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再次强调一下女主的性格设定,没有玛丽苏,也没有金手指,善良和美好,都是在形成对比的时候才会有的事物,作为一个成年人,一夕之间被迫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迫切的是需要找准自己的位子,这是由人类的群居性决定的,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也会自然而然的更多的追求精神世界的平衡,寻求社会的认同感也会更强烈滴~
☆、自白
离开清风帮的时候还是来时的老规矩,拿四指宽的米色绸缎绑住眼睛,蜘蛛牵着我上车,开车。
车子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震动,比较刚来时的忐忑心理,此刻显得平静很多,随着车子的不断移动,黑暗中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敏感,从寂静到嘈杂,车水马流人声鼎沸的路口,似乎隐约还能听见小孩子的哭闹声。
“司空小姐,你要的地方到了。”
我伸手挡掉了蜘蛛想要帮我解开眼罩的手,“不用解了,刚好眼睛有点不舒服,一会我自己弄就好。”
“帮主吩咐过,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您。”
我用手指轻轻拂过眼上顺滑的绸缎,第一次细致又轻柔的用手指描绘我的眼睛,还能感受到纤长的睫毛在指尖的盈盈颤动,娇弱的像是一只受伤的蝶翼。
“不用了,你只需要告诉尚勇,让他帮我照顾好阿玉。”
“小姐难道不知,玉姑姑私自将本帮信物传授与您,犯了本帮大忌,能留她一命已是帮主徇私开恩,真如小姐所言的“照顾”,岂不是强人所难,即使帮主同意,清风帮司法堂的那些执法长老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恕属下难以答应。”
因为眼睛看不见,反而能让我从蜘蛛的声音中听到不曾意识到的情绪波动,我一边揉搓着覆在膝盖上的裙角一边娓娓道来:“我知道,蜘蛛一直不喜欢我,清风堂历来崇尚力量,你看不惯我这样娇滴滴的娇小姐我明白,可是蜘蛛,”我抬起头,黑暗中朝着她的方向扬起脸,车窗外的风晃动我身后绢带产生轻微的气流,不曾领略过的未知世界让我隐隐的有种兴奋,忍不住顺着风向伸出手去感受,“可是蜘蛛,柔弱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你不曾接触过柔弱,自然体会不到,你从小在清风帮靠自己的双手一路拼杀至此才有了今日的名号,而我,出生以来一直呆在司空世家,人世怪象,魑魅魍魉,司空夫人的宠爱,司空锦的爱恋,阿玉的守护,你以为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呵呵…我的武器,就是柔弱啊…”
“你告诉尚勇,照顾好阿玉,等我来接她。”
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和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受到一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温暖和煦,我坐在一个圆形的花坛边,水泥沙的花坛略略的摩擦着我的手指,这是一个森林公园,是大曌财团下属的建筑公司在十年前和市政府承建的市级园林项目,依托洛河建立的生态带,全长20公里,连接贯穿帝都老城区和新城区,划分为四个区域,我现在的位置是在“春熙园”。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为什么用布绑着眼睛呢?是在玩捉迷藏呢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我的右侧传来,自从这个森林公园建成,就成为市民一个娱乐休闲的好地方,今天天气不错,又赶上星期天,不少家长都带着孩子在此游玩,各种喧闹嬉戏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到小男孩充满童趣的问话忍不住冲着他说话的方向抿嘴一笑。
一阵哒哒哒的欢快脚步声来到我面前,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确定问我:“姐姐你是桃花精吗?”
哈?
“就是桃花变成的妖精啦,奶奶说你身后花坛里的这颗桃花树有好几百年,活这么长时间的只能是妖精,他们说妖精都很漂亮,姐姐,那你是不是桃花精?”小家伙看我没有回答他,就在我身边手舞足蹈的挥舞着解释到。
我去!被人当成妖精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春熙园里的各色时令树木都极尽妖娆的绽放着,空气都被染上浓浓的花香,一阵阵的春风吹拂娇嫩的花瓣散落在风中,原来是坐在桃树下了啊,怪不得刚才老是感觉有东西落在身上,脸上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桃花精姐姐,我大名叫张家豪,小名叫小宝,姐姐可以叫我小宝。”
“……”熊孩子,“姐姐不是桃花精,姐姐和小宝一样,都是人类哦~”
“啊!那…那、这样就不酷了…”
“……”
“我本来还想让小美看看桃花精的……她一直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说我骗人,都不和我玩…”熊孩子越说越低落,到最后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搞的我突然特别良心不安。
……这究竟和我有毛关系啊?难道我要对一个人类道歉,因为我是个人类?!
“…好吧,对不起了”
……
“没关系,妈妈说小宝是好孩子!”说完听见他啪啪拍着小胸脯保证的声音。
我:……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唤声:“小宝,快过来,我们要回家了。”
“妈妈我来了”,熊孩子冲着他妈妈应声之后又非常有礼貌的和我打招呼,“姐姐再见,我要回家了。”
伴随着又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小家伙跑开了。
我坐在原地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四周嘈杂热闹的声音又将我包围,我闭着眼睛想象着此刻所处的环境,有孩子的笑声,有大人假装呵斥的声音,还有老人絮絮叨叨的声音,间或有狗的叫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让我想到上次跟随王叔叔去他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平凡和绚烂。
上一辈子的童年我几乎没什么印象了,现在一说起来记忆中最深刻的反而是在澄园里度过的时光,平素里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单调重复的生活,在离开那个环境之后却一点点清晰的浮上心头。
没有了眼睛,耳朵和鼻子就显得异常灵敏,黑暗中一瞬间就抓住了熟悉的味道,在脑海中凭借记忆描绘他的样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当他停步站在我面前时我脑海中绘制出十四岁如青葱一般挺拔清秀的司空锦。
我坐在花坛边,任由他在我面前站立不动,伸手慢慢找到他的衣襟,手指攀着他的西服,把自己靠在他身上,环臂抱住他的腰,脸颊硌上了他的皮带,在他的衬衫上揉搓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哥哥还记得“欧泊”吗?”我又在脑海中描绘着司空锦的坐骑欧泊的样子,那马可真是漂亮啊,连我这种不懂马的外行人都能明白它究竟有多美,特别是它奔跑起来的样子,四蹄翻腾;长鬃飞扬,飒爽英姿,美的夺人心魄。
司空锦不应声,我接着说:“我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且通灵性的马儿,在跑马场外就一直看一直看,哥哥每次上马术课我都会跟在你屁股后面,我给它喂草,我给它洗澡,还给它梳马尾,为了能亲自骑一次马,妈妈要求我的课程我全部都乖乖学好,有时候老师讲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明白,为了拿到A,半夜熬着不睡觉等房间没人了,偷偷在被窝里拿着自己藏起来的手电照明看书,流了鼻血也不敢告诉别人,都是自己跑到浴室拿凉水不断的冲才止住,沾了血的衣服不敢让人发现,早上早起借口去散步趁佣人不注意,偷偷跑到林子里扔掉。”
“呵呵呵,那时候真的是很喜欢呢”
“我努力了那么久,终于下个月就可以上马了,可是正在这个时候,欧泊因为受到刺激把哥哥摔伤,让哥哥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星期,等我再到马场的时候,别说是欧泊了,就是整个马场都不复存在了。”
“我知道,知道欧泊刚刚钉上的新马掌,马场跑道里掺入的尖锐物,还有哥哥的伤,哥哥教过我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偶然,任何事情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用抽丝剥茧我就猜到事情的真像是什么,那时候我只有八岁,哥哥受伤之后我每天都会在陪伴在哥哥身边,欧泊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提过,我不提不是因为你们想的小孩子没有长性,是因为,那时候的我一直认为,青山上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我见过的,没见过的,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喜欢的,不喜欢的”
“——都抵不上我的哥哥”
“我之所以能干脆果断的放弃我喜爱的和喜爱我的,就是因为有我最喜爱的,最挚爱的,哥哥”
“你说我自私凉薄,冷血孤傲,可是如果没有哥哥,那我一次次舍弃的那些曾经喜爱至极的东西,一次次忍让着妥协让步,又算是为了什么呢?”
“每个人都说我在司空家受尽宠爱,包括这次哥哥能完全不顾我的意志强自将我留在身边,所有的人看到的都是哥哥的付出和我的不识好歹,在澄园里维护哥哥的佣人也好,为哥哥不值失态发飙的李樱结也好,转身投靠哥哥出卖我的尚勇也好,每个人都站在哥哥那边,但哥哥在如愿以偿的得到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能够这样并排站在一起,从小到大的站在一起,除了哥哥做出的忍耐和付出,难道我就真一直如他们所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你把一切做好了送到我手上的吗?”
“为了跟上你的脚步,连精明干练的李樱结都费尽心力,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将将能跟在你身后,其中苦楚自是不言而喻,连你身边的好哥们看在眼里都不落忍,他们疼惜李樱结的付出,哪怕李樱结甘之如饴,甚至是哥哥,明明知道你给不了她心中所想,不也是看在她的付出和努力的份上,默认她站在你身后,默认你的朋友有意无意的撮合你们。”
“可是哥哥认为,我之所以能站在你身边,我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为了不被你甩下,我又是承受了什么?你只看到李樱结的努力,你隐忍她的小动作,而对我你是否拥有这样的耐性和宽容?”
“哥哥还记得我六岁那年的冷战吗?那也是我们最长时间的一次冷战,起因就是我因为生气,叫了哥哥的名字,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你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把原本开玩笑的我吓的登时愣在原地,然后你不屑一顾的走了,之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无论我怎么道歉撒娇,软磨硬泡,你都不为所动,直到我生了场大病,你才终于屈尊玉贵的和我说了一句话。”
“是不是哥哥看不到我的努力,所以以为无论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扶着他的衣服慢慢站起来,扬起头把脸对着他,将手伸到脑后解开眼上丝带的绳结,丝带顺滑无比,缠绵在发丝之间,轻轻一拉就一泻千里,眼上的缎带也随之在脸庞上滑落,我逆着光缓缓睁开眼睛,于黑暗之中听见司空锦呼吸一滞,于黑暗之中我听见司空锦百年一遇的惊讶。
“允之你的眼睛!…”
“这次允之就让哥哥好好看看,我究竟是怎么一路走到现在的;没有了眼睛,哥哥看看这一切还是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什么的最讨厌了,断了两天的更新今天加量不加价,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大夫,怎么样?”
“锦少爷,老朽实在是无能,无论是从脉象,还是小姐的各项机能表现上,都找不到致使她眼睛失明的原因。”
“是中毒吗?”
“不不,不是中毒,这点可以放心,…怎么说呢,这么讲吧,咱们中医上认为人是自然界的一个组成部分,由阴阳两大类物质构成,阴阳二气相互对立而又相互依存,并时刻都在运动与变化之中。在正常生理状态下,两者处于一种动态的平衡之中,一旦这种动态平衡受到破坏,即呈现为病理状态。小姐现在虽然失明,但是她体内的动态平衡并未被打破,既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老朽实在不知从何处下手开方。”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夫人抬爱,小姐的身体一向交托与我,小姐从小就体弱多病,一部分出自娘胎,还有一部分来自平日生活保养不得当,营养摄入不均衡,运动缺乏,忧思过重,劳累过度之后经常出现心悸,头晕和失眠的情况,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
“营养不良和缺乏运动这个我知道,但什么叫做“忧思过重”“劳累过度”?!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和我汇报过?你们胆敢故意隐瞒病情!我不管究竟是谁给你的指示,触了我的逆鳞,要付出的代价你最好成承受的住!”
“哥哥不必对李院长咄咄逼人,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既然想做,就有自信不会让你轻易查到,全帝都最好的医院,最精密的仪器尚且无能为力,你何必在这里对一个老人家发脾气”。
刚刚一直在门外,知道纸包不住火,到了这一步只希望不要连累无辜。双手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挪到屋里,打断了司空锦和李院长的谈话。
从我们见面,到发现我的眼睛看不见,我又一次见证了司空锦的怒火,他是越生气就越冷静,条理清晰的立即安排助手,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所有的医生和设备都已经整装待命,做了无数的检查,得到的不过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从小照顾我身体的李院长家里,答案依然让人无奈,可他没有半分沮丧,反而从李院长啰啰嗦嗦裹脚布般的长篇大论里一瞬间找到了重点。
他冷静到冷酷的声音直接对我发问:“好,不难为他,你来告诉我答案。”
我把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希翼冰冷的墙壁能给我力量对抗司空锦的狂风暴雨,看不见他的人,周围都是一片漆黑,我强咽下孤独害怕,强装镇定的回答他,“哥哥要答案,要什么答案?事情不是明摆的吗,还需要我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哥哥以为自己能轻轻松松做到的事情,那全世界都要理所当然的和哥哥一样轻松自如的吗?”
我脑子里还在组织语言,突然感觉一阵风然后就是我的双臂被紧紧抓住,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我禁不住吓得尖叫出声。
司空锦彻底被我激怒
“司空允你好样的”
说完一阵风似的越过我离开了。
我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样,满世界都是砰砰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