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童回到客厅,乔森还规规矩矩的坐着,筷子都没动一下,方童给他夹了不少菜,乔森识趣,也不再问沈安沉,两个人边吃边谈,还挺愉快。方童说起那次心有余悸的瑞克莱入职考试,深夜在咖啡馆里背答案,既可笑又好玩,乔森也回忆起从前的旧事,都是他们分手后变为普通朋友期间发生的,再往前就不提了,那就暧昧不清了。方童吃到兴头,猛然蹿起来,大叫道:“坏了坏了,还有一锅汤呢!”
乔森也跟着她跑进厨房,砂锅里的酸辣笋丝汤沸腾许久,这会儿争先恐后的往外冒。乔森向前跨出一大步,把方童挡在身后,嚷着:“你躲开,我来我来,小心不要烫到!”
他端着砂锅放在餐桌的隔热垫上,里面的汤咣当着溢出不少,正溅在乔森手背上,方童慌了手脚,乔森却很镇静,到厨房的水龙头底下冲了冲凉水,对方童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小意外,咱们继续吃饭吧。”
“这怎么行啊,你等着,我们家有烫伤膏,我给你拿去。”方童看他皮肤红了一片,转身进了卧室,也没搭理沈安沉,翻着五屉柜找药,沈安沉听见动静也不吱声,方童实在找不到,只好向沈安沉救助:“那个,烫伤膏你知道在哪里不?”
沈安沉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焦急的问:“你怎么了?烫哪里了?严重不严重?你快过来,让我看看。”
“不是我啦,是乔森,端汤时……”方童还没解释完呢,沈安沉那厢已经重新躺下了,嘴里嘀咕着:“你让他赶快去医院吧,这病得抓紧治,晚了就感染了,别在咱家耽误了。”
方童哭笑不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安沉会有这样一个侧面,不是运筹帷幄的的老板,也不是镇定自若的领导,他就是一个平凡至极的男人,会嫉妒,也会抓狂,虽不完美,却十分可爱。总算从抽屉角落里发现药膏,方童抓在手里,坏笑着逗沈安沉:“那我出去给他搽药了,您安心睡觉吧。”
“你,你……方童,你给我回来!”沈安沉气呼呼的再次坐起来,急赤白脸的喊住方童,“你,你,你扶我上轮椅。”
他从方童手中夺过药膏,开门出去,立马换了另一幅嘴脸,很关切的问乔森:“怎么了,烫伤了是吗?你快坐着,不用站起来,我给你涂药吧。”
再回卧室显然就不合适了,沈安沉心不在焉的也跟着一块儿吃了几口,就盼着乔森起身告辞,他简直想立即给航空公司打电话,给乔森订一张半小时起飞到德国的机票,哪怕价钱加倍也成啊。吃完饭,乔森就说还有事要忙,感谢方童和沈安沉的招待,沈安沉窃喜,咬着牙言不由衷的跟乔森说:“别客气,欢迎有空再来。”
方童把乔森送到楼下,乔森做了个鬼脸:“童童,有没有goodbye…kiss(吻别)给我?”
方童踮起脚尖和乔森蹭蹭脸颊,又指指楼上,笑着说:“他无处不在,咱们就一切从简吧,我可惹不起他。”
“看得出你过得很快乐,这就好了,童童,我能感觉到,与我相比,沈安沉能给你更多,我羡慕他也祝福你们。”乔森执意和方童握了握手。
“哈哈,还行吧,他今天表现不好,你千万别介意,回去我就批评他,下次再来中国,一定要到我家做客,我去德国的话也会上门麻烦你的。”
乔森的背影越来越远,谈不上恋恋不舍,反正心里还是有些波动。方童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踱回家,沈安沉正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笨手笨脚的,样子很狼狈。方童也没拦他,而是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帮子看他出丑。
沈安沉反而停下,板着脸问方童:“怎么去这么久?”
其实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分钟,方童故意使坏,笑嘻嘻的说:“嗯,那不得依依惜别一下?”
“方童,我郑重的警告你,不许你用这件事开玩笑,知不知道刚才我快炸掉了,我,我……哎呀,反正不许你……反正不许你说这个!”沈安沉方寸大乱,真是生气了,肩膀也一抖一抖的,说话也不利落了。
“安森,你这样多不好啊,以你的一贯形象和气质,性格及风度,今天可太失败了,哪能这么沉不住气呢,是不?按我对你的了解啊,就是我跟乔森相拥而泣外加互诉衷肠,你都能若无其事,泰然处之。”方童叼着手指,对他冷嘲热讽。
沈安沉彻底火了,拍着桌子大吼:“胡闹!方童,你,你,你给我过来!”
方童憨皮赖脸的凑到他近前,语气里还有点儿挑衅的味道:“过来就过来呗,您要怎么处置我,难不成还要一刀两断,始乱终弃啊?”
“方童……”沈安沉忽然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又让方童蹲在他脚下,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鼻尖轻轻扫过她的额头和耳畔,方童觉得痒痒的,不由自主的往后挪,沈安沉却靠得更紧,双臂环住她,深情款款的说:“咱们去登记结婚吧,我一分钟也不能再等了。”
“你最近忙着奥思慕,陪我的时间少得可怜,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有这么件事情没做了结呢。依我看来,只求婚而无结婚行动的人,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玩弄女性感情,口不对心,占着锅里的却没想放进嘴里,二是摇摆不定,娶不娶的还没做最后定夺,先求婚把人占上,别回来真想百年好合时连女主角都没有……”方童摇头晃脑,唾液四溅。
沈安沉急眼了:“你胡闹,方童,你,你……”
“哎呀,你听我说完啊,至于着这么大急嘛,都出汗了,我还有后话呢。我认为,你这两种都不算,你是第三种,乔森综合征患者,他不来你不表白,他不来你不结婚,会不会将来还有后续,他不来你不生娃呢?”方童得意洋洋,为自己全面掌控了沈安沉的情绪而喝彩。
沈安沉一下子钳住她的手腕,往怀中一拽,方童仰面倒在他腿上,沈安沉的唇覆过来,霸道的说:“不用后续了,乔森没机会再来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生娃吧。”
晚上饭后,沈安沉总感觉不踏实,让方童给程凯打电话,问他父母究竟找佩妮和程凯有何大事。方童拨了几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也有些坐立难安,两人研究了种种可能,辗转反侧,夜里也没睡好。一早方童没起床就再打过去,程凯和佩妮的手机都打通了,可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方童慌了神,问沈安沉:“你爸妈脾气不好,该不会看不顺眼程凯,把他咔嚓了吧?”
“你电影看太多了,觉得我爸是谁?汉尼拔吗?(汉尼拔是著名电影《沉默的羔羊》男主角,一个变态杀人魔)”沈安沉无奈的笑道。
到了十点钟,就在方童忍无可忍,摩拳擦掌要去找沈家要人之际,终于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典型的程凯风格。方童一开门,程凯就神秘兮兮的牵着温亚霓进来,沈安沉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自言自语:“上帝保佑,我爸的罪名洗清了。”
方童忍俊不禁,转身兴奋的捶了程凯两拳:“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我们这儿都快报警了,怎么杳无音信啊!”
程凯从兜里翻腾半天,终于掏出两个红色的小本子,趾高气扬的摔在茶几上:“没啥大事,就是随便结个婚而已。”
“行啊,不声不响的去登记啦?怎么都不告诉我呢,带着我一起去多好啊,我还没结过呢!”方童把结婚证捧在手里左看右瞧,羡慕不已。
“太好了,恭喜你们。”沈安沉静静的坐在一旁微笑。
温亚霓低着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她示意刮噪的程凯暂时噤声,乖巧的和沈安沉促膝而坐,呼扇着大眼睛,对他说:“叔叔阿姨昨天让我们过去的事你知道的吧?他们想要把公寓十六楼的房子送给我做嫁妆,这真的太让我震惊了,我怎么可能接受呢?可是他们太坚决,不允许我拒绝,Eric,我确实要留在北京生活,但房子是叔叔阿姨的,也是你的,我不会要的。程凯他,他也是这个意思。”
“房子是叔叔阿姨的,这句是对的,是我的,就不对了,既然他们是所有人,那么当然就有支配权,况且我也赞同他们的决定,这也是我的想法,很幸运,能和房子主人不谋而合。佩妮,有句话我和方童也说过,家不是由房子和人组成的,而是人和人组成的,房子里面没人,那还要房子干什么呢?佩妮,接受吧,这不是他们对你的恩惠,反而是你对他们的尊重和爱。”
方童不敢相信,这是从沈安沉嘴里说出来的,条理分明,不容反驳,明明刚才这个人被自己挤兑得张口结舌,明明刚才这个人被自己折磨得胡言乱语。佩妮眼中泛泪,不知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含糊不清的说:“Eric……谢谢你,谢谢。”
夜深人静,方童枕在沈安沉肚子上,对沈安沉的那番话颇有微词:“就不带你这样的,怎么佩妮来了你就满血复活了呢?长篇大论啊,写进书里都能发表了。”
“我也恨自己呢,怎么对象是你就没辙了呢,简直是毫无办法,被你气得神智混乱了。”
“诶,安森,你爸妈挺大手笔的啊,那房子得有几百万吧?哎呦,想想我就心脏疼,你说程凯那小子命怎么这么好呢,分分钟富一代了,以后生个儿子直接高富帅,生个姑娘直接白富美,哎呦,我牙也疼了,那房子多好啊,通透明亮,交通便利,毗邻中心商圈,哎呦,这事儿还有缓吗?”
沈安沉乐得不行,敲了敲方童的额头,取笑她道:“房子没有人家宽敞,爱人没有人家健康,工作没有人家稳定,结婚没有人家迅速,方小姐,我建议你赶快去洗澡,争取在制造富二代的速度上打个翻身仗!”
方童跳起来直奔卫生间,还不忘声音洪亮的为自己打气:“洗澡,上=床,睡觉,领证,生娃!”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舍不得完结了
☆、此爱绵绵(完结3)
第五十七章
领结婚证的过程没有想象中复杂繁琐,方童穿了红色的连衣裙,沈安沉则只是简单的灰色毛衣和牛仔裤,他们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不是因为最帅最美,与众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一个额外的道具——黑色轮椅。沈安沉很坦然的坐在上面,方童也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不时的俯身与沈安沉交头接耳,她还以为自己会兴奋过度,谁知心里却很平静。是的,对他们而言,结婚真的仅是一种形式和一个交待,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夫妻。
结婚证上的照片,方童发挥欠佳,就像个受惊的小媳妇儿,沈安沉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绅士十足。方童暗自不爽,沈安沉看出她的心思,哄她道:“回去你在我脸上画个马赛克就得了。”
方童被逗乐了,口无遮拦的对沈安沉说:“这个方法好,而且换老公都不用换结婚证,找个身材差不多的就齐活了。”
“方小姐又不乖了,你不要嚣张,这次好了,法律给我保护,现在打你不算故意伤人,只能叫夫妻不和家庭暴力了。”沈安沉也不甘示弱。
“嚯,沈总知道的还挺多,看来是详细钻研过的,告诉你哦,不要以为我对残疾人能心慈手软,我就专门的欺弱凌残,你给我小心点儿吧!”方童在他眼前挥挥拳头,沈安沉笑盈盈的看着她,说不出的喜欢。
领证后的第一件事是宴请双方父母,两家人都是善良和气的,没有那种挑剔刻薄的人,所以气氛自然是和谐的。方童在沈家父母面前,一向是低眉顺眼夹着尾巴做人的姿态,给她夹菜她就忙不迭感谢,给她倒酒她就站起身迎接。沈安沉在桌下拍拍她的腿,小声说:“你放轻松,不要这样,我看了不舒服。”
方童哪里顾得上理睬他,全神贯注的应付沈爸沈妈还来不及呢,她紧张的直冒汗,生怕自己说错话或是表错情,跟平时生龙活虎,愣头愣脑的样子判若两人。吃到中途,沈安沉接到工作电话,方童便推着她到包间外的清净处,沈安沉没讲几句就挂断了,方童刚要推他回去,沈安沉把她拦住了。
“我爸妈真的很可怕吗?童童你放轻松好吗?我看不得你这么辛苦,不需要你努力的讨好他们,你自己快乐就够了。”
“那怎么成呢,他们是你父母,我做梦都想让他们高兴,让他们疼我宠我,就像对佩妮那样。我知道我跟佩妮不一样,她跟你爸妈感情更深更好,那我就更得好好表现了,说不定有一天他们真把我当女儿了呢!”方童自有一套道理。
沈安沉拉住方童的手,他的姑娘总是能言善辩的,并且每一次他都能被姑娘的道说辞感动。“童童,你跟佩妮的确不一样,不过差别不在这里。她太孤单了,所以我爸妈要把更多的爱给她才行,你不一样,你已经有那么多爱了,再说,你已经是他们的女儿了。”
正说着,沈妈妈打开门走了出来,招呼方童和沈安沉:“还在讲电话吗?快进来啦,你叔叔说你们不来就不让我们吃饭哦!”
这一餐吃得兴致勃勃,中途程凯和温亚霓也来了,添了两把椅子后,屋里显得更加热闹。吃到最后,温亚霓站起来要给沈妈妈盛汤,方童暗骂自己没眼力见,忙不迭跟温亚霓争抢:“我来我来,你坐着吃就好了。”
温亚霓还没说话,沈妈妈就把她摁回座位:“你吃你的吧,童童帮我就好。”
回去时方爸爸自己驾车,与众人寒暄后就和方妈妈先离开了,沈家父母没有去换大陆的驾照,交通都是依靠出租车的。温亚霓指着不远处程凯的车子,对沈妈妈说:“阿姨快上去吧,我们载您回家。”
方童这次没急于表现,程凯和温亚霓送沈爸沈妈是顺路的,反正温亚霓和沈爸沈妈住在同一栋大楼里。谁知沈妈妈却摇摇头,挽着沈爸爸对他们说:“不要啦,你们两个肯定有很多甜言蜜语,我和你叔叔就不要打扰了,我们年岁大了,最怕讨人嫌的,哈哈,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我们跟着Eric他们走就好了。”
沈家父母径自上了车,沈安沉还在略远的地方跟程凯交谈,说的都是公司里的事,一时间竟就剩下了方童和温亚霓,面对面的站着。方童尴尬无比,她虽然跟温亚霓没有了隔阂,但说实话接触也不多,特别是单独相处,除了曾经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