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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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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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玉年却完全想到了别的地方去:“礼物?大小姐终于亲自下厨了?”
  夏湘一愣,旋即笑道:“湘儿会的事情多着呢,干嘛非得下厨呢?我给先生打了个梅花络子,算是全了学生多日来对先生的感念。”
  竟不是吃的!什么梅花络子,男子用什么梅花络子?周玉年不由皱起了眉头,可想想身上带着块儿玉,有个络子衬着也不错。
  “什么样儿的络子?衬着我那玉……”
  周玉年还未说完,夏湘便献宝似的将络子拎在了手上。于是,周玉年下面的话顿时转了风向:“……似乎不大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湘儿选得暗红色混着黑丝线,男子也用得。”夏湘将络子晃了晃,险些晃瞎了周玉年的眼。
  这小妮子做得一手好菜,可针黹女红打络子这些事,还真是不敢恭维。
  “这大红色……与我这白玉犯了色。”周玉年望着夏湘手里皱巴成一团的丑陋络子,心想,若收了这物件儿,也不好扔在匣子里了事。若夏湘问起,总不是个事儿。
  可若戴出去,也太丑了些。
  他正为难着,忽然看到李毅清凉的目光正专注地盯着夏湘手中的络子,竟隐隐有种羡慕的意味。
  这样好的机会,周玉年断不会错过。
  “世子爷,还是您收了罢,系在汗巾上做个装饰。”见李毅动了心思,周玉年又望向夏湘:“大小姐的心意先生我心领了,可这红白相冲不能络在白玉上,岂不可惜了这络子?今儿我便借花献佛,将这络子送了世子爷罢。”
  汗巾?亏他想得出!便是个穿越来的,夏湘也晓得,汗巾是个贴身的物件儿。李毅的汗巾上若系了自己打的络子,那真就说不清了。若不是李毅在,夏湘真想啐上一口好好数落数落这孟浪的先生!
  “非要系在白玉上?等天儿凉了系在披风上不成?”夏湘狠狠瞪了周玉年一眼,提也未提转送李毅的事儿。
  周玉年嘿嘿一笑:“先生那点儿月俸,穿不起像样儿的披风,白白糟蹋了大小姐的络子。”
  难不成送你个络子还得给你加月俸?
  “先生不稀罕便罢了,湘儿自个儿留着用。”夏湘也不恼,低头将络子收到了袖筒里。
  周玉年朝李毅眨了眨眼,李毅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湘儿妹妹,若不嫌弃,便送给我罢,我家里有块玉……不是白的,配这络子颜色刚刚好。”
  夏湘忍不住腹诽,周玉年到底是自己的谋士还是自己的媒婆啊?他是不是月老转世啊?还是说……李毅给他买好吃的了?
  “这络子……”
  夏湘正要婉言拒绝,可话说一半,门外便传来一声笑:“这样丑的东西,怎能委屈世子爷?还是送我合适些。”
  夏湘坐在葡萄架下,扭过头望向院门外,看到一身黑衣的戴言站在门外,而木头,正拦在他身前,做出一副忠心卫主的模样。
  “放他进来!”夏湘挺直了腰板儿,无所畏惧。
  木头在门口,先生在身旁,有什么可怕的?他这般找上门儿来,不擎等着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吗?
  自己不愿欺负小孩子,并不代表愿意被小孩子欺负。
  
  第八十三章 络子换匕首
  
  戴言在三人灼灼目光注视下,闲庭信步走到院里来,走到葡萄架下。
  “你是专程上门道谢的?”夏湘站起身,笔挺地站在戴言身前,一双眼炯炯有神地望过去,正对上戴言眼中漫不经心的笑意。
  “道谢自是应该,顺便,想问姑娘要回我的匕首。”戴言微微一笑,不等夏湘开口,又云淡风轻地说道:“后来,我想了想,那匕首既被姑娘拿了,便是缘分,赠与姑娘也无妨。只是,姑娘这络子便送我好了,我的玉是黄色的。”
  火生土,红黄相生。
  戴言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拎着一块黄色的莹润玉石,笑容温柔爽朗。
  用个皱巴巴的破络子,换个小巧锋利的防身匕首,这买卖自然是合算的。若留着络子,那匕首怕就留不住了。
  夏湘将手探入袖筒,爽快地掏出络子扔了过去:“……便送你。”
  夏湘力道不够,络子本就是个轻飘飘的物件儿,随手一扔全不着力,只扔出几步远。戴言眼疾手快,向前三个箭步,微微弯腰,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络子。
  周玉年忍不住叹了句:“好身手!”
  声音虽低,却依然落入了李毅的耳朵,李毅那张秀美小脸儿顿时沉了下来:“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罢?”
  戴言的目光越过夏湘,望向李毅的脸,不由暗笑。
  上一世跟着大皇子,被自己打落尘埃的小白脸儿,这一世竟然小小年纪就敢跟自己争女人了。
  戴言越发觉得有趣,虽然夏湘在他眼中只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算不得女人。
  想起京都外官道上,木头沉着脸扔下的那句“世子爷的女人,你不许碰。”再看看此刻李毅阴云密布的小脸儿,戴言顿时来了兴致。
  “先来后到?”戴言眯起眼睛,笑容越发温柔了:“几日前,姑娘来田庄的路上,便拿走了我的匕首。似乎是我先来,你后到的。”
  夏湘喜好清静,见不得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
  “先生,咱们去后山蹲马步,他俩谁先谁后,由他们争去。”说着,夏湘拍了拍松花色小罗衫儿,兀自朝门外走去。
  经过戴言身边的时候,夏湘到底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老气横秋地说道:“小孩子,要怀感恩之心,懂得知恩图报。”
  戴言哭笑不得,两世为人,被个八岁的小姑娘说教,还真是头一遭。
  周玉年还未动,李毅便跟在夏湘身后追了出去,出门前不忘狠狠瞪了戴言一眼。周玉年不紧不慢走到戴言身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好声问道:“在下周玉年,敢问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
  戴言微微笑了笑:“我姓戴,单名一个言字。公子谈不上,不过贫苦百姓罢了。我家就住在山下不远处,也算庄上人。”
  瞧着衣着打扮,确实算不上富贵人家。只是,这言谈举止,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自信与沉稳,便是宁王世子,也不及他许多。
  周玉年市井中打混,阅人无数,自然听得出,戴言三言两语间流露出的一丝孩子气,也尽是刻意装出来的。
  二人一路聊着,朝后山走去。
  至于夜雨里的追杀,官道上的逃亡,细雨里的挟持,二人十分默契地对此只字不提。不询问并不代表不好奇。
  夏湘、周玉年和李毅无一不好奇。可三人均怀着不同心思保持了沉默。周玉年观戴言举止,笃定便是问了也白问,绝对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李毅保持沉默,一是没空儿琢磨戴言这个人,二来当着夏湘的面儿,他不愿表现出半点儿对戴言的好奇。
  至于夏湘,却是不愿跟这狼崽子有太多牵扯。
  远远地,戴言便瞧见夏湘正在一处树荫下蹲马步,就像一朵小松花儿,静静落在了树影里。
  而旁边跟着夏湘一起蹲马步的李毅,则十分碍眼。
  戴言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会,转而对周玉年说:“周先生,我去山上拾柴了,咱们改日再聊。”
  周玉年笑着点头应了声好,两人一个朝山上走去,一个朝夏湘走去。
  站在半山腰,戴言望着山下的夏湘,心想,得找个机会提醒提醒这姑娘,让她离水边儿远一点儿,省着前世那白幡纸钱飘到庄上来。
  随后,他转身向山顶掠去。
  恰此时,周玉年抬头望向戴言,看到林叶间飞速穿行的身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心中越发震惊了。
  他转身看到夏湘紧绷的小脸儿上有汗水滴落,而夏湘的表情却依然执着而坚定,全不像个八岁孩子该有的耐苦心志,一时惘然。
  这年头儿是怎么了?小妖怪越发多起来了。自己真是老了,老了……
  周玉年摇了摇头,脸上却浮起笑容来。
  一个时辰后,夏湘盘腿坐在软垫上,抹了把汗,无可奈何地问道:“先生,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才会感受到真气?是不是要等及笄以后才能领悟?我怎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亏你想得出!”周玉年扶额说道:“我四岁便开始修炼真气。”
  他又将目光投向木头,木头讷讷地说道:“七岁。”
  夏湘瞅了眼李毅,李毅高兴地说道:“六……”
  话未说完,就看到夏湘呲牙咧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李毅连忙改口:“我都十岁了,还没学会呢。”
  木头又讷讷地说道:“世子爷,您不是六岁就……”
  李毅一把捂住木头的嘴巴,狠狠瞪了一眼。
  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农家汉带着自己老婆孩子正往田里去除草,瞧着山脚下热闹,忍不住望了眼。
  那小姑娘四五岁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问:“爹爹,那就是给我荔枝的傻子大小姐吗?”
  妇人一把捂住闺女儿的嘴,赧然地笑着。两口子朝夏湘这边躬了躬腰,粗粗行了个礼,匆匆朝田里去了。
  夏湘抿了抿嘴:“傻子又如何?至于这样讳莫如深?大智若愚的人多了去了。”
  “咳咳。”周玉年重重咳了两声。
  “当然,”夏湘温温柔柔笑着补充道:“大愚若智的人也不少。”说着,深深地望了眼周玉年。
  周玉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怎收了你这样一个牙尖嘴利,不晓得尊师重道的混账学生?”
  木头讷讷地嘀咕了句:“那你还笑成这样儿!”
  “……”
  
  ☆、第八十四章 红烧兔肉
  
  西边天空渐渐红了起来,云霞似染了胭脂,低低垂在半山腰。
  李毅依依不舍地跟着周玉年走出夏湘的院子,翻身上马,沿着田埂朝京都方向去了。若不是李毅赖着不走,晌午过后一个时辰,周玉年便要回京的。
  这一拖拖到这个时辰,那两匹高头大马便是发足狂奔,到京都时恐怕天也要黑透了。来庄上什么都好,只是苦了周玉年,每日里奔波劳碌。
  三道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后,夏湘垂头进了院子,琢磨着抽空跟周玉年商量商量,方便的话,不如让他带着媳妇闺女儿一起搬来庄上住。
  若真能搬来,需要再添两间房才好。
  只是自己这钱袋子……夏湘不由拧起了小眉头,细细琢磨起赚钱的法子来。
  “喂!”
  夏湘正坐在葡萄架下想的出神,被这一声“喂”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见戴言正站在门口,透过半掩的大门朝她这边张望。
  “你有什么事?”夏湘站起身,打起十二分警惕望向门外。
  戴言瞧着夏湘小心谨慎的模样,不由哂笑,被个血人拎着逃亡能笑出来,被自己匕首挟持能骑到自己身上偷匕首,如今自己主动上门示好,她反倒拘谨起来了。
  “打了两只兔子,送你一只。”戴言“吱呀”一声推开院门,拎着两只死兔子朝夏湘走去。
  面对一只死兔子。八岁小姑娘会有什么表现?
  会害怕,惊叫着躲开?或者难过,心疼地嘤嘤啜泣?还是恼怒。对滥杀无辜的猎人表示不满。
  夏湘站在葡萄架下思考,自己要扮成哪一种好呢?
  总之,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已经急不可待想要品品这山里的兔子肉了。
  而此时,戴言已经走到夏湘跟前了,她还在思考着。
  乳娘听到响动,端着针线簸箕迈出门槛儿。看到戴言正拎着两只死兔子朝夏湘走去,惊呼一声。扔了簸箕便跑了过去。
  便是化成灰,乳娘也认得,就是这个穿黑衣服的小子在官道上挟持过夏湘。
  戴言向后退了两步。
  乳娘母鸡护雏似的将夏湘拦在身后,愤愤然地说道:“你这拦路的小土匪。还找上门儿来了!”
  上午,夏湘跟着周玉年上课时,乳娘便出门回了孙家村。
  来田庄有些日子了,乳娘一直没有回过家。总怕刚刚搬来庄上的夏湘不适应,自己不在身边儿不放心。夏湘昨晚好一番劝,乳娘才点了头,答应趁着周玉年给夏湘上课的时候儿回趟家看看。
  乳娘从家里回来,便一直闷在屋里纳鞋底儿,这刚一出屋儿。便瞧见了戴言。心说,真是冤家路窄,这混小子怎么还追到庄上来了!
  戴言的目光越过乳娘。看到夏湘似笑非笑的眼。
  “这位妈妈,几日前我路遇劫匪,幸得姑娘相救。故而,今日怀着感恩之心,前来道谢。无奈家境贫寒,拿不出像样儿的东西。只好上山打只兔子送过来,还望妈妈见谅。”戴言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目光却觑向夏湘。
  怀着感恩之心,这是在重复夏湘的说教。
  乳娘心软,色厉内荏,听了戴言一番话,顿时生出一丝怜悯来。更何况戴言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很容易便掳获了乳娘的同情心。
  戴言温柔一笑,又加了把火:“我家便住这附近,往东路过两户人家便到了。我爹去的早,家里只有我娘一个人,您闲着没事儿可以去串串门。”
  竟还是邻居,乳娘这下彻底塌心了。
  “小孩子家家不要总往外跑,刀子也别带在身上,伤了人不好,伤了自己也不好啊。”乳娘走到门口捡起簸箕,顺势坐在门口,不再防备了。
  戴言温顺地点了点头:“妈妈说的是。”
  言罢,他上前几步,将一只兔子放到晾干菜的架子上。见乳娘一直守着,也没什么机会跟夏湘说话,想了想到底还是离开了。
  夏湘也没挽留,看着戴言出门,长长出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对乳娘说:“乳娘,今儿晚上我给你们做红烧兔肉。”
  “又说胡话,”乳娘捧着簸箕往屋里走,边走边喊了老张来:“……这活儿就您做得来。”说着,指了指架子上的兔子。
  老张拎着兔子瞧了瞧,又摸了摸兔子毛,不由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露出喜色来。夏湘想到那副兔皮护膝,忍不住笑道:“张伯,这次做了护膝您自个儿用罢。”
  老张低头一笑,脸上微红。
  到了门口,夏湘又转头望向乳娘:“过阵子上秋儿了,那小子再打了兔子,给您也做副护膝戴着。”
  乳娘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人家又不欠咱们的,干嘛总给咱们送兔子?”
  夏湘一愣,似乎是这个理儿,自己怎么想的呢?
  她不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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