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没带。”任少琛等她开门，跟着走进屋内。
若凝在玄关处低头换鞋，边问道：“有什么事吗？”
任少琛看着若凝俯身的背影，上前了两步，从她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若凝身子僵硬了一下，抬手覆在任少琛手上，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转身抬眼看他，拧眉道：“你喝酒了？”
类似的情景，她觉得不久前似乎发生过，那一次是不欢而散。
任少琛看着若凝的眸子，摇了摇头：“没有。”
若凝见他眼神很清明，便更想不通他刚刚的行为的解释，在这样的对视里，她心绪微乱，道：“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阿凝。”任少琛低低沉沉地唤她的名字，问道：“为什么和他先走了？”
以前在曲若凝心里，他几乎一直是第一顺位，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今天，她先是因为展览忘记了和他有约，再是因为老同学，扔下他先走。
任少琛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这种变化很不习惯，甚至有点难以接受。
“你就是来问这个？”若凝轻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一点也不重要，随口道：“我觉得无聊就先走了，允晟也正好要走，就一起离开了。”
“真的那么简单？”
“这个能有多复杂？”若凝觉得任少琛有点莫名其妙，只是今天有些累了，也懒得多想。
“他喜欢你，这样就足够复杂了。”任少琛笃定地脱口而出。
若凝讶异地看着任少琛，席允晟以前确实喜欢过她，这一点她自己也相当清楚，尤其当初他还想过让她和他一起出国留学，只是那么多年过去，时过境迁，她早已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任少琛唇瓣紧抿了抿，他忽然回忆起对席允晟这个名字的印象，五年前他和若凝还没结婚的时候，他看到过这个人送一些留学申请的材料给她。
若凝见任少琛表情越发严肃，不禁轻笑了一声，莞尔道：“又是倩蓉告诉你的吧？其实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任少琛听她说得话似乎对席允晟没有半点意思，眉心渐渐松开了一点，他上前了半步，靠近若凝。
若凝对他突然地靠近不太适应，往后退了两步，又将彼此距离拉开了一点。
任少琛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往怀中一拖，环抱住她，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丝，低声在她耳边呢喃：“阿凝，你不要喜欢上别人。”
若凝心神一晃，心跳急速加快，她回神猛地推开任少琛，慌乱道：“我很累了，先去睡了。”
语毕，她有些慌不择路地快步走向卧室，将房门紧紧闭上。身子倚靠着房门渐渐滑落下，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它相当激烈地跳动着。
“曲若凝啊曲若凝，你真是个没出息。”她埋头进膝上，暗自轻叹道。
一句这样意味不明的话，又撩乱了她的平静，让她夜不能寐。
翌日，肖倩蓉在电话里听闻后，也摇头叹道：“你已经彻底没救了，放弃治疗吧。”
若凝抱着抱枕，下巴垫在上头，窝在沙发上，也十分沮丧。
“你们这样牵扯不清，干脆直接复婚吧！”肖倩蓉听若凝没有回复，便开口道。
“然后日复一日，重复那五年的生活？”若凝想想就觉得退却，当初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段婚姻，但是现在的她绝对没有那种信心和勇气了。
肖倩蓉想起若凝前两年总是恍惚的样子，蹙了蹙眉，改口道：“还是算了，好马不吃回头草。”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若凝无奈轻笑。
肖倩蓉换了只手拿手机，换了话题，道：“下午出来逛逛吧。”
若凝想着呆在家里也是胡思乱想，便应了和肖倩蓉的约，下午两点在星光百货见。
一入十月，天气就开始微微转凉，若凝早到了十几分种，便选了家咖啡馆进去坐等。
她推门进去，就看见了程景臣，还以为肖倩蓉带他来了，正要出声打招呼，一个中年女人入目而来，挡住程景臣。
若凝才要举步迈去，只见那中年女人和程景臣握了握手。
她顿住脚步，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肖倩蓉，心想程景臣也许是约了别人谈事情，还是先不要上前打扰。
若凝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咖啡，再向程景臣看去的时候，那中年女人还抓着他的手。从她这个方向倒是能看清那女人的侧面，稍微有点眼熟，细一看竟是昨天宴会那位误认她是服务生的贵妇人。
若凝蹙眉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气氛有点古怪，什么关系需要一直握着手说话？
由于隔得位置有些远，咖啡厅内又音乐环绕，她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
没一会儿，那贵妇人起身，程景臣也起身，贵妇人在程景臣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程景臣回了个亲吻在她脸颊。
若凝惊讶睁大眼，不敢置信自己刚刚看到的。
程景臣在松开贵妇人后，注意到了若凝的存在，朝她微微一笑，点了下头，然后很从容地先送了那位夫人出去。
若凝目送着他们出门，再看到程景臣折返，带着笑意向她走来。由于态度过于坦然，若凝倒不好意多做揣测。
“你一个人？”程景臣很自然地坐到她的对面。
“约了倩蓉，她一会儿到。”若凝不自觉地瞥向窗外，那个贵妇人的车子还停在外面，似乎在等什么人，她心中疑惑，便直接开口问道：“刚刚那位夫人是你朋友？”
“是客户。”程景臣坦荡荡，又道：“她一直在国外生活，刚回来不久。”
若凝了然，他这算是向她解释了刚才的贴面吻。
只是要真如他表现的那么坦荡，又何须跟她解释这一句呢？
第五十一章。爱难衡量
程景臣和若凝打完招呼后离开，若凝看着他坐上了刚才那位贵妇人的车，还未收回目光，就见肖倩蓉下了出租。
若凝起身结账，走出咖啡厅，肖倩蓉看见她便走了过来。
“今天车真难叫。”肖倩蓉挽起若凝的手，娇声抱怨了句。
“前段时间你不是说过要买车了吗？都没看中的吗？”若凝随意问道，和肖倩蓉走进商场内。
“之前确实想买，不过最近有点挪不开。”
“你存了定期吗？”若凝疑惑问，肖倩蓉从大学开始就小有名气的小说家，作品常见在畅销榜，又算高产，这么多年下来，收益应该不菲，不至于挪不出买车的钱。
“不是啦。”肖倩蓉拉着若凝先走进男装区，边挑衣服，边道：“我交给景程做理财投资了，你知道我一向不懂这些，放在银行生得利息太慢。”
“全部都做投资了？”若凝心头一跳，急问倩蓉。
肖倩蓉挑了件男士衬衫细看了看，漫不经心道：“当然没有，还有部分挪给我哥买婚房了。”
若凝拧眉，试探问：“是程景臣让你交给他？”
肖倩蓉觉得若凝古怪，侧过头来看她，蹙眉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若凝虽然觉得程景臣和那个贵妇的举止有些亲密，但他们又没有做得很出格，是否要跟肖倩蓉说，她很犹豫，毕竟也许真的像程景臣所说的那么单纯，那她就凭白冤枉好人。
“没什么，只是你和他认识也不是很久，你就真那么放心他？”若凝有些顾虑，肖倩蓉平时一副感情专家的样子，实则她知道她有时候单纯得不了，大概是没有出过的社会在职场打混过的关系，她如果觉得一个人可以信赖，那她就会全身心交托所有信任，毫无防备。
“爱一个人就要付出信任，而爱情和相识的长短的无关。”肖倩蓉说到程景臣，嘴角便挂着甜笑，意有所指对若凝道：“这个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凝笑了下。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肖倩蓉边拿了条领带，配上衬衫，满意地拿到前台结账，划卡的时候倚着若凝的肩膀，道：“你先认识席允晟的，但你爱上的却是任少琛，所以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凝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她觉得肖倩蓉这套是歪理，但例子举得却是事实。席允晟是从高中认识的，早于任少琛六年，可是她对他只有朋友的感觉，和他说不话不会紧张，和他对视不会心跳加速。
“其实我还是不明白，当初的席允晟和任少琛，你怎么会喜欢任少琛的。”肖倩蓉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席允晟气质温润，带着一丝书卷味，长相个xing并没有丝毫逊色任少琛，更遑论家境，简直有云泥之别。
有句话说，女人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就等于选择了接下来过什么样的人生。
嫁给任少琛，若凝辛苦挨了几年才白手起家，现在离婚，重新从一个小助理开始，而若当时和席允晟出国，研究生留学，也许现在的若凝已经是知名设计师。
两个男人，两种境地。何况任少琛心里有人，而席允晟心里只有若凝，肖倩蓉怎么想都是选择席允晟。
“可能鬼迷心窍吧。”若凝自我调侃，要是那么容易用条件去称量，那就不是爱情了，爱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是突如其来，是怦然心动，没有标准的天平可以去称量。
有些人，无论再怎么好，都和自己的爱情无关。
“既然以前是鬼迷心窍，那如果现在重新选呢？”肖倩蓉拎着袋子，挽着若凝走出这家男装店。
“我可不喜欢这种假设，自寻烦恼，且并不意义。”若凝轻耸了下肩。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昨天问了席允晟是否还喜欢你，你想知道他回答了什么吗？”肖倩蓉卖关子道。
“不想。”若凝直接道。其实她心里是有个答案的，而且笃定。五年的时间那么长，人的心意都是会变的，连她对任少琛都没有以往那种浓烈的爱恋感觉，更何况席允晟和她这么多年没见面，感情应该早就淡忘消磨。
“真的不想？”肖倩蓉眯着眼睛，看着若凝，道：“还是你早就心里有数，或者昨天晚上他和你说了？”
“这个怎么样？”若凝换了话题，拿起一个浅粉色的小钱包，对肖倩蓉问道。
“粉嫩了点吧。”肖倩蓉看着钱包上的蝴蝶结评价道。
“是买给清莹的。”若凝打开看了看，觉得不错，便走过结账。
“当你妹简直太幸福了，出来逛街都想着她。”肖倩蓉笑道。
“当你男朋友岂不是更幸福，刚刚那件衬衫和领带可别说不是买给程景臣的。”若凝反调侃回去。
两人逛了一下午，将近晚饭时刻，肖倩蓉接到程景臣的电话，说到她家做菜给她吃。
若凝便开车将肖倩蓉先行送回家，肖倩蓉让她上去坐坐，若凝笑道：“我可不当电灯泡，快上去吧。”
道别肖倩蓉，若凝开车回了曲家。
进门只见沈如兰正在厨房里烧菜，清莹则在阳台上打电话。
“妈，我来吧，你去休息。”若凝伸手欲拿过锅铲。
“你别沾手了，就快好了，你到外面坐吧。”沈如兰将她推出去。
若凝见她起色好了很多，便也放心了些，走出厨房，就见清莹从阳台走回屋内，模样有些慌张。
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了若凝。
“怎么了？”若凝见清莹脸色不好，担忧问：“和男朋友吵架了？”
清莹手掌紧紧握着手机，只对若凝摇了摇，勉强地应答：“没事，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
若凝转身倒了杯热水给她，清莹接过，若凝触到她的手，凉如寒冰，便道：“要不要去看医生？”
清莹一听到医生这个词似乎很敏感，立即起身，道：“我进房躺一下就没事了。”
语毕，她转身进了房间。
若凝觉得她有点稀奇古怪的，起身拎着纸袋，走进她房间。
第五十二章。闹上门来
若凝开门进去的时候，清莹手上不知道那着个什么，一见到若凝就立刻将东西藏在背后。
“你在做什么？”若凝疑惑，探头看去。
清莹贴着书桌，急忙摇头，有些结巴道：“我……我在温书。”
“温书？”若凝对这个回答显然保留质疑，清莹从小就聪明，回家基本就没有看过课本，成绩依然很好，何况她现在的专业哪里需要温书。
“妈不是想让我重新学点东西嘛，我就买了几本书来看看。”清莹神色恢复了点，手也从背后伸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外语书。
“你想学法文？”若凝对清莹肯学习这件事当然是乐见其成。
清莹点了点头，见若凝被转移了话题，松了口气，走过去拉着若凝的手，道：“姐，我想过了，就算我想做演员，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若凝蹙眉：“你还没断了那个念头？”
“我就是随口一说嘛。”清莹撇了撇唇。
“记得别在气到妈，这话也别在她面前提了。”若凝提醒一句。
“好。”清莹拖长音，对于若凝的反复交代有些没有耐性听了。
若凝拿她没办法，轻叹了声，将手中纸袋递给清莹，直接道：“你不是快生日了嘛，这个算是提前的礼物，也是奖励你这些天那么乖。”
清莹看到这个纸袋上的品牌标志时，眼睛一亮，接过来打开，居然是前几天杂志上看到的那个新款钱包。
“姐……”清莹有些感动地拖长了音唤她，娇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页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若凝抬手揉了揉清莹的头发，宠溺道。
这个钱包价格不菲，差不多是她现在做助理一个月的工资，但只要清莹喜欢，偶一为之也不是不可以。
清莹抱住若凝，鼻音撒娇道：“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最爱你了。”
“这会儿肚子不疼了？”若凝见她高兴，自己也欢喜。
“不疼了。”清莹松开若凝，低头摸着新钱包，刚刚那件烦心事直接抛诸脑后了。
沈如兰端好菜，叫两人出来吃饭，清莹放下钱包，和若凝一起出去。
母女三人正吃着饭，门铃响起，清莹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刘虹芝，清莹脸色一黑，就要将门关上，刘虹芝先一步用手抵住，用力往里头一推。
门被大敞开来，刘虹芝往屋内走。
沈如兰和若凝开门那么久没回来，皆抬起头来，见到刘虹芝，若凝脸色一变，沈如兰倒是还算镇定。
刘虹芝大摇大摆走到餐桌前，双手环抱胸前，下颌微抬，眼眸垂下看沈如兰，冷笑了一声：“气色不错嘛，不是说心脏病发快要死掉了嘛。”
沈如兰沉了脸，冷声道：“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为了缠着曲涛不放，你还真是会装可怜，明明好得很嘛，我还真相信了你。”刘虹芝早上因为离婚的事情和曲涛小闹了一下，怎么想都怒难平，就找上门来看看沈如兰是否真病了。
“缠着我爸不放的是你。”若凝放下筷子站起来，指着门口：“出去！”
“我就不明白了，这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