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凝在卫生间隔间里本要出去，听到外面正在讨论她，按在把手上手又顿住了。
“听说她离过婚，离婚的女人可不简单，比我们当然要豁得出去。”
“如果她真和顾总有一腿，那这次比赛岂不是没有意义了？最后肯定会是她啊。”
“也许这就是顾总为了她能名正言顺升做设计师才办的，要不然何必在助理里选，外聘岂不是更快。”
“不会吧，顾总看起来很铁面无私，不会这样吧。”
“你们没听说过男人最受不得枕边风么。”
若凝听到此处，深吸了口气，已忍不住推门出去，再这样听下去，不知道会听到什么更难听的话。
在镜子前补妆的三位女同事听到响动，一起转过头来，看到若凝出来，皆面露尴尬，收了下小化妆包，转身要走出卫生间。
“你们那么多话，只有一句说对了，那就是最后胜出的肯定会是我。”若凝走到她们面前，直视着三人，道：“但绝对不会像你们想象的用那么龌龊的办法。”
三人面面相觑，若凝又道：“另外，讲老板的坏话请找个僻静的地方，卫生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传出去，你们觉得会怎么样呢？”
若凝越过她们，洗净了手，转身先一步离开卫生间。
谣言制止不了，她也只能选择更坦荡的姿势去面对，专心投入工作，还有就是把博物馆的设计图画好。
“阿凝，下班了，一起走吧。”小柳走过来对若凝道。
若凝抬眼看了下她，这个公司里知道她离婚的，除了顾辰东，就是柳诗意，顾辰东自然不可能去嚼舌根，那这话就是从柳诗意这里传出去的。
她没有兴趣再陪柳诗意演那假惺惺的一套，她起身直接道：“我们不同路。”
“阿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柳诗意咬了咬唇，着急要解释：“我虽然嫉妒你可以轻易接到案子，也有心和你争这次博物馆的设计，但你离婚这件事，我真的是无心说出去的。”
“行了，没必要解释。”若凝将卷轴抱起，拎着包，俯看着她，道：“我离婚也是事实，又何必怕人说。”
柳诗意见若凝着态度，似乎是不打算相信她了，贝齿紧咬着下唇，最后还是道了句：“对不起。”
若凝没再理会，直接绕过她，向外走去。
才出公司大楼，席允晟就打来了电话，声音有些着急：“阿凝，你来医院一趟。”
“是我爸伤势发生变化了吗？”若凝急问道。
“不是，你爸病房里似乎有人争执起来了，你先来吧，我这里还有个病人，可能照顾不到那边。”席允晟言毕，先挂了手机。
若凝走到马路，立即招了出租车往医院去，直奔曲涛的病房，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刘虹芝的大嗓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都离婚了还眼巴巴来看什么？！你宝贝女儿推人下楼，你再来献殷勤，好高招的母女。”
若凝听到这句便觉得不妙，立刻推门进去，只见沈如兰站在病房里。
“妈。”若凝走到沈如兰的身边，看了眼刘虹芝，再低头对沈如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们还打算瞒我一辈子吗？”沈如兰深吸着气，指着刘虹芝，对若凝问道：“她说是清莹对你爸下楼的，这是真的吗？”
沈如兰这次来医院其实纯属巧合，一个同事生病开刀住院，她来探望，谁知会看到曲涛也在医院，就进了病房看看他。
结果刘虹芝一来，就指着她说她来勾引曲涛，气急之下，反驳了几句，然后刘虹芝就道出了清莹推曲涛下楼的事。
若凝看了眼沈如兰，再看了眼曲涛，正不知如何回应。
曲涛沉声开口，对刘虹芝道：“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出去！”
他警告过刘虹芝这件事不许再提，她却当着他的面对沈如兰说，自从离婚，和刘虹芝再婚后，他发现她是越来越大胆，肆无忌惮，哪里还有以前那样的温柔体贴。
“你竟然为了维护她们母女赶我走！曲涛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现在的老婆！”刘虹芝这段时间以来已经积压了很多不满，凭什么沈如兰的女儿犯的错，而她要在曲涛病床前伺候他吃喝拉撒，现在还落不到好，越想就越恼，指着沈如兰，对曲涛道：“你不是要护着她吗？那好，我偏偏要让她知道她女儿是个什么东西！”
沈如兰闻言看向若凝，心脏开始急促跳动，她隐约觉得可能是什么大事。
“你闭嘴！”曲涛恼怒，声音也严厉起来。
“呵，我今天倒非要说个清楚明白！”刘虹芝走到沈如兰面前，冷笑道：“你知道你那个宝贝女儿为什么推她爸下楼吗？！她做得那伤风败俗的事情，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你不要再这里危言耸听！”若凝截断了刘虹芝的话，对沈如兰道：“妈，我们回去吧，不要听她胡说。”
“不，让她说！”沈如兰面色有些发白，眼睛盯着刘虹芝。
“出去！”曲涛被刘虹芝气着，指着门外。
刘虹芝这下更恼了，一不做二不休，高声道：“为什么不让我说，她的女儿被人搞大肚子，书都不读了回来！还把你送楼梯推下去，你还那么维护着干什么！”
沈如兰听得只觉得耳朵出现嗡鸣声，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刘虹芝，呼吸不稳：“你在说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听清楚啊，那我就在说一遍，曲清莹被人搞大肚子了！”刘虹芝一字一句顿开来说。
第八十章。纸折玫瑰
沈如兰脚步不稳，身子向后倾倒，若凝及时扶住。
曲涛已经坐起身来，大掌一挥，掴在了刘虹芝脸上，厉声道：“你给我滚！”
刘虹芝捂着脸，看着沈如兰脸色煞白的样子，这一巴掌倒也不恼了，笑得肩膀都耸动着走出病房。
沈如兰气都差点喘不过来，若凝抚着她的胸口，急道：“她胡说八道的，妈你先别急。”
沈如兰大力抓住若凝的手，像是要捏碎一样用力，喘着气道：“清莹在哪里！你老实告诉我，清莹现在在哪里！”
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若凝咬了咬牙，低声道：“就在S市。”
“那个验孕试纸是她的？！”沈如兰想起之前在清莹房间发现的东西，然后联想到若凝看到那张试纸时候的古怪样子，已经不难猜出真相，只是她从来没有把事情往这方面想过而已。
若凝面对沈如兰这个问题，紧咬着唇不答，但事已至此，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
沈如兰见状，已知情况如她所想，眼前忽然一片晕眩，看着若凝的脸都在晃的感觉。
若凝连忙搀扶着，曲涛按了床头的铃，护士急忙赶紧来，若凝赶紧道：“她有心脏病，快叫医生！”
护士看沈如兰已经晕过去，急忙冲出去叫医生，然后推着床过来，把沈如兰抬上去。
若凝心慌，跟着他们一起推着病床，到了急救门口，撞上了席允晟。
“席医生，病人可能是心脏病发，要马上进行抢救！”护士对席允晟道。
席允晟看了眼若凝，又俯身看病床上的沈如兰，听了下她的心跳，脸色微变，道：“推进去，赶快准备强心针。”
若凝一听更慌了，席允晟拍了下若凝的肩膀，道：“没事的，有我在呢。”
语毕，席允晟转身入急救室，沈如兰的情况是心脏已经有片刻停跳了，比较棘手一点。
若凝不安在外头等待，张着头往里头看，这时看见刘虹芝站在走廊上，交叉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怒不可遏，冲到刘虹芝跟前，抓住刘虹芝的手，疾声道：“要是我妈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刘虹芝甩开若凝的手，却无奈若凝抓得紧，她拧眉道：“你会不会找错算账的人了，曲清莹做下那种事才气得她心脏病发，关我什么事！”
“你最好是祈祷我妈没事！”若凝将和刘虹芝地手腕一甩，转身回急救室门口。
焦虑不安地等待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席允晟开了门出来，摘下口罩对若凝道：“抢救过来了，暂时没什么大碍。”
若凝闻言，长松一口气，这时，护士推着戴着氧气罩的沈如兰出来，若凝跟着进了病房，席允晟也一同走进病房。
席允晟在她背后，轻声道：“刚才可能是一时情绪激动休克，要多注意曲阿姨的情绪。”
若凝转身看席允晟，低声道：“我们出去谈谈。”
席允晟点头，带若凝到他的办公室里。
若凝看着席允晟办公室门口挂着的是心胸外科主治医生，她踏步走进去，便问道：“我妈的情况有多严重。”
“要先做了CT才能判断，不过会出现这种休克的现象，代表病人的心脏病已经有一定严重性，可能要进行手术。”席允晟作为一个医生，拿出他的专业态度对若凝道。
若凝想起之前的那个医生也说过，再这样病发可能要做手术，便忧心问：“那手术的风险有多大？”
“这类手术成功率还会很高的，等她苏醒再做个全身检查，确定是否适合立即做手术。”席允晟见若凝面色忧虑，道：“你先不要太担心。”
若凝听席允晟说手术成功率很高，轻舒了口气，面色缓和了下，对他道：“谢谢。”
“你个傻瓜，和我道什么谢，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席允晟浅笑了笑，安抚道：“你放心，曲阿姨的身体状况我会特别注意一点。”
若凝向席允晟投去感激的目光，他的三两句话便安抚了她紧张不安的心，若是换了别的医生，恐怕她没那么容易去信任。
“去吃饭吧。”席允晟看了表，起身对若凝道：“如果你没有胃口，就当是陪我，不走远，就在医院食堂。”
若凝点了点头，跟着席允晟到医院的食堂。
两人对坐，席允晟见若凝吃饭心不在焉，便道：“其实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曲阿姨的状况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若凝摇了摇头，轻叹：“我在想别的。”
沈如兰即便熬过这关，醒来还要面对的清莹怀孕休学的事，连她这个做姐姐都觉得沉重，何况沈如兰作为母亲。
“可以说来我听听吗？”席允晟眸光柔和地看着她。
若凝对上他的眸子，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也没什么。”
曲妈的病已经要给席允晟添麻烦了，何况清莹的事是家事。
席允晟暗淡垂眸，再抬眸时，嘴角微弯起笑意，对若凝鼓劲道：“烦恼的事总会过去的。”
“嗯。”若凝勉强笑了笑，又低头继续心不在焉。
席允晟见她心情还是低落，放下筷子，抽了两张纸巾，片刻后，双手捂着到若凝面前。
若凝抬头，不解地看着席允晟，
席允晟揭开一只手，另一只手上竟然拿着一朵纸玫瑰，是用白色的纸巾折成的。这朵玫瑰，花瓣、花叶、花枝看上去都粗糙和笨拙，但却洁白通透，若凝看到不禁会心一笑。
席允晟见若凝终于真的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可不许拿它来吸鼻涕。”席允晟拿起若凝的一只手，将玫瑰放进她手心，玩笑道。
若凝看着纸玫瑰，再抬头看了看席允晟，心中微酸。他欢喜的样子，像极了她以前，那时为任少琛做一点点小事，看到任少琛露出一点点开心的样子，她就是这样欢喜的。
“谢谢。”若凝将纸玫瑰放进图稿的卷筒里。
席允晟看着，嘴角漾起淡淡笑意。
第八十一章。直面问题
晚上七点，沈如兰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便看到若凝守在她床前。
若凝见沈如兰清醒，急忙俯身过去，询问道：“妈，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如兰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声音低沉，透着伤心：“你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发生这样的大事，我居然比刘虹芝还要晚知道。”
这次的休克醒来，沈如兰看似平静下来了，不过若凝知道她是对她们失望了。人在伤心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反而会不知怎么表现出来，显得格外沉静。
“妈……”若凝歉疚低唤，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阿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可这样的事情，再怎么样都应该和我商量不是吗？”沈如兰不是不明事理，若凝对她孝顺，她心里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她握住若凝的手，轻吸了口气：“说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凝抿了抿唇，迟疑了下。其实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可以一直瞒着，清莹的肚子总归会越来越大，她只是希望能多一点时间，和缓地把事情和沈如兰说，不会让她受到那么大冲击。
但事已至此，也再难以隐瞒了，只能一五一十将清莹的事说给沈如兰。
“当初同意她去外省读书，就是我的错。”沈如兰捂着心口，自责道。当年曲涛反对过清莹考去外省，是她极力相劝，才遂了清莹的心愿，是她娇惯坏了她。
“妈，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清莹自己做的决定。”若凝反握住沈如兰的手，劝慰道。
沈如兰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吐息：“你去把清莹叫来吧。”
“好，你先好好休息。”若凝扶着沈如兰躺下，拿了手机起身到走廊上打电话。
清莹的手机又处于无人接听，若凝烦躁地蹙眉，最后发了通留言给她，让她尽快回复电话。
“找不到她？”沈如兰见若凝蹙着眉再进病房，便忧心问道。
“可能手机没电，她应该在朋友家里，我昨天还和她通过电话，不会有什么事的。”若凝看向沈如兰苍白的脸，先安抚道。
“你去她朋友家把她找来。”
若凝看着她鬓边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她知道沈如兰现在不见到清莹是不会安心的，只能顺她的意思点头。
拎包出了病房，若凝却有些茫然，她哪里知道清莹的朋友住在哪。
席允晟走过来本想沈如兰的，见若凝站在病房外垂着头，精神疲惫的样子，便上前唤了句：“阿凝。”
若凝抬头看见席允晟，勉强地打起点精神。
“要回家么？我送你吧。”
若凝摇了摇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也许能立刻找到清莹，她抓着席允晟的手臂，道：“送我去一个地方。”
席允晟开车，依照若凝所说的，来到了灯红酒绿，人蛇混杂的一条街，这里晚上比白天还要喧哗热闹。
“你要在这边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