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医生说这两天那孩子的妈妈天天来儿科闹,神经状态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这才细问过,知道曲伯父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曲伯父前前后后好像都没有来过。”席允晟眉头微蹙了下,又道:“你能联系到他的话,请通知一下吧,刘女士似乎还不能接受孩子已经离世的事情,现在孩子的尸体还停在医院的太平间,等待家属签字认领。”
若凝脸色白了白,虽说她对那孩子没有半点姐弟之情,更甚至厌恶他的母亲刘虹芝破坏了她的家庭,但毕竟这是条小小的人命,还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命,说不痛心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任少琛搂住若凝的肩膀,轻拍了拍安抚发道:“我们去找爸吧。”
说起来自从刘虹芝那天来曲家闹过之后,若凝也有尝试联系曲涛,可是曲涛的电话一直关机中,后来回乡过节,一时间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么多天了,刘虹芝都是一个人来闹,那曲涛到底消失去了哪里?
若凝闭眼靠在任少琛的胸膛上,缓了一会儿情绪,从他怀中抬起头,拿出手机拨打曲涛的电话,居然已经从关机变成停机了。
“我让征信社的人去找吧,我们这样茫然没有头绪也不是办法。”任少琛开口道。
若凝只能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医院,才要开车,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朝他们的车子扑了过来。
幸好任少琛及时刹住了车子,若凝惊魂未定看着车外,居然是刘虹芝,她头发凌乱的披着,身上穿得桔色羽绒服都已经脏兮兮的了,整个人看上憔悴不堪,脸色发白,眼圈乌黑。
若凝和任少琛赶紧下车查看她有没有被撞伤,她一看到若凝下来,立即抓住若凝的手臂,大力的摇晃若凝,嘶哑喊道:“曲涛在哪里!你把曲涛交出来!”
若凝见她还那么有力气,应该是没有被撞到,要将她的手掰开,边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们会帮你找的好吗?”
若凝是失去过孩子的人,现在面对这个女人除了恨,还有同情,她失去胎儿尚且这么难过,而曲家宝已经四五岁了,感情上自然更深厚,刘虹芝骤然失子,这种悲痛可谓人世间最残酷的极刑。
“你骗我!你一定知道!”刘虹芝睁大着眼睛,紧紧地箍住若凝的手臂。
若凝看她现在确实有点精神异常的样子,她掐住她手的力气格外大,几乎要将她手臂捏碎了一般,疼得她不禁蹙眉。
任少琛伸手将刘虹芝拉开,三个人拉扯间,刘虹芝摔倒在地上,她干脆就在地上拍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若凝见她实在可怜,蹲下身子,要将扶起来,她却一把将蹲下来的若凝推到。
任少琛连忙将若凝扶起,低叹道:“你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可是就这样把她放在医院门口也不太好吧。”若凝念她失子悲痛,也不计较她刚才推她的那一把。
“要么送她回家吧。”任少琛征询若凝的意见。
若凝点了点头。
这回由任少琛过去将刘虹芝扶起来,男人的力气总归是比女人大,刘虹芝被送上车后座,似乎是哭累了,也挣扎累了,精神萎靡地低着头。
由于若凝设计过那房子,所以知道他们家具体的位置,就报了地址给任少琛,先将刘虹芝送了回去。
刘虹芝如无神的幽魂一般,任由若凝将她摆上了床。
已经送到了,也算是尽心了,任少琛和若凝一同离开。
任少琛给征询社打了个电话,将曲涛的资料传了过去,让他们调查他的踪迹。
没想到很快便有了回应,对方说他们有个同事回B市过年的时候,在B市见过他。
“B市?”若凝微拧了下眉,道:“难道是爸知道了清莹的事情,去找苏家了?”
任少琛继续对电话问了几句,对方在将事情经过转述清楚。
征信社这边的这个人是苏家刘管家的儿子,他过年回B市过,也去过苏家,就是在苏家门外看到过曲涛的,但是曲涛并没有进去,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后来的情况,他就不知道的,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大年初二。
“那麻烦你们继续调查一下,有消息立即联系我。”任少琛跟对方交代了一句,挂了电话,转头对若凝道:“今天初四,看来爸还在B市没有回来,听那样描述似乎不是为了清莹的事情去苏家的。”
如果是清莹的事情,那他首先肯定是要在这里先问过他们的,怎么会那么突兀去苏家,何况现在是春节假期期间,他有什么那么要紧,连年都不在这里过。
若凝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只觉得眼皮一跳一跳的。
“我们先回家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等他们的通知。”任少琛伸手轻拍了拍若凝的手背,低声道。
若凝抬手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道,暂时也只能是这样了。现在也算是知道曲涛没有出事,只是不在S市而已。
若凝靠着车椅背,看着街上的霓虹灯亮起,幽幽地吐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上次见曲家宝,他那样软软地,小心翼翼地叫着她姐姐,她狠心没有回应。
不过数月而已,他就这样不存在于人世间了。
第两百零八章。得知消息
次日,任少琛一早就收到消息,曲涛昨夜已经坐车往S市回了。
B市到S市,火车大约是要十二个钟头,昨天的火车,那今晨应该是到了。
若凝打了电话给刘虹芝,想要问她曲涛是否回来了,结果接电话的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爸?”若凝微蹙了下眉,曲涛接了刘虹芝的手机,他们已经碰面了?
“若凝,你怎么会打电话给她?”曲涛刚刚回到家,放下行李就听见客厅里刘虹芝的手机再响,而满屋都没有找到刘虹芝。
“你们还没有见面吗?那件事你还不知道吗?”若凝听曲涛口气很平稳,似乎一点都没有丧子之痛的样子。
“我刚回来,她不在家,手机落在家里了,可能带在小宝去买菜了吧。”曲涛鼻子皱了皱,好像闻到了什么古怪的气味,走到垃圾桶旁,踩开盖子一看,里头散发出陈腐的味道,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倒过了。
“你来趟医院吧,她应该在那里。”若凝听曲涛这么说,想来刘虹芝应该又是去医院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电话里开口对他说曲家宝死了的事情,还是决定让刘虹芝告诉他。
“医院?小宝又生病了吗?”曲涛会有此一问,是因为曲家宝一向先天不足,常常发烧生病,一年到头没有少往医院去。
若凝沉默,不知如何回应。
曲涛听她没有声音了,心中一急,挂了电话,拿了外套就出门去市医院。
“我们吗?”任少琛低头对若凝问道。曲涛抛妻弃女,令娶他人,他明白若凝心里对这个父亲已有芥蒂,但总归是那么多年的父女,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若凝收起手机,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出门往医院赶,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曲涛也刚巧下车,停好车子,走向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曲涛急问任少琛和若凝。
若凝抿咬了唇,深吸了口气,刚要告诉曲涛的时候,刘虹芝被两个保安架着出了医院门。
刘虹芝身上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头发比昨天更加狼狈,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才被对方治住,架了出来。
刘虹芝被保安放下之后,撒泼地上哭,嘴里喃喃着:“庸医,庸医,把小宝还给我……”
曲涛见了刘虹芝,立刻走过去,蹲下身子,扳起她的肩,让她把头抬起来。
刘虹芝慢慢地抬起眸子,涣散的目光开始聚焦起来,见眼前的人是曲涛,怔忪了好一会儿。
“怎么弄成这样?小宝呢?”曲涛拧了拧眉,显然他刚才没有听到刘虹芝喃喃自语的话。
刘虹芝听到他问小宝,眉睫微颤了下,哈哈大笑起来。
若凝和任少琛对看了一眼,困惑不解刘虹芝为什么笑得那么厉害。
就在这时,刘虹芝忽然扑过去,掐住曲涛的脖子,面目狰狞道:“是你!是你害死小宝的!”
曲涛被掐着脖子,摔倒在地上,刘虹芝压在他身上,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曲涛脸被掐得涨红,手抓着刘虹芝的手臂要挣脱开来。
路上群众愤愤围观,若凝和任少琛赶忙过去将刘虹芝的手用曲涛脖子上拆开,刘虹芝疯了一般,又哭又喊,对过来帮曲涛的若凝进行了攻击,指甲直接在若凝脸上抓了一道。
任少琛见状,也客气不了了,钳制住刘虹芝的手臂。
曲涛脖子得以解脱,猛烈地咳嗽和喘息,若凝扶着他起来。
“她刚才说得什么意思?”曲涛唇瓣微蹙,脸色慢慢地发白,对若凝问道。
而刘虹芝此时脱力晕厥过去,由围观人帮忙先将她抬进医院里面。
曲涛和若凝快步跟了进去,刘虹芝被松进了急救室。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出来道:“病人是多天没有进食饿晕的,现在给她输营养液,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曲涛暂时松了口气,跟着医生推着刘虹芝进病房内,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找若凝他们。
若凝和任少琛就站在病房外头,曲涛走到若凝面前,脸色微白,看着她,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宝他……在除夕那天脑膜炎抢救无效,离开了。”若凝说着低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声。
曲涛怔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若凝,连退了几步,腿软地跌到长椅上,一手撑着椅子,摇头道:“怎么会?怎么会?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
若凝看着曲涛这样子,倒不是该安慰还是该责备,他身为一个父亲,在孩子有事的时候,不见踪影,不管多少通电话都打不通。
当初他要和妈离婚,她挽留他,他却说曲家宝更需要他。而如今曲家宝去世那么多日,他才出现。
作为一个父亲,他显然是不合格的,伤了女儿们的心之后,又没有保住这个用撕裂他们原本的家庭而得来的儿子。
“他的尸体还停在医院的太平间,因为刘虹芝不能接受小宝已经离开的事实,抗拒办理手续,天天来医院闹,所以他还没被认领下葬。”若凝低头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对曲涛交代清楚。
“不会的,你骗我,小宝怎么可能死了,他才五岁!”曲涛用后脑撞击着墙面,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你如今这样又有什么用!他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若凝忍不住将责备脱口而出,又道:“你现在就算是撞破了头,曲家宝也活不过来了,刘虹芝还需要人照顾,小宝还需要安葬,你清醒一点吧。”
曲涛抬眸看着与他冷眼相对的若凝,停下了撞击的动作,双手掩面,老泪纵横,痛哭起来。
若凝看到他这样,心里也是难受,鼻尖发酸了下。曲涛有今天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不管如何,他毕竟是她父亲。她以前说得再狠,却也始终做不到在这种时候无动于衷。
若凝又轻叹了一声,走到他身边,轻抚他的背。
曲涛一向是有威严好面子的人,这个时候哭得像个无助地孩子一样,丝毫不计形象了,可见曲家宝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第两百往零九章。往事已矣
曲涛在长椅上,哭到哑然无声,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他抬起头,抹了把脸,支撑着椅子要站起来,结果腿发虚,又跌坐下去。
任少琛见状立刻搭手将他扶起来,曲涛起身站稳之后,抽开手臂,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
若凝和任少琛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去了医院的前台询问,然后小护士通知跑去通知了姜医生。
不一会儿,姜医生走了过来,若凝看见先是楞了下,原来是之前联谊见过的,对她表示很有兴趣的那个医生。
“小宝在哪里?”曲涛哑着声音问。
姜超看见若凝时候,楞了下,随即恢复凝重的神色,对曲涛道:“我带你们去见他。”
姜超领着曲涛他们往太平间去,他一边和曲涛详细说明了抢救经过和病发原因。
曲涛比刘虹芝理智一些,不会跟姜超闹,听着他的叙说,更是心痛难当,小宝连年都没有熬过去。
到了太平间门口,姜超止步跟门外值班的登记了下,带着三人进去。
进到里面,异常寒冷,阴风阵阵,若凝觉得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消失,手不自觉地握紧任少琛的手。
姜超看了一眼编码,拉开了其中一个停尸格,尸体是被一个黑色塑胶袋包裹着的,他伸手将拉链拉开。
小宝的脸露出半截的时候,曲涛又呜咽地哭起来了。
若凝不敢看,转头靠向任少琛,任少琛大掌覆住她的头,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由于放在太平间的冰柜里已经很多天了,他的脸都冻成青色了,上面还结了层霜。
“曲先生,节哀。”姜超也叹息了一声,很惋惜自己没有救回这个孩子的命。
曲涛看着小宝的脸,更是泣不成声。
在太平间呆了片刻,姜超领着三人出去,对曲涛道:“跟我去办理下手续,就可以将小宝的尸体转到殡仪馆火化安葬了。”
曲涛哭得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跟着姜超去办手续。
下午,刘虹芝醒来,又在医院大闹起来,曲涛办好手续回来,把她接出了医院。
若凝看着他们开车从医院离开,低头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连这样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也这样说没就没了。
顾辰东和肖倩蓉此时正好来接林未央出院,肖倩蓉看见若凝情绪不对,便上担忧地问了一句,得知之后,轻拍了拍若凝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任少琛和他们道别,拥着若凝的肩膀先走一步。
两日后,曲家宝就被火化安葬,葬礼极其简单,曲涛心力交瘁,痛心疾首,也没有通知什么人。
当天,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若凝和任少琛来了,刘虹芝精神不稳定之后,身体大不如前,而且她还没接受曲家宝死了的事,根本不愿来参加葬礼。
年后S市的第一场雪就在这时下起,仿佛老天都在为这个凋零的小生命悲哀一样。
“你们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待会儿。”曲涛看着墓碑,对若凝他们道。
“那一会儿你也早点回去。”若凝嘱咐了声,转头看着任少琛。
任少琛握着若凝的手,牵着她转身离开墓地,让曲涛一个人可以在这里静一静。
下山的时候,遇上了抱着白花的沈如兰,就在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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