看来最该提防的还是身边这个人啊,她晃晃脑袋,算了,反正她上这条贼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担心这个有什么用。
「还是快把钱包还给人家吧。」白语安转而从他手上拿过钱包,犹豫着该不该叫醒那个人。
看出了她的纠结,蓝杉出言提醒道:「那个人根本就没睡着,装睡而已。」
所以他才说这种人不管也罢啊,一个大男人这么胆小,白语安显然也很讶异,一方面是没想到那个人东西被偷了还胆小地装睡,另一方面是没想到蓝杉竟然说得那么大声。
但蓝杉的话像是给了那个男人台阶,他此时慢慢地睁开眼,对他们尴尬地笑了笑。
好矬喔!白语安在内心吐槽,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把钱包还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跟白语安客气地道谢,本来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那个人却一直盯着她的脸,眼睛连眨都不眨,白语安也傻傻地跟他互看,好奇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这让蓝杉快气死了,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就是她总给人这种天真傻气的感觉,才总会吸引一些怪人。
正当蓝杉打算做点什么时,那坐着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难道你是白语安?」
「我是啊。」白语安答得很快,蓝杉倒吸一口气,决定不管了。
那人眼睛一亮,很惊喜的样子,「我是你的国中同学吴孟辰啊,你记得吗?我还曾经坐在你旁边。」
白语安眨着眼,面带微笑,脑中一片空白。
吴孟辰却很激动,「难怪我看到你就觉得很眼熟,只是不太敢认,你跟那时候的感觉也差太多了吧,那时你总是独来独往,也不怎么跟人交流,总感觉有点阴沉,我好几次想跟你说话都退缩了,没想到如今却变成这么漂亮标致的女人。」
白语安大笑,直说哪有哪有,完全无视对方那段话的前半截,只听到奉承的部分,「吴同学啊,我当然记得你啊。」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国中时她被迫去学空手道,蓝杉对她的课业和交友又管得很严,那时她的确没什么心情交朋友,没想到竟然形成了阴沉的印象,难道真是近墨者黑,被蓝杉传染了?
人家一夸她,白语安立刻也忘了刚才还觉得这个人很矬,跟吴孟辰有如老同学一般叙起了旧,最后还交换了手机号码。
等吴孟辰下车后,白语安对上蓝杉那双已经将她鄙视进深渊的眼。
「怎样,嫉妒啊?」她皱着鼻子哼他。
「你觉得饿了没?」蓝杉问她。
白语安一愣,摸了摸肚子,点头说:「这么说来有点饿了耶,你想好待会要吃什么了?」
蓝杉也同样点了点头,说:「饿就对了,你的脑子八成是长在胃里了。」
什么意思?白语安低头想了半天,怒吼道:「死蓝杉,你是说我脑袋空空只知道吃啊!」
第三章
蓝杉本来以为白语安说马上要找新的男朋友是气话,毕竟不管她对那男人的感情是深是浅,一般人刚结束一段感情总要有个缓冲期,不说一年两年,一两周总该有吧。
结果还没过几天,白语安又在大半夜跑来他家,只不过这次并不是事先约好的,她来时蓝杉正在敲稿子,听到房门开了想到是她,也没太在意。
但随之客厅里传来一道女人的低声咆哮,听起来像是在山洞里被关了十年的超级怨妇。
蓝杉走出去一看,白语安正蹲在地板上,捡拾从塑胶袋里掉出来的东西,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虽然她掉东西是很正常的事,但捡东西时身体还摇摇晃晃的就很有问题。
「原来你还没睡啊。」看到蓝杉,白语安很高兴,擡起的小脸红通通的,「正好我买了吃的,一起吃宵夜吧。」她指的是刚才被她掉在地上的餐盒。
「你喝酒了?」走近一点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酒味。
白语安点头,「同事办的联谊让我凑个人数,结束后他们都成双成对走了,只剩我一个,我就来找你啦。」
还联谊?蓝杉板着脸,看她艰难地收拾那些餐盒也不去帮忙,「来找我做什么?」
「找你吃饭啊,跟那些人在一起都吃不饱,回来时我特地下车买回来的,不过进门时绊了一脚,都掉了……」
蓝杉深吸口气,好吧,联谊勉强也算正当活动,而且她也没有被男人拐跑,还知道要来找他,所以这件事他可以暂且放一边……蓝杉劝着自己,终於挪动脚步,帮她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
但蓝杉可没打算跟白语安吃这莫名其妙的宵夜,他把她拎到沙发上,走进厨房想帮她找点解酒的东西,但他从不喝酒,家里也没准备好解酒药,於是他把冰箱里的一颗柠檬拿出来,拧成了汁加点水端给她,白语安端起来喝了一口,脸立刻皱成了一颗包子。
「好酸!」酸得她直吐舌头。
「都喝完,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而且看样子喝得还不少。
「我不会喝酒啊,我好苦恼,我看电视上的人苦恼时都会喝酒。」说到这,白语安还无比惆怅地看向他,忧郁地问:「蓝杉,你说男人对於女人的喜欢,是不是都出於肉慾啊?」
蓝杉差点咬到舌头,很难维持自己淡定高深的表情,什么肉慾,是谁教她这种词汇的?
「透过今天联谊的观察,加上我以往恋爱的经验,还有那些跟踪过我的变态,我总结出来一件事,异性间的交往呢,没有吸引力是不行的,而所谓的吸引力就是对肉体的吸引力,如果最终达不到目的,感情一定不会维持很久。」
蓝杉眼角抽搐,她竟然还冷静地把那些跟踪过她的变态大叔也算进去了?
蓝杉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脸颊,除去酒的因素外,体温算是正常,不像是脑袋被烧坏的样子,「你今天就睡这里。」他说,放她这样回去太危险了。
蓝杉起身就要去帮她整理房间,但白语安哪能就这样被无视,她可是大老远跑来,专门找他谈心的耶,她一把拉住他,硬是把他拉回沙发上,还整个人凑上去,死死抱住他一边手臂,防止他再有想逃跑的意图。
「你也是男人对不对,不要吝啬,就告诉我嘛!」
「如果我说是的话,难不成你还要跟那些看上你身体的男人上床不成?」蓝杉被白语安认真的神情气到,本来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是个笨蛋,而这个笨蛋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开始思考这种对她而言太过难懂的事情。
白语安没被他的话吓到,甚至还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如果是你说的,那我肯定会去尝试。」
「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找男人不就是为了当保镖吗?」不要说得像是他逼她去献身好不好,那可真成了天大的误会了。
「但后来想想,情人保镖不是更好吗?」白语安换上一张哭脸,「今天联谊,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落单吗?我同事都在笑我三天换一个男朋友,那些男人立刻就觉得我很可怕,我也想和男友交往久一点啊,打电话互道晚安、情人节互送礼物什么的我都有做,我才不要被人取笑说我性格有问题呢。」
蓝杉揉了揉太阳穴,刚刚还夸她联谊后来找他很明智,原来只是因为没人邀她,她受了刺激才会来找他问什么……肉慾的问题,恐怕这次她被打击得真的很彻底,加上又喝了酒不太清醒,竟然一直死抱着他的手臂,不论他摆出怎样可怕的脸色都不肯放手。
「你管那些人怎么说,他们联谊的目的就是去开房间,难道你也有样学样,觉得那就叫成功?比起那些死盯着你胸部看的变态,一个因为珍惜你才小心翼翼地和你保护距离的男人,不是更值得托付吗?」蓝杉说。
并不是他心直口快,而是他料定她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而他也已经憋了太久,与其跟她打太极,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一吐为快。
果然,本来为了求教而来的白语安更加迷惑了,「因为珍惜而保持距离,那不就永远没机会在一起了?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呢?既然喜欢不是应该死缠烂打地去追求吗?收集她喜欢的东西啦、每天在家附近守候啦……之类的。」
「所以说凡事都有例外,你不要被那些跟踪狂洗脑好不好!」蓝杉已然变得暴躁,很显然他已经后悔自己竟然跟白语安聊这种话题。
「什么例外?你是说总在身边徘徊的人不值得信任,而离我很远的人才是真心的?那不就更难找到那个真心的人了,你们男人有必要这么迂回吗?」
蓝杉深吸口气,自己多年的苦心竟然被白语安鄙视得如此彻底,明知道她现在喝得有点醉,但她不应该触动他脑子里那根脆弱的神经,让他非要跟她理论出个结果。
「这么说吧,就算肉体的接触对男人来说很重要,你真的会为了想跟对方成为长久交往的情侣,而跟对方亲吻上床吗?」这种可怕的事情竟然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应该没问题吧,反正谁都不可能单身一辈子,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和第一个男人走完一生,所以这种事应该以平常心看待。」白语安恍然大悟,「对哦,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点?」
蓝杉觉得喉头发甜,他可能快吐血了。
「白语安,你看着我!」蓝杉托起白语安那张迷糊的小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怒不可遏的样子,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影像在她眼中慢慢放大。
他碰到她的唇,柔软的,带着红酒和柠檬气味的唇,但也只有一下而已,他马上退了回去,又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而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你还觉得这是件普通的事,能以平常心看待吗?」蓝杉努力保持声音中的平稳,毕竟刚才他可是做了件超级不得了的事,千万不能因一时气不过,毁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
他跟那些昙花一现的男人或变态不一样,他知道她是个白痴,更知道自己不可能放过这个白痴,所以他要付出的艰辛总是要多一些,耐心也要多一些。
白语安眼珠转了转,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但说出的话足够把他气死几次。
「大概……可以吧。」白语安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亲亲嘛,都会心跳加速、全身僵硬的吧,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所以她此时的感觉应该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要说的话,就是有点别扭吧,但他也不用直接亲上来呀……
没、什、么、特、别!五个字在蓝杉脑中炸开,难不成自己多年的苦心只换来这样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