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挽了挽袖子,把腰刀别好,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跑!”
第5章 悲催的“窝主”
一声大吼之后,胜男便“嗖”的追了上去——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偷到姑奶奶的身上,不知道我李胜男最擅长的就是跑步吗?!
老冯正拿着“猪三儿”给的骨头和旁边摊子的老板哈啦,没想到胜男一声大喝吓了他一跳。他忙回身一看,发现胜男已经噌噌的追上过去。
“小庆子,咋回事?”他好像隐约听到什么“小贼”?!
“冯哥,小五儿的荷包被人偷啦,咱们赶紧追吧!”
小庆子也没有含糊,丢下一句话跑了过去。
“什么?那个小混蛋敢在我的辖区做案子?”
老冯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奶奶的,这不是打他的脸嘛:人家不但在他的辖区偷,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作案,这还不气人,最气人就是居然偷到了捕快身上。这,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挑衅,是对全县捕快的蔑视。
想到这里,老冯把装满骨头的纸袋丢给摊子的老板,唰的抽出腰刀,嗷嚎一嗓子便冲了过去。
胜男加足马力,紧紧地跟在小偷的身后。小狗子没想到身后的捕快跑得这么快,要不是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了解,估计早就被她逮住了。
呼呼,他像个灵敏的猴子一样,不断的在人群中穿梭。可惜,已经两天没有吃饱饭的小体格,怎么能拼过每天绑着沙袋锻炼的李胜男呢。绕过几条小巷后,他终于喘着粗气被胜男堵在了巷子口。
“你小子腿脚还挺利索,居然能引我跑这么久。”胜男气息有点紊乱,她一把拎住小偷的脖领子,“你跑呀,敢跟姑奶奶拼脚力,我跑不死你!”
“……”小狗子的脸上满是尘灰,他两只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小手偷偷的掐了大腿一把,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呜呜,官差姑奶奶饶命呀。这是我第一次偷东西,呜呜,我家里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弟,呜呜,我爹摔伤了腿我娘又感染了风寒,人家大夫开了药我们也没有钱买,呜呜,您就大发慈悲放了我吧……”
“呵呵,编,继续编!”
胜男猛地一见他的眼泪,倒也被他吓了一跳,心头险些一软的放了他,但是他的话越说越顺,仿佛提前编好的词儿一样。再仔细一看,他脸上除了被眼泪冲出的几道泥沟沟,没有丝毫的悲戚。
“我,我没有编,呜呜,姑奶奶您就绕了我吧!”
“住嘴!”胜男被他假哭的心烦,忙晃晃他的衣领,“老实说,为什么偷我的银子。哼,别告诉我不知道我是捕快?”
“那个,那个,我是看到您在酒楼里点了那么一桌子好菜,付账的时候又都是成块的银子,我就想……姑奶奶,我不知道您是捕快,真的,如果知道您是衙门的人打死我也敢招惹呀?”
小狗子抽搭着鼻子,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知道我是捕快?”胜男没有忽视这小子眼中闪过的一抹憎恨,以及说到“衙门”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呵呵,好呀,走吧!”
“去哪儿呀,呜呜,姑奶奶千万别带我去衙门呀,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啦!大不了我把荷包还给您?!”
小狗子这时眼睛里又涌出一串泪水,配上他凄惨的声音,别提多可怜。
“谁说送你去衙门呀。”胜男拍拍他的脑袋,呵呵笑道:“荷包你也先拿着,呵呵,你不是说家里很困难吗,走吧,本捕快要体验民情,如果你家的情况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不但不追究你偷银子的事,而且还会帮你家人看病;不过,如果你家的情况有一点和你说的不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不,不客气?那您要——”
“嘿嘿,本捕快最恨别人骗我,如果我发现你偏了我,我就先砍断你偷东西的手,然后押你去衙门。还不带路!?”胜男嘿嘿两声,然后颇有气势的吼道。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捕快都是黑了心肠的坏人。”小狗子一见他的哀兵之计没有得逞,便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露出原本白皙的小脸儿。
“呵呵,那你承认你撒谎咯?”
胜男也没有想为难这个孩子,她只是感觉他偷自己的东西,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从他的神态和语气,她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对衙门的捕快有非常大的恨意:“嗳,小子,我今天可是第一天当差,没得罪过你吧,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你偷我的东西,首先就是你不对,怎么还敢理直气壮的骂人?”
“哼,你现在不做坏事,并不等于以后不做。呜呜,我家就是被你们这些捕快弄得家破人亡的,小爷偷的就是你们混在衙门里的坏蛋。”
小狗子见胜男识破了他的计策,便破罐子破摔的喊出心底里的话。
“哦,我们捕快?你家出了什么事,又是哪个捕快害得你家破人亡?”
胜男从爷爷那里听说过一些衙门里的龌龊事,不过梅水镇位于济南府近旁,县城的治安还比较清明。爷爷讲得多是他从其他地方见识到的故事,什么污良为盗啦,什么强征保护费啦,种种劣迹堪比“灭门的知县”。
“……”小狗子梗着脖子,不说话。
“还不快说,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胜男没有想过救国救民的伟业,但是作为一个执法人员,她有责任有义务帮助辖区的百姓。前世父亲和哥哥耳提面命的教育让她渗入骨髓,所以当时才会不计个人的解救人质。如今她又当上了捕快,虽然接受的教育和前世不同,但她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好吧,你跟我走吧!”
小狗子见胜男根本没有撒手的迹象,便无所谓的摇摇头,他家已经那样了,让她去看看也无妨,或许,看到他们家的惨境她还能发点善心,放过自己呢。
胜男跟着小狗子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条民巷,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贫民区,有些房子盖的比自己家还要气派,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小狗子停在一处被人踢坏大门的房子前。
“喏,这就是我家!”
“小子,你不是又骗我吧。如果这是你家,你还偷东西干嘛?”
胜男见这房子有七八成新,红砖黑瓦,宽敞的大门,整齐的石阶,在梅水镇县城购买这样的一套房子少说也要一百多两银子呢。
“哼,还不是你们这些臭捕快害的。”小狗子想起这几个月家里的变故,便恨恨的啐了一口吐沫,“我家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结果两个月前,便有捕快来说我们家是南山山匪的匪窝,呜呜,我爹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怎么会通匪?!可是那些捕快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抄了我们家,还抓走了我爹爹,我娘受了惊吓当天就生病了。呜呜,可怜我姐姐才十二岁,既要给牢里的爹送饭,还有照顾娘。你说,你们这些捕快为什么要害我们,昂,还不是惦记我们家的财产。哼,今天被你抓到了我认输,可是如果有下次,我还偷你们这些穿青衣的捕快!”
第6章 果然有蹊跷
“不是,你等等!”小狗子一通指责,砸得胜男摸不着头脑,“那个,你爹被抓进了大牢,可是怎么会让人送饭呢,大牢里不是管饭的吗?”
“切。”一看就没有住过大牢,小狗子拿白眼球鄙视她:“是,大牢里提供饭菜,可不是人吃的。哼,如果不要命的话,大可以试试嘛。”
吃不死人,但是也别想吃饱,更别想吃好,他爹爹进去不过一个来月,都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呜呜呜,都是该死的衙役。
胜男被个小偷儿鄙视,心里很不自在,她跟在小狗子的身后,一起走进院子里。这是个很普通的四合院,两间正屋外加东西两间厢房,不是很大的院子里东西方向各种着一棵树。
“咦,你家房子挺多的呀,可以把房子租出去,这样不就能收租金了吗?”
“哼,我家是‘匪窝’,谁敢来租?!倒是有一位好心人,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说是要买下来,可卖了房子我们一家人住哪里?!呜呜,要不是有人周济我们——”
小狗子看了看破败的大门,心酸的说道。
“……请,三少爷这边走!”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说着,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说话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羞答答的领着一个身着宝蓝色棉布长袍的男子进来。胜男顺着声音一看,居然是疑似穿越人士的魏良。
“姐姐,三少爷,你们回来啦,爹爹还好吗?”
小狗子一见恩人来了,小脸上顿时充满笑意。
“多亏三少爷的打点,牢头们没有为难爹爹,他身体还不错,嗳,小弟,这位官爷是……”
小萝莉也扬着同样感激的笑,只是当她发现院子里还有捕快的时候,她的笑意立马冻结——捕快,怎么又是捕快?!
“呵呵,李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还认得在下吗?”
魏良见到换了青衣的胜男,眼睛里漾满了笑,嘴角微微上扬的问道。
“魏三少爷嘛,我当然认识。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胜男本来想下班以后去蛋糕房看看,没想到这个老乡自己冒了出来。只是,见他一副和“窝主”子女很熟稔的样子,她有点好奇。
“嗯,我家的蛋糕房和王老爹的豆腐铺挨着,上个月他家出了事情,我过来搭把手!嗳,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听说你不是分到步班乙组了么,这里是甲组的辖区呀?!”
魏良今天去衙门领上次验尸的奖金时,碰到了步班的黄老爹,知道大明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捕快正式上岗了。
“唉,悲催呀,第一天就被人摸了荷包!”
胜男发现小狗子神情有点紧张,似乎没想到姐姐和三公子能这么快回来,便若有所指的说道。
“什么,小弟,你居然去偷东西?”
小萝莉非常生气,他们家是一向清清白白的,如今虽然遇到困难但是也绝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何况还当着魏三少的面。
“没有,没有,我不是想要她的钱。”小狗子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像丢烫手山药一般把它丢还给胜男,“呜呜,我就是、就是看不过这些捕快为非作歹的样子,只是想报复一下!”
“哦,可你还是偷了我的东西。”胜男接过荷包,嘿嘿笑着捏捏里面的铜钱,“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你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如果确实情有可原的话,我就放过你;第二,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要跟我回衙门,嘿嘿,正好可以去大牢伺候你爹!”
“你?!”小狗子脸上满是愤慨,果然是坏人。要是普通的女子,见到他们家如此破败,听到娘亲在屋子里的咳嗽,肯定已经心软了,哪像她?!
“呵呵,小狗子,你就把事情都告诉李捕快吧。王老爹的案子我帮不了忙,或许她可以帮你们的!”
魏良见过黄老爹,自然知道李胜男的身份,他虽然不是衙门里的人,但是同县衙打了五六年的交道,对于里面的恩怨却是非常了解。恩,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位李捕快很想来个开门红的。而王老爹的案子本身疑点重重,再加上办案的是李大头的手下,相信她会很感兴趣。
“那好吧。小狗子,你把事情给李捕快说说,我去里面给娘熬药!”
小萝莉看了看三少爷,有瞧了瞧胜男,便交代弟弟道。
“嗯,好的,姐姐!”
说着,小萝莉欠身进了正屋,小狗子则领着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我们家世代都是做豆腐的,爹爹在东安街开了一个豆腐摊子,和三少爷的西点铺是邻居。”小狗子先介绍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自己爹爹就是个磨豆腐的,怎么会通匪呢?!
“嗯,没错,我家的西点房开业之前,就见过王老爹的豆腐摊。听其他邻居说,他们家的摊子已经摆了几十年,而且从祖辈起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
魏良也补充道。
“……就在上个月,住在我隔壁的马小六举报我们家通匪,说我们家是南山山贼在县城的落脚点。因为我们家的豆腐做得好,前任苏知县的太太很喜欢吃,我爹就经常去县衙送豆腐。马六就说我们送豆腐是假,想刺探情报是真。”小狗子提起隔壁的这个邻居,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囔囔着鼻子说道:“哼,我爹每次都是进的后院,他根本就不知道县衙的班房儿门朝哪儿,怎么刺探情报。马六还说,南山的匪患之所以无法彻底剿灭,就是我爹在县衙刺探到情报,然后给山贼通风报信。”
“南山的山贼最近老是在县城作案,很多富户都受了惊吓,更是损失了不少钱物。一听我爹是奸细,是山贼在县城设的窝主,便吵着要把我爹抓起来。呜呜,县衙的李捕头带着好多人来我家抄家,抄完之后便带走了我爹,我娘也被吓病了……”
“嗯,证据呢?李捕头应该不会没有证据就抓人呀!”
她爹是负责山匪案子的捕头,以他二十几年当差的经验,他办案子不会落人口实,一定有根有据才会抓人。
“有证据。”魏良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李捕头在王家搜出了一些赃物,经县城的受害人确认,这些赃物都是他们丢失的,而且早已经报了案,这些珠宝瓷器县衙也登记在册。”
“没有,这些不是我们家的。”小狗子激动的说道,虽然没有人相信,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家。呜呜,魏三少,你不是也说哪有把赃物放在自己炕头里的笨贼,如果我爹是窝主,他早就把赃物运出城销赃了。”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但只有我这么想没有用呀!”
魏良摸摸他的头,无奈的叹口气,话语中若有所指。
“嗯,事情的确不简单。”胜男的直觉告诉她,这件案子似乎另有隐情,她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有人要买你们的房子?他是按正常价格购买吗?”
“没错,我家的房子正常的情况下可以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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