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确定你没走才成。”沈安沉委屈的说,眼神就像受伤的小动物。
方童哭笑不得:“我到哪里去啊,你这个财迷鬼,不是挺有钱的嘛,才给我两千欧,能够我挥霍的嘛!我都没钱了,你再不来找我,我就嫁给乔森让他养着我了,你信不信?”
沈安沉受了惊吓似的从浴缸里起身,可惜腿上没有力气,打着滑直扑腾,嘴里嚷嚷着:“我看你敢!”
方童扶着他重新坐下,笑嘻嘻的逗他:“你激动个啥,反正你不是也要和佩妮结婚了嘛,咱们可以搞集体婚礼,团购说不定打折呢。”
“胡闹,出去!”沈安沉翻脸了,背过身不理方童。
“嗻,您息怒,我这就退下给您铺床去。”方童偷笑。
行李箱还在酒店里,沈安沉没有换洗的衣服,方童利落的从抽屉里抽出一件半袖白色T恤递给他,沈安沉拿在手里,有些沮丧,方童读出他的心思,瞪着眼给了他一巴掌:“想什么呢,是你的啦你的啦,我留下当睡衣的,这才几天啊,你就不认识了,要是再过个十天半月的,估计连我都能抛到脑袋后面去吧?”
沈安沉立马阴转晴,他认真的捧在鼻前闻闻,乐呵呵的说:“童童,我借穿一晚,明天就还给你。”
等一切安顿好了,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沈安沉握着方童的手,就是不肯睡觉。方童先是哄他,后来急眼了,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恶狠狠的吓唬他:“限你三分钟入眠,否则立即踹回酒店去。”
他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没有惊醒也没有噩梦,夜半,方童醒来,扭亮床头的台灯,痴迷的看着熟睡的沈安沉。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有一层薄薄的胡须,显得邋遢很多,脸颊也没有从前那么红润饱满,她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伸手捋过沈安沉的耳廓和鼻梁,沈安沉眼睑波动,发出淡淡的鼾声。
早上,方童破例没有去上班,她把冰箱里储存的东西掏出来,做了丰盛的早餐。蔬菜米粥,蒸蛋还有沙丁鱼肉,他们就像夫妻那样享受着难得的团聚时光。吃完了,沈安沉主动要去洗碗,方童拦住他,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也正襟坐到旁边。
“安森,给程凯打电话帮你订回北京的机票吧。”
“为什么?童童我们不是和好了吗?我不会走的,除非咱们两个一起。”
方童摇摇头,苦涩的牵牵嘴角:“安森,什么都没改变,过去的问题和障碍依然存在,我们什么都没解决啊。你来看我,我就很满足了,你就当是拜访老友吧。你答应我一件事,将来和佩妮结婚的话……”方童哽咽一下,“和她结婚的话,你自己搞得神秘点儿,要是有良心就别张扬得让我知道,我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那我怎么办呢?你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装作听不到,可我怎么办呢?我试过了,我装不下去,你得和我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求求你也别在乎好吗?”沈安沉说完,走到玄关的衣架处,把外套摘下来,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天鹅绒小盒子。
“干嘛?你要求婚啊?不是,安森,有些事情不是咱们两个头脑一热就能当做没发生的。我的想法没有改变,我不想让你加在中间左右为难,也不想让你忘恩负义千夫所指,总之,我不想你不快乐。再有,我不想出现在你父母面前时表现得像个外来潜入者,我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受这种谴责,安森,所以你千万别这么做,我肯定得拒绝你。”
“童童,生日快乐!”沈安沉缓缓打开盒盖,里面那对耀眼的耳钉露出来。
方童惊讶得张大嘴,她欣喜的把耳钉托在掌心,喜欢得不得了,半天才想起今天跟她的生日八竿子都打不着。“你是不是糊涂啦?哪里是我的生日啊?是不是前女友太多记混了?我不管,礼物我收下了,谁让你自己弄错了呢。”
“我也想带你去吃烛光晚餐,给你点牛排和龙虾,饭后跟你散步回家,出其不意的端出奶油蛋糕,上面必须有五颜六色的蜡烛,我看着你许愿,和你一起吹蜡烛。你欠我一个生日,现在必须还给我。”沈安沉把耳钉给方童戴上,方童笑得天花乱坠,对着镜子臭美。
她照完了,歪着头撅着嘴,对沈安沉说:“老沈,你呀,外表看吧就是一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走近了才知道全是伪装,你就是一陈年大醋缸子,承不承认,快说承不承认?”
沈安沉使劲一抓方童的衣袖,方童趔趄着倒在他怀里,沈安沉寻到她的唇,吻下去,方童下意识闭上眼睛。“沈先生,您这样趁人之危真的好吗?”
“不是醋缸子嘛,让你尝尝酸不酸。”沈安沉表情狰狞的坏笑。
“嗯……还成,酸甜酸甜的。”方童依偎着他,难掩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有才艺的小伙伴们别潜水了,求个封面呗?
☆、情不自已(3)
第四十二章
此时的柏林,天气已经转暖,方童脱下臃肿的外套,穿上一件灰色的连衣裙,其实还是有些冷的,她又装模作样的披上一条宝石蓝色的大围巾。头发差不多长到齐耳,方童把它弄得足够蓬松,散碎的留海儿垂下来,正好在眉上,煞是好看。沈安沉的手掌滑过她的发梢,对她说:“留长吧,不许再剪短了。”
“为什么?我这样不漂亮啊?”方童双手托腮,对着他眨眼睛。
沈安沉神情自若的说:“结婚时还是长发的新娘更好,你就不要标新立异了。”
“啊?结婚?新娘?你怎么又来了?不都跟你说了嘛,不要总给我画饼充饥。”方童噼里啪啦的打了沈安沉好几下。
“童童,假如我向你求婚你敢答应吗?”沈安沉捉住她的手。
方童皱眉思索,一本正经的说:“那个,那个,咱实话实说啊,要是在德国我就敢,不过早晚要回到北京面对一切,到时候我就败下阵来了。对方的阵容太强大,三女一男,有老有少,我就孤军奋战,打死我也没底气啊!”
“我根本不需要你奋战,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这些都与你无关,童童,我想厚着脸皮让你给我时间,你只要不后悔,也不退缩,只要原地站着,等我解决好一切去找你就好了。”
“安森,你说这话我一点儿都不感动,我不要原地等着,也不要孤军奋战,我跟你并肩作战。”方童刚说完,沈安沉就把她揽进怀里。
“那好,不许逃跑,不许后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我,方童,你怎么才能知道我有多需要你呢?”他们四目相对,额头抵在一起。
方童抓起沈安沉的手咬了一口:“我看你再敢不来追我的,我说分手你就同意,我说去德国你也不阻拦,沈安沉你再当懦夫休怪我翻脸无情!”
晚上他们选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沈安沉看过菜单刚点了一个脆皮猪手就被方童叫停,她能看懂的德语有限,但是旁边配的图片可是一清二楚。她把菜单夺过来,对沈安沉说:“这么油腻的东西你连看看的资格都没有,以后你的饮食起居一律不能自己做主,我给你点餐就OK了。”
她把图片看了一圈,然后为沈安沉选了一篮黑麦面包,一份蔬菜沙拉配烤肠,还有一碗貌似是各种蘑菇做的汤。然后大手一挥,又为自己安排了丰盛的大餐:醋焖牛肉、鳟鱼片,土豆沙拉,再来一扎正宗的德国黑啤。
沈安沉看她忙活得不亦乐乎,佯装愠怒的质问:“方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很没道德呢?怎么我面前这些好像别人吃剩下的,你面前那些就像接待贵宾的呢?这样我还怎么咽得下去啊,你能不能体谅病人的心情?”
“哎呀,我是为你好啦为你好,快快,端起你的汤碗,跟我的啤酒杯碰一个。”方童呲牙坏笑。
沈安沉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嚼完后对方童说:“方小姐稍后自己买单吧,咱们AA制了。”
方童差点儿把口中的啤酒喷出来,她敲着桌子瞪着眼:“葛朗台你知道不?你就是吝啬的老财主!不行,我还得再来一杯啤酒压压火,反正我分文没有,要不然你就把我留在异国他乡刷盘子还账吧!”
“德国餐厅对女侍应生的要求很高的,我给你总结一下,至少达到三个标准,个子高,胸部大,还得会德语,你看你符合几点吧?”沈安沉得意洋洋的喝着汤。
“老沈,我正式通知你,往后咱们不光吃饭AA制,睡觉什么的更要贯彻这个原则哈!”方童拍拍沈安沉的肩膀。
沈安沉顿时败下阵,讨好的说:“童童,我纠正刚才的说法啊,瘦小、单薄、毫无语言天赋的在这里才最受欢迎呢。”
方童噗嗤笑出声:“你怎么把我的缺陷总结得这么到位呢?这回好,我想不生气都难了。”
饭后沈安沉带方童去了柏林国家大剧院,那里有气势恢宏的歌剧表演,方童听不懂人家慷慨激昂的在唱些什么,不过过程还是蛮吸引人的,声线也细腻好听。她就看着一群人在舞台上跑来跑去,演到一半,新鲜感褪去,方童坐不住了,她打了个哈欠,对聚精会神的沈安沉说:“门口有卖爆米花的吗?你给我买一份我提提神儿。”
“还不如不给你买票了呢,直接拿现金去外面买两张盗版光盘让你回家躺在床上看多好,还能边看边查字典。”沈安沉讥笑她。
方童被他逗乐了:“哈哈,这么需要耐心和修养的事我确实做不来,而且还那么贵,有这钱我在北京买盗版光盘都得老板出来亲自接待,当场就升级我为VIP,以后再买直接九折,你信不信?”
沈安沉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给我老实待着吧!”
晚上他们决定到沈安沉的酒店去,老徐两天前和部门同事到邻近城市出差,这是她千辛万苦争取到的机会,她兴高采烈的对方童炫耀:“珍妮,看我厉害吧,旅游都不带花自己一分钱的,省下来给我儿子买个电子产品回去!”但今天她就要回柏林,方童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具,就跟沈安沉到酒店去了。路上她给老徐打电话说她要夜不归宿,老徐特八卦的说:“哦,好好,替我跟乔森问好哦。”
方童吓得赶紧跳离沈安沉身边,她对着话筒压低声音:“不是乔森啦,你别瞎说,是我男朋友从国内来看我了,就这两天,很快就回北京。”
在柏林的生活与他们在北京时不同,在这里似乎更放松更惬意一些,他们都换上舒适简洁的衣服,方童素面朝天,沈安沉也脱下皮鞋西装,他们牵着手漫步在柏林黄昏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繁华的都市此时对他们而言,却更像是谈情说爱的魔幻之城,这里只有相亲相爱的他们两个,没有烦恼也没有顾虑,日子太美好了。
方童与乔森一起去超级市场时,方童总是跟在他的身后,走过一排排货架,乔森往往念念有词,这个可以用来煮汤,那个可以烘焙饼干。他把选好的东西举到方童面前,方童就点点头:“好,就买这个。”
可是跟沈安沉在一起,就截然不同了,方童总是斗志昂扬的,她一路走一路拿,购物车很快就铺了慢慢一层,沈安沉看她仍然兴致不减,提醒她说:“是不是买的太多了?你几个男朋友啊,貌似只有一名,还是就剩半个胃的吧?”
“便宜啊好不好?你看,欧元的好处就在这里了,这么大的菠萝还不到两块钱呢,我花一百块就能买满满一车。”方童摇头晃脑。
“那下次我还是带你去韩国吧。”沈安沉吹了声口哨,哭笑不得。
从超级市场出来,他们每人单手抱着一个大袋子,另一手牵在一起,太阳从他们身后照过来,他们的影子被映在地上,一高一矮,脉脉交织。方童停下脚步,仰着脸对沈安沉说:“我累了,快亲亲我给我力量。”
沈安沉笑了笑,想要把方童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我就说不用你帮忙的,袋子很沉呢,谁让你逞强来着。”
“不要啦,我来就行啦,你哪有多余的手。”方童固执的转身躲开。
“快给我吧,我一只手拿一个刚刚好,你听话!”
“你还要拉着我呢,安森,你手里有啥都可以丢掉不要,就是别放开我,你要记住啦!”方童羞赧的红了脸。
沈安沉心里暖洋洋的,他认真的吻了方童,就在熙熙攘攘的柏林街头。他们无所顾忌的宣泄着内心的情感,在这里,在柏林,无须再压抑,也无须再克制,方童觉得半年以来,堆积的对沈安沉的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那些愤怒无非是嫉妒,她那些冷漠无非是绝望,她爱沈安沉,原来远远比她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她以为自己在不断逃离,原来只是原地盘桓。
房间里灯光柔和,气氛更是旖旎的,方童在卫生间里半天不出来,沈安沉敲了几次门,她都说还没有洗完澡呢。十分钟后,沈安沉终于坐不住了,他走过去硬是拉开门,方童正站在镜前,她的头发还是半湿的,穿着样式夸张的卡通睡衣。看到沈安沉闯进来,方童委屈的埋怨道:“不带你这样的,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呢?”
“都快一个小时了,你在里面不闷吗?为什么不出来啊?”沈安沉不顾方童在怀中挣扎,打横将她抱出去。
方童坐在床上,沮丧的说:“沈安沉我恨死你了,来柏林这么突然,弄得人家措手不及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这种氛围下我应该穿丝质的白色吊带裙,里面配性…感的黑色内衣,发梢滴水,烈焰红唇,一回眸就让你神魂颠倒才行,可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呢,跟我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傻孩子,为这个纠结呢,你又不是靠容貌和身材取胜的。”沈安沉指指方童睡衣胸前趴着的棕色大熊。
“你,你……沈安沉你给我滚出去!”方童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沈安沉到卫生间取了条干毛巾,盖在方童的头上轻轻搓揉,擦完后啄了啄她的脸颊,说:“在香港时,你被淋成落汤鸡,求我搭车狼狈不堪;在北京时,你脱下鞋子扔到我身上,光着脚走回办公室;还有我到柏林后,你横眉立目,不留情面的拒我千里之外。童童,其实不需要你回眸,也不用你红唇,就算是那些最糟糕的时候,我也已经神魂颠倒